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盯著眼前不停響著的手機,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猛地把手機翻轉過來,狠狠的扔到了車裏。


    前麵開車的司機忍不住提醒他:“沈少,您的電話?”


    蕭寒陰沉一張臉,語調毫無波瀾“我知道。”


    司機聽見蕭寒是這種語調,也就不敢多說,小心翼翼的問蕭寒:“您不接?”


    蕭寒抬腳踩在手機上,掛斷了電話:“不想接。”


    他剛剛掛斷手機,鈴聲又鍥而不舍的響起來。蕭寒看著手機,還是王道申。


    蕭寒抬腳又掛斷。


    鈴聲再次響起來、司機猛地把車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蕭寒:“沈少,您還是接電話吧、”


    蕭寒不說話。司機攤手:“您這樣我們很難辦,您這是在為難我們。”


    話雖說到這份上,可是蕭寒還是沒有接電話的打算。


    司機比較強硬,他直接從蕭寒的腳底下把手機給掏出來,接通了,遞到蕭寒手裏。


    蕭寒拿著手機並不說話,他等著王道申先開口。王道申那邊聽起來挺亂,不知道幹什麽呢,還挺熱鬧,蕭寒聽見那邊有音樂聲,聽起來像是小提琴的聲音,似乎還有別人的說話聲。


    王道申的語氣似乎還不錯,聽起來頗為和顏悅色:“聽愛麗斯說你沒吃午飯就出去了?”


    蕭寒並不言語。


    王道申今兒也許是真高興了,也不在乎自己自說自話:“別玩得太晚。”


    蕭寒點點頭:“好。”


    說完,蕭寒掛斷了電話。他沉靜了下來,盯著窗外的風景。都已是物非人非,都沒有什麽值得掛念和喜歡的。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值得說服自己去喜歡,真是糟糕透了。


    這世界縱然大得很,最終還是無處可去。


    蕭寒站在施遊家的門前,蹲坐著,靠著門,整整三個小時一動不動。跟著蕭寒的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叼著一根煙,站在樓道裏有點耐不住的玩起了手機。


    蕭寒就跟一搞行為藝術似的,呆著哪兒不動了。他不管施遊去了哪兒,也不知道施遊什麽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待到什麽時候,蕭寒的心裏就是想呆一呆。這偌大的天地裏,也隻有這一個他能回來的地方。


    施遊住在舊的筒子樓,樓道裏怪冷的,等到施遊跟個男的拉拉扯扯的上來的時候,蕭寒的四肢都快凍成冰坨了。


    施遊拎著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裏也不知道裝了點什麽。他後邊跟著一個男的,這個男的蕭寒見過,就是上次施遊回來,送他回來的那個男人。


    施遊一臉不耐煩:“我說,你聽不懂人話是吧,我要跟你分了,你懂不,就是把一根筷子掰兩半,你一半,我一半,各玩各的,你懂不懂?”


    施遊身後那人緊握著施遊的手,挺正經的搖頭:“我不懂,憑什麽?”


    施遊嘿嘿一笑:“什麽憑什麽,愛情就是個屁,放了就放了,還能憑什麽,放屁還能憑什麽,屁無非就是餘韻長不長問題,我這愛情的餘韻帶頭了。”


    說著,施遊掙紮著要睜開男人的手。施遊後麵那人那是死活不撒手,就那麽緊緊攥著:“我不分。”


    施遊拿著手裏的塑料袋子就揚過去:“你當爺爺我豆腐渣子呢,說怎麽捏,就怎麽捏,爺爺告訴你,爺爺不稀罕你了。”


    這下子,總算是知道施遊手裏那塑料袋子是是點兒什麽東西。蕭寒就著半明不暗的燈光看見施遊的塑料袋子一脫手,立馬施遊後麵那男人就是一身的龍蝦螃蟹,湯子殼子的弄了一身。


    就這樣,還拽著施遊不撒手。


    這男的也夠倔的,拽著施遊的手,看著施遊也不說話,死死的看著,意思明白了我就是不放你走。


    施遊沒轍了:”我操嘞,爺爺欠你的啊,你撒手。“


    那男的伸手要壓著施遊親。


    施遊也不是吃素的,照舊就還手。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蕭寒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好嘛,好幾個老爺們都當半天透明人了,這兩位恩怨情仇壓根就沒注意到別人。


    蕭寒這一咳嗽,施遊趁著這空檔上了幾步台階,居高臨下的看著剛才跟他糾纏不清的男人。


    施遊瞧見蕭寒,立馬百煉鋼成繞指柔,握著拳頭就往蕭寒身上砸:”沈家哥哥喲,你可來啦,你要保護我,有色狼。“


    那嬌羞的小模樣,差點沒讓蕭寒胃疼了。施遊的拳頭還挺重,砸在蕭寒身上還挺疼,疼的蕭寒皺了皺。


    施遊一邊敲著蕭寒,一邊還直往蕭寒的懷裏鑽。看著這樣,這絕對是打著一定要給蕭寒惹火燒身的意圖。


    蕭寒忍著施遊敲自己的疼,看見下麵樓道上站著那位臉都黑了。那位看看蕭寒,再看看施遊,看那眼神,頗有把蕭寒給弄死的意味。蕭寒趕緊表明了自己的清白:”我是他哥,要不你先回去,我給你勸勸他?“


    顯然,下麵這位不太相信他,黑著臉,想去伸手去拉躲在蕭寒懷裏還繼續敲拳頭的施遊。


    施遊惡狠狠的瞪了這男的一眼。蕭寒伸手擋住了:“你先回去吧,要是打群架的話,我們這兒也是四對一,你要是再留這兒,我估摸著得打一架。”


