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a機上的空狼


    高遠的天空藍得無邊無際,溫柔地包住周圍的景色。


    在堆成小山的廢材要塞中,嘶地一下將潮水的氣味吸入我的鼻腔中。


    和平的時光。


    和平的場所。


    隻看天空會產生這種錯覺吧。


    但是——一旦將視線移回前方,天空帶來的和平感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重返麵前的,無關緊要的粗俗日常。


    肮髒的大樓。


    肮髒的街道。


    肮髒的地麵。


    肮髒的空氣。


    肮髒的聲音。


    肮髒的振動。


    還有肮髒的溫度粘糊糊地纏繞在我周圍。


    明明是冬天,卻悶熱到不行。是熱島效應嗎。雖然我也並非隻知名字不知內容,隻不過認為從語感上來說很合適……不如說,完全就是那麽回事。


    給人以清爽感的潮水氣息,中途轉化為粗俗的淤泥臭味。


    我知道是自己感覺的問題,但當你親眼看到廢墟山時,即使有人說要你做出數字化的判斷也不能夠吧。


    ——不過,也許去做的話就能做到。


    扼殺自己的感情,探尋徹底的機械的幾何學的味道,即使注視著廢墟與垃圾之山,我的鼻子大概也能沉浸在潮水的氣味中。


    不,等下。仔細想想,我也不怎麽喜歡潮水的氣味啊。好險好險。毫無理由地深陷討厭的事物中,這種事不管怎麽考慮也不正常。


    啊啊,太好了。


    我,我還很——正常。


    安心後就有些想睡了。我繼續眺望著天空,沐浴在舒服的海風中,一顆心放了下來。


    但是,這份安祥馬上就被焦急的女聲打破了。


    “……到此為止了,雨霧先生。請放下……美咲。”


    呼喚我名字的人是誰?


    遙望著藍天,勉強將已經有一半睡意的眼睛焦點聚集起來,確認了麵前一位少女的身影。剪短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薄薄的t恤上套著黑色皮革套裝的奇特少女。


    啊啊……潤……沒錯,是砂原潤。我想起來了。


    是東區的護衛部隊隊長……雙手持有電鋸的危險雌貓。


    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年幼,但浮現在她身上的凹凸曲線說是豐滿迷人也不為過。但是,潤的手指正放在凶器的開關上,那對輕量級電鋸不管怎麽看都跟那副身軀不相稱,潤正靜靜地對我怒目而視。


    雖然用劉海擋著臉,但是我想如果稍微打扮一下會相當不錯吧。對自己的容貌再多點自信就好了。


    ……好的,我擔心了女孩子。沒關係,我還能考慮別人的事。


    我,我還很……正常。


    “雨霧……八雲先生……可以請你,請你放下美咲嗎?”


    啊啊,對方似乎記住了我的全名啊。被不怎麽熟悉的女孩記住自己的名字,好開心。


    於是,聽到她所說的話——我想起自己雙臂中還抱著一個女孩。


    難怪覺得胳膊累了呢。不過,這女孩很輕。雖說這個島上基本沒有很胖的家夥,這樣子還是有些營養失衡吧?


    我稍微有些擔心。


    沒問題吧。話說回來,雖然是事態所迫,我總是把她卷進來呢……


    我記得,把這女孩當作人質逃跑有三次了。


    ……不,是四次?


    我盯著昏迷的酒保服少女緩緩思考。


    從第一次把她當作人質時起直到現在的漫長回憶。


    ……沒錯,是四次。我清晰地回想起來了。


    太好了,我的記憶力似乎還在正常運作。


    總之,我讓自己放心下來,說出也讓麵前女孩放心的話。


    “啊啊……放心吧。雖然記憶中有過好幾次這樣的交鋒……我是不會傷害這孩子的,隻要從你們護衛部隊身邊逃開,我就會平安無事地釋放她。”


    “我無法相信你。”


