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啦a夢……”


    s君的表情不可謂不變幻莫測。


    他默默看了我一會,然後才淡淡地開了口。


    “你想讓我相信你是哆啦a夢麽?”


    “……”


    我眨了眨眼睛,終於說了這個夢中我的第一句話。


    “那個……我隻是在召喚哆啦a夢而已。”


    說完才發現,其實這句補救好像還不如不說……總覺得s君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什麽正常人的樣子。


    這真是一個走向奇怪的夢。


    我決定幹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也不知道夢什麽時候能醒,不如趁現在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好了。


    比如——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看著s君,下定決心,“你千萬千萬不要驚訝,那個……其實,你是我夢中的人呢,我們現在也是在我的夢中。”


    s君盯著我沒有說話。


    我猜他應該是在判斷我說的真假。


    “總之你也不用想那麽多啦,畢竟說不定很快夢就要結束了……”我有點戀戀不舍地掃視了房間一圈,老實說除了奇怪的後續,前麵的部分和環境設置都還是很完美的,“所以,結束之前我想要趕緊做件事。”


    s君還是盯著我,似乎在暗示我說重點。


    壓力忽然間有點大啊……


    我默默地咽下了口水,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感覺放在膝蓋上的手已經有點顫抖了。但,我還是很堅強地舉起了手,扶住了s君的肩膀。


    我能感覺到自己非常非常緊張,顯然s君肯定也注意到了,但是既然他什麽也沒說我就裝作不知道了。視線集中在的部位讓我有點口幹舌燥,忍不住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


    s君的嘴唇就在我的注視下再次張開,用一貫冷靜的聲音說道——


    “你想在夢中和我接吻?”


    “……………………”


    我就知道……


    絕對不要懷疑s君的觀察力和我的智商……


    反正也沒什麽好不承認的,作為夢中情人來說,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很符合一個十五歲的懷春少女的心思嗎?


    反正是夢中,那麽就算現在真的親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總之,說來說去我就是要親就是了!國中畢業就要和s君分道揚鑣,以後或許永遠也不會見麵了,就把這個當做分別禮物賜給我吧!


    我握住s君肩膀的手猛地一使勁,幹脆地閉上了眼睛朝著前方揚起了自己的臉。


    所幸這麽點距離,就算我是閉著眼睛的狀態也還是準確無誤地對準了——


    唇碰上的時候,我能感覺到的唯一感覺就是“可惡我使勁過頭了”。


    錯誤的估計讓我直接撞上了s君的唇,下巴被狠狠地磕了一下,腦袋好像都震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出了低聲的悶哼。


    如果按照物理課本上的說法,“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那麽想必s君此刻的感覺也不會太好。


    ……我有點慶幸這是在夢中啊。


    雖然早知道以我來講大概和戀愛相關的任何事都不太靠譜,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現實我也是會羞慚的啦。


    從好的方麵來講,我和s君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吻,也算是讓我這段持續了三年之久的暗戀畫下了圓滿的句號吧。


    我和s君唯一講過話的三次時間裏,其實早在第一次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那時候還是國一開學沒多久的時期,我自己倒是也沒想到竟然就持續了整整三年的現在。


    和我這種普通少女不同,s君是個非常有名氣的家夥,剛入學後沒多久就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我此前隻聽過他的諸多事跡,對於從未謀麵過的這位風雲人物隻抱有簡單的“好厲害呀可是關我什麽事”的懶散態度。


    期中考試結束之後那天剛好輪到我值日,偏偏是我運氣不好,那天要求做大掃除,所以我還需要去走廊盡頭的貯物間借清掃的工具。


    貯物間四周都沒有教室,所以非常冷清。


    我拿著鑰匙開了門進去,順手按下門邊的開關,卻發現沒有絲毫回應。


    麵前的房間在我身後的夕陽餘暉下大概能看清個大概輪廓,但是更為詳細的就不得而知了。


    ……燈倒是好好地掛在天花板上,隻可惜已經不亮了。


    我歎口氣,隻能慢吞吞地摸索著走進去。


    需要的工具不少,抹布、掃帚、水桶……好在貯物間的排列都是有規律的,找起來也不費勁,隻是有一樣比較麻煩。


    水桶。


    放在了架子的最上麵,我倒是能看見,但也僅限於看而已。以我的身高要想拿下它來,大概還要再長個十年的時間才行。


    最近的教室都要不小的距離,我懶得走回去,便幹脆一隻腳踏上了架子最下麵一層,一隻手攀住架子上方,以一個不太文雅的姿勢掛在了架子上——當然,目的是為了攀附最上麵的水桶。


    架子晃了晃,我靜止著等了一會,晃動便慢慢停了起來。


    萬幸萬幸。


    我長舒一口氣,幸好我還胖到馬上就被倒下來的架子壓死的程度。


    我伸手去夠水桶,經過這一番折騰指尖倒是已經可以碰到水桶的邊緣了,但是距離把它弄下來卻還需努力。


    我不得已,隻好又往上爬了一點點。


    裙底涼颼颼的,我大概能懂現在的狀況——如果貯藏室再進來一個人看見我現在的狀況,我大概也可以不用活了。


    但是,拿到水桶的信念蓋過了一切,我那不知道哪年哪月就丟失在人生道路上的節操重要嗎?


