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於是，龍徹然蘇醒
舞-HiME★DESTINY 龍之巫女 作者：伊吹秀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天王寺紫苑衝入學生會室時，發現室內籠罩著一種異樣的氣氛。
被繩索捆緊的雛菊巴靠在牆邊。這倒並不算什麽特別的事情，但周圍的學生會成員全都一臉慘白。
這是怎麽回事?既然已經抓獲朱雀會首領雛菊巴，那麽事情應該等於已經解決了吧。
“玖我學姐。”
紫苑望著一行人中的玖我夏樹說道：
“怎麽回事?”
“紫苑嗎?我們被算計了。那群家夥攻其不意。朱雀會的首領並不是雛菊巴，而是茜……日暮茜。”
“哎?”
紫苑回想起之前在濃霧中被巴襲擊時跑過來的二年級女生的樣子。那個溫婉的女孩，感覺連蟲子都不敢去踩的人……。連剛認識她的紫苑都這麽認為，更不用提夏樹這些高年級學生受到的震撼有多大了。
“就算是有心靈感應限製，但這所學園可是超能力者聚集之地，她能在這兒一直隱藏身份，光憑這點就能確定她擁有特a級能力了。菊川同學，其它你還了解到了什麽?”
“嗯，日暮同學的能力好像不是單純的精神感應者。她的能力恐怕能進入對方深層心理，追究到潛伏在本人潛意識中的精神創傷，並使其自然瓦解。”
“嗯?精神和創傷怎麽了?這能力哪地方可怕了，雪之。”
“好了好了，別吐槽了，小遙。”
雪之難得的沒有搭理遙的吐槽，聲音有點低沉。雪之侵入了雛菊巴的心靈中，並調查清楚了她的企圖，這份工作對她自己來說也頗費體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脆弱和痛苦。她正是看準了這點，不給對手帶來任何身體上的傷害就能摧毀對手，真是可怕的能力啊。我也隱約能明白為什麽她能率領強者雲集的朱雀會了。好了，中心人物日暮同學現在在哪?”
“現在還不知道，像是連雛菊同學也不清楚。”
“這倒有點奇怪了。首領單獨行動嗎……嗯，怎麽了?”
“有人逃了! 關在第二體育館用具室中的朱雀會成員逃掉了!好像還有其他同夥在。”
通過心靈感應的報告，布置在校內各處的學生會成員聯絡網開始運行。
“原田同學，瀨能同學。”
“了解!馬上將他們捉回。”
靜留話音還未落，千繪和葵就飛奔往了現場。
朱雀會成員人數越多，念力場力量就會越強。因此靜留她們將抓捕到的成員分散關在學園內各個場所，如果他們相繼脫逃的話，事態就將無法挽救了。
“嗯，其它還有同伴嗎?”
全身被捆住的巴目中無人地浮出一絲微笑。
“看來想掙脫這間以學園為名的籠牢的學生，遠比你們想像的要多啊。”
或許真是這樣。夏樹回想起以前在露天餐廳中發生的事情。她一直有點放心不下，像茜這種在學園裏毫不顯眼的學生居然會說出“革命”兩字。
“對了，真夜去哪了?不是和你在一塊的嗎?”
“哎?途中和她走失了。我還以為她肯定先到了呢。”
聽到夏樹說她還沒到，紫苑一臉納悶。
“最近有夠無精打采的啊，真夜就不說了，連你也一樣。”
“……對不起。”
何時開始這樣的呢?紫苑暗問自己。從那個濃霧之日，暈倒的那一瞬間開始——。
“真夜同學!”
雪之突然大叫了一句。
“怎麽了?”
“剛剛讀到了巴的思考! 日暮同學的目標是，真夜……神樂真夜同學!”
“什麽!?”
“已經遲了。茜大人現在已經在料理那個手銬少女了，而且她應該通過那丫頭了解到學園那些大人物們在搗什麽鬼了。”
“這才是你們的目的嗎?”
夏樹朝巴投去憎憤的視線，但巴已經確認自己的勝利了，仍一臉強氣。
“又逃跑了!禮堂的後舞台!”