    從她臉上無法想象到的緊迫聲音,全身心地集中在我身上。好危險啊,如果還有其他盯上這女孩的敵人,在她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時……對麵就會轟隆隆地響起來吧。


    她不顧我的擔心,隻是以沉靜的眼神繼續說道。


    “因為……你是殺人魔。”


    一瞬間。


    不過也隻不過是一瞬。連刮過一陣風的時間都沒到,我就淡淡地回答。


    “我是殺人魔。我承認這一點。”


    雖然承認自己是殺人魔,但我絕對不是不正常。


    隻要還在這個島上,我就可以說自己是正常的。


    ……隻要在這裏,殺人魔這個理由就無法證明我是瘋狂的。


    這裏不是本土也不是島嶼。


    在日本又不是日本。


    不是陸地也不是海洋。


    架於佐渡和新瀉之間的世界第一大橋。


    聳立在中央的無名人工島——


    因為,我現在就站在這座浮島上。


    覺察到自己正在微笑,我有些驚訝地走向麵前的少女。


    殺死對方還是留條活路,取決於我。


    也取決於對方。


    所以,為了先決定好要不要殺人,為了下判斷——


    我抱著少女的身體,向麵前的雌貓邁步前行。


    同時,雌貓手中的凶器開關也被打開。


    叭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引擎音響徹四周,潮水的氣息和淤泥的臭味也在一瞬間被汽油的味道抹消了。在我感受到那味道的刹那,她於引擎的節拍中起舞。為了殺死我的舞蹈。……話雖如此有點華麗過頭了吧。好的,我還沒有沉迷於自我而忽視現狀。


    我,我還很……正常。


    考慮著這種事時,少女將腳步聲隱藏在引擎音中,一蹬地麵,筆直地向我衝來。似乎沒有談話的餘地了。


    真是的,居然被人討厭成這樣。


    ——明明今天才殺了五個人。


    序章b輕偵探登場


    先是島被建造出來。


    然後——在連接島和大陸的通道接起來時,這座島被完全放棄了。


    突然造在海上又突然被廢棄,可悲又可憐的人工島。


    但是,這座被社會遺棄的島並沒有被人類遺棄。不,或者說,也許正是因為被徹底遺棄了,才會成為現在這種狀況。


    施工中途被廢棄的人工島開始聚集通過被廢棄的世界第一大橋而來的自暴自棄之人。在勞動的螞蟻中隻聚集起懶惰的螞蟻,最後也會產生新的勞動螞蟻形成社會——跟這個道理一樣,聚集起來的人們和被遺棄的人們,以驚人的速度建造出這座島上的社會。在非法運作的社會中,秩序與破壞不斷反複——終於有一天,這座島成為了被稱作日本九龍城的地方。


    島外的人類也會稱它為“世間地獄”“垃圾堆”,還有一部分好事之徒稱它為“樂園”——


    而島上的居民,隻不過在過普通的生活。


    △▲


    地上部偵探事務所“私家偵探·蜥蜴”


    “……那麽,這座島分為地上部、地下層和最下層三個部分,最下層以外的地方被社會裏層的人物分為東和西進行管理。其實最下層也是由西區管轄的,但由於無法順利管理,基本上就等於是放置不管了!”


    還帶有少女色彩的聲音在有半個便利店那麽大的房


    間內回蕩。


    “那些在上層進行管理的人已經是身處雲端的人物了,跟我們平民沒必要扯上關係。目前最重要的是……下屬組織的治安部隊,西區‘自衛團’和東區‘護衛部隊’這兩個!”


