祭典來了、祭典來了。離開家去祭典吧。


    馬戲團裏有、吹火筒的女人、呼喚怪物的魔術師、踩球的雜技演員。


    好開心啊、好開心啊、祭典真開心啊。


    祭典結束回家了、但是家已經沒有啦。


    ——羅克·穆莉亞妮《祭典之後》同盟曆九一年


    ◇ ◇ ◇


    車子穿行在埃裏德那的街道。人們一看到車子側麵刻著的蛇和火焰的紋章,便紛紛把路讓了出來。


    車子停下。穿著西裝的男人繞到側麵打開門,緋色的身影出現。潘海馬從車上下來。


    「還沒知道安海瑞歐的住所嗎?」


    「非常抱歉。已經動員市裏的情報販子和我司所有能動的進攻性咒式士去搜索了,但是還沒有找到。」


    站在街邊的潘海馬嘴角一歪。如果爬蟲類會笑的話,笑容應該會和潘海馬一樣吧。


    「因為我司敵人太多,在情報戰上很弱啊。」


    魔女斜眼瞪了一眼周圍的人。躲得遠遠的人們趕緊把目光移開。別說幫潘海馬了,連靠近她的人都沒有。


    「都這麽找了還是找不到,看來安海瑞歐一定是有什麽人在幫他。」


    「你是拐彎抹角地想說有人因為妾身的權力金錢暴力而幫助他,卻沒有善良的市民要助妾身一臂之力嗎?」潘海馬的木屐踢中了瑪拉基亞的背。「就算有人得到了情報也會流傳到別人手裏。所以才要活用金錢權力和暴力。」


    紅色的眼睛在推測。


    「安海瑞歐的協助者恐怕是黑社會中堅組織的某個吧。」


    「組織嗎?」


    瑪拉基亞的聲音裏有驚訝的成分。


    「是想讓康德哈·納哈、海德蒂和林多波爾姆起爭執,顛覆三大組織和談構築起來的支配體製的某個組織。隻有一個人是不夠的。」


    「您是說』讚哈德的使徒』安海瑞歐接受了黑社會的委托?那個怪物的行動毫無規則,經常殺毫無關係的人的啊?」


    「一開始的時候混入了安海瑞歐出於興趣的殺人,但最大的受益者是其他的中堅組織。由於混入了興趣殺人,搜查總部和埃裏德那的市民,甚至黑社會都陷入了混亂。」


    魔女臉上露出淺淺的笑。


    「安海瑞歐是不合理但理性的殺人犯。做出的行動看起來毫無意義,其實是有的。這樣一來,和毫無意義的興趣合不上的就是針對三個組織的殺人。」


    「的確,就算安海瑞歐是強到多麽超出常識的進攻性咒式士和快樂殺人者,襲擊黑社會分部這種事還是不可能的呢。」


    「安海瑞歐的話說不定會因為心情就這麽幹了,就是這種想法擾亂了推測。」


    潘海馬的臉上露出笑容。瑪拉基亞趕緊打開手機。


    「我明白了。我立刻按這條線索去找。」


    「你是白癡嗎。我已經派人調查了。因為各個組織的上層不知道這事,所以讓部下們暴走了。就算這樣,幾個小時內就會有答案了。」


    潘海馬歎了口氣。


    「這種程度的推測從一開始就能推出來了。貝特萊麗卡昨天也注意到了吧。但是瑪拉基亞,你真的是個沒用的家夥。」


    瑪拉基亞關上手機,誠惶誠恐。


    「因為副官不在,妾身才不得不什麽都幹。」


    潘海馬往前走去,咬著紅唇。


    「那個怪物安海瑞歐,就算是妾身也覺得棘手。」


    「我知道他的實力能和潘海馬大人對抗。但是,有那麽、厲害嗎?」


    「嗯。」


    潘海馬繼續說道。


    「咒式和體術都是一流的,還有埃米雷歐之書這種違反規則的咒式具。而那個怪物的精神是最危險的。理性卻又破滅,混沌不清卻又精於計算。背負著的既不是愛,也不是自己的死。」


    魔女的側臉露出敵意。


    「也就是說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弱點,真的是』鑽石殺手』。」


    瑪拉基亞無話可說。自己的主人很少找到能和自己匹敵的對手。


    「反而,患上不治之症的妾身更處於不利地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不早點讓貝特萊麗卡繼承阿米拉加家的話就麻煩了。」


    雖然麵對自己的苦境,潘海馬還是笑了。瑪拉基亞神情複雜。


    「別在意。你也有你的工作。很重要的工作哦。」


    潘海馬少見地對部下說出了關心的話語。但正因為這一點,瑪拉基亞的表情陰沉下來。不可能的關心正是主人絕症不斷惡化的證據。


    「妾身現在能做的事就隻有等待情報。先吃點肉吧。」


    潘海馬撂下一句話就往前走去。瑪拉基亞也沒有說多餘的話,隻是跟上主人紅發搖曳的背影。人們紛紛空出道路。


    紅色的木屐踩在瀝青路上,突然停住了。


    人們為了避讓潘海馬而空出的路上,站著三名少女。


    三人都是粉色的頭發和粉色的眼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顏色。右邊的少女把頭發紮成左右兩股辮子,穿著綴有白色荷葉花邊的黑色禮服裙、閃著瓷漆光澤的黑色皮鞋。


    中間的少女戴著黑色百合的發飾,穿著黑色長禮服裙和黑色漆光皮鞋。


    左邊的少女是短發,穿著白襯衫、黑領帶、黑色西裝褲和黑色漆光皮鞋。


    「你好。」「你好。」「你好。」


    三人一唱一和地打招呼。


    「我是三女希爾蒂。」


    頭發紮在左右兩側的少女點點頭。


    「我是』讚哈德的使徒』,稱號是』右足無名指的潘納洛特』。殺了三百三十二人。」


    「我是次女希爾德。」


    短發少女行了一禮,係在胸前的領帶往下一垂。


    「我是』讚哈德的使徒』,稱號是』右足中指的潘納洛特』。殺了三百三十四人。」


    「我是長女希爾達。」戴著黑百合頭飾的少女行了一禮。


    「我是』讚哈德的使徒』,稱號是』右足拇指的潘納洛特』。殺了三百三十三人。我們三人是潘納洛特、姐妹。」


    「等等。」希爾德轉向旁邊,領帶晃了晃,「希爾達姐姐暫且不提,希爾蒂沒有殺掉三百三十二人,隻有三百三十一人。」


    「啊?希爾德又想找茬嗎?」希爾蒂反駁道,「我可是精準精確確實地殺了三百三十二人。」


    「你不就是狡猾地把交通事故也算進去了嗎~?明明是個連續大量殺人者,卻把因為開車技術差碾死的一對母子都算進去,這可是違反規則的哦~」


    希爾達一吐槽,希爾蒂就氣鼓鼓地把臉轉向一邊。


    「有什麽關係。殺掉的數量又不會變啊~埃米雷歐之書也沒有顯示什麽。」


    「那就讓它顯示看看啊。埃米雷歐之書是不會說謊的。」


    「不要,我才不給希爾德姐姐看~」


    希爾德步步逼近,希爾蒂轉過臉去。


    三名「讚哈德的使徒」一登場,瑪拉基亞就舉起魔杖劍擺出戰鬥姿態。麵對三名使徒同時襲擊這種最糟糕的事態,瑪拉基亞雖然混亂但還是探索周圍,尋找一條能讓主人逃出去的活路。


    走在街上的行人們也發現了潘海馬和使徒的遭遇戰。母親抱起孩子逃跑。工薪族抱著皮包逃進小路。沒有注意到潘海馬和使徒的人們對於一部分人的逃跑感到疑惑不解。也有人朝和逃跑的人群相反的方向跳起來看熱鬧。


    瑪拉基亞看到的應該逃走的主人潘海馬。魔女靜靜地看著出現在麵前的敵人。那是爬蟲類一樣的眼神。


    「沒想到除了安海瑞歐,還有別的』讚哈德的使徒』來到埃裏德那了啊。」


    她把陽傘傾斜,靠在穿著緋色和服的肩膀上。瑪拉基亞的眼神發出無聲的撤退信號——必須要犧牲自己打開一條活路。但主人潘海馬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們是使徒啊。真少見啊。」


    「大部分的殺人者都是從十到十五年的扭曲性幻想裏誕生的,所以少女會是連續大量、以及快樂殺人者很少見,你是這個意思吧?真是平凡又迂腐的分析。」


    次女希爾德笑了。三女希爾蒂接著說。


    「現在可不一樣了哦,阿姨。有一種殺人可是時尚又愉快的最先進的娛樂方式哦。」


    希爾蒂粉色的眼睛盯著潘海馬。


    「要說為什麽我們可愛的潘納洛特姐妹會成為殺人者以及使徒的話……」


    「安海瑞歐的同類、』讚哈德的使徒』同時出現三人,還省了我的功夫。」


    暴君完全沒有想和她們說話的意思,自顧自說道。在對方還在說話的途中,潘海馬就向前走去。三名殺人者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做好迎擊準備。


    「我不覺得你們會知道安海瑞歐的住


    所,就把害蟲殺了吧。」


    潘海馬立刻爆發出殺意,往前走去。她既沒有被襲擊的理由,也沒有需要自己殺她們的理由。一直在旁邊待命的瑪拉基亞臉色很不好。毫無回避戰鬥意識的主人繼續向前進軍。


    與她相對的希爾蒂希爾德希爾達三人並排著向她走來。


    潘海馬把手伸向魔杖刀。刀柄上用紅色的柄線纏繞著染紅的鯊魚皮。白皙的手指握住刀柄。希爾蒂舉起魔杖錫杖,希爾德把魔杖笛放在嘴邊,希爾達抱起魔杖風琴。一名和三名魔女沿著人們四處逃竄的道路前進。距離越來越短,雙方的殺意把空氣都壓縮了。


    「能不能請你死了之後也別出現呢。」希爾蒂甩甩左右兩邊的頭發,笑著說,「因為,幽靈很可怕啊。」


    潘海馬踩著木屐前進。


    「那你可是大大地搞錯了。」


    「荊棘女王」第一次回答了對方的話。


    「活著的妾身才是恐怖。」


    台詞和業火同時出現。魔杖刀上發動了化學煉成係第三階位「緋龍七咆」的咒式。汽油彈的火焰化為七條火龍穿過天空,變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的緋色帶子。


    三名殺人者橫向跳動躲避直線前進的七條火焰帶。她們沒能完全躲開快速前進的廣範圍咒式,各自的裙子下擺和袖子都起了火。落地的同時翻滾、用刀刃切掉著火的部分。業火擊中她們背後大樓的牆壁,消散了。


