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天


    都廳的高度一點兒都沒有改變。


    “什麽時候有幹勁?”


    食堂裏,林丹斯小聲嘟囔著。我和佳妮斯還有林丹斯在一起。並不是有意這樣,而是,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


    這些話意味著佳妮斯想侵入都市。


    “這麽著急?下一趟流浪巴士還沒有來呢”


    佳妮斯帶著點苦笑。


    通過窗戶能看到都廳巨大的身影。頂層部分施工進展的到底如何,在這裏看不到。但是卻可以眺望到基礎部分的施工以及往最上層運送材料(的過程)。


    也許高度現在仍在不斷增加。


    我覺得這麽大的一個工程沒完沒了地繼續著,都市的行政也該好好維持。不,究竟這麽大量的材料是從哪裏來的呢?


    “在等什麽呢?”


    我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凝神眺望著都廳的工程和都市伸出機械足的噪音相比,工程的聲音應該是很細小的。而對於從出生起就習慣了機械足生硬(聲音)的都市市民來說,工程的聲音無疑等同於慢性噪音。


    在霍爾因海姆沒有的東西。


    我一邊聽著那聲音,一邊用另一隻耳朵聽著他們的對話。


    “等待是沒那麽有意義的,但是考慮到敗露後被繼續追趕的話,還是等到有流浪巴士的時候比較好”


    我認為我所聽到的佳妮斯的意見是十分合理的。


    “不是的”


    但是,林丹斯卻否定了它。今天這家夥不太高興。我是這樣覺得。


    從我和佳妮斯從同一房間出來見到他開始,他的表情,說話的語調就似乎沒有變過。總的來說,有什麽事讓這家夥不痛快了


    “再稍微忍耐一下吧”


    佳妮斯那樣說道


    “我想可以提供給你足夠的戰鬥時盡情使用的網線”


    如果聽到這樣的話,話題就會轉到不同的地方去吧,我的視線從窗外轉向了兩人身上


    林丹斯因為不高興,眼睛似乎變長了


    “而且,你更希望能從這個都市出去。你的旅行已經結束。能夠遇見你從未見過的強者,來場從未體驗過的戰鬥。”


    “聽見了吧”


    “並沒有約定”


    林丹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看著他的背影。無論什麽時候,最先站起來的總是林丹斯。


    “什麽意思?”


    輪到我提問了


    “比起女人也好,酒也好,金錢也好,其他任何東西都好,還是最喜歡戰鬥。喜歡磨練自己的技術。因此,有所不滿也是因為沒有戰鬥的緣故。”


    “啊”


    不高興的理由原來是這樣。


    “不過,因為在這期間據說古蓮丹都市裏有戰鬥,隻是經過了十天。這麽短時期內積累下來的不滿,已經讓他無法再忍耐這個都市了吧。”


    隻有驚訝。也許,強者什麽的就是那樣吧。專為戰鬥而生的人,沒有戰鬥就無法生存。


    一定是那樣的


    “但如果是他的話,無論什麽都市都會去拜托他定居吧”


    “但是,他對財富也看不上眼,即便是美女,他也不會心動。能夠吸引他的隻有戰鬥,僅此而已”


    正因為如此,不能隻用常規眼光去看待那些好戰的都市。


    “有嗎”


    隻能認為佳妮斯剛才的話有這個意思。


    “有的呢,所以沒有向他介紹古蓮丹”


    “並非是名字相同而已”


    “那是當然”


    佳妮斯有點得意,我在心裏確認著看到那樣的她是否有什麽感覺。


    從那之後,幾次抱了她


    但是,除了覺得第一次表現得狼狽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了。隻有感慨抱了普通女人。


    擁有健康美的女人,如果能抱,就是那樣了。


    但是,這個女人並不是普通人。是魔女。對我來說隻有這麽想。


    這個女人是什麽人?我已經不想知道了。如果對我來說是必要的事情,我應該早就知道了(早就告訴我了)。如果是刻意不說,對我來說也沒有強行打聽的方法。沒有什麽可以威脅武藝者的事情吧。或許連處死,拷問都不會畏懼


    而且,對拷問也並無興趣


    “即便那樣,下一輛流浪巴士什麽時候會來呢?”


    如果說關心的事就是這個了,也許佳妮斯是在等待這個都市裏發生什麽事情吧。呀,恐怕這是那樣吧。有什麽事情會發生。而且,這裏會有戰爭。一定是為了給林丹斯戰鬥的機會。


    那是怎樣的戰鬥呢?


    “厭煩了嗎?因為不能從這裏離開。如果像是觀光之類的,也可以稍微出去散散心”


    佳妮斯仿佛能看透我的想法一般,這樣說著


    “有什麽從外麵也能看到這個都市的地方麽?”


    由於那座塔的緣故,都市一半區域都籠罩在陰影之下。僅僅是從都市外來者暫住區來確認,都可以想像出那些陰暗的街道了。


    “所謂的人就是這樣”


    佳妮斯的話裏似乎還有別的意思。


    想著其中隱藏的意思,我來到街上。手續並不複雜,因為有人幫忙。要通過外來者暫住區的門需要住宿設施發行的身份證,然後如果是武藝者就必須要寄存煉金鋼。如果都市內有保證人就會不同,但是沒有那樣的人。也曾想過翻越環繞外來者暫住區的圍牆,但直接使用煉金鋼實在太麻煩了。


    噪音變近了。那一帶正在施工中。不僅是搬運材料的車輛,連作為交通生命線的路麵電車都不斷地被當作貨物車輛。到底是從哪裏得到這些資源的?雖然超硒礦礦山也能挖掘出其他的金屬資源,但是一年數次的補給也無法滿足這個資源的消耗。


    “實在太可疑了,這個都市。”


    我所了解的都市隻有霍爾因海姆。即使這樣還是去了靠近都市行政的地方。我知道這些資源並非能夠簡單弄到手的。


    剛開始並沒有目標。我走在從外來區延伸出的大路上,來回打量著兩邊並排著的商店。


    都市裏意外地充滿了活力。無論哪裏都能看到材料運輸車,以及為了擴張工程,解體作業而進出建築物的作業機械。十分顯眼。透過大樓間的間隙可以看到商鋪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們身上)看不出一點憂鬱。


    和霍爾因海姆不一樣。


    如果能看到我的臉,與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想著想著,我已經來到圖書館了。出示了限製進入的身份證。從成片的劃分開的個人區末端機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位。將身份證插入末端機,啟動。


    想要調查的是都市的名冊。佳妮斯所調查得到的古蓮丹的名單。我在檢索欄中輸入了霍爾因海姆的名字。


    很快就收到回複,隻有一條。沙礫都市霍爾因海姆,沒有關於強欲的文字介紹了。但是,也許這就是我出生的都市名了。以前叫做沙礫都市呀。我感到一種坦率的感動。在有廢棄都市群的地方被賦予了這樣的稱呼。隨著馬斯肯一族出現而消失的名字,變成了強欲都市。但是好像並沒有人在外宣揚這件事。


    於是霍爾因海姆的名字隻有一個。


    這件事有何意義嗎?


    穿西裝的老人,似乎與大叔重疊出現的死者。如果說是那個男人的願望給予我們現在的形象,那麽那個死者究竟在哪裏?


    另一個世界,或者在被稱作沙礫都市時的門裏?


    後者是最普遍的想法。但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那個回答。


    大家都想實現的願望?未必,我現在比什麽都渴求清楚的了解事實與現實。


    “從37年前起,


    從流浪巴士的駕駛係統中消失了。”


    這就是唯一一點關於沙礫都市的記載了。


    在數據中與我所知道的強欲都市的共有信息隻有一個。


    佳妮斯所說的“30年以上”已經變成了“37年前”這個準確數字。


    這到底是收獲,還是毫無意義?


