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解決了麻煩,葉楓心情放鬆了點,眼見謝家麒臉色十分不好,不由疑惑的問了一句。


    謝家麒道:“離那個元懿太子遠一些,我看他不像好人。”


    葉楓點點頭:“這件事確實有點蹊蹺,不過既然是我們找回來的太子,日後要是有什麽狀況恐怕都是我們的責任,我想和二師兄說一聲,再去調查一番,不然實在不放心。”


    謝家麒摸著手中的劍,片刻不猶豫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


    想起那個元懿太子看素問的眼神,葉楓忍不住道:“還得注意一下保護素問,我看那元懿太子似乎對她有別的意思,今晚的酒裏肯定有問題,得想個法子讓素問先離開。”


    謝家麒臉色有點僵硬:“你這麽關心她?”


    葉楓失笑:“想什麽呢,她把我當成弟弟一般,我對她沒有別的想法的。”


    “真的?”謝家麒目光灼灼,葉楓無奈點頭,兩人四目相對,眼中均有笑意,葉楓已經想不起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好像有了默契一般,不管做什麽都了解對方心中所想,這種感覺不壞,像他們這般亡跡江湖的人,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那些兒女情長,到不如像現在這般順其自然的好。


    說到就做,兩人當下也不耽擱,直接就想找閻鐵心說明情況,隻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回到去的時候才發現閻鐵心在待客,來的人竟然是謝家麒以前的小廝謝平。


    謝平一臉風塵仆仆的模樣,看到謝家麒的時候眼眶就紅了,葉楓眉心一跳,有些不安。


    果然帶來的是噩耗。


    謝老夫人病重了。


    謝家麒當下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睛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葉楓握住他的手,隻覺入手一片冰涼,這段時間謝家麒一直在外,謝家隻有一個老夫人在,謝家麒一貫好玩,雖然知道老人總有一天會麵臨生老病死,但真正得知噩耗的時候,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謝家麒問:“奶奶生病,照顧她的大夫呢,管家呢,你們都是死的嗎?”


    謝平一個大男孩,這時候已經哭起來了:“少爺,大夫說老夫人已經年邁,這回病來勢洶洶,恐怕凶多吉少了,老夫人想見您最後一麵,您快跟小的回去吧……”


    謝家麒沒說話,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整個人都傻在那裏一般,眾人不忍的移開目光,葉楓隻覺謝家麒緊緊拽住他的手生疼,卻忍不住感覺一陣鼻酸,心裏悶悶的痛,上輩子他母親離開他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無論別人怎麽親近,終究,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還是要棄他而去。


    那種生生失去重要親人的痛,是沒有經曆過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想起幼年時對自己頗為照顧的那個慈愛寬和的老人,葉楓開口時也有些哽咽:“我和你一起回去。”


    謝家麒點點頭,看向閻鐵心,不管是作為老大還是作為師父,這件事都得他點頭,閻鐵心也沒說話,他經曆的多了,也知道此刻兩個少年心中的痛苦,所以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交代他們有需要幫忙的通知一聲。


    當天晚上謝家麒就收拾了東西和葉楓兩人連夜趕路回去,雖是如此,到得江南的時候也是兩天之後的事了,兩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匆的就去見了謝老夫人。


    若非親眼目睹,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健朗霍碩的老夫人,如今會躺在床上一病不起,形容枯槁,明顯已是風燭殘年的彌留之兆。


    謝家麒跪在床邊,緊緊捉著老夫人的手,聲音哽咽:“奶奶。”一滴淚已經悄然沒入被衾。


    葉楓看著他痛苦的神色,心中也難受得很,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不過是未到傷心處罷了!老夫人此時剛剛醒過來,卻沒有多少生機,隻那雙眼裏還有光亮,她年紀太大了,鬢發染上霜雪,臉上的皺紋很深,早年喪夫,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拔長大,沒幾年就和兒媳一起去了,留下個小孫子和她相依為命。


    如今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幸好,她的孫兒已經長大了。


    隻是,終究還是不舍啊!