    “哈啊。”


    茫然若失地給出回答,聽眾環視向自己周圍。


    以一麵牆壁上的窗戶為背景,擺放著古色古香的木製桌和廉價的皮革安樂椅。在此之前擺放著待客用的沙發以及放有煙灰缸的玻璃桌。


    “話說回來……偵探……還真用這種房間啊。”


    對電視劇裏可以看到的典型“偵探事務所”,客人的男性有些驚訝地說道。


    站在桌子旁解說的女人聽了客人的意見,繼續傾訴這個“島”的情報。


    “本來嘛!在這座島上盯著上麵的人等於沒有意義!站在上層的人在來到這裏之前就過著站在頂點的人生!我們隻能考慮如何使用被給予的監獄庭院中更廣闊的空間……隻能這麽生存……!嗬嗬嗬,還真滑稽。在這種狹窄的監獄中窺探他人……就是我等邊緣偵探的工作……!”


    “哈啊。”


    漸漸興奮起來的白人女性……從日本人的角度看來要比實際年齡成熟一些,所以考慮到實際年齡,是位稱作少女也不為過的“女偵探”,客人隻是再次對她給出茫然若失的回答。


    “這個事務所的確很邊緣,但是所處位置和實力沒有關係!請您盡管毫無隱瞞地向我夏洛特·利物浦講出您所期望的事吧……!”


    任何地方都有不合時宜的東西——當然,在這座島上也是存在的。


    這所偵探事務所的內部裝修當然是——更不用說掛在事務所入口處的招牌“私家偵探·蜥蜴”了。


    招牌上畫著一隻蜥蜴,有著野槌蛇*1圓滾滾的外觀和圓睜的眼睛,跟她說明的島上氛圍完全不符合。更何況把廢棄旅館的一個房間強行改造成偵探事務所的這個地方本身,就脫離了周圍的氛圍。


    本來,在這座非法的島上“私家偵探”這種職業就不合時宜,剛才講話的她——夏洛特·利物浦又完全給人以跟偵探相去甚遠的氛圍。


    “啊,請隨意稱呼我為夏爾吧。反正有言道是,名字不過是個記號罷了……嗬嗬嗬。”


    “哈啊。”


    委托人的男性對她脫離社會常識的話語感到了不安,隻從她的外表和語言來看也有點那什麽,於是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向麵朝窗戶的少女靠近。


    “那麽詳細談談委托的內容吧……”


    他沒有什麽特別的意圖,隻是想讓她的視線從窗外移到自己身上而搭話——


    “哈!”


    突然,夏爾大叫一聲——她猛地轉過身來,對站在她身後的男人給出好幾個手刀。


    伴隨著嘭嘭的沉悶聲響,少女的手掌側麵擊打著男人的肩頭。她沒有鍛煉過的瘦弱手腕,用力地用力地,揮向結實的肩膀。


    “…………”


    然後,少女蹲下來握住自己的手,淚光閃閃地說。


    “請……請不要……站在我背後……啊痛痛痛痛痛……”


    “沒事吧?”


    連發現自己受到攻擊的空閑都沒有,毫發無傷的客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嗬嗬、嗬……我沒有和委托人握手的習慣。我不是那種會把慣用手交給他人的自信人士。”


    “總感覺像是在漫畫裏看過的台詞,不過在慣用手又紅又腫的情況下說出這種話好像沒什麽說服力……”


    “……嗬嗬……多麽敏銳的觀察力啊。不過,新手如果冒失地牽扯到事件中可是會吃虧的哦。這就是女招待的法則。”


    對懊惱訴說的夏爾,客人迷茫了片刻後吐了槽。


    “那個……從中途開始就把偵探和女招待搞混了吧?”


    “……”


    “……”


    “……您做出了相當有趣的推理呢!放棄偵探,成為小說家吧!”


    在一瞬的沉默之後,少女一邊稱讚對方一邊露出無畏的笑容。雖然能看出來她是在掩飾尷尬,她自己還以為是順利地混淆了視聽。


    注視著這樣的她,來訪的客人正在為是否走錯事務所而感到不安,思考卻因為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說話聲而中斷了。


    “我說……姐姐慣用的是右手。那麽至少可以交出你的左手吧。”


    突然從背後搭話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高大少年。看不出感情色彩的麵容,以黑色為基調的衣服和稍微染過的頭發,雪白的皮膚和脖子上的刺青,是纏繞著視覺係樂隊一員氛圍的奇特男人。


    “真是的……夏洛克!請不要不識好歹地吐槽!”