    跳躍的緋色帶子朝三人落下,汽油火焰炸裂。一千三百度的橙黑色火焰在街上撒得到處都是。有車子被卷入一縷火焰。高熱讓玻璃碎裂,車內燃氣熊熊大火。燃料被點燃、爆炸。烈火中隻剩下車子骨架。


    人行道上的消火栓也溶解了,朝周圍噴灑著水。


    火焰漩渦和水一接觸,就冒出滾燙的水蒸氣。火焰和水的地獄中,站在遠處看熱鬧的路人們四處逃竄。


    年輕男人的頭發燒了起來,在瀝青路上的水窪裏打滾。中年男人拚命拍打著火的牛仔褲褲腳。少年用被燒爛的手捂著被水蒸氣燙出水泡的臉。就連在遠處看著潘海馬都是一件危險的事。


    潘海馬眺望著火海,退往後方。瑪拉基亞效仿主人也往後跳去。


    黑褐色的板子刺在瀝青地麵上,緊追著後退的兩人不斷落下。


    潘海馬緋色的眼睛裏有了感情。那是看到無法理解的東西時的驚訝。


    插在瀝青地上的板子看起來像是在街道上胡亂堆砌的牆壁。板子上畫著縱橫線條,像是區塊整理一樣。甜甜的香氣掠過潘海馬的鼻尖。


    那些板子是巨大的巧克力。比人還高還厚、大宅邸的門一樣巨大的巧克力板刺在瀝青地麵上。它不是靠硬度,而是靠巨大的質量和速度穿透大地,接觸地麵的部分瞬間破碎變成粘著劑一樣的東西,所以才能保持直立。


    希爾蒂粉色的眼睛笑了。她的手裏握著看起來很廉價的玩具一樣的粉色錫杖,上麵鑲嵌著假寶石。「啊呀呀,好不容易給了你美味的巧克力,你卻不吃呢。」


    單純添加了可可塊、砂糖、可可脂、煉乳以及卵磷脂和香草係的香料、糖質、植物油脂、甜味劑的糖果被改變組成,變成了比門還大的板子。


    巧克力板的縱橫厚度是普通的二十倍,質量是普通的一萬八千倍、四百八十千克。如果被這種板子從上空以高速直接直接擊中的話,普通人就會當場死亡。就算是進攻性咒式士也不能平安無事。


    希爾蒂揮舞魔杖錫杖。這一次巨大的巧克力板從水平方向飛來。潘海馬立刻停止組成火焰咒式,橫向跳躍躲避。


    巧克力炮彈擊中她背後的服裝店的玻璃,打碎整個金屬框和玻璃,橫掃店裏的貨架,最後撞倒了裏麵的牆壁。硬化後的巨大巧克力有著和攻城槌媲美的威力。


    潘海馬判斷出火焰會把巧克力融化變成滾燙的巧克力雨,所以避開了。


    「如果你討厭巧克力的話,這個又怎麽樣呢?」


    來自空中的影子落在潘海馬白皙的臉上。魔女沒有往上看,往後飛去。


    街燈被折斷,停在路上的車被壓碎,巨大的質量落了下來。滾落在地上的是有大型汽車那麽大、低矮的三棱柱。那是上麵裱著白奶油、成年人都不一定能一抱抱住的巨大紅色草莓。


    潘海馬快速往後逃。比平常大百倍的蛋糕落了下來。出於落下的衝擊和自身重量,蛋糕破碎,白色的奶油撒得到處都是。街道上充滿了甜味。


    火焰爆裂。「緋龍七咆」的汽油火焰舞動著,打破了蛋糕和巧克力組成的童話世界,把它們燃燒殆盡。又有消火栓被破壞,水噴了出來。


    奶油在瀝青路上融化。巧克力溶解後流動著,變成沸騰的汙泥流入排水溝。消火栓的水變成水蒸氣彌漫在四周。


    「無論有多大,糖果什麽的不過是兒戲。」


    潘海馬從卷起漩渦的火焰和蒸汽中現身。她一揮魔杖刀,第三次釋放「緋龍七咆」的火焰。七條火焰扭動著,化為巨大的火焰大蛇衝向希爾蒂。


    希爾蒂揮動魔杖錫杖。她們麵前出現了一堵厚厚的半透明牆壁,擋住了火焰。由於極度的高溫,半透明牆壁冒出蒸汽,慢慢扭曲碳化。


    火勢漸弱,半透明的牆壁卻還殘留著。連骨頭都能燒焦的一千三百度的高溫居然不能貫通三米厚的果凍牆壁。


    「這些咒式到底是什麽!?」


    趴在地上逃走的瑪拉基亞隻能大叫。


    「巧克力炮彈、蛋糕壓榨機和果凍防禦壁,這種東西聽都沒聽到過!」


    「這個世界上有數百萬種你們不知道的咒式。因為化學物質、材料和技術每天都在增加嘛。」


    潘納洛特姐妹沿著被火焰和燒化的糖果變成異次元的街道前進。


    「那麽,要怎麽殺了你呢。因為是針對埃裏德那的潘海馬,必須要考慮很多才行。」


    三女希爾蒂揮舞魔杖錫杖。潘海馬一邊釋放火焰一邊回避巧克力炮彈。


    往後退的潘海馬臉上沾著鮮血。


    背後響起巨大巧克力板擊中物體的轟鳴聲。她紅色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左手。


    五厘米的織眼刻在白皙的手肘和和服袖子上,不斷擴大。織眼中溢出比她的眼睛還鮮豔的紅色。和服的袖子被分解成格子狀,同時被切斷的左手往地上落下。


    魔女的腳下,瑪拉基亞彎下腰緊緊蜷縮身體,額頭上冒出粘汗,臉上是被痛苦折磨的表情,他的右腿膝蓋以下部分和潘海馬一樣被分割成了肉片。


    瑪拉基亞忍受著痛苦。可能是由於失去右腳的痛苦,他耳邊響起極其強烈的耳鳴。頭痛和嘔吐感讓他動彈不得。


    「我收下一隻手啦~」


    街道盡頭,希爾蒂舉著鑲嵌著寶石的玩具一樣的魔杖錫杖。


    耳鳴中聽到對方說的話,瑪拉基亞咬緊嘴唇。即使是十二階梯的高位咒式士瑪拉基亞,也不被她們三人放在眼裏。


    魔女們用粉色的眼睛盯著流血不止的潘海馬。


    「什麽嘛,你也流著紅色的血啊。我還以為會流出傳說和阿米拉加家交合過的禍式的藍色的血或者』遠古巨人』的白銀色的血呢~」


    長女希爾達發出大笑聲。她身邊的三女希爾蒂手中的魔杖錫杖放出光點,漂浮在空中。


    「你被巧克力和蛋糕和果凍騙了,不過那可是快樂的前戲。」


    潘海馬立刻開始分析希爾蒂放出的光點。


    光點是沾著水珠的極細的線反射陽光的結果。切斷潘海馬的手臂和瑪拉基亞右腿的,是化學矽成係第四階位「矽無弦線圈」做出的碳化矽素晶須纖維。高強度、高彈性、高耐熱性的複合晶須纖維是單晶陶瓷纖維,拉伸強度高達10.2兆帕斯卡爾,能輕易切斷人體。


    魔杖錫杖上伸出的線被希爾蒂巧妙地高速編織成一張在大範圍內包住對手的網。看不見的殘酷的網一收緊,對方就會變成骰子一樣的肉片。這不僅是難以回避的大範圍攻擊,光是碰到網的邊緣,人體就會被切斷。


    「別以為是自己一個人的功勞。」


    次女希爾德站在街道對麵。穿著男裝的少女把魔杖笛放在嘴邊。


    「要是沒有我的咒式的話,那個潘海馬怎麽可能會中希爾蒂的咒式。」希爾德依舊把笛子放在嘴邊,不滿地說。「而且你隻砍斷了非慣用手而已啊。」


    「那是因為希爾德姐姐的咒式不是那麽絕對啊。」


    就算看著兩人在麵前說話,潘海馬也無法反擊。魔女全身都被施加了電磁電波係第三階位「暴魎魔笛」


    的壓力。咒式發出的電磁波振動空氣、收集發生的音波、指定方向。放射出的音波變成音帶,在狹小範圍內作用,給對方鼓膜帶來強烈衝擊。同時釋放20和25千赫茲爾的超高頻率,再疊加在掌握人類平衡感覺的內耳作用的五千赫茲超低頻率。


    這種仿佛毆打鼓膜一樣的衝擊會引起喪失平衡、惡心、頭暈以及劇烈頭痛受到這一擊的潘海馬不快的眯起緋色的眼睛。


    穿著男裝的希爾德在吹奏魔杖笛的間隙裏說。


    「耳朵這種器官可是很敏感的。對聲音攻擊沒有多少抵抗力。普通人的話就會想那位瑪拉基亞一樣直接倒下。就算你沒有被完全束縛,運動能力也應該大幅度下降了。」


    潘海馬正打算移動,聲音衝擊波就被強化了。紅色的木屐緊緊踩著瀝青地,動作的壓製住了。除了潘海馬和瑪拉基亞,幾乎沒人能聽見範圍被限製住的指定性音波。


    哎音波的壓力消失的同時,趴在地上的瑪拉基亞的鼻子和耳朵裏噴出鮮血。


    潘海馬沒有靠近部下,而是踩著瀝青地緊急退避。木屐發出尖銳的聲音、停止。手臂斷麵流出鮮血滴在大地上。


    「又是不可見的攻擊啊。」


    希爾達站在以火焰和水蒸氣為背景的街道中央。


    「啊呀呀、沒有命中呢~」


    長女希爾達舉起身前的魔掌風琴,左右手指組成咒式。


    「雖然隻有一瞬間,不過你進入咒式範圍了~」


    隨著希爾達的聲音,潘海馬緋色的右眼中流出血淚。右邊的嘴角流出象征著內髒出血的鮮血。紅色線條一直流到下巴,滴到散開的和服衣領中間露出的白玉似的胸口中間。


    魔女判斷出了希爾達的咒式。在結界這種限定空間內發生波形構造的負氣壓,時長和正壓持續時間長度成平方倍比例。


    倒在地上的瑪拉基亞太過痛苦,張著嘴大口呼吸,像是要說話似的。他一邊呼吸一邊撓著喉嚨,喉嚨呈現低氧狀態的青白色。明明在呼吸,瑪拉基亞卻好像得不到氧氣。


    咒式造成的負壓使得結界內部的氧氣濃度在下降。呼吸氧氣的人體使用肺泡進行呼吸交換,從肺泡毛細血管到肺泡腔的氧氣濃度平均是16%。一旦吸入一次氧氣濃度在16%以下的大氣,肺泡毛細血管中的氧氣就會因為濃度下降被析出。舉個極端的例子,如果在氧氣含量0%的負氣壓中呼吸的話,人體內16%的氧氣就會被奪走。