“珠洲城同學!”
“真沒辦法!”
這次是遙奔赴現場。
學生會室裏亂成了一團。和朱雀會的戰鬥尚未落下帷幕，不，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現在學生會甚至已經失去了主動權。
“看來形勢逆轉了啊。你們以為抓到我就是擒賊先擒王了嗎?可沒那麽容易讓你們得逞!”
巴昂然得意的聲音回響在學生會室內。
*
“這輛汽車裏坐著兩個人，是你殺了他們。”’
“不，不是。不是我做的……。”
麵對茜的咄咄逼人，真夜隻得弱弱地搖了搖頭。但是，她眼前的汽車殘骸現在仍陷於一片火海中，冒著陣陣黑煙。
“那麽是誰讓這輛車爆炸的?難不成是星之宮機關那群家夥起了內訌?”
“星之……宮?”
“少裝蒜了。風華學園的運營基礎，同時也是從全日本搜羅超能力者的秘密組織。正是他們尋找到你，把你帶到這兒來的。”
茜使用洞穿一切的能力，喚醒了真夜記憶中的空白部分。先乘包機，然後坐汽車千裏迢迢來到北海道。之前真夜所讀的學校是神奈川縣s市縣立高中。
“啊喲，在那所學校也華麗地幹過一場嘛。”
“不是我的錯!我隻是……”
真夜回憶起的是之前也曾見過的影像——轉學第一天，幫助靜留時目睹的那一幕。爆炸。燒毀的汽車。哭喊的同學。
“原來如此，同學被綁架到小混混的車上去了。最近這種事件倒也不少見。”
當時夕陽尚未落山，放學時，一個開賽車的年輕男人將同班的女生強行帶走。那男人可能嗑了藥吧，賽車衝破了警報長鳴的私營鐵道路口，橫衝直撞地衝向車水馬龍的大街。
眼看賽車就要撞上一個推著嬰兒車的母親時，真夜發動了 超能力。賽車完全違背了地球重力原則，浮在空中，然後落在數百米外的公園廣場上，嘩地燃燒起來。高高燃起的火焰旁，站著真夜和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救出的男人和同學。
男人和同學剛開始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臉茫然若失。回過神來時，兩人仰視著突然出現的雙馬尾女孩，表情完全僵住了。犯人和受害人湧出的感情竟如此相似。那是遇到怪物時的恐懼。恐懼像一杆銳槍般刺入真夜的心。
恐怕之前就有人在監視她了吧。星之宮機關的車偽裝成救護車趕來，帶走了狼狽不堪的真夜。在因麻醉作用而失去意識之前，真夜記起自己的雙手被手銬銬住。
“如果隻是彎彎勺子程度的念力，也不會造成那麽大的騷動了吧。不過那樣的話，星之宮機關也不會追蹤你了。……好了，那群家夥什麽時候開始追蹤你的?”
茜繼續追溯真夜的過去。
真夜不斷轉學的中學·小學生時代。雖然沒像s市那次那麽誇張，不過看來原因也是超能力。
當然，真夜從小就認識到了這點，一直盡量不引人注目地壓抑著自己的生活。但她也因此經常被人欺負，孩子們欺侮的對象大多是性格老實，不會反擊的孩子。
現。他們自稱目的是讓超能力者們學習在社會中生存的手段，沒錯吧。……不過，這種漂亮話隻是徒有其名而已。好了，神樂同學，告訴我他們盯上你的原因吧——”
*
許久以後，她才知道什麽叫心靈感應。
天王寺紫苑自幼就擁有隻要觸撫人和物就能獲取其信息的能力。不過，很久之後她才能理解感受到的東西，並將其表現出來。
到了讀高一的現在，一般的事物她都能感應到了。所以如果她願意的話，完全可以調查出戴在轉學生雙手上的手銬的真實麵目。之所以投去調查，肯定是因為她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預兆。
紫苑初次碰觸到神樂真夜的手銬純屬偶然。那個濃霧之日，被雛菊巴引出來的那天早上。
迷失方向的兩人牽起手，互相支撐著前進。白茫茫的世界中，唯一感覺到的是彼此的體溫。
那時，真夜潛意識中的“過去”通過手銬流人了紫苑的心中。
紫苑花了很長時間去理解真夜的“過去”。而當她將要弄清楚一切時，又在心底無數次否認了自己的理解。她暈厥過去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蘇醒後整整過於一個星期，紫苑也很難完全理解並接受真夜的過去。她仿佛仍沉浸在夢境中一般，半夢半醒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怪不得玖我夏樹說她“無精打采”呢。
“——喂。”
聽到夏樹的聲音，紫苑猛然回過神來。
學生會室內已經少了好幾個人。因為朱雀會的行動比想像中更活躍，每次有報告說被抓捕的朱雀會成員逃脫了，就得派遣援軍去支援。
紫苑這才發現藤乃會長的身影也不見了，好像是被學園長代理神崎黎人叫走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現在，留在學生會室裏的隻有紫苑自己和兩個不知名的成員，還有——
“喂，紫苑!”