    嗯,不重要,


    很快我就會為自己這個幹脆利落不經過絲毫思考的回答付出慘重的代價,並且位置捶胸頓足……但是回到這一秒,我還在全身心地投入在“捕捉水桶”這項大業中。


    然後,非常緩慢卻又不容我有絲毫反應的,架子倒了。


    我很想以一個輕快並且瀟灑的姿勢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地上,最好是單膝落地,還可以來一個抬頭摔發的近距離特寫,重點表現我的王霸之氣。


    但是很可惜,現實是殘酷的,骨感的。


    現實是,我準備縱身一躍的時候就被架子絆住了,不得不以一個手鬆開腳卻未脫困的狀態仰麵倒了下去。架子上的東西乒乒乓乓地掉下來散落一地,慌亂中我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但是始終無法聽清。


    ……啊,這裏倒是可以提前劇透一下,確實是s君的聲音沒錯。


    完美的、就像我最愛的聲優的那種聲線(捂胸)。


    由這個劇透我們大概可以大膽猜測一下,s君一個挺身上前接住了我,以公主抱的方式讓我在他懷中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目對視,時間停滯,一眼萬年,火花四濺。


    背景音樂可以選擇悠長而不失激烈的那一種,我相信非常符合那一刻的情形,絕對是完美。


    當然,如果我真的經曆過的話,那就是完美中的完美了。


    正如我所說,現實的骨感很快讓我意識到了它硬邦邦的棱角。


    空中的時間其實很短,短到沒有任何人能迅速衝上前還接住我,所以我沒有任何意外地摔在了地上。


    關鍵時刻還是靠自己比較有用,我護住了頭部,好歹避免了一次可能導致智商降低到未知數的腦震蕩。


    “……喂?”


    原本以為會被砸在身上的架子卻遲遲沒有出現,我睜開眼的同時剛好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開口,然後就看見正在我上方的s君的臉。


    我們此刻的姿勢一定非常可笑。


    我仰麵倒在地上,雙手抱頭,腳彎曲成奇怪的姿勢。s君站在我的後方,卻不得不向前傾身以此來抵住倒下的架子。


    從幾何角度來講,我們倒是形成了一個微妙平衡的三角形。


    但不幸的是,這表示s君的臉就在我的頭頂,我們不得不尷尬地對視了幾秒鍾。


    “能起來嗎?”


    s君詢問著。


    嬌弱的女孩子這種時候一般都會咬住下唇準備站起卻一下子脫力倒在地上,手握住腳腕,眼底有盈盈淚光。


    至於我呢?


    ……嗯,我就直接站起來了。


    連一個擦傷都沒有,就讓我演出癌症病人的水準實在是強人所難,我隻能生龍活虎地跳起來迅速地幫s君推回架子複原。


    s君倒是沒有對我的金剛之軀表示驚訝,而是鎮定地接受了這個設定。


    “你也是來拿打掃工具的麽?”


    我興致勃勃地搭訕。


    “不,”s君沉默了兩秒鍾才看目光複雜地看向我,“我隻是路過而已。”


    “隨便啦,能幫忙把那個撿起來嗎,對那塊抹布,謝啦。”


    “不客氣。”


    我們沉默了大概幾秒鍾的時間,我才沒話找話地說道,“那個,剛剛的事,能不能保密一下?”


    “……嗯?”


    s君不解。


    “就是我把這玩意弄倒的事啦……反正也沒出什麽問題,就別告訴別人了吧?”


    不然會顯得我很丟人的呀s君。


    雖說我已經在最在意的s君麵前丟了個幹幹淨淨就是了tat。


    “如果你願意我當然無所謂。”


    “嗯,那、那這邊有我就ok了,要不你繼續去忙你的吧?”


    s君點點頭,向我道別,然後便朝著門口走了出去。


    不要妄想“我不要我就要留下來陪你”或者“喂你還真走啊開玩笑的能不能多陪我一會”的梗啦,因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


    我們隻是平安度過了這一段小小的插曲,然後我提著水桶回教室,s君消失在原本的目的地。


    就像這個令人甜蜜的夢一樣,無論現在的我有多麽滿足,醒來的那一刻,也還是會清楚地意識到現實的無法改變。


    這樣想著的我慢慢離開了s君的嘴唇,同時也睜開了眼睛。


    比較讓人驚訝的是,他非常平靜地看著我就這樣吻了他,甚至沒有任何的訝異之類的情緒。相反,產生這類情緒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在我正盯著他琢磨他到底在想什麽的時候,s君的臉再次放大了。


    舉起雙手以示清白,這一次,可不是我把他拉過來的。


    再次被溫暖的物體迎上,但我可沒有上一次那樣悠閑從容,放大的視線裏全是s君的臉,仿佛要占滿我整個視網膜。


    和我這種隻會碰一碰的清水派相比,s君真是經驗豐富到讓我無法直視。


    輕柔的舔舐,溫和的吮吸,從容地撬開我的嘴唇進入到裏麵,無論是柔軟舌尖的觸碰,亦或是彼此牙齒的輕輕碰撞,都讓我頭暈目眩。


    我猜,我的皮膚溫度大概已經接近爆炸。


    唇齒交纏間,我放棄了抵抗,閉上了雙眼。


    希望這一次不會結束地這樣早,我默默地許下心願。


    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第一次見麵後的三年,我不止一次地後悔過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早就趕走s君,為什麽不再多和他談談,至少告訴他我的名字。


    是的,直到我們畢業的現在,我的夢中情人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悲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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