    血氧含量一旦下降,延髓的呼吸中樞就會條件反射地呼吸、進一步失去血液中的氧氣。瑪拉基亞已經在瀝青地上四肢痙攣、瀕臨死亡 了。


    「偏偏是化學煉成係第六階位』吸血負壓無間圈』啊。」


    咒式會在結界的限定空間內發動負壓地獄、破壞身體組織。同時一旦呼吸一次,就會陷入就會陷入致死劇毒的世界。


    數量龐大的毒氣咒式中,必須要接觸皮膚的糜爛性毒氣等是可以被視覺捕捉的,很難命中敏銳和感覺器官和超人的反應速度、可以高速回避的進攻性咒式士。沙林等神經性毒氣雖然因不可見而難以躲避,但隻要不吸入,對咒式士來說也不會怎麽樣。


    兩種毒氣咒式的缺點都被負氣壓解決了,隻有咒式能做到的大氣操控製造出了死亡空氣。


    在路上痙攣的瑪拉基亞停止了動作。身體組織破裂、嚴重的氧氣缺乏症讓他瀕臨死亡。


    就算是麵對部下的死,潘海馬也沒有動搖。緋色的眼睛在戒備希爾蒂的糖果魔法和斬線、希爾德的音波拘束咒式、希爾達的負壓咒式。希爾蒂悠閑地笑了。


    「多虧那個贈品,讓你注意到死亡空間,還真是幸運啊~」


    「你們也和安海瑞歐一樣,」潘海馬看著三人的咒式具,「手裏有埃米雷歐的九十九本書是嗎。」


    「正是如此~」


    長女希爾達笑了,她一直在用魔杖風琴組成致死的氣壓和氧氣缺乏的咒式。背後是半透明的淡藍色霧氣。一個極度肥胖的巨人飄在空中。


    「看起來比起有名的潘海馬,還是我們更強一點。」


    粉色短發的次女希爾德再次開始用笛子演奏。她在等待奏響的數個超低頻率重疊的瞬間。周圍有一隻淡綠色的狐狸繞著她轉。狐狸的眼裏有四隻瞳孔。


    「真是的,姐姐們不要著急啊。一定要好好用糖果,殺掉目標才行。」


    三女希爾蒂甩甩腦袋兩邊的頭發,再次架起魔杖錫杖。展開在四方的斬線上的水滴已經蒸發,又變回了不可見的狀態。少女肩膀上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有著三角形的耳朵和圓圓的手足,雖然身體很可愛,卻有一張蠟黃的老人的臉。嘴裏發出哮喘聲。


    三姐妹步步逼近。咒式的攻擊範圍離潘海馬越來越近。希爾達邊走,嘴角邊露出殘酷的笑容。


    「在埃米雷歐之書』咽氣巨人恩格爾·魯』、』食耳狐齊齊切切』、』糖果店的摩可博可』三重攻擊麵前,到底誰能存活下來呢~」


    潘海馬已經不在看著麵前的三名殺人者。也沒有看著倒在地上的瑪拉基亞青白色的屍體。她也不在意耳朵的衝擊和內髒出血,紅色的眼睛看著自己手腕的斷麵。


    潘海馬揮動右手的魔杖刀。三名殺人者警戒著後退。


    魔杖刀的尖端冒出青白色的離子火焰。刀刃和火焰毫不猶豫地對準左手,烤炙傷口。傷口上冒出黑煙和令人惡心的惡臭。潘海馬止血完成,表情毫無變化。


    後退包圍的三名魔女看到對方的異樣,沒有繼續攻擊。


    「那還是、人類嗎?」


    希爾蒂呆呆地冒出一句話。


    「潘海馬是和高位使徒相當的對手,這一點我們一開始就知道了。」


    希爾德咬著嘴唇,把精神集中在魔杖笛上。「在埃裏德那開辦祭典最好的手段就是殺了潘海馬或者安海瑞歐然後逃走~再攻擊一次就能殺了她了呢~」


    希爾達靈活地按著魔杖風琴的鍵盤。


    「祭典?」


    潘海馬站在一片狼藉的路上問道。希爾達用手捂住了嘴。


    「這和你沒有關係。我們隻要在這裏殺了潘海馬,一切就都結束了~」


    「這樣就好。」潘海馬嘲笑道。「最近向妾身挑戰的愚者都變少了,我就殺個痛快吧。關於祭典和安海瑞歐的事,隻要殺了兩個人,留下一個被砍了手腳大哭大叫的人問就行了。」


    聽到魔女的話,三名少女停滯了一拍,接著爆發出大笑。


    「啊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潘海馬,真是最棒的笨蛋。」


    希爾蒂笑了,希爾德也笑了,希爾達也在笑。


    潘納洛特姐妹的攻擊是無懈可擊的。華麗的巧克力和蛋糕的咒式加上不可見的線的大範圍攻擊,一擊必殺。看不見的音波拘束咒式有音速的速度而且無法防禦。透明的負壓力和缺氧咒式有著絕對的殺傷力。無論是怎樣的高位咒式士,在三姐妹的連擊前都會喪命。


    四名魔女漸漸朝對方靠近。


    我坐在簡單樸素的小吃攤的椅子裏,吃著炸波洛餅。


    小吃攤餐桌的對麵,吉吉那也在大口吞著炸波洛餅。


    「無論何時何地,吉吉那都吃的好多啊。」


    「進攻性咒式士的身體和頭腦就是資本。」


    吉吉那邊說把炸波洛餅裹在蔬菜裏大口吞下。


    我一口喝完紙杯裏的水,呼出一口氣。我們在霍頓的店裏吃中餐,但是事態並沒有太大的進展。小吃攤裏麵,正在炸波洛餅的霍頓抬起頭。


    「你們看起來不怎麽開心啊。那就來試試開心的霍頓占卜……」


    我把紙杯扔到單手拿著算盤打算從裏麵出來的霍頓臉上,讓他滾回裏麵。


    胸口的便攜式咒信機響了。


    我看了看手機畫麵,趕緊又遞給旁邊的吉吉那看。


    「潘海馬好像在和』讚哈德的使徒』交戰。」


    「安海瑞歐以外,還有別的』讚哈德的使徒』出現了嗎?」


    吉吉那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潘海馬好像和三人組的使徒潘納洛特姐妹、名字叫希爾達希爾德希爾蒂的家夥在交戰。」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吉吉那依舊坐在椅子上吃著炸波洛餅。


    「你想去哪裏?」吉吉那把盤子遞給霍頓,「再來一盤,十個。」


    「你還問,不去幫潘海馬嗎?現在不是再來一盤的時候吧。」


    「從這裏到現場用車全速趕過去也要花三十分鍾。等我們到了,已經有一方死了。你要是有去確認屍體的興趣的話那就


    另當別論。」


    「不愧是德拉肯族,不愧是吉吉那。和潘海馬一樣冷酷又理性。」


    因為吉吉那更有道理,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吉吉那接過霍頓遞過來的追加的炸波洛餅,拿起一個塞到嘴裏。


    「我要是有潘海馬那麽冷酷的話,就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把你這家夥的腦袋割下來。」


    「那還真是多謝您的溫柔啊。」


    我呼出一口氣。因為她們敢把潘海馬當目標,所以潘納洛特姐妹也是高位咒式士。這麽一來就會變成大火力和刀刃相接的戰場。使徒和潘海馬中一定有一方會死。


    「潘海馬作為敵人的話很可怕,但作為敵人的敵人的話就太可靠了。」


    「當然就算是同伴也是最惡的存在。」吉吉那補充道,「前提是,那個魔女是最有可能殺害吉奧盧的嫌疑人。」


    「就算這樣,現在也隻能祈禱那個魔女獲勝。」


    我很在意在埃裏德那另一端發生的戰鬥,無法保持冷靜。


    「除了安海瑞歐之外還出現別的』讚哈德的使徒』,真是太異常了。」


    我喝完餐後咖啡,結束我的午餐。用手機結賬後走出霍頓的店,無視想要占卜的霍頓。


    吉吉那把屠龍刀背在寬厚的肩膀上往前走。我也向車子走去。兩人並列行走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地上。寂寞的路上一個路人都沒有。我們踩著紙屑前進。


    「潘納洛特姐妹就交給潘海馬。我們去追安海瑞歐吧。」


    「貝內爾和納特羅還沒有發來情報。隨便亂跑也毫無意義。」


    這時我心裏冒出一個疑問,停下了腳步。


    「等等。說起來潘納洛特姐妹為什麽會盯上潘海馬?」


    聽到我的問題,吉吉那也停下了腳步。


    「是使徒盯上潘海馬襲擊她的。就算是單純想玩殺人遊戲也有點奇怪。第一安海瑞歐和三名殺人者偶然集中在埃裏德那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殺人者的話應該會瞄準輕鬆的對象或者喜歡的對象。把潘海馬當做對手的話毫無意義。」


    「這樣的話,為什麽?」


    謎團太多了。我一個也解不開。「讚哈德的使徒」的行為全都是謎。


    吉吉那露出嚴峻的眼神。


    隨著一聲響,左腕傳來一陣劇痛。吉吉那抓著我的衣領往後退。比起按著左手,我用右手拔出魔杖劍就往後退。確認敵人位置後我朝大概方向放出「爆炸吼」。吉吉那也拔出了屠龍刀。


    三硝基甲苯炸藥爆裂,炸碎了大樓的背麵。吉吉那的刀刃也隻斬開了空氣。我追著從白煙中逃走的身影,再次釋放「爆炸吼」。三發空彈殼落在地上。


    劇痛再次傳來。我往後退,在安全距離停下。舉著屠龍刀的吉吉那擋在我麵前。


    我和吉吉那背靠背警戒周圍的情況。


    我右眼盯著前麵,左眼檢查左腕的情況。


    因為吉吉那條件反射地拉了我一把,原本瞄準軀幹的攻擊打到了手上,袖口之前的左手腕因為刀刃的一擊消失了。我一想要是沒穿防刃纖維的話,整隻手都會被切斷,背上就一陣發冷。地上的紙屑和宣傳單被爆風卷起飛舞。紙片中出現一個人影。站在我們麵前的人有一頭栗色的卷毛和綠色的瞳孔,穿著紅白相間的惡趣味的襯衫和牛仔褲,手裏拿著魔杖劍。