    “對弟弟使用敬語也太丟人了,請不要這樣,姐姐。”


    他果然不像日本人,但也跟夏爾一樣說著十分流利的日語。身為家人的姐姐也用日語,因此對他來說,日語也是日常使用的語言吧。想到這裏是日本,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隻不過聽著像是出現在外國電影中演員般的兩人談話,就會產生是不是有人在做日語配音的錯覺。


    來客也陷入了同樣的錯覺,他麵朝姐弟倆幹咳了一聲,開口說道。


    “那個……我聽說這裏是‘島’上為數不多值得信賴的偵探社……”


    對戰戰兢兢詢問的男人,夏爾哼哼一聲挺起胸說。


    “嗬嗬……讓人為難呢,在這座島上信任隻不過是心靈的累贅————”


    “是從不會拿著錢逃跑這個意義上來說的信任,工作成功的概率差不多四成。”


    “夏、夏洛克!”


    對姐姐的話大潑冷水的夏洛克。看著他們這副樣子,客人一邊想著“夏洛克這名字還真厲害。不過在國外是起名時很常用的名字吧?”這種相對而言怎樣都無所謂的事——一邊淡淡地將話題轉移回來。


    “可以嗎……?我想談談委托內容……”


    “啊,是、是的!十分抱歉。”


    夏爾發出打岔的幹咳聲,靜靜地看向麵前的客人。他的年齡差不多三十左右。穿著很明顯給人以從“島”外而來印象的西裝,臉上沒有值得一提的特征。


    這種人訪問偵探事務所時,委托內容大多分為兩種。


    一種是想要對這座島上發生的事進行取材的現場采訪記者或電視台·雜誌相關者前來委托帶路。另一種——就是對以前曾來到這座島上的人進行搜索。


    而男人的委托——屬於後者。


    “其實,我想拜托您搜索……並監視一個男人。”


    “監視?”


    沒有回答夏爾的疑問,男人打開放在身旁的公務包,從中取出一張照片。


    看上去像是用街頭印刷紙打印出來的照片上,映出一位少年帶著溫柔微笑看向這邊的樣子。


    “這張照片上的人……嗎?”


    夏爾的表情認真起來,凝視照片。一幅不感興趣的樣子送來咖啡的夏洛克,也從姐姐的肩膀上方移去視線。


    映在兩人眼中的少年是一位擁有純真眼神的少年。年齡大概十五六歲,身著學生製服的他看上去沒有不協調感。


    “是的……名字是伊勢川尊人……照片有些古老了,現在比照相時要大五歲。……其實,我本來讓信用調查社對離家出走的這孩子進行過調查……但是,在四年前左右接到信用調查社的偵探的聯係說來到了這座島之後,對方就在這座島上失去了行蹤……”


    夏爾一邊說著原來如此,一邊坦率地對男人的話點點頭。


    在這座島上行


    蹤不明是家常便飯,毫無準備地追著少年前來這座島的話——那位偵探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


    “這麽說來,沒有那孩子還平安無事的保證……”


    “是的……我已經做好了覺悟。這次的調查……雖然這種事很失禮,其實我還同時委托了好幾個偵探社。即使被他發現監視也沒有太大的問題,我希望首先確保‘找到’……”


    除自己以外的偵探——恐怕大多數都是島外的人吧,對這種跟麵子和委托牽扯在一起的問題,夏爾沒有感到有什麽不愉快。對她來說,隻要得到委托費就沒關係,再加上至今為止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所以大概也沒什麽防備心。


    比起這些,她開始詢問從照片中覺察到的事。


    “那……這張照片裏的孩子,是您的兒子嗎……不,從您的年齡來看,是弟弟?”


