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滴落在李林的臉上,順著臉頰劃入嘴角。


    突然,李林的嘴角動了動,翻身坐了起來。不過此時的他雙目已經變得綠幽幽,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像是野獸一般,冷冷的看向淚眼婆娑的五長老,足足盯了數分鍾時間,才移開目光。


    五長老怔怔看著那抹綠色之下的陌生,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五長老失魂落魄般大叫。


    猛地,李林愣在了那裏,繼而,眼中的綠光如同潮水一般消退了下去。


    同時在李林的記憶中,那蒼涼荒蕪的荒原正和記憶裏的某些片斷不斷重疊。一個通天徹地的大樹,沒錯,他看見了一顆巨大的樹木,巍峨雄壯,氣勢非凡。大樹紮根於一片血色的海洋之中,紅……紅得滴血!


    緊接著,一幅令人戰栗的畫麵跳進了李林的記憶裏,那是無數白森森的人的手和腳泡在血海之中,它們伸向天空,在不斷地蠕動,想要爬出這片血海,好像一條多足的肉蟲,那些手和腳都在不斷地蠕動,那確實是人的手臂和腳啊!


    “啊!”李林像是被什麽推了出來,猛地退了一步,再也回憶不起來了。眼前的紅海消失了,通天的巨木也是消失了。


    “唉?師父,你這是怎麽了?竟然哭了!你是被這幹屍瞎尿了?”


    杜燕一聽著金尉派一脈傳承的挖苦,竟然是破涕為笑。


    “媽的,該不會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被附身的節奏?還是姨媽逆衝損傷了大腦組織?”


    五長老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有些慶幸地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呃……不知道什麽原因,我有種被呼喚的感覺。總感覺這裏會有解開謎題的關鍵因素。”


    五長老點了點頭,在第一次給李林檢查資質之時,金尉派的長老們便是發現了李林的記憶被做過了手腳,其中的一段記憶被已不可思議的手段強行抹除掉了。


    而今,李林如此說,李林身世背景的謎題也有可能被解開。


    兩人都是沒有猶豫,便是朝著黑霧深處前行。對於李林來說這可能是找到自己消失掉記憶的一個機會,而對於五長老則是希望能夠借此證明世間是否真的會有轉世,百年輪回是否會有相同的花出現。


    深入迷霧,按照感應指引的方向,李林他們來到一處洞窟內。五長老取出一枚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映照出了洞窟的真容。


    洞窟之內供奉著一門石刻的書本,書本的封麵之上則是一顆石刻的大樹,石樹伸展出十八道枝條,每道枝條上都托有一座倒懸的佛塔,而塔中則是由一枚赤紅色的果實。在洞窟石樹的背後,坍塌出現了一個大洞,黑黝黝的深不見底,從礫石土質來看,剛形成不久。


    五長老看清楚這石窟中的雕像後,臉上滿是震驚之色,手中的夜明珠都是抖動了幾下,差點掉落。不過僅僅片刻,她便恢複了過來,波瀾不驚。


    “呼喚應該是在這洞中。”李林閉眼仔細感受了一會兒,肯定道。


    “你跟在我後麵,小心一點。”五長老杜燕將李林拉到身後,自己則是小心翼翼步入其中。


    李林也是緊隨其後,看著漆黑一片狹窄通道,心中不免忐忑。


    洞中的道路崎嶇,轉彎極多,洞穴不高,需貓腰前行。走了半個多時辰,李林注意到,地表開始出現裂縫,縫隙裏不斷有風湧出,隱約能聽到風流動的轟鳴聲,就像用手捂住耳朵聽見的那種聲音。最初時,裂縫不過是一道縫隙,隨著洞壁不斷向下延伸,縫隙越來越大,由巴掌粗細漸變為人腰粗細,而縫隙明顯地屬於上小底大型,試了試,石頭扔進去之後一直沒有回音,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前麵的五長老杜燕回頭,強調道:“小心點,這裏很不尋常,掉下去也許就再也上不來了。”


    走著走著,突然狹窄的通道一下變得寬闊了,走出通道才發現,他們是從一個狹窄的裂口裏走出來的,一走出裂口,身體左方的裂縫陡然從隻有一人來寬增加至數米甚至更寬,而頭頂空間距離也應該是一下子增加了好幾十米。而就在他們前麵,是無數閃亮的燈火,在黑色的霧氣繚繞中透出了微弱的橘黃色光芒。