    無須多問,會進攻我們的就是敵人。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對方的真實身份也明了了。


    男人把左手的魔杖刀抬到嘴巴前麵。他穿著的衣服並不是紅白相間的襯衫,而是雪白的襯衫被血染成了紅色。我注意到男人在紙片雨中動了動嘴巴,感到一陣恐懼。敵人在撕咬我的肉。


    他的嘴角到下巴、喉嚨都被染成赤紅色。他朝我們露出笑容。


    他張開紅色的嘴唇。口腔中露出被血染紅的虎牙和門牙。


    「這可真是讓人驚訝。」


    我計算著間距。


    「這麽不正常,你是』讚哈德的使徒』嗎。」


    「新聞報道都叫我』食人墨菲斯』。」


    使徒回答道,血從下巴滴落染紅了身體。我在腦內搜索墨菲斯這個名字。根據記錄,他是個殺了四百八十四人的異常者。我和吉吉那計算著距離。


    「使徒為什麽要襲擊我們?」


    「我們使徒舉辦的最大的遊戲,這次的祭典,你也已經參加了。」


    「祭典?我已經參加了?怎麽回事?」


    我一問出口就後悔了。


    墨菲斯舔了舔鮮紅的嘴唇。


    「能拿到祭典的基本分130分以及殺人者數的附贈分數,好開心啊。」


    「得分?殺人者數?你的意思是自己幹掉的的對手殺過的人越多分數越高嗎?」


    使徒把右手的魔杖劍舉到麵前,握著沾上了我的血的魔杖刀的左手拉到背後。雖然有點變化,但還是在二刀流姿勢的範圍內。我雖然很在意他所說的祭典和得分,但對手身上散發出的壓力是認真的。我用力握住魔杖劍的劍柄。


    「小心點吉吉那,對方很強啊。」


    「問題不在那裏。」


    吉吉那舉著屠龍刀,緩慢前進。


    「最初的一擊,我們根本沒有看到才是問題!」


    吉吉那強行加速,迅速縮短和墨菲斯之間的距離。途中雙方的殺傷範圍重合的一瞬間,屠龍刀就無情地揮下。墨菲斯用右手的魔杖劍接下這氣勢洶洶的一擊。沉重的金屬聲和火花一同迸濺。


    吉吉那的腕力更勝一籌,墨菲斯不得不彎曲膝蓋。殺人者用右手成功防禦,左手還能自由活動。麵對左手魔杖刀的反擊,吉吉那一轉手腕一個橫掃斬擊。魔杖刀被彈開。緊接著是吉吉那重重的追擊。墨菲斯把魔杖劍舉在肩頭防禦。然後是不斷的突刺。響聲和火花四濺。我看準吉吉那的呼吸節奏,在劍光的暴風雨中放出「矛槍射」。


    墨菲斯左手的魔杖刀一閃,防住了槍群。前衛劍士特有的咒式無效化把槍分解成了量子光束。


    吉吉那從食人者身邊離開。我朝空出的空間裏釋放出「雷霆鞭」。墨菲斯交叉魔杖劍和魔杖刀,接下了雷擊,百萬伏特爾的雷電四散開去。我們的作戰計劃太容易被看穿了。


    吉吉那和他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兩人揮刀相向。刀劍亂舞。吉吉那的屠龍刀揮出的暴風雨朝食人者逼近。


    墨菲斯用刀刃擋住吉吉那的中段突刺,往後退去。我再次往蠻力衝開的間隙中發動「矛槍射」。槍殺到墨菲斯麵前。他的左肩和脖子中彈,肉被削去一塊。吉吉那再次衝上前。我也一邊組成咒式一邊尋找射線奔跑。


    前衛縮短間距讓對方無法發動咒式攻擊。接著後衛用咒式掩護。如果對方還活著的話,那前衛就再次突擊,這是最基本的作戰方式。就算使徒再強,由於人數的不同,我們遲早會贏。


    墨菲斯好像明白自己被將軍了,往後退去。吉吉那快速追擊前進。墨菲斯的笑容讓我背後冒出一陣惡寒。


    「快逃吉吉那!」


    在我大叫的同時,吉吉那的右肩湧出鮮血。吉吉那把頭往左一歪,避開了針對頸動脈的一擊。


    緊接著我撲倒向前。紅發和鮮血四散。我一邊轉身爬起一邊往背後釋放「爆炸吼」。三硝基甲苯的爆風猛烈席卷道路。連續的爆炸使得街燈都碎了。停在路上的車窗也碎了,車體歪斜。車身浮到空中又落回瀝青地麵。紙屑在空中飛舞。。隻一擊,新車就成為隻剩下車架的殘骸。


    比起思考策略,我首先釋放出牽製敵人的爆裂咒式。不是點或線或麵,而是一口氣用立體的全方位攻擊壓製對方。背後白煙繚繞,敵人不見蹤影。我立刻把視線轉回前方。


    眼前的吉吉那擋住墨菲斯的正麵突刺,往後退去。我用魔杖劍釋放「雷霆鞭」。雷擊掠過吉吉那的臉頰,燒焦了墨菲斯的右肩和頭大。


    兩人都受了傷,遠遠地往後退去。爆風、劍風和雷擊把路上的紙片卷到空中又散落在地上。


    我和吉吉那一步一步走向右邊,警戒著前方和後方。墨菲斯也緩慢地做圓周運動。


    「和一開始一樣。攻擊是從背後來的。怎麽回事?」


    吉吉那問道。著有點難說明,我隻能把我看到的複述一遍。


    「我看到刀刃在空中生成的瞬間了。在吉吉那的右後方。」


    我自己說著,自己也摸不著頭腦。


    但是我看見了。由於我的大叫,吉吉那躲開了從背後襲來的致命一擊。我想到下一招肯定一樣是從死角瞄準我,於是往前逃開。對方從背後的死角瞄準的不是容易造成致命傷但因


    為動作幅度大不容易擊中的頭部,而是容易擊中的軀幹。我判斷從死角來的話還是往前麵逃好,從而避開了致命一擊。


    麵前,墨菲斯動了。他避開了爆裂咒式,但是碎片刺中了他的臉、左肩和左手腕,鮮血流了出來。殺人者的上空浮著一本書。書本中伸出的數式鎖鏈綁著一個女人,女人的腿纏在墨菲斯身上。她沒有手,脖子上麵的頭部是一本打開的書。密密麻麻的小字睜開,字裏行間露出一雙兔子一樣紅色的圓眼睛。怎麽看都是「異貌者」。


    「和安海瑞歐一樣,埃米雷歐的九十九本書!」


    「名字好像是叫』長手朗佩琳』來著。」


    墨菲斯臉上露出笑容。名叫朗佩琳的「異貌者」把頭往前倒,想要啃咬墨菲斯。眼看著牙齒就要碰到的時候,數式的鎖鏈又把女人拉了回去。


    殺人者並不關心自己脖子和兩肩的傷口。強烈的妄想導致腎上腺素飆升讓他出於興奮狀態,消除了肉體的疼痛。


    敵人用捕食者一樣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我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左手已經開始疼痛。伴隨著疼痛的還有傷口發熱。接著是十幾秒的劇痛。


    我和吉吉那無視異常者的夢想,聯動奔跑起來。墨菲斯就算是作為前衛也是相當高位的。從這個距離發動「爆炸吼」的話能讓他多少受點傷,但不能造成重傷。光速的「雷霆鞭」在預測和耐電裝備麵前效果也並不好。


    雖然我想組成大型咒式,但背後有可能會被攻擊。傷口一直在作痛。


    卷起漩渦的白煙對麵,墨菲斯又做出了把右手的魔杖劍舉在胸前、左手的魔杖刀拉到背後的姿勢。爆風造成的傷害幾乎都恢複了。雖然爆裂咒式對全身裝甲的對手有效,但隻要不是正麵擊中,就不會一擊死亡。


    墨菲斯右手的魔杖劍是用來牽製和給出致命一擊的。拉到背後的魔杖刀則會放出謎一樣的咒式。刀刃會從難以理解的方向飛來,但現在我還不知道那些刀刃的真實身份。


    「用了朗佩琳還是殺不死的對手,已經三年沒碰到過了啊。」


    墨菲斯看起來很無聊地說道。他說話的同時,吉吉那的身體在晃動。


    刀刃割開防刃纖維,貫穿健壯的腹部肌肉,刺中他的左側腹。屠龍刀用極快的反射速度阻止刀刃進一步入侵體內。血和刀一起被拔出來。他用屠龍刀隻切斷了噴灑在空中的自己的血,襲擊的刀刃本身卻消失了。


    我緊急停止用來牽製對方行動的「矛槍射」,一個側滾。


    這一次是側腹被斬開。翻滾結束的時候,吉吉那退後和我合流。我們背靠背警戒著周圍。墨菲斯順著一個大圈在移動。


    墨菲斯擺出奇特的姿勢,計算著間距。他真的把我看做食材。我感到自己的肉體被人用味覺驗看的恐怖,以及持續不斷的劇痛。


    墨菲斯盯著我。


    「你現在對美味又富有營養的大餐有興趣了嗎?」


    聽到墨菲斯興致勃勃的解說,我想象出了美味的葷菜。


    墨菲斯把左手的魔杖刀舉到麵前。


    他從嘴裏伸出舌頭。舌頭舔過刀刃。


    就算對我來說,食人者的聯想也超過了想象的界限。


    先不說人血裏含有嘔吐作用成分這種傳聞,吃同族人可是大禁忌。


    但是,單純因為喜歡這種味道而吃同類的墨菲斯是異常的。墨菲斯已經變成了人類的捕食者和天敵。在他發表長篇大論的時候,我更換了彈倉。無人的街道上,兩者在計算著距離。


    「接下來,開吃。」


    我們觀察著殺人者的細微舉動,前進。


    吉吉那的身體又開始搖晃。同時屠龍刀深深地插進地理,土塊撒得到處都是。就算吉吉那用極快的反應速度揮舞刀刃,這一次左腳踝以下的部分消失了。傷口裏冒出了大量鮮血,但已經用恒常咒式止血了。


    我的左肩感受到疼痛。魔杖刀尖貫穿了我的左肩。我無視了劇痛,朝背後放出「雷霆鞭」。刀刃消失,連本該握著它的手腕都不見了。


    「他到底是怎麽縮短距離從死角進攻的?」


    「等會兒再推測。」


    墨菲斯衝向我們。為了保護失去左腳的吉吉那,我放出「矛槍射」。七根標槍被魔杖劍一撥、彈走、躲開。對熟練的咒式劍士來說,要擊落正麵的標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墨菲斯退到後方,左手拉到後麵。