    我放棄了,離開了圖書館。


    返回到大路上。隻能再次沒有目標的到處走走。想不到還有其什麽其他事情可以做。我無論在哪裏都被塔樓的存在籠罩著。強烈的壓迫感。在它的俯視下,在這都市的人們都過著普通的生活。與都市的機械足一樣,習慣被操縱了嗎?總覺得有什麽,我觀察這周圍。


    在購物途中偶遇的主婦們進行著歡快的對話。在電影院前並排著小攤販。家長們一手牽著孩子們,一手拿著從商販那裏買來的點心和果汁進入電影院。


    遊樂場前聚集著年輕人等待進去遊玩。學生模樣的一群人在咖啡館的露天陽台上議論著。戀人們在一起歡笑著。工程現場的指揮員,微笑著提醒路過的人危險場所請勿靠近。


    那裏到處洋溢著笑臉。還有大減價。然而這是在霍爾因海姆絕對看不到的景象。


    至少在我麵前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場景。


    很驚訝。


    這座都市意外的和平,充滿活力,真是意想不到。我想那座塔也隻是支配者的顯示欲。但是都市民眾似乎並不這樣認為。當偶爾抬頭仰望天際的時候,就會看見塔樓。看到它的巨大時,不由得湧現出一種自豪感。似乎在確認天氣一般,抬頭仰望,交談著。


    錯覺,一定不是那樣的。


    都市民眾們實際上的確為這個塔樓感到自豪。


    我立刻產生了興趣。


    想要見見這個都市的支配者。


    真是一個唐突的想法。


    見麵後打算做什麽?將他與大叔比較,與父親比較嗎?


    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完全沒有意義。


    但是,想擁有看穿民眾的雙眼。


    這個都市的支配者是欺騙都市民眾的欺詐師?或者是給都市帶來希望的正義的使者呢?我想知道這些。


    如果是普通民眾,就沒有見麵的必要了。


    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好人。


    如果存在的話,我真的很想見見。


    心情變得十分焦急,我充滿疑問。


    但是不管怎樣都要先入塔。


    侵入之後隻要看看都市長的麵孔就夠了。


    想就這樣在都市內部等待夜晚來臨。這座都市對於外來者的檢查十分嚴格。我要是回去了,那麽之後的一天我都隻能呆在外來區。為了脫身得找一個合適的地方。


    到了晚上,吃過飯後,我回到房間。


    佳妮斯來了,我讓她進來。


    “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佳妮斯坐在床上問我。


    偷偷看著抬頭望著天井的我。沒有隱藏裸露的身體。這個女人並不嬌柔作態。抱過之後的態度也沒有改變。對於這個女人來說,性和男人大概也就是這樣的意義而已。


    “為什麽想登上那座塔呢?”


    感覺和當初同樣的質問。但是我已經不想去確認了。


    “無話可說了嗎?我喜歡新奇的景色。如果可以,想看沒有任何人見過的東西。這對於我來說就等於獨占了世界一樣。”


    “世界啊。”


    “我就是為了這個而生的。而且已經實現過一次了。誰也沒有見到過的景色。我看到了除我之外誰都沒有見到過的景色。”


    繼續吧。在那之前會有怎樣的話語我很容易就能想像出來。


    “不想再看一次?”


    “是的,結果這隻是驗證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很容易察覺到。這的確讓我感動。這並沒有超越我的想象。但是我想看看我所無法想像到的事物呢。”


    “那麽,這算得上消遣嗎?”


    “也有消遣呢。”


    “那除此之外呢?”


    “賣老朋友一點人情吧”


    看著佳妮斯臉上浮現的微笑。我想著關於她所謂的老朋友的事情。


    魔女的老友大概會是什麽樣的呢?


    當然,答案什麽的還沒有得出。


    天亮了,而後我等待著再次日落,離開住宿設施。要從住宿設施出來很簡單。我也確認過了外來區內部的監視攝像機的位置。避開機械的實現,我飛越過圍牆。


    飛越過後,就簡單了。沿著都市市民通行的大道就可以通向塔的前方了。大道周圍的警備情況是觀光時確定的。要掩人耳目,要設法判斷有問題的監視器的位置,侵入內部。


    馬斯肯一族是小偷一族,爺爺曾偷盜過霍爾因海姆那些都市。隻傳授給家族中武藝者的技術,大多是用來完成秘密行動的。我就是運用那個進入塔內的。


    在內部,看到了指示板。


    如果排除都市警察本署,地上一層到二十層都是為基礎部分擴張工程進入預留的各種企業和商店的空位。二十層以上集中著行政設施。


    在此之上還有運行機能的三十層。現在大概已有1600多梅魯托魯高了。單純地以每層樓高5梅魯托魯來進行計算,都有300層以上了。現在使用的隻有30層,剩下的270層都是沒有意義的空間。將來達到3000梅魯托魯的高度時,就算都市市民全部進入塔中,也有十分寬敞的剩餘空間。


    “為什麽要建這種東西?”


    我尋思著這樣單純的問題。


    人類對通常合理存在的“不可能”如果自省一下的話就會明白。但是這個規模實在太大了。仿佛在嘲笑我的欲望就如同羽虱一樣渺小。


    是什麽讓人們造出這樣的東西?


    都市市民為什麽會接受建造這個東西。還那麽自豪呢?


    簡直無法理解。


    當作一個偉業時,不能因為偉業而自滿。如果有了這座塔,有什麽會被消除了麽?


    比如說,沒有畏懼汙染獸的生活。難道,是相反地聚集了汙染獸?


    看完了指示板。在那上麵有關於各層樓的粗略說明。到第五層有詳細的說明,然後還有一層的全景圖以及標有鄰近區域的詳細圖。但可以斷定並不是所有的居住區。


    如果是那樣,果然問題在於監視器。


    有樓梯和電梯可以通往樓上。那裏應該都有監視器的。去監視器的總控製室,讓這些機器停止再輸入偽造的數據什麽的並不是困難的工作。


    要這樣做嗎?


    稍微考慮了一下,但是,這樣做終究還是會留下痕跡的。


    那麽,剩下的方法隻有一個了吧。


    像這樣的建築,也許也有能夠感知到剄的監視裝置。武藝者秘密行動的基本就是,無論在何處都要能夠保持著殺剄……


    一邊想著,一遍就開始實行了。


    在能夠看到的時候,那時就是那時。


    我選擇了樓梯。電梯無論如何都會留下移動過的痕跡。


    頭腦中浮現出可以做的方法。


    殺剄能夠消除人類看不見的動植物及自身對周圍放射出的存在感。但是絕對不能消除其他肉體存在者的。人類是無法看到與感覺沒有存在感的事物。被感知的事物是被大腦無意識地處理過的。感興趣的對象,或是危險的對象,根據辨別而來的事物都隻有靠眼睛去看。但是人類看不見也感覺不到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弄清楚在世界片段裏雜亂出現的活動的東西。這對自己來說是為了再次確認“那是什麽”的非常自然的行為。


    殺剄能消除那種存在感。在那樣做的時間內,即使是在隻有兩人


    的密室裏,如果沒有被告知最初就存在的事物也不能感覺到。


    當然也有缺點。即使是掉在道路上,腳撞上了也不會跌倒的小石頭,如果被感知(小石頭)在那裏,殺剄就沒有意義了。


    假如在密室中隻有兩個人,即使最初沒被注意,也總會暴露的。


    假如在戰鬥中,能夠認識到一點誤差也是對行動有利的主要原因。但是如果在日常生活的活動中,即便認出那樣瑣碎的認知分歧,也完全沒有意義。


    特別是在回轉移動時,要維持殺剄變得十分困難。猶如掉在路上的石子要隨意運動的話就需要眼睛一樣。


    但是,石頭就是石頭。而且,名稱是為了表示物體的。這是武藝者在戰鬥狀態中抑製散發出的剄的效果。激烈的運動讓維持殺剄變的更困難,倒不如說是為了這樣。


    能夠看到,感知到剄的武藝者並不多見。即使這樣,所謂的剄也隻是能量的一種。雖說被無形,不可見地排放出來,但察覺到這些的即使不是武藝者,由寄居在生物體內的本能推斷,也是可能的。


    所謂武藝者就是比誰都有強烈氣勢的生物。


    我就所謂的殺剄名字的本身。有必要抹殺剄的部分。


    很容易找到了樓梯。


    在預想通過的平台附近有一台監視器。


    在監視器無法擺拍攝到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氣。剄在體內揉合,強化肉體。與此同時向體外釋放的剩餘的剄被我用殺剄的技術抑製住了。


    然後,就是速度和時機了。


    於是唯一一次機會,隻有完全依靠運氣。


    做好覺悟,飛奔出去。奔上了台階,在平台改變了方向,再次躍上。一口氣到了二樓監視器無法到達的地方,然後抹殺了氣息。


    警報裝置並沒有在運作。


    也沒有看到警備員過來。


    我很順利。我有信心。


    即使監視攝像機可以記錄影響,但在角落的攝像機那兒的景象也並非都能記錄下來。一秒之內的景象被分割成成百上千的畫麵記錄下來。這樣當然也有沒有被分割記錄下來的瞬間存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是常人不可能感覺到的。但卻存在的。