    “不,是經常照顧我之人的兒子……那個……我這邊的隱私,如果可以盡量不追問就好了……”


    夏爾似乎認可了這句話,但她背後的夏洛克一邊把咖啡放在桌子上一邊向客人提出問題。


    “都有五年置之不理了,為什麽事到如今又要追查?”


    對他理所當然的疑問,夏爾說著“啊,對哦”,用手拍了拍麵頰,看到她的舉動,客人再次感覺到不安——但是因為弟弟給人以跟姐姐截然不同的敏銳印象,所以稍微放下心來,委托人男性靜靜地說出理由。


    “雖然詳細的情況我不能說……不過,是發生了對他的家族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態……這個理由可以認可嗎?”


    對男人神秘的態度,姐弟倆暫時陷入了沉默——最終,夏爾帶著接受了一切般的微笑看著他說道。


    “……我知道了。什麽人都有不願被人觸及的傷痕或過去。”


    “不……姐姐你沒有的吧?”


    無視了弟弟冷靜的挑刺,夏爾對男人繼續說。


    “嗬嗬嗬……那麽,如果能夠順利找到……我們需要對這男孩進行多久的專門看守?”


    夏爾裝腔作勢地啜著咖啡——


    “因為是調查,也要取決於結果……所以長的話要半年吧……”


    噗咻。


    夏爾噴出喝入的咖啡,直射向麵前的客人。


    “哇啊啊啊啊!”


    看到還很燙的咖啡噴了過來,客人慌忙離開沙發飛退。衣服差一點被濺到,黑色的液體飛濺在沙發和桌子上……剛想到這裏,夏洛克已經拿出抹布擦掉了咖啡,若無其事地修補著周圍的氛圍。


    “失、失禮了。那個,不管怎麽說半年也……我們還有其他工作……如果能得到相應的報酬也就罷了……”


    一邊掩飾自己的失態,一邊回避過長的工作時段。


    但是,男人毫不退縮地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少女麵前。


    “總之,預付金是五十萬。之後每周支付十萬。”


    “——交給我吧。”


    聽完詳細的委托說明——目送客人離開之後,少女像是腦子斷了弦般開始大笑。


    “唔嗬嗬嗬嗬……啊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哎呀,姐姐發瘋了。”


    “……請不要用冷靜的聲音跟我講話!比起這個,夏洛克也再開心一點啊!接到了事隔半年的大工作哦!這樣就暫時能跟廉價的劣等酒說再見了!”


    “明明連啤酒都不喝,還說……”


    對回答態度太過冷淡的夏洛克,姐姐繃著臉看向一旁。


    “這是心情問題!”


    “又看了古老的偵探電影吧。剛才噴出咖啡也絕對是鬆田優作*2印象吧姐姐。”


    “總……總之!隻要找到人,就能得到追加報酬上百萬!這下可不能輸給其他偵探社的人!”


    在用力握緊拳頭的她麵前,少年歎著氣搖了搖頭。


    “……聽好了,其他偵探事務所或者信用調查社的人跟我們不一樣,都是身經百戰的專家啊專家。”


    “沒事的!我們住在這座島上,有先天優勢!”


    “……姐姐。別忘了我們住在這座島上最上層的最上層,是最為安全的部分。我們基本上沒有潛入過地下,至於最下層連去都沒去過。而且連確保這個房間上鎖都夠辛苦的。主要是我。”


    一口氣說完後,弟弟轉變為擔心姐姐的口氣說。


    “而且……潛入地下的話,不僅是小混混……還有雨霧八雲和彈簧腿喬普林出沒。”


    “啊哈哈,那些都隻是都市傳說。”


    雨霧八雲和彈簧腿喬普林。


    那是島上沒有人不知道的重要“傳說”。


    首先是雨霧八雲。


    這座島上最凶惡的殺人魔,據說比起吃飯,此人殺人的次數更多。關於外觀特征,從身著哥特蘿莉服的少女到身高超過兩米的高大男人,流傳著各種各樣的流言。此人為什麽殺人的理由尚且不明。