    「就是現在!」


    吉吉那把屠龍刀刺向左後方。火花和金屬碰撞聲。他把巨大的刀刃做盾,預測到來自死角的攻擊並擋住了。


    終於看到對方的咒式的真正麵目了。來自吉吉那的左後背上空的刀刃的一擊。墨菲斯的左手握著魔杖刀的刀柄。手肘部分的手臂突兀地消失。本該是斷麵的地方貼著咒符,咒符表麵是複雜的咒印組成式。


    我強行把意識從仔細觀察中拉回來,朝前方釋放化學鋼成係第四階位「鍛澱槍彈槍」。咒式合成的高速碳化鎢炮彈擦過墨菲斯的劍。直徑120毫米的滑膛炮就算沒有命中,也在他臉上留下了裂傷。雖然隻有一點點,但是抑製住了他的動作。


    殺人者明白自己無法回避下一次咒式,橫向大幅度跳躍。他一拉開距離,我就發動「爆炸吼」。三硝基甲苯炸藥在路上炸裂。


    就算不能正麵擊中,也捕捉到了墨菲斯的右腿前麵部分。小腿被炸成血肉四散開去。


    把白煙當做煙幕,我和單腳的吉吉那往後撤退。傷口的發熱已經變為疼痛。傷口上又加上了新的熱量。吉吉那發動生體生成係第四階位的「胚胎律動愈」。未分化細胞生成,填上了我被割開的肩膀和背部的斷麵肉色的腫塊。肌肉愈合、血管重新接上,白色的皮膚重新覆蓋。由於再生,我的體溫升高,全身冒著熱氣。


    「看到死角攻擊的真實身份,終於可以推測了。」


    「正如所見。墨菲斯用的是咒符,是數法係咒式士。」吉吉那回答說。我一邊查看傷口的愈合情況,一邊繼續搭檔的話。「我也能推測原理。用咒符分解自己手肘前麵的部分,變換成亞原子。由於是量子傳送,能從撒在周圍的咒符發現它。咒符的特性使得一次設置成功後就能一直發動。而且對方還有從死角發動這一優越性。「


    」正確正確,非常正確。」


    墨菲斯站在前麵的建築物前大笑。朗佩琳在他身邊搖晃。


    「這是把現有的咒式組合起來,再利用朗佩琳的力量構成的咒式。雖然還沒有申請特別許可,就先叫做數法式法係第五階位』食間躍跳撫手』吧。」


    我朝聲音發出方向釋放「矛槍射」。鋼槍削掉建築物的一角貫穿而過。墨菲斯的笑聲在廣場上回蕩。我和吉吉那立刻轉移到別的建築物的陰影裏。建築物的角落裏飛來咒符生成的刀刃的一擊。


    為了躲避死角的攻擊,我們不斷地在建築物之間移動,尋找遮蔽物。我一邊移動一邊釋放「爆炸吼」牽製對方。墨菲斯穿過爆炸的煙塵,邊跑邊組成咒式。


    雙方一邊快速移動一邊進行激烈的街道戰。


    他用的技巧有點像不久之前遇到的「大禍式」 亞姆普拉,把自己分解到亞原子階段,利用電子傳送實現超高速移動。


    但是,居然能夠隻傳送自己的手臂,實在是前所未聞。雖然不能做到和亞姆普拉的絕技一樣的超速度和全身移動,但把咒符出口設定在對手背後的話,就能夠不從正麵而是背後或者上方等死角進攻。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一招不像全身電子傳送那樣自身的連續性有危險性,人類也能使用。


    「劍士拚命勤學苦練的劍術可以說是必須要縮短距離給對手物理攻擊的技術。」


    吉吉那躲在陰影裏,臉上露出危機感。


    「墨菲斯使用朗佩琳製作的咒式是徹底顛覆了劍術的技術。換個角度說,從對方的死角出劍也太反規則了。」


    我一邊更換彈倉一邊環視四周。路上的紙屑多到讓人覺得異常,紙杯、廣告紙、破碎的冷凍食品箱、口香糖包裝紙。牆上貼著酒的宣傳廣告、選舉用的政治家的麵部照片。車窗上貼著違反停車規則的罰單。


    這些有可能都是偽造的咒符。為了不讓我們注意到提前貼好的咒符的狀況以及多方向攻擊,紙屑撒得到處都是。墨菲斯完全設好陷阱後才把我和吉吉那引進來。


    一個人既殺人又吃人的話,一定是個異常者。有一方是異常者的話,就猜不到他腦子裏在想什


    麽。我一邊用魔杖劍組成咒式一邊警戒前方。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個強敵。」


    「某種程度上我讚同。」


    吉吉那把屠龍刀扛在肩上,蹲下僅剩的右腿放低姿勢,左腿的斷麵踩在地上,眼裏閃著刀光。


    「即使如此這也隻是兒戲。別配合他玩遊戲就好。」


    「你說兒戲?」


    墨菲斯的眼裏起了殺意。背後拴著朗佩琳的數式鎖鏈發出強烈的光芒。


    吉吉那往前走,步伐卷起他腳下的紙片。他左腳的斷麵踩著地麵強行往前走,開始加速。本該是前衛的墨菲斯沒有迎擊而是退後。想要抓住機會的吉吉那一個急刹車。他雙手握著屠龍刀緊緊貼到胸前、心髒上麵的位置,擋住屠龍刀的側麵和他身邊飛來的墨菲斯的刀。


    火花四濺,刀刃撤退。墨菲斯比吉吉那早一步把手腕量子分解,收回咒符裏。我正想組成「爆炸吼」追擊,吉吉那跳到後方,抓著我的衣襟往前撲倒。一把刀刃穿過我原本後腦勺所在的位置。


    吉吉那揮動屠龍刀在空中劃出一個十字,但是刀刃已經消失,他隻切開了空氣。消失的手腕又回到墨菲斯的左手。他的本體在前麵飛翔,揮舞著右手的魔杖劍。


    瀝青路被一刀兩斷,碎片亂飛。我和吉吉那分別往左右後方逃去、合流、再次後退。


    追擊墨菲斯、不讓他發動咒術這一招下錯了。墨菲斯最擅長的就是從死角把對手一擊斃命。另一方麵,光用這種雕蟲小技是不可能打倒進攻性咒式士這種強有力的對手的。


    想要戰勝進攻性咒式士的話,就要用現在對吉吉那用的手段。第一招沒有殺死的對方的話,進攻性咒式士想當然的就會瞄準墨菲斯的本體。進攻性咒式士一旦急躁地進攻,死角就會增多,用咒符很容易就能一擊殺死對方。


    咒式和戰術都經過精心策劃。


    我和吉吉那不用交流就再次擺出背靠背的姿勢。不對。我們立刻分開。


    兩人之間的大地上的紙片中伸出一隻手,旋轉著刀刃,擦過我來不及逃走的脛骨和大腿。


    通過背靠背來消除死角是沒有意義的。落在地上和飛舞在空中的紙片中,刀刃會從隱藏的咒符中冒出來。這比以前對戰過的使用咒符的退休警察還麻煩。


    我和吉吉那離開對方,但還是盯著外側。吉吉那用刀把附近的紙片切斷,但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麽做也毫無意義。


    吉吉那組成出「緋龍七咆」,一揮刀。落在前麵地上的紙片和咒符被汽油火焰一把燒盡。火焰接著朝全方位360度散開。吉吉那低下頭,火焰往上奔流而去。墨菲斯快速退後回避。散落在大地上的紙屑、文件、牆上的廣告、新聞等都被火焰舔舐著,熊熊燃燒。


    「對付咒符使用者要用火是基本常識。上啊吉吉那!」


    吉吉那衝進對手的咒符被燒掉的安全空間。我也追了上去。


    墨菲斯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揮動魔杖劍。


    周圍大樓的屋頂傳來爆裂聲,緊接著我和吉吉那的臉上、肩上、全身都出現無數黑色斑點。兩人緊急刹車。


    落在我們身上的斑點也同時出現在街道上。那是無窮無盡的影子。影子的本體立刻就現身了。我和吉吉那、墨菲斯之間,咒符疊著咒符,像雨一樣落了下來。那是成千上萬枚咒符的雨。


    咒符就算碰到在街上到處跳動的火焰也不會燃燒。看來墨菲斯仔細地把連咒符以外的紙屑和廣告紙都用不燃紙製作撒在周圍。因為裏麵還混入了真的紙,更難辨別了。


    「飄下來的咒符大多數都是假的。但是裏麵肯定有幾百到幾千張畫著組成式的咒式手腕的出口!」


    「怎麽分別真正的咒符啊!」


    我和吉吉那凝視著周圍的紙片雨。


    由於火焰在街道上熊熊燃燒造成氣流上升,咒符不止從上往下,還有從下往上和往旁邊飄動的。周圍全都是陷阱,我們甚至不能往前走。紙片雨的對麵,墨菲斯的身影消失了。


    紙片雨中冒出一道光。後麵,我這麽想著放出刀刃,前後左右上空地麵都在發光。


    在周圍飛舞的咒式中,數十張咒式發動了。為了不被他抓住我釋放爆裂咒式時的破綻,我一直等到最後一秒。我感到背後有蟲群在蠕動一樣的惡寒,這種感覺和我從安海瑞歐的咒式中感覺到的東西很像。


    飛舞在四麵八方的數萬張咒符中的幾百張裏麵伸出幾百隻手。幾百隻手上握著的幾百把刀在閃閃發光。


    「糟了糟了。」


    在康德哈·納哈分部大樓,戈爾加斯在其中一間房間內踱步。他嘖了一聲,一腳踢翻麵前的垃圾箱。垃圾撒得到處都是。部下們筆直地站著,看著上司焦慮地走來走去。


    「戈爾加斯先生,必須要對那家夥做點什麽。」


    咒術劍士出於忠心說了一句,下一秒他的臉就被按到了牆上。一把刀對準他的鼻尖。刀身對麵是戈爾加斯充血的眼睛。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了!」