    男人的倒是停住了。他停了一會兒,就收了回去。然後揣進兜裏,轉身下樓。施遊終於高興了,他揮著手在後麵吆喝:“彭澤宇,再見哈。”


    彭澤宇聽見施遊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他,見他那興高采烈止不住的往蕭寒懷裏鑽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氣的哼了一聲,大步的下樓了。


    施遊看著彭澤宇的身影在樓梯的拐角處消失,這才真的想起他那沈家哥哥來。他原來是拉著蕭寒的手來,剛覺出蕭寒的手跟個冰坨子似的,他哎喲了一聲:“沈家哥哥,你這是求死呢,這還是想著凍死在我門前,給我找晦氣啊。”


    施遊握住蕭寒的手搓了搓,忙拿出鑰匙來,緊著開門。蕭寒跟著施遊進了門,關上門。施遊的屋裏的暖氣並不是很暖,施遊忙把蕭寒讓到床上坐著,拿了被子把蕭寒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去熱水壺裏倒熱水。也不知道施遊是多少天還回來了,熱水壺裏連個底兒都沒有,倒是帶出半杯子水垢來。


    施遊把水垢扔了,刷了被子,拿著水壺去煤氣灶上燒水。燒開了,又在櫃門裏翻出了一包果珍來,衝了兩杯,哈著氣,端到床邊,讓蕭寒拿著。他自己脫了鞋,拱了拱蕭寒,讓蕭寒給他讓個地兒,也鑽進被子裏。倆人坐在床身,裹著一床被子,一人端著一杯果珍,方才覺得慢慢回了暖。


    施遊嘿嘿的笑著碰了碰蕭寒:“門外那倆門神?”他說著朝著蕭寒擠了擠眼。


    蕭寒立馬明白施遊這是問什麽,他用詞轉準確的概括:“押解員。“


    施遊立馬有所悟,他拖著長音哦了一聲。他眼尖的看見蕭寒脖子上的啃痕,然後又曖昧的朝著蕭寒擠擠眼:”你又犯賤了,我操,沈嘉寧,你個賤人。“


    蕭寒心裏那口氣差點沒被施遊給憋死。他喝了一大口果珍:”我犯他媽的賤,這簡直是說不清的理。”蕭寒憋得慌,又不想跟施遊嘀咕這個,他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我操,不說這個,我是想跟你說說正事兒。”


    施遊端著個被子直往被子裏縮縮:“我不想跟你說正事兒,沈家哥哥喲,你看不見我正失戀呢嘛,失戀,你懂不懂?”


    施遊叼著被子的一角,用牙齒磨著:“我很難過,你看不出來,是不是?”


    蕭寒是真看不出來,施遊這人一直就是這麽吊兒郎當,沒個正行。你說他難過把,他還是跟你嘿嘿笑,你是高興把,他照舊給你嘿嘿笑。好想生下來,就那麽一張臉似的。


    蕭寒聽施遊這語氣,還真聽不出來什麽。施遊這人連語氣都是那樣,你也聽不出來他倒是不是真的難過。


    蕭寒倒是真怕施遊難過了。他把杯子裏的水喝光了,然後安慰施遊:“你這麽好的花還怕找不著牛糞插,你看你這小樣,聽你這語氣,不是你不要他了嗎,甩了他,你有什麽好難過的。”


    施遊裹裹被子,他嘿嘿一笑:“我還真挺難過,我都跟他四五年了,跟了四五年,就是個玩意也該養出感情了來,我們還真養出感情來了,我還是有點喜歡他,你是不知道別看在外麵人五人六的矜持著呢,要床上,可是讓人受不了的悶騷啊,我就喜歡他這股勁兒,他對我也挺好,真是挺好,我是真喜歡他、。”


    施遊彎著那雙眼細細的小眼,真像隻出壞水的貓。可愛的緊。蕭寒終於從施遊細細的眼眸裏看出點憂鬱和難過來,這點憂鬱和難過藏在施遊的眼眸深處,輕易的不讓人捕捉。


    施遊慢慢的吐了口氣:“可我們不合適,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麽多的不合適。“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麽多的不合適,無論是你愛他,他愛你,隻要有一個不合適橫在中間,即便是幾步之遙,也能讓人覺得是千山萬水,溝壑千裏的阻隔。


    然而,蕭寒明白了施遊的難過卻不能理解施遊的那句不合適。蕭寒的世界觀裏,喜歡就去光明正大的追求,哪怕追求不到也是盡力後的暢快,不喜歡的就去切斷,不可藕斷絲連,恨得就去恨,愛的就去愛。隱忍總是暫時的,不能長久。愛就是愛,喜歡了就是努力,哪有什麽不合適。


    蕭寒拍拍了施遊的頭,他的手腳在被子的溫暖下漸漸的回暖:“哪兒有那麽多的不合適。”


    施遊這個時候表現的像一個哲學家了,他淡定的瞥了眼蕭寒:“你個沒文化懂什麽,我這是在抒發我後現代的憂鬱,說白了,一個馬上要娶老婆的人,他老媽還找你茬,恨不得讓你全家不安寧,恨不得指著你罵你個賤人,小賤人,勾引我兒子的小賤人,嘿,你還能跟這一個人好,我操,沈家哥哥,臣妾做不到啊。”


    施遊華妃狀小白眼:“祝賤人們大姨媽千秋萬歲。”施遊自己說完自己就嘎嘎樂了:“幸好爺爺不是女的。”


    施遊捂著被子嘎嘎笑了一陣,他笑著笑著趕緊搖頭:“不行,我得改改台詞。”施遊又翻了個華妃狀小白眼:“祝女賤人們大姨媽千秋萬載,祝男賤人們永世不得翻身。”說完,施遊繼續捂著被子嘎嘎樂。


    蕭寒把施遊從被子裏薅出來:“行了,施娘娘,我這兒有點正事要跟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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