    李林低聲道:“那些火光看起來倒是挺漂亮的。”


    杜燕自然也是看到了前方的光芒,可是心中卻是突然警惕了起來,一個不知存在了多久秘境,竟然還有火光,這如何不使人感到運轉詭異。手掐法印,一道清目法訣便是開始運轉,靈力包裹雙目,想要看破虛妄。


    可是,隨著五長老靈力的運行,升騰的黑霧突然開始變得活躍起來。許久之後,五長老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虛虛實實,故意為之,難以看破。”


    一直被這些光亮吸引的李林突然有了發現,道:“師父,發現沒有,那些橘黃色的火光點得很有規律。像一個個倒置的三角形,被一根根線連起來。”


    聽聞,五長老很快就在火光中找到了規律:不隻是一條線,被點亮的線條至少有十三條,有些線條對稱分布,而中間卻是一大片黑暗,根據光亮程度,有的三角形更近,有的卻很遠。這樣的星火連線,讓杜燕想起了曾經見過的圖像:一個巨大的神樹,伸展出十八道枝條,每道枝條上都托有一座倒懸的佛塔,而塔中則是有一枚赤紅色的果實。


    “難道《死海文書》封麵之上的石刻真實存在?那這裏豈不是神子大帝……”


    五長老不敢想下去了,這實在太為震驚了,金尉派上千年時間花費難以統計的人力物力尋找青銅門,結果背後藏有驚天秘密的隻有一處,其餘青銅門全都是擾亂視聽,沒想到現在竟然又碰到了一處!


    據傳說,古之神子的修習道場便是建在世界之樹的枝條之上結合之前看到的石刻和《死海文書》推演出信息來看,此處這就是那遺失在曆史中的密修者聖煉堂已是呼之欲出了!


    聖煉堂,一個能夠培育出神子的上古組織,隻有通過無數嚴苛挑選的密修者,才有榮譽進入這更高一層的修行聖地,當其中的天之驕子登上最高一層時,才有機會服下塔中供奉的聖果!


    兩人小心翼翼觀察了許久,終於是走向那黑霧背後的神秘。


    “天哪,倒懸空寺!倒懸空寺!”李林驚訝地大。


    到了近處,這才看見倒懸空寺的真麵目。天上宮闕,夜空堡壘,那些火炬如此之亮,好似點燃一盞盞走馬燈,它們在漆黑的夜裏飄忽不定,閃現出令人奪目的流光溢彩。遠的,近的,倒塔形的燈光在閃爍,隱約看見閣窗外繪有色彩,若在陽光下,那一定讓人震懾當場,心生向往。


    可惜,為何要在這永遠的夜裏?


    站在平壇上,看著那一座座如星辰閃耀的倒懸空寺,令人生出如在幻境、誤闖天庭的感覺,如果沒有那些連接通道上的火燭,這些倒懸空寺便真如孔明燈一般憑空飄浮。


    兩人憑欄而望,極目遠方,竟一時忘記了此行目的。


    五長老杜燕看著腳下猶如引路的明燈,遠遠地延伸出去,光芒消失在黑夜之中,喃喃細語道:“看這些路燈照出的形狀,的確是世界之樹,原來一切記載都是真的!”


    五長老不得不感歎,當初集全門派之力,身死道消了無數的同門英才,找到了那處真實的青銅門,可是卻是沒有能夠開啟青銅門的契機所在,隻能從那青銅門殘留下的信息來推斷背後的一切。而今竟然一路安全站到了神跡的麵前,五長老心中頗為有些不是滋味。


    李林仰著頭,感慨道:“這樣的宏偉建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偉大壯舉,它這至少需要上萬名的工匠,耗費上百年時間才能完成……”


    “走吧,進去看看。”五長老瞟了李林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你跟在後麵,切記十二分小心。這是一尊世界樹,生出十八道枝條,也就是說共有十八座倒懸佛塔,要進入主寺,得從這十八座倒懸塔上一一經過,並且每座塔各有不同機關考驗。”


    順著引路燈的指引,進入倒懸塔內,塔內一片燈火通明,從上望下,隻覺危樓百尺,令人生寒。空蕩蕩的偌大塔內沒有一絲的黑霧存在,陰風習習,跳動的橘黃色火焰照射得鬼氣森森的,無處不透露著詭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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