    就要利用這一點,一口氣通過攝像機的死角移動到平台,並且要躍上台階。要這樣行動。


    隻有武藝者的速度可以完成的行動。


    但是如果隻是普通混亂地向體釋放出剄也必須製約殺剄的。讓身體陷入負荷的方法。


    “難道說到300層都得一直這樣?真煩人”


    我一邊想著一遍發牢騷。


    我以下一層為目標,有深吸了一口氣。


    首先以都市廳的樣子(來看)隻要潛入那裏就好了。因為有這樣的說法,我相信那裏一定警備森嚴。


    從塔裏無人的一方進入很容易。


    我這樣想的。


    不能從別的行政設施裏盜出重要情報。如果無法到達那樣的地方,那麽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這個了。


    而且,要看到那個塔也是目的之一。


    並非是像佳妮斯期待的那樣從一千六百梅魯托魯的高處俯視風景。


    如果向塔挑戰,似乎能知道這樣做的意義。


    辦公室裏沒有人,在30層的那房間裏,能再三感覺到有警衛存在。而且數量不少。怎麽都想不出都市廳中由最重要人物控製的警備體製。


    不。


    還沒有進入辦公室,有了一些頭緒。


    並沒有像父親一樣在塔內擁有私人房間。


    但是,要完成下一個目標。


    將稍有些混亂的呼吸調整了一下,我開始向著最上層出發。


    感覺從50層開始都是沒有意義的行動。這次,休息了很長時間。從30層開始就沒有警衛的影子了,機械發出的警備網從40層之後也開始減弱了。根據這些,運用到殺剄的秘密行動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停止的話會不習慣。奇妙的固執支配著我。自己能夠坐到哪種程度,自己做到了哪種程度,我沒有心情去確定這些。


    一千六百梅魯托魯幹高的塔樓。


    隻是一根刺向天空,體現愚蠢數字的柱子。


    意識到自己正對什麽充滿興趣,就像小鬼一樣。並非誰都會去稱讚。不是誰都認為自豪,但是,想要獲得以自己力量完成的成就感,就要登上塔的頂點。


    似乎有點了解佳妮斯的心情了。


    就像這個一樣,在我的心中也悄悄訴說著想要登上什麽。


    來了,我想。但是我隱藏了呼吸,現在必須像個小鬼一樣熱衷於登塔。


    休息結束了,我繼續攀登。


    還是使用著殺剄奔上樓梯。無法釋放的剄在體內聚集。仿佛胸口要燃燒起來的感覺傳遍全身。體內產生了這些剄的淤積,腳步也變得沉重了。


    停下來。休息。沉澱的剄慢慢像體外排出。


    反複著毫無意義與虛無的積累。沒有吐出的沉澱下來的剄讓我的氣息變得更重。我想在解開殺剄後一口氣衝上去呢,還是使用電梯呢。哪能顧慮敗露啊,將礙事者全部掃光,用盡力氣直衝到頂點。


    這樣的方法,我好像不行呢。


    攀登,攀登,盡快攀登。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再快一點,再迅速一點登上塔頂”我能聽到這樣的耳語。是那個聲音。想要控製我的聲音。肯定沒錯。感覺讓我登上塔。


    為什麽?那上麵有什麽?


    不斷耳語著“快登,快登”攀登的方式照舊。從定點看到的景色也不變。還有,沒有任何被阻擋住的東西。沒有誰能夠阻擋住我了。一口氣登上來了。也是簡單的事情。


    還是能夠清楚地聽到耳語聲。對於精疲力竭的我來說,這就像是甜蜜的誘惑。


    也許相同的,不願停止已在使用的方法的那種心情。就是固執。想著最初的時候,那個方法,並非覺得麻煩而改變了的話也許就會造成失敗。為了達到目的而選擇手段。根據手段而存在的目的,這是曖昧的關係。沒有都市長,失去了最初的目的。沒有攀登的意義,也失去了秘密以及完成它的意義。現在,是為了確認發出耳語聲的到底是什麽而攀登。但是那個聲音究竟是操縱著我的聲音,還是來自內心沒有自信的軟弱的聲音?


    現在,為了證實耳語的本體而攀登。但真的是耳語聲在操縱我嗎,還是隻是懦弱的心聲呢,我沒有自信。


    登上一百層階梯的時候,我感覺站在了岔路口。


    我的倔強已經不允許我使用其它方法到達上層了。除非內心屈服了。直接利用電梯下去呢,還是跳出窗外,沿著塔的外牆全力快跑呢,這種選擇還是具有建設性的。


    [來到了這裏,卻空手而歸,太遜了吧]


    嘟囔聲在無人的空間裏回蕩開來。這一帶的空間隻是外牆和柱子,人的氣息少到沒有必要去警惕。漂浮著剛完工的大廈散發出的粉末味,電力係統工程還沒趕上建築的速度。所以也沒有必要使出殺剄。


    不過,如果要到達上層的話自己卻隻允許用同樣的方法。低語聲繼續著充滿甜美的誘惑。我感到那隻幹燥的手觸摸了我的脖子。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恍惚與忘我,讓我站了起來。但是,(手)又從那裏收了回去。


    好想抓住那隻手臂緊緊抱住。可是,那就意味著被耳語控製。


    我的心,不允許那樣。


    也像是一種修行。不是像,而是已經達到那種境地了。與在霍爾因海姆的練武場無心揮動鐵鞭的時候一模一樣。原來是在修行殺剄。能夠將維持著殺剄的高速移動修行到什麽程度呢……鍛煉著速度與持久力。


    不那樣考慮就無法進行。


    繼續嗎?放


    棄嗎?腦中的天平在搖擺著。一旦傾向一側的話,就無法回頭了。


    148


    即使別人原諒,我也不會原諒自己。那樣想著,在調整呼吸的過程中注視著天平。


    [前進嗎]


    站了起來。那時,我從腦海中趕走了傾向一側的天平。


    已經,無法回頭。


    消耗了相當多的體力。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登至殿頂。那就隻有前進。


    殺剄維持。疾馳。一味奔跑。


    硬要提速。每二十層休息一下。但是,沒有一屁股坐下。因為那樣的話就會感到再也站不起來。也盡可能縮短休息時間。注意速度不要被身體的重量牽製住。維持一定的速度。注意每個行動都要仔細。


    精密性的操作。對於將愚者一擊作為信條的我來說,那是完全處於相反位置的操作。甚至覺得與我不相稱,不值得做。


    耳語聲對此表示讚同。壞人一說什麽,也會引來一陣嘲笑。


    將那樣的想法都斷定為敗者的呼聲,繼續攀登。隨時可以選擇放棄。給了自己選擇的機會的。但是,既然那時決定了。那就隻有疾馳。


    繼續奔跑,繼續攀登。


    感覺到滲出的汗水混雜著惡心的臭味。


    那臭味和爺爺身上的一樣。


    腐臭。


    潛藏在自己內部的,存在於爺爺和老爹體內的東西現在顯露出來了嗎?那時,為什麽隻有爺爺他們消失了,而我被遺留下來了呢?疑問接踵而來。


    因無視低語而對我發怒了嗎?


    但是,不能更深層的去思考。


    應該奔跑。然後隻專注於此。


    再次想想,來到霍爾因海姆之後的自己如此投入過嗎?在這裏停駐下來,就沒有再進行武藝的修行。對於和林丹斯的戰鬥,以及曾經在古蓮丹的戰鬥,常常抱有疑問。


    將那些(疑問)全部攆走,就這樣奔跑。委身於剄。讓自身產生的剄流充滿全身。感覺那樣的事都沒做到。


    進入休息。從全身滲出的汗中,分明感覺到了腐臭。甚至覺得惡心。停下來就聞到這股臭味。正是那讓我感到恐怖。我覺得我會變得和爺爺一樣。我不禁地感到有什麽有形的東西想要抓住我。


    已經,連休息都不可以了。


    剩下一百六十層左右吧。決定奔跑不休息。根據剄脈的極限考慮的。但,那是一瞬間。臭味,腐臭,我感覺從我體內滲出來的東西獲得了實體,追趕起我來。不得不甩掉。聞到的話,就會被它俘虜。從體內吐出來的東西不得不全留在疾馳的盡頭。


    停下腳步的話,就會被抓住。


    再也不能回去。


    是哪裏?是被帶到了和爺爺他們當時相同的場所呢,還是那如佳妮斯所說的不能返回的場所呢?會是那兩者(之一)嗎?