    另一個——知道名字的人很多,但理解其“實體”的人不到一半。


    彈簧腿喬普林隻有名字流傳在外,其真實身份完全不清楚。隻不過,一旦發生無法理解的事,就會用“喬普林的惡作劇”這種說法勉強解決……說起來,跟妖精或鬼怪是同一類存在——大多數人都這麽認為。


    還有——夏爾也持有那些都隻不過是都市傳說的觀點。


    “聽好了夏洛克。在這座島上發生著殺人這種程度的腐爛事件。人們因為不知道犯人是誰才感到漠然和不安,於是就把責任推到架空的‘殺人魔’身上來讓自己放心!唔嗬嗬,不僅僅要用看的,要親身推理才能明白哦夏洛克…………咦,不對……不僅僅要推理,要觀察才……不僅要觀察,要逮捕……???”


    “我知道了,已經夠了。就當作是隻要逮捕並進行調查就能明白很多事吧。”


    夏爾一邊對歎著氣舉起雙手的弟弟有些難以釋懷,一邊在腦中計算著報酬的金額,最後她為巨大的金額站了起來。


    “那麽立即出發吧!……咦?夏洛克,我的雙排扣短外套呢?”


    “剛才擦咖啡時好像當成抹布用了。”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於是,偵探出動了。


    沒有覺察到自己站在一座多麽危險的大橋上。


    沒有洞察力可以說正是自己的武器,她行動起來。


    不隻是看,也許加以觀察就能搞清楚。


    現在自己正站在誰的掌心————


    不隻是她。


    接到同樣委托的所有人,


    照片中的少年,


    這座島上的所有人,


    還有,這座島本身,


    都在被擁有惡意的手掌攥緊————


    島上聚集了各種各樣的人。


    跟他們的各種思慮一起——


    有些人在起舞,


    有些人被要求起舞,


    有些人讓別人起舞。


    這絕不隻是發生在這座島上的事,但這尤為笨拙顯眼的舞蹈是這座島的特征。


    ……或者說——像這樣看著其他人的人生起起伏伏,也許就是島上眾人發自心底期望的娛樂。


    相信自己很正常的殺人魔少年,是個特別的存在。


    在這座滿是壞人的島上,作為釋放出瘋狂色彩的凶器,他隻是殺著人。


    殺人在這座島上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島上存在著牢固的秩序。他違抗了這種秩序,是跟所有人為敵、堅持自我的存在。


    以前島上


    曾有一隻擁有七色頭發的“狗”。他是連這位支配最下層的男人都畏懼的一匹瘋狼。成為傳說,連島上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存在——他隻是一直靜靜地生存在自己的感觸中。


    隻是,隻是——無法喜歡或討厭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這座島上最像島的人之一。


    憧憬硬漢偵探的少女,是個平民。


    來到這座滿是壞人的島,跟上層部的人沒有特別的聯係,沒有特別的能力,也不是會涉足危險的勇者。


    偵探這個職業在島上的確很奇怪——但是還存在有很多其他更為怪異的職業。她在島上沒有特別突顯,也沒有完全融入島——夏洛特·利物浦隻是一直靜靜地生活著。


    隻是,隻是——以傾聽島上播放的藍藍電波為樂生活著,是哪裏都有的島民之一。


    正因為如此,他在這座島上起舞。


    憑介自己的意誌,沒有覺察到自己正在舞蹈這件事。


    正因為如此,她被要求起舞。


    被從自己的手無法觸及的地方垂下的絲線操縱著,即使覺察到這一點也無能為力。


    那麽,各位。


    開始觀測吧。


    譯注


    1野槌蛇:ツチノコ,是日本的一種類似蛇的傳說生物,外型類似槌。


    2鬆田優作:日本知名電視、電影演員、歌星,動作片演員。自1973年起,因演出電視劇《太陽族》、1977年《大都會》(中譯:西部警察)刑警身手矯健俐落奠定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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