    戈爾加斯大吼道,口沫橫飛。


    他看著部下的眼睛眼神飄忽,恐懼不安。那不是對於死亡和疼痛的恐懼,而是麵對無法理解的物理現象一樣、最原始的恐懼。他鬆開部下。瑟瑟發抖的部下流出了鼻血。


    戈爾加斯靠在窗邊。他現在連靠自己的力量站穩都做不到。


    「安海瑞歐完全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和看法,是我太天真了,居然想駕馭他。」


    他呼吸淩亂。鼻子被打破的部下咽了一口唾沫,再次開口。


    「那麽、怎麽辦呢?怎麽做才好?」


    「那就……」


    戈爾加斯沒有說下去,房間內一片寂靜。部下們都和戈爾加斯一樣害怕著。腳步聲突兀地打破了寂靜。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戈爾加斯和進攻性咒式士們把手放在魔杖劍的劍柄上,看到對方後又把手收了回去。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修長的人影。奢華的金發,湖水一樣平靜的藍色瞳孔。他左半邊臉被火燒傷,左袖空蕩蕩地晃動。


    是他們的話題中心人物安海瑞歐。太過突然的登場讓室內的九人驚訝地屏住了呼吸。所有人臉上都露出十分不解的神色。


    安海瑞歐毫不在意他們,進入房間。空蕩蕩的左袖飄到背後。


    跟在安海瑞歐背後的是一輛四四方方的手推車,上麵放著一本書,散發出咒式的藍色光芒。


    手推車上的書旁邊放著一個銀色的半球。房間裏隻有安海瑞歐的皮鞋踏著地板的聲音和橡膠車輪摩擦地板的聲音。


    安海瑞歐在房間的中央停下腳步。跟在他後麵的手推車也停下了。書本停止散發咒力。他轉過頭看向站在窗邊的戈爾加斯。


    「今天就像殺人法則第六十七條說的一樣,我改變想法主動來見你了。」


    「你這家夥,為什麽會來這裏,不對。」戈爾加斯咽了一口唾沫。「你是怎麽進來的?守門人應該把上來的道路封閉了啊?」


    安海瑞歐答不上來。


    「算了,你把現在的狀況說明清楚。」


    戈爾加斯的聲音裏帶著怒氣。


    「埃裏德那的黑社會現在由洛瓦魯、諾伊艾黨、 法爾摩亞劍友會三大組織支配。」戈爾加斯焦慮地說,「接著就是我們康德哈·納哈社、青樓社、林多波爾姆同盟、海德蒂一家以及鵬翼會五個中堅組織。」


    安海瑞歐臉上露出笑容。


    「原來如此,原來我的雇主是黑社會康德哈·納哈社啊。」


    他明明知道,卻還是裝出一張驚訝的臉。


    「嗯……這些的總稱是什麽?」


    「十一人委員會。」


    「啊對,因為這和記者給我起的過分的名字很像,我就忘了。」


    「那差不多可以說是黑社會的決策機關。」戈爾加斯焦躁地繼續說下去,「支配埃裏德那夜晚的黑社會疲於漫長的抗爭和暗殺。於是四年前,大家暫時停戰,開會討論利益分配問題。」


    「最近有個叫三旗會的新興組織突然冒出頭來,但是還沒有擠進十一人委員會,好像是這樣。但是,沒興趣的事我都會忘記。殺人法則第五十四條,為了更好地殺人,這是必要的。」


    戈爾加斯好像被安海瑞歐激怒了,但又強行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他繼續說到。


    「十一人委員會中,由於首領被暗殺或者組織的崩潰,委員人選已經換了好幾次。但現在體製已經固定,洛瓦魯、諾伊艾黨、法爾摩亞劍友會的首領和副首領各有一票決定權共六票,五個中堅


    組織的首領各有一票決定權共五票。」


    戈爾加斯不滿地說。他的態度裏帶有黑色焦油一樣的厭惡感。似乎比起麵前的男人,組織的現狀更加無藥可救。


    「但是,無論哪個傻瓜都知道,隻要三大組織攜手合作,他們就占有十一票中的六票,超過了半數。實際上這是三大組織偽裝成民主的獨裁專製。」


    戈爾加斯露出憎惡的眼神。「現在,洛瓦魯的庫薩弄、諾伊艾黨的梅雷吉亞兩個大人物在爭取和諧相處,武鬥派的法爾摩亞劍友會也按兵不動。雖然這麽說,但洛瓦魯和諾伊艾黨互相看不慣是不會合作的。法爾摩亞也不會和其中任何一個組織合作。三方互相牽製,一直維持著埃裏德那夜晚的平衡狀態。」


    這時戈爾加斯的臉上又流露出憤怒。


    「但是,中堅的五個組織在三大組織的支配下束手無策。我這四年一直都很想打破十一人委員會這種鬧劇。」


    戈爾加斯看向安海瑞歐。


    「你曾經是傳聞中有名的殺人者,部下找到了你,而我就藏在後麵給你安排工作。」


    「因為我在夜晚的街道上殺了攻擊我的康德哈·納哈社的進攻性咒式士,所以我們奇妙地聯係在一起了啊。正如殺人法則第八十一條所說,殺人能夠帶來奇緣。」


    安海瑞歐看起來很愉快。他看起來一直都很愉快。


    「但是事到如今,我很後悔我以為能把你當殺手來使用。」戈爾加斯抨擊道,「不讓對現狀袖手旁觀的康德哈·納哈社的高層知道、使用你這種劇毒真是個失敗的決定。」


    安海瑞歐閉上眼接受戈爾加斯的彈劾。


    「按照原來的計劃,應該是身為使徒的你先快樂殺人,殺掉我們社的失足婦女;再全滅和法爾摩亞劍友會有鬆散聯係的海德蒂一家分部,假裝是是和洛瓦魯關係密切的林多波爾姆同盟幹的一樣;然後是殺掉林多波爾姆的金庫班,假裝是海德蒂的人幹的。」


    戈爾加斯緊緊盯著安海瑞歐。


    「但是你卻和潘海馬戰鬥了。敏銳的潘海馬已經注意到我們,開始調查了。而且本國的高層懷疑我,埃裏德那分部長特裏羅茨已經有所動作了。」


    戈爾加斯用力踩了一腳地上的垃圾。


    「盤問會議已經開過,我變成屍體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我正在煩惱怎麽處理你。」


    安海瑞歐靜靜地聽戈爾加斯說話。周圍的咒式士們也暴躁起來。


    「喂,大哥在問你話呢。快回答!」


    「你是在小看大哥嗎?我殺了你哦!?」


    部下們大吼大叫,但安海瑞歐卻泰然自若,毫無反應。


    殺人者吐出一口氣,抬起右手看看了精美的手表,又把眼睛轉回前麵。


    「時間到了。從這裏出去後,終於可以開始本來的計劃、本來的血的祭典了。」


    藍色的眼睛逐漸變得冰冷。


    埃裏德那中央北部的澤爾拜尤大道,街角在熊熊燃燒,巨大的巧克力融化成黑褐色的濁流流入排水溝。有被自身重力壓壞的汽車那麽大的蛋糕翻到在瀝青路上,表麵已經碳化,能夠看到裏麵半透明的果凍。消火栓往外噴灑水花,一碰到火焰就變成水蒸氣,街道都變得霧蒙蒙的。


    潘海馬站在街道上。緋色的和服左袖能看到格子狀的切口,本該是左腕的地方從手肘開始消失不見。


    斷麵被等離子燒過,出血已經停止。


    潘海馬麵前是三名穿著不合時宜的衣服的魔女。潘納洛特姐妹舉著各自的埃米雷歐之書咒式具。瑪拉基亞倒在煙霧彌漫的道路一角,一動不動。


    潘海馬的木屐擦過瀝青地麵。


    「那麽,開始第二幕吧。」


    魔女扣動魔杖刀的扳機,空彈夾被排除,一瞬間組成的「緋龍七咆」咒式發動了。


    「事到如今怎麽還會被你遲鈍的火焰打中!」


    三女希爾蒂揮動粉色魔杖錫杖的同時,趴在右肩的有老人麵孔的小動物叫了起來,地上出現一塊果凍牆壁擋住火焰,牆壁因為火焰的衝擊搖搖晃晃。


    雖然大規模火焰效果範圍廣、作用時間長,但比起炮彈和爆裂,在貫穿力上稍遜一籌。一千三百度的汽油彈火焰把巨大的果凍碳化蒸發,但沒能貫穿,隻有熱氣迂回撲到三姐妹臉上。


    希爾德忍受著熱氣,麵部變得僵硬。她一邊從旁邊繞過妹妹造出的果凍防護壁,一邊奏響魔笛。音波炮彈以音速衝向潘海馬。


    潘海馬不快地皺起眉頭。右手組成的化學煉成係第七階位「重靈子殼獄瞋焰霸」的組成式變成破碎的光芒散開。希爾德感受到莫大的咒力在集中,所以先下手為強。


    核融合咒式的超大破壞力能夠把希爾蒂的果凍牆壁像紙一樣輕易打碎。但是,因為這個咒式很花時間,沒有前衛的情況下,在發動前就會被中斷。


    高位咒式組成式崩壞的光芒在潘海馬周圍飛舞。


    希爾德和希爾達再次衝上前,但潘海馬又發動了咒式。兩人緊急刹車。瞬間又有一塊果凍牆壁屹立在她們麵前,阻斷了怒吼著的龐大火焰。


    半透明的防禦壁側麵冒出光芒。數米厚的果凍被碳化、溶解,接著是炫目的光。穿透黏膩牆壁的白色火焰擊中次女希爾德的腹部。傷口噴出白色火焰,希爾德發出慘叫。


    「希爾德!?」


    「果凍牆壁居然被打破了!怎麽可能!」


    希爾蒂和希爾達衝到次女身邊。


    68.7%的氧化還原劑、29.0%的硝酸鋇、2.0%的硫磺、0.3%改良過物理特性並裹著炸藥的樹脂,由這些成分組成的燃料爆裂開。因為燃燒時不需要氧氣,這種業火就算在水裏也能燃燒。


    這是化學煉成係第四階位「白閃哭叫榴彈」的咒式。和爆裂咒式不同,它能在狹小範圍內發出2204度的超高溫,連鋼筋都能融化。因為是中位咒式,發動速度也很快。它不是在外麵燃燒,而是用火焰洞穿命中部位的皮膚、肌肉甚至骨頭。穿著男裝的希爾德被從內髒開始燃燒的地獄般的痛苦折磨,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火焰從內部擴散到全身,她的衣服和皮膚都被燒焦了。姐姐和妹妹連觸摸她的身體都做不到。


    即使如此,三女希爾蒂還是衝上前,接著右腳中彈。少女的右腳整個被炸飛。「白閃哭叫榴彈」2204度的火焰瞬間就把她的腳從裏到外全部碳化,使她無法保持平衡。


    少女倒在地上發出慘叫。她用雙手捂著右腳的斷麵滿地打滾。失去右腳的劇痛讓她不斷發出淒厲的慘叫。粉色的眼睛裏流出大顆大顆的眼淚,鼻涕和口水也流了出來。次女和三女都倒在了地上。長女希爾達一邊守護著妹妹們,一邊和潘海馬對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潘海馬爽朗地笑了。