    好像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自己希望的場所。


    正因為如此,隻有奔跑。


    繼續奔跑的我的背後發生了什麽。濃密的腐臭固體化了,正向我伸手。為了從那逃脫而奔跑。不,與那無關。我的目標是殿頂。


    汗流不斷。平常的話會被從體內放射的剄彈散開去的。高速移動雖然為我彌補了,但不完美。與汗水同時滲出的脂質將汗的成分留在了體內。被腐臭包圍著。惡心。但是不能停止。不可以停止。


    繼續奔跑。那樣的話臭味就在我的背後。不會到前麵。不會抓住我。可以拋棄不管嗎,不可以嗎?疑問掠過腦海,然後連那個疑問也拋到背後,繼續奔跑。


    有什麽壓迫著背後。那是作為現實獲得實體了呢,還是隻是妄想呢?向我伸出的手,變成黑暗的硬塊,變成亡者的氣息,變成死者的執迷。想要抓住。所希望的是什麽呢?是我的性命呢,還是是世界外側那不可思議的道理呢?期望什麽?想完成什麽?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嗎?是想讓在異世界未實現的東西在這個世界實現嗎?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有一些不同。在那個世界沒完成的在這裏讓其實現嗎?


    所謂的世界有那麽大的差別嗎?由同樣的人類加上同樣的形體,擁有同樣的性別、同樣感覺的人們構成的社會,在不同的世界有意義嗎?


    是那樣的吧?若不是那樣,應該連願望也不同。我無法理解。應該懷有這個世界的人們無法理解的願望。


    金錢、美酒、女人、權力、暴力……我們的欲望隻是那些。那樣你就滿足了吧?為什麽不在你的世界裏實現?你的願望在你的世界裏沒實現?在你的世界裏,沒有馬斯肯一族出生嗎?


    背後的東西什麽都沒回答。隻有壓力按向我的背。想抓住我。那已不是我愛慕的那隻幹枯的手。是另外的什麽。


    隻有不快感。那是幽靈的執著。


    是掉包了還是顯露了本性呢?與腐臭同時出現的東西和我愛慕的手臂是特別的存在嗎?想那樣相遇。即使有瓜葛也想和特別的東西相遇。


    我繼續奔跑。


    是在逃避嗎?是朝著目標嗎?我不知道。


    盡管如此還是奔跑。身體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感到隻有剄脈的震動晃動著身體。


    奔跑。隻剩下那個事實。


    已經聽不到促進倦怠的甜美誘惑。我專注於疾馳,專注於那個行為。


    從我的體內吐出了一切。震動產生了剄。身體內部全被替換掉了的感覺。


    那是在練武場總能感受到的那種感覺。接著停止的時候隻留下往日的現實。


    現實沒有改變。


    但是,這次現實先垮了。霍爾因海姆崩潰了。爺爺、老爹、哥哥都消失了。


    繼續奔跑。


    唯有現在,才感到能與剄成為一體。


    接著,終於到達了。


    牆壁上刻著[300]的文字。接著中斷了。


    強風拍打身體。我的腳用盡了力氣,失去了支撐,隨著強風流摔倒了。


    汙染物質。浮現在我腦海裏。已經越過了空氣過濾器的頂點。這裏對人類以及非汙染獸來說是危險地帶。


    太輕率了吧?不過,疼痛沒有延伸到身體裏麵。


    一邊驚訝地想一邊辨清周圍。


    月亮靠近了。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周圍。粗粗的纜繩盤旋在附近,鏈接著某些巨大的器材。能量管道。然後在強風中傳來了特別的聲音。


    在大廈角落轉動的東西,我曾經見過。


    [疑似空氣過濾器]


    153


    那些器材隻有在霍爾因海姆周圍的廢都群中才能發現,隻對在荒廢的大地上生活,並試圖循環利用它們的人們才有意義。就是說終於到達梅魯尼斯庫了嗎?


    [是的]


    聲音來自中央附近。那裏也匯集了各種各樣的器材。聲音的主人就在那些器材堆積起來的小山的中央。


    是個長發、苗條的女人。


    她的頭發發出藍藍的淡淡的光。


    [念威操作者嗎?]


    是強化了情報收集,又不同於武藝者的人類。那正是念威操縱者。散布開稱作念威端子的物質,將獲得的情報傳遞給其他武藝者。以此來把握戰況,高效作戰。是戰鬥不可缺少的人才。


    是僅存在於霍爾因海姆的人才。


    念威操縱者的情報收集能力,正因為與武藝者一樣有著個體差異,才是個威脅。不僅僅給予了和汙染獸的戰鬥、都市之間的戰鬥力,也給予了想與馬斯肯一族結仇的抵抗勢力力量。有可能找到(馬斯肯一族)其它弱點。


    所以,殺了。


    毀滅了。


    對爺爺來說,比起與外部威脅的戰鬥,內部的戰鬥更棘手吧。


    就那樣,我初次見到了念威


    操縱者這樣的生物。


    [常常來這種地方呢]


    那個女人淡淡地,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臉上沒有一點朝氣。作為念威操縱者,不擅表露感情的傳說好像是真的。


    [用那樣的方法。不覺得累嗎?]


    [露餡了嗎?]


    [這座塔本身就像是我的身體內部]


    [你說什麽?]


    [因為將念威操縱者用的煉金鋼使用在塔的一部分建材上了]


    [也就是說,你本身就是這座塔的防衛裝置嗎?]


    [是那樣的。這座塔是為了與該來的人作戰而建的]


    女人仰望天空。女人的頭發很長。長到可以覆蓋全身。因此沒有意識到,其實女人看上去相當年輕。和我一般大吧,稍微年長一點吧。已不能稱她少女。應該是那般年紀。


    做了無用功。但是,沒有徒勞感。雖然有疲憊感,但身體意外地輕盈。是堅持到底的那種達成感所致的嗎?


    [知道的話,為什麽不呼叫別人呢?]


    還是說,已經呼叫了,正在趕來的途中呢?


    [這裏沒有武藝者可以打敗你。引起騷動,呼叫外緣部的夥伴的話就更……]


    林丹斯嗎?


    [倒不是夥伴呢。但是,不呼救,打算怎麽做]


    [什麽都不想做,對吧?]


    反問的時候,看了我。如同湖麵般深邃的眼睛映入我的眼簾。也許微笑著。那樣想。


    [打算和汙染獸戰鬥的話,這樣的塔就沒有意義了。隻能叫過來了,對吧?]


    [汙染獸什麽的,不要和它們做對手]


    [不要笑。剛不才說沒有可以打敗我的武藝者嗎?]


    盡管那樣,還是不要把汙染獸當作對手,是怎麽回事啊?


    [要是這座塔完工的話,就沒有那個必要了。這個都市都沒有必要移動。那樣一來超硒礦山都不必要,都市之間的戰爭也會消失。]


    [好有自信啊]


    [是呢,因為有我]


    女人站了起來。長發比女人的身高還長,在隻打了混泥土的地板上卷起了漩渦。女人的發絲一根一根從發根到發梢都被念威的光包圍著,讓人覺得她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你,太可怕了]


    就像樹葉被風搖曳般,那句話不知從哪裏飄過來。有著和蝴蝶一樣形體的發光體。這就是念威端子吧。


    念威操縱者是更有效地運用念威,並更廣泛地進行情報收集的催化劑。為念威操縱者而生的煉金鋼。那應該就是這個吧。


    [或許,你就是該來的人嗎?]


    [你說什麽?]


    [普通人是不能看到的,是吧?也不能感覺到,是吧?不過,不斷仰望天空的我卻清楚。看得到。你帶著可怕的東西,而且被附體了。]


    這女人在說著什麽。


    [你感覺不到嗎?明明是你自己的東西。]


    女人眯縫的眼睛透著險惡。


    [所以啊,是什麽意思?]


    有種不祥的預感。念威操縱者。收集情報的特殊能力者。不同於人類,不同於武藝者的生物。但是,身體能力與人類一樣,戰鬥能力並不高。雖然有攻擊手段,但那隻能護身。武藝者沒有理由懼怕眼前的念威操縱者。


    應該是那樣的。聽說是那樣的。


    但是,不祥的預感並沒有消失。


    [你背後的東西。綁縛你,想要操縱你的東西。你是看不到的嗎?]


    我注意到了,女人的聲音在顫抖。


    恐懼。


    這個女人能看到那個。而且害怕那個。


    看到了什麽呢?