    她的手顫顫巍巍的回握住了孫兒的手,能在死前再見自己的寶貝孫子,老人心裏既高興也無奈。


    “莫哭了,奶奶還能再見到你,已經很……高興了。”


    深陷的眼窩裏分明還帶著對孫兒的眷念,淚水模糊了眼。


    謝家麒終於痛哭出聲。


    老人已經將近油盡燈枯,葉楓和謝家麒一起陪在老夫人身邊,聽她一遍遍念著他們年少時的趣事,還有對無法看到未來的無盡遺憾。


    藥喝了幾天,終究還是停了,老人的身體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再也無力回天。


    然而慶幸他們都守在她身邊,老人去的很安詳,下葬前一晚謝家麒在他奶奶跟前跪了一整晚,葉楓靜靜的陪在他身邊,聽他壓抑的悲嗆痛哭,眼淚不知不覺也掉了下來。


    豪俠的人也收到了消息,隻是他們任務在身,來的人隻有東郭仁和關玉樓。


    “你還有我們。”


    再多的安慰都是枉然,葉楓從頭到尾就隻說了這一句。


    自從謝老夫人過世後,謝家麒就像真正的成長起來了一般,謝家管家是個忠心的,謝家麒便把家業莊園方麵都交給他讓信得過的人打理,又收攏了一些產業,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把事情整完。


    葉楓一直陪在他身邊,兩人的感情倒是因此而增進了許多,隻是謝家麒還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五官輪廓越發深刻鋒銳,性格也再不複過去的張揚,開始內斂沉穩起來。


    因為謝家麒奶奶的病逝,兩人在江南停留了不短的時間,本來計劃要調查元懿太子的事也不了了之,沒想到最後真的出了問題。


    收到東郭仁的飛鴿傳書後,才知道那個元懿太子果然是假的,狄三娘這一次假意投誠,也是為了布局引豪俠入網,在眾人都以為“地瓜”是元懿太子的時候秦儈到皇帝麵前揭露,最後豪俠眾人都獲罪被下了大牢。


    葉楓和謝家麒商量了一下,既然這邊的事已經告一段落,當即便決定回京城救人。


    兩人行到半途,晚間的時候在一家客棧休息,這天趕了一整天的路,葉楓正打算入睡,隻是半夢半醒間感覺到空氣中有些異樣,當即屏息,不想還是吸入了些迷香,腦袋有些昏沉,葉楓不動聲色的在手臂上劃了一刀,這種情況隻有疼痛才能清醒。


    過了一會兒,門外果然傳來動靜,一個黑影閃了進來,葉楓感覺到對方靠近,手中已經握緊了劍,便挑開被子和對方打了起來。


    動靜驚動了隔壁,而且來人武功隻能和他相當,葉楓還應付的過來,沒想到突然被人撒了一陣白色粉末,頓時一驚,那人一劍便刺了過來,葉楓把劍橫在身前,利刃相接之時爆出火光。


    下一刻,隔壁聽到動靜的謝家麒已經找了過來,順勢接了葉楓的空,他這兩年武功進展奇快,那人壓根不是他對手,這般對上沒多久便落了下風,謝家麒顧忌葉楓,當下便速戰速決的趁勢點了來人的穴道。


    “你怎麽樣?”


    謝家麒緊張問,葉楓搖搖頭:“沒事。”剛剛撒的還以為是毒藥,他及時躲了過去,身上也隻有自己剛開始中迷藥劃的一道小傷口。


    葉楓走上前去,揭了那人臉上的黑布,竟然是狄三娘。


    狄三娘什麽也不肯說,隻道要把他們鏟除殆盡,謝家麒還想審問,但葉楓擔心其他豪俠的安危,當下便決定帶狄三娘回京。


    沒想到這場最大的危機已經過了,原來豪俠雖然被抓了,但閻鐵心早收到消息,特地趕往元懿太子失蹤之地設法找到了真正的太子,隻是他容貌已毀,隻答應求情救下豪俠眾人。


    葉楓和謝家麒把狄三娘交給了閻鐵心,想讓她出麵指證秦儈,可惜後者執迷不悟,最後被抓進大牢候審。


    秦檜老謀深算,把一切證據銷毀,令狄三娘做其替死鬼。這個時候鳳來儀才說明狄三娘是她失散的妹妹,想要豪俠幫忙救人。


    閻鐵心原本並不同意,但狄三娘此時已經悔改,並不願連累他們,於是閻鐵心就設法讓樂千千利用易容術把大牢裏的狄三娘換了出來。


    這件事到這裏才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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