    「殺人者的肚子和腳被燒掉也是會感覺到痛的嗎。痛到哭了啊。這可真好笑。」


    「你這混蛋,殺了你!絕對殺了你!居然敢燒我和希爾德!」


    趴在地上的希爾蒂抬頭看著她,殺意凝固在她眼裏。


    「再一起三個人進攻一次!我們三人的組合攻擊是無敵的!」


    希爾達站起來拚盡全力叫道。慢悠悠說話的從容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希爾德也站立起來,帶著痛苦的表情把魔杖笛放在嘴邊,腹部還在往外噴火。腿被燒焦的希爾蒂也舉起了粉色玩具一樣的魔杖錫杖。姐妹們開始組成咒式


    失去左手的潘海馬站著不動。這是後衛咒式士的基本姿勢,站在遠處發動遠距離咒式。


    希爾德以前傾姿勢疾走。希爾蒂跟在姐姐背後。希爾德保持著彎腰狀態吹響魔杖笛。咒術發動,音波炮彈朝潘海馬衝去。火焰牆壁擋住了炮彈的去路,被指定方向的音波開始搖擺。希爾達飛快彈奏魔杖風琴的手指停止了動作。


    「就是現在!你就被看不見的線切開去死吧!」


    三女希爾蒂揮動魔杖錫杖,不可見的線被甩到四麵八方。


    潘海馬麵前的空中發出白光。碳化矽素晶須纖維被燒成灰燼飄落在地上。潘海馬在身邊同時發動了兩個化學煉成係第四階位「白閃哭叫榴彈」的咒式。白色火焰組成的結界燒斷斬線,衝開膨脹的大氣。


    纏在一起的白色火焰炸裂,變成一條白色光帶朝三姐妹衝過去。就算再架起果凍牆壁,也立刻被燒盡。


    就算希爾蒂把魔杖錫杖當做盾牌來使,她的左肩到左腕的位置還是被燒起來了。直達骨髓的高熱讓她發出慘叫。希爾達用魔


    杖風琴代替鎧甲,總算是避免了直接被擊中。即使如此,她的衣服和粉色頭發還是被點燃了。兩人分別從腰間和背後抽出魔杖短劍,切掉了燃燒的頭發和衣服。


    充當前衛的希爾德再一次被火焰直接擊中,白色火焰點燃她的身體,整個人在瀝青地上打滾。


    希爾蒂痛得眼淚直流,滿地打滾。切掉了引以為豪的長發的希爾達不顧身上的燒焦痕跡,抬頭看著前麵。


    「為什麽我們的連擊會失敗!?」


    麵前是潘海馬緋色的身影。滿街的火焰卷起上升氣流,火紅的頭發如戰旗般隨風飄揚。


    「你們腦子太笨了。」


    一個冷靜的聲音在熊熊燃燒的街道上響起。


    「長女的負氣壓咒式和次女的音波咒式並不合。降低氣壓的減壓咒式會讓振動空氣的音波咒式幾乎完全無效化。所以兩人的咒式不能同時發動。既然必須要分開發動,那麽次女就會先發動在速度上占優勢的音速攻擊。」


    魔女俯視著三姐妹,聲音從她們頭頂傳來。


    「拘束動作的音波咒式完全發動的話,減壓咒式就會毫無意義。那麽下一個攻擊的就會是能夠有效利用音波咒式的斬線咒式。聽到你們的說話內容就能明白,那個叫希爾達的長女負責調整兩個妹妹的進攻順序,所以隻有在妹妹們的攻擊無效的時候才會發動自己的攻擊。既然知道咒式的順序了,那就不是一對三,而是三個一對一。來幾個打幾個。」


    希爾達咬緊了嘴唇。


    潘海馬的眼睛盯著在地上喘息的三女希爾蒂。


    「巧克力和蛋糕那種華麗但沒什麽威力的咒式很好懂,我用火焰好幾次打碎消防栓是為了警戒被你用華麗咒式藏起來的不可見的線。」


    潘海馬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厭倦。


    「線一旦沾了水,就算被割掉一隻手也能避開致命傷。就算不可見的線再次進攻,因為已經知道順序了,隻要在全方位張開高熱火焰燒掉就行。」


    聽到魔女的分析,希爾蒂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她抬起頭看著潘海馬,粉色的眼睛裏帶著恐懼。周圍是火焰和水蒸氣。


    按照平時的順序的話,就算是潘海馬,隻要三人合作也能把對方殺掉。


    潘海馬一開始就讀懂了對手的意圖。姐妹三人被誘導按容易反擊的順序進攻,最後陷入了毀滅狀態。


    潘海馬強大的咒式確實是威脅,但並不足以讓使徒感到恐懼。最可怕的是,在戰鬥中,自己的心理被對方看穿這件事。


    「這不是人能夠做到的。」


    希爾達的嘴裏發出膽怯的聲音。居高臨下看著她們的潘海馬把魔杖刀架在肩膀上。


    「你們還遠遠比不上同是使徒的安海瑞歐。」


    即使敵人就在眼前,還是要繼續思考。


    「不,就算是這樣差距還是太大了。」潘海馬的緋色眼睛閃爍著分析的光芒,「一連串的攻擊全都是遠距離攻擊,缺少負責打擊和防禦的前衛。從你們這種咒式士構成來看,那個人應該是在各自殺掉三百人以上的途中,被哪裏的賞金獵人殺掉了吧。」聽到潘海馬的聲音,希爾德和希爾達的身體一震,魔女看到兩人的樣子,歪了歪嘴角。


    「一開始長女自報名號』潘納洛特、姐妹』。她本應該毫不猶豫地說潘納洛特三姐妹的,卻猶豫了一下。把這兩個事實疊起來看的話。」潘海馬紅色的舌頭就像是獵物麵前的毒蛇的舌頭,「你們並不是三姐妹,原本應該是四姐妹以上的吧。」


    聽到魔女的話,希爾蒂和希爾達的身體僵硬起來,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這樣啊,是你們自己把第四個人殺了的啊。」


    緋色魔女的聲音讓希爾蒂和希爾達從心底感到恐懼。她們原本是殺人不眨眼的無敵的魔女們,在潘海馬的麵前卻像嬰兒一樣,沒有力量也沒有頭腦。雙方的精神不在一個等級上。


    潘海馬往前走,右手舉著美麗的魔杖刀「緋斑」。華麗的波浪花紋映著赤色的火焰。


    希爾達躺在燃燒的街道上動彈不得,希爾蒂也一樣。


    「我們四人、是一個人類本體、和用她的遺傳因子製作的三個複製體。」


    長女希爾達眼神空虛地喃喃自語。


    「我也不知道到底誰是本體誰是複製體。美特萊亞的研究者們沒有告訴我們。他們告訴我們的,隻有非本體的三個複製體上安裝了遺傳因子限時裝置。」


    她繼續往下說。


    「也就是說,突然有一天,複製體體內的毒素會擴散到全身然後死亡。能救複製體的隻有本體一人。手段隻有一個,就是複製體殺掉本體,這樣才能解除遺傳因子限時炸彈。」


    就算已經進入潘海馬的咒式攻擊範圍,姐妹們也無法動彈。魔杖刀的刀尖冒出火焰咒式。


    「研究者們知道我們的苦惱和對對方的疑神疑鬼,並且以此為樂。他們就是為了這個才製作我們的。」


    希爾達止不住說話。麵對近在眼前的死亡,她已經停止了思考。


    「所以,我們一直在爭吵誰是本體誰是複製體。有一次爭論太過激烈,我們殺了最小的妹妹希爾茨。因為我們都覺得隻有妹妹是本體,於是用聲音破壞了她的耳朵、用線割碎了她的身體、用氣壓破壞了她的內髒,殺了她。」


    囉囉嗦嗦的獨白還在繼續。


    「但是我們也不知道限時裝置到底停了沒有。說不定一開始就沒有限時裝置這種東西。說不定本來就沒有本體,大家都是複製體。我們一邊互相猜疑,但還是沒有離開對方一起活下去。我們禁止詢問到底誰才是本體,能夠安慰我們的不安的隻有殺人。隻有在別人死掉的瞬間,我們才不是命運的奴隸,而是支配者。」


    「你的自言自語我會在殺了你之後聽你的屍體說的。」


    潘海馬一邊說著不講理的話,一邊高高地舉起魔杖刀。路邊的火焰中突然衝出一個人影。次女希爾德朝潘海馬突擊。她的腹部還在往外噴火焰,頭發和衣服都被燒焦,臉部也被火燒爛。


    潘海馬反手一刺,刀尖噴出火焰。


    火焰彈擊中希爾德的背部。她低身在火焰下潛行迅速向前衝刺。次女用手腳纏住潘海馬的腳。雖然被完全固定住,但魔女不至於倒下。


    「希爾蒂、希爾達、就是現在!」


    希爾德大叫道。「緋色的魔女」用不可思議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纏在自己腳上的希爾德。


    「這算什麽?」


    她用右手指尖輕鬆回轉魔杖刀,反向握住刀柄,把刀直直地刺下去。希爾德的身體因為致命一擊而痙攣。她嘴裏噴出鮮血和痛苦的呻吟。希爾蒂沒有鬆開手腳,潘海馬血色的唇露出微笑。


    「轉~啊轉~啊~溫柔的潘海馬、溫柔地撓撓笨蛋次女的腸子~」


    魔女轉動刀刃,但希爾德還是沒有鬆開手腳。如果發出慘叫的話就會鬆開手腳,所以她一直緊咬著嘴唇,鮮血不斷從嘴裏往外湧。這是比咒式士特有的超強生命力還強烈的的執念。


    潘海馬看起來有些不快,甩了甩右腳。兩手纏著她的希爾德還是沒有離開。因為潘海馬右手拿著刀插在希爾德身上,左手也被切斷,現在的她無法動彈。


    「快、快點。」希爾德的瞳孔在劇烈痙攣。「快沒時間了!」


    即使希爾德大叫,希爾達和希爾蒂因為重傷和精神失常而無法動彈。


    潘海馬紅色的眼睛裏分明在說無聊。


    「膩了。你去死吧。」


    希爾德的鎖骨裏冒出一道光。插在她體內的魔杖刀刀尖冒出汽油彈火焰。火焰從她的嘴巴和鼻子裏漏出來,手腳、麵部的毛孔中也漏出星星點點的火焰。體內體外同時燃燒的地獄般的劇痛讓希爾德的眼睛止不住地翻白眼。她全身都因為死前的劇痛而痙攣不止,但手腳還是緊緊抱著潘海馬。