    我的周圍布滿了她的念威的光,月光黯然失色。仿佛置身水中那樣的錯覺向我襲來。


    我回過頭去。


    現在的話能看見,我有那樣的感覺。


    我覺得這個女人的念威可以讓我看見。


    我覺得這個女人依靠視覺獲得的情報充盈在光中。


    那隻是錯覺嗎?


    但是,事實在我的背後。


    無法出聲。屏住呼吸。


    我久久站立,會有這樣的東西嗎。


    手伸了出來。朝向我,我的脖子。細長又幹枯的手臂伸出來。手肘格外瘦削的手臂。觸摸到我脖子的手指。細長、幹枯的手指。失去光澤的長指甲。


    我對這手臂有印象。對這手有印象。這指尖、這指甲。全部都有印象。


    這是我的東西。應該是我的東西。


    盡管這樣,為什麽還帶著這樣的東西?


    手臂末端的東西。我一直想看的東西。想確認清楚的東西。有那個。


    但,不是這個。應該不是這個。


    那裏是無數的臉、假麵之類的東西,成群排列、重疊的東西。


    假麵是隻有三個空洞的臉,匯合成奇怪的…………


    柱子。


    升向天空。升向空中。升向黑夜。在婉若被月亮吞沒般高高壘起的假麵的頂端,是應該屬於我的手臂。


    在那中間嗎?


    無論到哪裏,都不打算讓我看到臉。


    這就是佳妮斯說的,想要操縱我的力量嗎?


    是這樣的東西啊。


    [總覺得,你清楚這家夥啊?]


    將手重疊在觸摸脖子的手上。沒有感覺。穿過去,傳遞到的隻是自己脖子的感覺。


    能夠斷言是幻覺。能夠斷定這個女人讓我看到的是一點詐術。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麽是這隻手呢?


    [是來自天空、來自另一邊的東西。除此之外,我不清楚。]


    [來自天空?]


    [將這個世界與外界區分開來的界限是存在於那裏的。]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不應該知道]


    女人的話冷談地回響著。


    [從天空的另一邊降臨的東西是惡意的。而且那已經成為一種實體,充滿了這個世界。作為對世界本身的憎恨,想讓這個世界完全枯萎]


    我腦中浮現出一個單詞。


    [汙染物質]


    女人點頭。


    [打算和它戰鬥嗎?在這座塔裏能做什麽呢?]


    [能做的是強大的一擊。僅此而已]


    淡淡的話中,不知道參雜了什麽樣的感情。是絕對的自信嗎?還是隻能作出那種程度的判斷?絕望嗎?


    盡管那樣,還是不得不麵對吧。


    [你傾向哪邊,這我不知道]


    包圍我的念威的光增加了濃度。炫目得我眯上了眼睛。


    [你是不可思議的人類。進入的時候飄散著對方的氣息]


    [明白了嗎?]


    [繼續看著天空的話就會明白了。我想像我這樣不斷看天的人,這個世上沒有了吧]


    自信的話吧,果然難理解。


    [在我麵前的你是哪一邊的呢,我不知道了。背負著那樣的東西,你身上卻沒有散發出同樣的味道。到來到這裏之前,發生了什麽?]


    不明白嗎。不明白那個。連察覺我侵入的那個念威(都不明白)。


    [奔跑了啊。流了好多汗]


    我所做的,僅此而已。


    平時看準了極限再停止。練武場的訓練能夠做到那樣的事。實戰的話,沒有出現過超越我極限的敵人。


    但是,這裏有。


    一千六百梅爾托爾那樣越出常軌的建築物。挑戰它,超過了我現在的極限。挑戰剄脈的極限,讓我的肉體活化了。活化了的新陳代謝讓我從體內吐出了什麽。吐出來了。


    吐出來的那股腐臭去了哪裏呢?至今仍在繼續登塔,追著我嗎?還是獲得了別的實體呢?


    沒有出現在這裏的氣息。


    [將潛藏在肉體的因子全部吐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但舒服了。一如既往,淨是不明緣由的事]


    [是嗎]


    女人點了頭。是領會了嗎?周圍的念威端子退散了。


    [那麽,再相信你一會兒吧]


    果然,是打算殺了我的嗎。毛骨悚然。我不知道能對念威操縱者做些什麽。但是,即使是護身的武器,這麽龐大的話,其(強大的)威力用在護身方麵就是浪費。那樣想著,我想到了踏著的地板。想到了讓我站得如此高的塔。


    [這些家夥們,就棄之不顧了嗎?]


    我用大拇指指著背後的假麵群。


    [它們還沒獲得現實的形體。……那在你的心中]


    [什麽?]


    [不,確切地說不對吧。侵入了存在於你體內聯係著另一邊的因子,我想這樣說才對。]


    因子。我還在思考那是什麽的時候,我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個獨眼的死神。引導霍爾因海姆的崩潰,撕掉馬斯肯一族假麵具的小型的端末機。是成為那個實體的什麽嗎。帶著月夜色少女的獨眼手槍使,拿著那個不知消失在哪裏了。叫他拿走的人是我。我想是那家夥的話,會有辦法的。不,那些家夥最初(的目的)就來到霍爾因海姆搜尋那個。


    那些家夥消失到哪裏去了?


    並且那個小型端末機消失到哪裏去了?


    還存在於某個地方,束縛著我吧?那個死者還活著,夢見著我們的存在嗎?


    想想就發毛了。我搖搖頭。


    [那不就是說我還沒有逃脫出來嘛?]


    [很難判斷。現在的你和進入塔的時候不同。依我推測,該不會是利用新陳代謝,將潛藏在內部的侵蝕肉體的因子排除出去了吧]


    [一晃又變得奇怪了嗎]


    我仰天。假麵的柱子伸向夜空,像要紮根月亮裏般消失了。


    或者,也許加入這群了。


    不是開玩笑。


    算了。總之,這是嶄新的一步。


    為了複仇。然後是為了收複。


    有防範措施。


    考慮的是下一步。


    怎麽毆打這家夥?


    能夠物理性地觸碰到這家夥的話,就能奪回手臂末端的東西。


    [……為什麽你能做出那副表情呢?]


    女人提出了疑問,我看了看她。


    [明明背負著那種東西,為什麽能做出那樣的表情呢?]


    [怎樣的表情?]


    [笑了。非常開心地]


    [是嗎]


    沒有打算笑。但是,情緒確實高漲。從流浪巴士裏醒來到現在,心情一直很灰暗。登至塔頂之後改變了。是因為肉體被替換了吧。也有那個吧。


    從塔上看到的世界。也明白了佳妮斯的心情。


    月,是如此地靠近。


    雖不會伸手可及,但壓上心頭的緊迫感,讓我想到了什麽。雖然不可思議,但我總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也許和佳妮斯想要的感慨多少有點不同。我想在還能回憶的時候,是那樣的吧。


    但是,心情不壞。


    現在,那樣就應該滿足了。


    最重要的是,能清楚地認識自己的敵人了。


    [要是搞垮那家夥就好了。明白了。致謝。]


    女人沉默了。


    [那麽,知道你的敵人什麽時候來嗎?]


    [馬上就來]


    [什麽?]


    [恐怕,和與你一塊的魔女一起(來)。]


    稱作魔女。


    是佳妮斯啊。


    我不覺得能理解,但(她)也說過那家夥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家夥也從夜的另一邊來了嗎?


    和假麵的柱子一樣,來自另一邊。不,說過了呢。我遇見的西裝男,和執迷的死者一樣,來自另外的世界。也許並沒有清楚地說出來。但說過隻能那樣認為的話。


    相信了。不,隻是假裝相信,不去思考。


    那家夥是何方神聖?沒有想考慮那樣的事。


    [……喲]


    直到聽到那個聲音,才回過神來。


    在塔的頂端,看到了手。


    從外側伸向這邊的手指。那手指的主人出現在我們站立的地板上,並沒有花很多時間。


    “你……”


    “自己先來真狡猾,迪克。”


    是佳妮斯。


    “你,怎麽做到的?”


    “從外壁攀登,攀岩可是我的特長。”


    擺動著雙手指尖的佳妮斯笑著。沒有聽說過攀岩這東西。但是你是什麽人啊,一般的人在短時間內爬到一千六百米塔的外壁頂部,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果然你不是人類。”


    “是經驗的差距。” 迪克沉著的,不在乎的說。


    但“不是人類”這也不能否認。


    然後,我打算再次去理解這個東西。這家夥看上去無疑是人類,但卻可以一眼看穿我與林丹斯的狀況,這個部分並不是常人的範疇。


    “完蛋了喲。犯不著事後再去追究,糊塗不也是優點嗎?”


    “不,我不會攀爬塔的外壁,而且,說到第一個登上去有什麽意義的話……”


    這個女的也在(念威操縱者),而且,正在建造這座塔的夥伴會怎麽樣呢?


    “由於是挑戰人造建築,所以不能連相關的人都考慮到。”


    的確,但如果這樣的話,希望把我也排除在外吧。不,這是玩笑吧。佳妮斯臉上卻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微笑的看著這個女子。


    “你是魔女嗎?”


    “為什麽被稱作魔女啊。非常意外。”


    “我知道你的事,比這個人更加了解你。你是來自另一端的人。”


    麵對女人的話,佳妮斯浮現出不明確的笑容,卻不回答。


    “你為了什麽而來到這裏的?這個世界是作為一個完整的世界而存在的,為什麽想要去幹涉它?”


    “是啊。但完整的世界是沒有的吧。我原本的地方,以及原本的世界已經被破壞了,我所居住的地方也這樣被破壞了。所以在這個世界裏,也一定有不協調的東西存在吧。”


    佳妮斯嘟噥著,連我都無法理解的話。


    “我們,能處理一切。”


    “但,問題未必能解決。即使能夠把問題推後,但依舊沒有解決。而這些問題,不僅僅是你們的問題。”


    “什麽意思?”


    “據說有很多人都認為這個世界存在著不合適的東西。而我就是這其中的一個。”


    “就是所謂的想把這個世界毀滅,讓其消失的人嗎?”


    “你到底了解多少了?”


    “看著天空,月亮就知道了。”


    女人這麽說。但是我即使看著天空,看著月球,仍然不明白。因為可以繼續奔跑而感到心情舒暢。能夠看到假麵的柱子,也多虧了女人的念力。


    對我來說,無論是天空還是月球,又或者是其他的都不會發出聲音。


    佳妮斯抬頭看著月球。


    “原來。你們武藝者,念威操縱者都與我有著聯係。特別是像你這樣的人,恐怕能聽見我的聲音吧。”


    “哎呀?”


    “希望遲早會明白吧。如果你的天平已經傾斜了。”


    佳妮斯含糊的說完,又再次麵向那個女的。


    “


    原本,這個世界就是以超出人類的智慧而存在的。不是宇宙的偶然,就不會有大自然的奇跡。是以連你們都能理解的感情而存在的。而把那個感情變為了敵對的東西,反抗感情的東西,以及能夠理解的東西,(存在)各種各樣的狀況也是辦法的。”


    “是由於個人的感情,而孕育了我們嗎?”


    “這有什麽不好嗎?”


    女人話語中沒有參雜感情。但是連我都可以感覺出有種不快的感覺。或許這僅僅是我的不快。


    “對於你們來說,隻是知道自己生存的世界。但我存在的世界也並沒有什麽不同,原本宇宙偶然形成的世界,是人類破壞了世界。因為這個,人類從住所逃離,其中一個是我的世界。毀滅那麽多的東西來到了這個世界。然後又一個大的傳說在繼續。”


    “那是怎麽回事?”


    我不快的感覺現在還持續著。


    “世界持續著(的狀態)怎麽辦?因此被別人操縱的我的憤怒又該怎麽辦?”


    “這是你自己的事。”


    佳妮斯冷冷的說道。


    “問世界將會怎麽樣,這是沒有意義的。誕生的環境是無法選擇的。不是嗎??飼養在魚缸裏的觀賞魚與養殖湖中被繁殖食用魚的幸福是不同的,(它們)會與你們詳細的說明嗎?如果人類和魚有區別,那就是自由自在的生存了。並且這個區別是可以流露出來的。除此之外再與人類說什麽就是在無意義的浪費時間。”


    沒有了反駁的話。我堅信佳妮斯的話是正確的。世界是如何誕生的都無關緊要,該做的隻有遵循自己的心。即使那是敵人所做的東西我也需要反擊。出現了大量的敵人嗎?還是比起敵人去尋找更多的朋友?期望哪邊?由於這個原因而不得不抑製心的奔放。話是那麽說。馬斯肯一族生活得奔放,並且希望都市市民死。


    然後就利用我,無論誰想做什麽。佳妮斯說這些並不是超常的存在。力量是這樣的,但意識卻是不這樣。


    這連我都能理解。


    在這個假麵的柱子中,有我理解的東西。


    感覺到敵人的存在並且更加的靠近了。


    “好吧。”


    女人嘟噥著。


    “雖然不能接受,但這樣的話眼前的問題有可能會迎刃而解。”


    “是啊”


    佳妮斯笑了。


    “並且,在這上麵展開,如果改變這裏人類的意識,那怎麽辦?毫無顧慮的繼續進行嗎?”


    “去上麵”佳妮斯這麽說。


    然後,念力操縱的那個女的說,由於佳妮斯的到來,有什麽已經開始了。


    到底是什麽,開始了?


    “你說,由於我的到來而會發生什麽?”


    “是,你存在的力量對這個世界會生產影響,歪曲這世界。這個歪曲會導致梅魯尼斯庫周圍產生裂縫。猶如觸碰就會破裂的肥皂泡一般。這個世界也是脆弱的。”


    “也就是說僅僅是在這裏,即使那樣,你也非常了解那邊的狀況。並不是單單凝視著天空,作為念威操縱者,你的能力有如此強大。也就是說你能讓我們展望這整個世界?”


    “還不足以稱為看到全世界的強大能力。但依據采集的世界參數進而計算和推測,這還是可能的。”


    “那麽,本來在桌麵上的紙上談兵也不錯,也沒有偏離,你真是了不起的家夥。”


    佳妮斯微笑中好像在考慮著什麽。我不知道她在考慮什麽。這個女的是什麽人,對於無法正確理解的我來說,她的想法我是不可能理解的。


    然後,我聽到。


    清楚的聽見。


    聽見了劃破天空的聲音。


    尖銳的,刺耳的。


    但也不是打碎玻璃那種不愉快的聲音。


    更加通明,短暫,但也有種有機的感覺。


    有種淒慘的感覺。


    有種心被撕裂的感覺。


    知道那是虛幻的,但仍然感覺胸口被堵著那樣。


    莫名的壓力湧上我的胸口。


    喉嚨幹澀,眼睛裏熱起來了。


    這就是我的感情嗎?


    不是的。


    那麽是誰的呢?


    有誰在哭?


    是誰發出這痛苦的叫聲?


    可是無法確認正體。


    沒時間了。


    天空被切開。


    我的周圍被新的光所包圍著。這是什麽?七色的,晃動的光的幕,包圍著我,我們大家和那個塔。


    月球消失了,七色光代替了月光,照著這個都市和我們。


    “世界在接近。” 佳妮斯這麽說道。


    我無視周圍晃動的光幕,抬頭看。佳妮斯和那個女的都在看著天空。


    那是與夜晚不同的黑暗。


    沒有深度,平坦的,如顏色完全塗在畫紙上那樣的黑色正在向四周擴展。那個黑色像要鑲在起色光邊般下垂。


    我視線離開了佳妮斯,在意她是怎麽看這個的。而魔女所期待的是這樣嗎,還是不是?


    女的再次被這光所包圍。是在與地上的同伴取得聯係嗎?塔下層的警報在響。


    佳妮斯的臉很平靜,即使看到這情景,仍然沒有一絲表情。或許說是醒悟的表情更好。


    “好吧。這樣的東西啊。我的程度。”這樣嘟噥說。


    “熟睡的公主是不會醒的,黑夜在動,月球沉默,歸根到底是沒有規則的。既然月球不墜落,也就不可能真正的動。”


    看著天空,口中嘟噥著。


    “那麽,沒關係。我或許是亂說的。”


    對於佳妮斯所說的,我沒有想提問的意思。我覺得不可能理解。同樣的樣子,同樣的思考方式,然後可以相擁。是同樣的人類。或許世界是不同的。但是卻相同了。應該是那樣的。


    但是,在某些地方是不同的。是所知道的東西不同呢,還是因為思考方式的根本部分(不同),而存在決定性的不同呢?