    希爾德因為高溫變得白濁的右眼和完好的左眼沒有看潘海馬,而是盯著瀕死的希爾蒂和希爾達。


    「就算是互相懷疑、互相廝殺的同伴,」希爾德吐血的嘴唇好像露出了微笑,「希爾達、姐姐還有希爾蒂、我一直很開心哦。」


    「等、希爾德、你要幹什麽!?」


    趴在地上的希爾蒂大叫。希爾德抬起還能看見東西的左眼看著潘海馬。


    「用、這裏、的貼身、咒式」燃燒的臉部在動,「連、腦袋也溶解死掉吧!」


    燃燒的嘴唇貼到固定在左肩頭的魔杖笛上,發動了魔笛咒式。指定方向的超低頻率重疊,從貼身距離襲向潘海馬。驚


    人的大音量。這已經不能說是聲音,而是大氣的大地震。變成衝擊波的聲音沒有靠共鳴,而是單純的壓力就震碎了潘海馬身後大樓的玻璃。街道上白煙狂舞,水蒸氣也被吹散。


    爆音的餘波傳到希爾蒂和希爾達所在的地方,漸漸消失。熱風猛烈,周圍一帶漂著白煙。姐姐希爾達身體僵硬。妹妹希爾蒂粉色的眼睛裏流出透明的淚水,流過白皙的臉頰,一直流到下巴。


    「希爾德。」


    希爾蒂趴在在瀝青路上。


    「希爾德啊啊啊啊啊!」


    白煙紅影。紅衣服,紅木屐,紅色魔杖刀,以及紅發搖曳的女人那雙紅色的眼睛。


    潘海馬漫不經心地往前走。和服上有被燒焦和被音波爆開的痕跡,但肉體可以說是毫發無損。


    趴在地上的希爾蒂和希爾達粉色的眼睛裏露出驚愕。


    「怎麽可能。」結結巴巴的舌頭拒絕承認現實,「站在那種大音量的中心地應該要麽死、要麽動不了,鼓膜會破裂,中樞神經被破壞,大腦受到損傷。」


    悠然前進的潘海馬周圍在搖晃。那是驚人的高溫對流。倒在女人腳下的,是已經完全碳化的希爾德的屍體。


    潘海馬周圍的晃動迅速染上了紅色。數千度的等離子化成羽毛、化為雙足、化作鳥喙。等離子翅膀在路上伸展。


    等離子鳳凰在潘海馬背後伸展羽翼。隻一個動作,熱波就帶著蒸汽向周圍擴散,


    潘海馬平靜地站在連周圍的人都能碳化的高熱中。雖然麵部和手腕白皙的肌膚上被燙出燎泡,但她完全不在意。


    指定方向的音波振動被更強力、膨脹空氣的高熱等離子對流衝散了。


    「從一開始,我們的攻擊就是毫無意義的,對吧。」


    希爾蒂把手撐在地上一動不動。長女希爾達也一臉呆滯。


    「你們,又弱又蠢,真是可笑。」


    潘海馬站在熱風中心,抬起左腳,用木屐的前端勾住希爾德碳化的屍體,隨意地往前一甩。雖然碳化、但還是有數十公斤重的屍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希爾德的屍體落在三女希爾蒂和長女希爾達麵前。


    希爾蒂緊緊抱著姐姐的頭部,淚流不止。希爾達也無法動彈。


    「希爾德,希爾德,對不起。」


    希爾蒂像是受到身體被切成兩段般的痛苦,嚎啕大哭。


    潘海馬燃燒著火焰的眼睛盯著殺人者,火紅的嘴唇往上一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演著慘劇的路上,潘海馬一個人大笑不止。像是從心底發出的快樂的大笑。


    「荊棘女王」舉起右手的魔杖刀。火焰鳥跟著青白色的刀身擺出前傾姿勢。熱量讓大氣膨脹,扭曲了潘海馬和鳥的身影。這是秋天不可能出現的遊絲。


    「你這個惡魔。」


    希爾蒂抱著姐姐的屍體,流著眼淚。麵對步步相逼的潘海馬的攻勢,她已經回天乏力,隻能斜眼盯著她。就連被稱作使徒的殺人者,在潘海馬麵前也隻能成為悲哀的犧牲者。


    「不,妾身是人。隻有人才會像這樣殺人。」


    潘海馬右手一閃。火焰鳥張開翅膀衝入雲霄。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爾蒂,線的結界!」


    聽到希爾達的叫聲,希爾蒂張開線的防禦壁。希爾達自己的手在組成咒式。負壓力咒式不是朝著潘海馬,而是垂直釋放。負壓力打碎的事垂直方向二十米遠的、大樓頂上的供水塔。


    潘海馬和姐妹之間,供水塔裏流出的水化作瀑布傾瀉而下。龐大的水量落到地上,變成濁流朝四麵八方湧動。火焰鳥在水波前緊急刹車。拍打著空氣的等離子羽毛碰到了瀑布。


    爆炸在一瞬間發生。加熱18克爾的水在標準狀態下能生成22.4升爾的水蒸氣。這個膨脹率會因為溫度有所不同,這些水的體積會增大1700~1800倍。


    被等離子翅膀觸碰到的水引發了小型水蒸氣爆炸。高溫水蒸氣波濤洶湧,彈飛了停在路邊的車,震碎了大樓的窗戶和招牌。餐廳室外席的陽傘和椅子也被吹飛。


    水蒸氣彌漫在路上。高達373~400度的高溫水汽在消散。


    被自己引起的爆風吹到後方上空的火焰鳥拍打著翅膀趕走水蒸氣。一團火焰慢慢降到路上。


    由於水蒸氣爆炸,路上一片慘狀。滾落的汽車和掉落的廣告牌。仿佛是爆炸中心地。


    供水塔裏漏出的水被等離子餘熱化作熱水,浸泡著瀝青路。


    火焰鳥繼續下降,落在站在水蒸氣爆炸中的潘海馬的左肩。由於高溫,和服和頭發燒焦,肉也被燒傷,但潘海馬毫不在意。


    紅色的眼裏露出不滿的神色。被火燒又被水泡的潘納洛特姐妹希爾蒂和希爾達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讓她們跑了。」


    潘海馬慢慢旋轉魔杖刀,收回腰間的刀鞘。右手優雅地撥了撥貼在額頭上的緋色頭發。火焰鳥發出尖銳的叫聲。她伸出右手,抓住鳥頭,毫不在意五指被等離子的高熱燒焦,緊緊握著鳥頭。


    火焰的腦漿、左右翅膀、身體以及羽毛朝四方彈開,立刻分解為青白色的量子光芒。火焰和光的碎片紛紛落下,在接觸到瀝青地前消失了。


    「最近老是讓敵人逃走。妾身也老了啊。」


    捏碎一條性命的潘海馬眼裏露出喜悅之情。


    「下一次應該遇到的就是認真點的殺人者了吧。可以的話還是想要和安海瑞歐一樣瘋狂的人啊。」


    和殺人者中的殺人者、「讚哈德的使徒」作為對手,潘海馬依舊樂在其中。


    魔女在水蒸氣中開始走動。和服袖口空蕩蕩地搖晃,能夠看見碳化的手腕的斷麵。


    木屐的聲音在濕潤的大氣中重重地回響。遠處傳來急救車和警車的警報聲。公務機關總算來到現場了。


    潘海馬停下了腳步。水火交錯的路上躺著一具屍體。是在一開始的攻防戰中死去的瑪拉基亞。


    潘海阿米抬起右腳。白皙的大腿從和服中露出來,接著是白皙的膝蓋、白皙的小腿,最後露出的木屐踢中了屍體。被踢飛的屍體滾到遠處。屍體的右手抓住街燈的基座,左腳的鞋底結結實實地踩在瀝青地麵上。瑪拉基亞保持著四腳獸的姿勢不動了。


    「太、果分了、潘海馬大棱。」僵直的舌頭動了起來。


    「連死、都不浪我死得安寧。」


    潘海馬對複蘇的部下露出輕蔑的眼神。


    「麵對主人的危機,居然用假死狀態逃跑。」


    「潘海馬大人才是,您不是用我來感知氣壓咒式嗎。」瑪拉基亞站起來,一隻左腳無法取得平衡,踉踉蹌蹌的。


    男人的眼睛在周圍探索,發現了已經變成肉片的自己的右腿。他不得不用左腳單腳跳著前進。


    「那就是你的作用。就是為了讓你做妾身的盾去死,妾身才讓你活著的。」


    「哪裏出現什麽危機了?您不是壓倒性地輕鬆獲勝了嗎?」


    瑪拉基亞在曾是右腿的肉片前蹲了下來,讓右腳膝蓋的斷麵接觸肉片。神經纖維分別從斷麵和肉片上伸出來。纖維一接上,接著骨頭和血管也一樣從兩端伸出,找到對方接合在一起。肌肉纖維扭曲著沿著骨頭上升,和往下的纖維交纏在一起。


    脂肪粒想冒泡一樣在肌肉表麵爬行,最後覆蓋的皮膚。


    右腿完全再生。但因為西裝、襪子和鞋子無法再生,所以他光著腿。瑪拉基亞甩甩腿確認身體狀況,滿意地踏在瀝青路上。


    「別把腳弄髒了。」


    潘海馬呆呆地看著瑪拉基亞的治愈過程。


    緋色的眼睛看著自己最古老、也是唯一活到現在的部下。


    「即使如此,第二天你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到事務所去上班。就算是不死之身也要有個度。」


    「我弟弟瑪拉基斯也一樣,一族人都是被施加了這種咒式的體質哦。」


    瑪拉基亞用笑臉回答道。潘海馬在回憶裏搜索。


    「你的故鄉是巴哈魯巴大光國,裘裏歐一家的血脈是吧。真是奇怪的一族。」


    「即使如此,還是潘海馬大人更加恐怖哦。」


    瑪拉基亞聳聳肩膀,脖子上汗毛倒立。


    「頭被破壞掉的時候,是潘海馬大人在給您孩子喂奶的時候。您在考慮怎麽才能把我連骨頭都燒盡的時候,也是邊用餐邊動手的。把我扔到濃硫酸的海裏的時候還在打哈欠。活著被扔到絞肉機裏的那段經曆光是想想我就覺得是最糟糕的,但是我被絞成肉泥的時候,聽到潘海馬大人笑著問我』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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