    “接下是……”


    佳妮斯想要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中途停止了。那之前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無法理解。


    佳妮斯前方,出現了另一個佳妮斯。


    何時出現的?是幻覺嗎?但是出現的另一個佳妮斯,穿著並非是我認識的佳妮斯的衣服。她穿著近似於武藝者穿著的戰鬥服。


    並且同念力操縱那女的一樣,毫無表情。


    “哎呀,你是雷芳吧?” 佳妮斯響亮的開始說話。


    “那麽說,你是佳妮斯?柯托巴克?”


    聲調也是一樣的,隻是與念威操縱的女人相同,說話中沒帶一絲感情。


    “是不是想來見我?那麽見麵了有什麽想說的嗎?這樣索霍君就高興了吧?”


    “主人被月球束縛了。”


    “哎呀,那真可惜了。”


    “然後,我也沒見過雷芳的分身。既然無法到達月球,那麽我所收集的資料也無法送到那裏了。”


    “這樣啊,務必想聽聽你的感想。”


    “是我在提問。”


    “請吧”


    佳妮斯與佳妮斯開始對話。奇怪的感覺互相吸引對方。就這點變化嗎?發生了如此誇張的事,出現在眼前的變化僅僅是與佳妮斯一模一樣的人嗎?


    “為什麽主人對你那麽熱心?”


    “這事你去問主人吧。”


    “那麽,為什麽你無法回應主人的心呢?”


    “比起孩子般的交往還有更重要的事,況且那僅僅是成年人純粹的玩玩。機械人偶會明白嗎?”


    “不明白。”


    “也是啊。”


    “那麽,你在等


    被抓然後與主人的再次見麵。”


    “不,並不是想與他再次見麵。”


    我無視佳妮斯的話,開始動了。


    接近兩人並同時複原煉金鋼。


    是無表情的佳妮斯……還是雷芳?鐵鞭打過去。


    雷芳伸出手,僅僅隻有佳妮斯能看清楚。她手的方向改變,接住了鐵鞭。像打到鋼鐵那般注入煉金鋼的剄力消散了。隻是,我的手卻像打到棉花那樣的感覺。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戰鬥力啊?”


    雷芳的聲音相比念威操縱的女的聲音更加冷淡,機械式。佳妮斯稱其為機械人偶,但看來不是嘲笑,而是確實如此。


    “請不要妨礙。因為不想讓原本就不多的機會逃走。”


    “不知道是什麽機會……”


    繼續握著鐵鞭。我注入剄力打過去。被外麵輻射到的剄力變成了破壞的能量。從鐵鞭的中心被射出來,破壞了雷芳的細細的手腕。


    是血?如果真是機械的話會飛出金屬的碎片,我是這麽想的。但並不是這樣。


    那女人的手腕像破壞了儲有粉末的袋子那樣,向周圍散發出白色的粉末。


    “對我來說沒有理由來考慮你的存在。”


    她的手腕受傷了,即使這樣雷芳的表情仍然沒有變化。難道是感覺不到痛的機械?還是沒有表現感情的部件?無論是哪個機械都是不需要的嗎?


    毫無顧忌的繼續揮舞鐵鞭,粉碎了雷瓦忒的腦袋。別說沒有抵抗,連那女人的上半身都打碎了。


    感歎到真弱,同時又有不盡興又畏懼的感覺。


    感覺到隱藏了什麽東西。又或者是搞錯什麽了。


    “沒有死。”佳妮斯叫到。


    沒有打算解除警戒。但無法預測雷芳將會采取什麽樣的攻擊。又是什麽都看不見了。然後在眼前的是失去了上半身卻仍然沒有倒下的,露出猶如雕像般白皙的下半身。


    背後開始動了,我身體向後仰。有什麽東西到達側腹部,原來是人的手。尖銳的手像劃水般擦過去,劃破空氣。確認後,那裏浮現出女人的上半身。如纖細的白色的線那樣從上半身的縫隙中出現,然後與下半身連接。沒有感覺到剄力那樣的東西。僅僅是被塞入膂力的手臂劃破空氣。下半身沒有支撐,隻有上半身的膂力。僅僅依靠手臂的膂力就能支撐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有著異常的力氣。


    緊張感再次席卷全身。雷芳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上半身與下半身互相連接,麵對著移動到別處的佳妮斯。


    走過去。


    她無視我,想要走過去。


    “……好膽量”


    全身燃燒了。剄脈的鼓動暴漲,使我膨脹到極點。


    都破碎了卻還活著,不是,說她在動,這個表達更貼切嗎?無論怎麽樣都無法殺死她。這個已經確認過了。


    那樣的話,就再殺死她,她不能動之前隻有繼續的破壞她。


    隻要把對方當作再生能力異常強的汙染獸就好了。除了尺寸大小以外,其他都一樣的應對。


    愚人的一擊。


    沒有考慮前因後果,也沒有考慮對手是什麽東西。


    從背後又是一擊,剄力爆發,連光線都四散了。


    白色的東西覆蓋在我的眼前。是煙霧,不對。這是構成雷芳的物質嗎?


    感到白色粉末狀的東西四散開來的瞬間,在我麵前重新結合。女人白色的背。坦然的繼續在前進的雷芳。徹底地無視我嗎?


    接連不斷的又是一擊,但這次連爆炸都沒引起。


    鐵鞭打向雷芳的身體。但讓我感覺到像打入水中那般她的僅有的抵抗。


    雷芳繼續在前進。


    佳妮斯下來了,至邊緣前被追上了。我再次把鐵鞭打出去。


    打,打,打。


    卻隻有無意義的結果。從我鐵鞭打出去的每一擊都被無視,擦著白色女子的身體過去。她依舊像人偶那樣沒有表情,無視我。朝著佳妮斯前進。


    在我的內心有什麽湧出,持續的湧出。是對雷芳的恐懼嗎?是敵不過的那種恐懼嗎?


    不對,不是的。


    是憤怒。是持續無視我的那種態度。


    強者的從容,是這個嗎?


    鬥誌在膨脹著。


    好吧。


    馬肯斯一族,還有我,都無法承認有得不到的東西。不能原諒。


    剄力遊走起來。想起爬塔。想起突破極限的時候。


    背後的假麵的柱子,吵吵嚷嚷的。那個手臂,現在仍然還在我腦袋附近。並非多麽的想盡快行動。難道並非物理的存在?那是平常的,就在我腦袋附近。


    如平常一樣的等待著把我勒死的機會。


    然後,我的剄力如呼應一般開始流動了。


    我開始呐喊,剄力奔走於全身上下,溢出,剄力湧入煉金鋼,泛濫。


    打過去。


    雷芳第一次回頭了,伸長了手,是想要接住嗎?


    有關係嗎?


    注入鐵鞭的剄力打碎了她的手。


    我看見的是鐵鞭打在她臉上,破壞了她的身體,連下半身都打爛了。


    白色的東西覆蓋在我眼前,那是按照剄力的紋路擴展。更加的擴散開,然後穿越我,在我背後再集結。


    毫發無損嗎?


    “原來如此,麻煩了。”


    好像有成果。雷芳不再無視我了。在那裏停住了腳步,在離佳妮斯還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來,看著我。


    “是異族人的變種嗎?因為月球而變異的?不僅僅是極光粒子變異?”


    “我可不知道,要不要去月球了解下?在那裏生存的(家夥)”


    “不,沒有這個必要。”


    雷芳又開始動了,這次是朝我這兒來。雖然不知道抓住佳妮斯之後會怎麽樣,但她好像要來確認一下一直妨礙她這麽做的我。


    我提升了全身剄力,好像還可以繼續,雷芳的指尖變成了火花。我襲擊她全身,可無法阻止白色女的前進步伐。


    “迪克”佳妮斯叫到。


    我踏出了一步。


    向下打。以前從未體驗過的麻痹感覺貫穿我的全身。繼續提升剄力。我此時的剄力已經超越了雷芳剛來的時候。現在我的身體已經因超越了過去習慣的剄力而感到無法適應,麻痹。


    但也沒有停止身體的行動。


    鐵鞭毫不遲疑的向著雷芳腦袋打去。白色女人雙臂交叉接住了鐵鞭。這次沒有反彈,沒有像白色粉末那樣飛散出去,就是在身體周圍接住了。


    周圍的地麵由於壓力而被刮起吹走。


    陷落,掉下。


    我與雷芳掉入到下麵一層,然後又是更下一層,又一層。


    掉落到最底層後停住了。


    從我身體裏溢出大量的剄力流向外麵,並且無法阻止。但是雷芳腳下的地麵卻並沒有破碎的樣子。


    剛才被破壞的碎片從上麵向下掉落,急忙閃開。雷瓦忒沒有躲,被上方掉落下的瓦礫碎片沾了一頭。


    她不可能死了。那麽是怎麽回事?答案馬上知道了。


    正在下落的瓦礫碎片突然改變了方向,朝我這兒襲來。麵對高速迫近的成群瓦礫,我揮舞著鐵鞭防禦。


    雷芳的手以非常快的速度動了,把比我身體還巨大的瓦礫投向我。是用怪力的技能吧。避開的瓦礫在我背後破碎了。如爆炸般的聲音,好像是外壁破碎的討厭聲音。隻要是被一片打中的話,身體都會頃刻間粉碎。冰冷的緊張感及超快樂感。我一邊哆嗦一邊向前走。看清,看穿後跳起躲避。也不是一直這樣迂回。從正麵穿過,在高速的瓦礫中間跳躍,又給了


    雷芳一擊。她的手從投石轉變為接住鐵鞭。然後瓦礫投擲也停了。


    踢過來,身體扭在一起轉動。我跳過女人的頭頂。對著她背後就是一鞭,咬上側腹。女人跳起來,撞上了外壁,爆炸的聲音。全身都隱藏在粉塵之中。


    覆蓋在眼前的狂暴的氣流流動,奇怪的紋路所要描繪的粉塵,砸開了洞。


    跳出來的是雷芳。雷芳用手把氣體切開,瞬間造成的真空導致鼓膜疼痛。破裂的聲音。是鼓膜破裂嗎?顧不了了,鐵鞭向那個空空的軀體打去。打出的鐵鞭的軌道被改變了,最終打在地上。她跳開了。看這氣勢她並沒死,白色的軀體貼在地麵上,再次變為粉塵。


    耳旁聽到了聲音,是臉上被劃了長長的傷痕。


    流出的血無法凝結,提升剄力。比那家夥站起來得還要早,比她反擊還要早。


    粉塵中雷芳站起來了,即使在滿是灰塵的這裏,她美麗的麵容依然沒有被弄髒分毫,與佳妮斯相同的容貌,卻改變了對她之前毫無感情的印象。我感到寒意。


    與佳妮斯有著相同的容貌。


    但卻不同。


    我開始了。


    眼前的是敵人。


    她的力量很危險,但在這裏恐懼的話就無法前進了。


    雖然不知道如何巧妙的迂回前進,但知道如何筆直前進。


    揮舞起鐵鞭,用巨大的打擊武器進行對抗。


    這就是我的武器。


    跑起來了。


    踩過去。


    打過去。


    打爛她。


    光線追隨著我的快速移動。


    雷芳雙臂交叉,是打算接住嗎?


    打算徹底接住嗎?


    已經達到光速的鐵鞭與手臂相撞,剄脈鼓動更加激烈我讓鐵鞭振動,我的存在引起振動。四散出來的剄力呈銳角的角度從我內部開始串動。


    肉體已經無法追上剄力的強勁了嗎?從全身的汗腺裏冒出紅色的霧。


    是血。


    被血霧包圍著,我與雷芳相撞了。


    一瞬間決出勝負。


    雷芳交叉的手臂不見了。


    與屋頂上戰鬥相同的結果。


    但白色粉末狀的物質沒有擴散,比機械人偶的肉體構成的分散更加快,抵抗住了煉金鋼的攻擊,剄力的破壞


    被煉金鋼的衝擊,被剄的破壞所吞食。


    豎起獠牙。


    咬碎它。


    居住在我體內的野獸。被叫做野獸的東西。


    那個是和我的欲望相對存在的東西嗎?和我的強度相對的東西嗎?


    冰冷的眼神,在我的體內浮現出來。所以那個是在取回記憶之前早就消失了的。


    凶暴的野獸。


    那個眼睛,就那樣看著我。


    被看著的我也是野獸吧。還是說隻是被野獸就那麽看著而已。


    但是,是野獸吧。


    在這裏的是獠牙。


    在這裏的那個家夥豎起了獠牙。


    在這裏,這個家夥在咬碎,用獠牙。


    在振動呢,揮下去的煉金鋼。


    頭部被擊碎了。


    軀幹被咽下去了。


    腳被撕裂了。


    衝擊波和剄的混合暴風把雷芳之姿給全部咽下。消失了。我向那個風暴追趕過去,卻被伴著光的那個暴風所粉碎.


    粉塵隨著混亂的氣流一起從天井導出。


    腳上失去了力量,我滑倒弄倒了床。


    倒下了。應該是。


    那個觸覺是,在這個手上的。


    血濺到周圍都是。我的血吧。我起不來了,就這麽倒在地上。念威操縱者展示給我的那個麵具柱子也看不到了。感覺到搭在脖子上的手那強烈的氣,用這對眼睛是無法確認那個的。


    就這樣,如果繼續用手掐著我脖子會怎樣呢?為什麽在那充滿力量的手掐住我的頭時,我沒有在瞬間殺了那雙手的人呢?


    關於那件事,不想去想。


    自己也很吃驚,心情很平穩。


    現在的結果比之前更加曖昧。


    能殺了雷芳嗎?


    倒下了嗎?


    從被開了個洞的外壁那邊可以聽到警笛的聲音。


    但是,除了那個以外的聲音就很難聽到了。頭裏麵的血管被流動的血所充滿。看不見破的地方。鼓膜說不定損傷了。


    無法依靠腳站起來。沒有一點變化,必須返回佳妮斯她們的地方。


    為什麽,會去觸碰她的身體。那種感覺。


    突然,我的身體被抬了起來。(被林丹斯用鋼絲拉起)


    都顧不得提高聲音。眼前的光景變得眼花繚亂起來,滿天的夜色顯現在眼前。我迎來了沒有月亮的七色天空。


    出現在被拋在地板上的我麵前的,是佳妮斯和女性念威操縱者。


    然後……


    “不要變成供人找樂的事比較好。”


    是林丹斯啊。嘴唇被拉到很細長,眼睛在笑著。很快樂吧。


    “變成怎樣?”


    我看著那個女性念威操縱者。長長的頭發閃耀著淡淡的光輝的那個女人,慢慢地搖了下頭。


    “雷芳的分身,所說的那個個體已經倒下了喲。”


    佳妮斯插話了。


    “但是,納米機器……嘛,那個是打不倒的敵人的本身哦。”


    去打聽一下吧。但是,不管意味著什麽,很快就會了解到狀況了。


    林丹斯在笑。


    沒有戰鬥就會變得不高興的林丹斯在笑。


    那說明戰鬥還沒結束,和這家夥的本領相配的戰場的確是存在的。


    “原因是什麽?能說的讓人易懂點行不。”


    “下次發生的時候再想吧。”


    念威操縱者的話很簡潔。


    “敵人是通過那個作為微粒子的存在,從上空的穴來入侵這個世界的。吸收了質量如周圍的無機物、汙染物質來增大的。”


    “對不起,無法理解。”


    “今後也會繼續出現這種亂七八糟般不正常的事喲。”


    佳妮斯那帶有苦笑意味的話讓我改變了鐵鞭的握法。


    眾多的敵人會攻過來吧。


    還會不斷的戰鬥。


    這個食言的話


    這應該不是食言就可能解決的吧。


    “我明白了。”


    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來的,那個今後隻要看準點就行了。我站在塔的邊緣順著視線張望可以看到天空和地上。


    變化著的七色之光包圍著這個都市。是否這種異變結束後,這個就會消失了呢?


    “微粒子是無法從都市內部的空氣過濾器直接入侵的。那麽都市外部的質量就相對增大了。無論真假與否,敵人從那裏入侵的話,預計(到達這裏)的時間為三十秒後。”


    “好快!”


    “汙染物質對於那些家夥來說是愛吃的東西呢。在這個世界裏存在的生物中再也找不出比汙染獸更有效率的生物了。”


    聽著三人的對話的同時,我專注於讓剄流通於身體來治療受傷的地方。時間不夠了。說到底,對現在的狀況是不是萬無一失,沒有自信。


    “請各位都退避到塔外去。”


    念威操縱者突然說了那樣的話。


    “怎麽回事?”


    “在這,塔本來的機能已經被解放了。除我以外的東西都會變成障礙。”


    塔的機能是個怎樣的東西,我是不明白的。


    “嘛~在這裏也做不了什麽吧。”


    這裏有一千六百梅爾托爾的高度。我們在這個位置迎擊從都市外麵來的敵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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