“玖我學姐?你在幹什麽?”
“幹什麽?還沒看到嗎?快把我解開。”
玖我夏樹被繩子綁在椅子上，那兒正好是剛剛雛菊巴被綁住的地方。
“怎麽回事?”
“剛剛雛菊的同夥趁我們人手不足時衝了進來，你們倒好，偏偏這時全都待在原地。難道飲料裏加了安眠藥不成?”
紫苑一邊解開繩子，一邊試著回想。安眠藥?不，自己並沒有喝飲料。那麽難道是幻覺?這個倒是有點印象。雛菊巴獨有的特殊能力，能讓人看到幻境。那個濃霧之日也是如此。
“哎?——你是!?”
紫苑看到自己剛剛幫忙解開繩索的對象，張口結舌地怔住了。掙脫了繩索的束縛，輕鬆地舒展四肢的人並不是夏樹，而是雛菊巴!
“你還真好騙啊，幫我大忙了。”
重回自由之身的巴冷笑著說道。
其他兩人也許正沉浸在別的幻覺中，沒反應過來。在巴的另一種武器“無影鞭”抽向兩人時，這位朱雀會的幹部已經從學生會室中消失了身影，隻留下完全被蒙騙了的紫苑。
“無精打采……嗎?還真是和玖我學姐說的一樣啊。”
紫苑自嘲道。她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有點不同。
紫苑取下眼鏡，仰望著天花板。本應簌簌而下的淚花卻一直沒有湧出來，眼淚像是在這個星期裏已經幹涸了一般。
她歎了口氣，重新戴上了眼鏡。
(————現在眼神不錯嘛。)
聽到不知道從哪傳來的聲音，紫苑輕輕搖了搖頭。
“還不夠。……不過，終於從這個星期心靈的迷霧中走出來了。就在剛剛。”
(那就好。你也到這邊來，龍之巫女很快就要覺醒了。)
“是。”
(需要用到你的miko力量的時機也近了。)
“我明白了。”
紫苑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悄無人聲的學生會室。
既使不聞不問，既便毫無作為，時間也會毫不留情地逝去。命運之扉已經悄然開啟。
“……我不會再彷徨了。”
*
“川田從室內遊泳場的更衣室處成功逃離。”
“大石、小川和學生會在自行車停放處進行交戰。請求援軍。”
已從學生會手裏逃脫的朱雀會成員開始聚集在日暮茜身邊。因為負責聯絡的同伴擁有強大的心靈感應能力，所以學園內己方的狀況都曆曆在目。
“就像戰爭一樣啊。不過，革命和戰爭本來就很接近。”
茜心想，無論是戰爭還是革命，看上去都與自己格格不入吧。但擔任朱雀會首領一職並非出自外界壓力，而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決心要離開這所籠牢般的學園。
“雛菊巴也成功逃脫。正朝學園長室前進。”
“啊喲，真是意料之外啊。巴同學還是沒變，就愛出風頭。”
“該怎麽辦?”
“這個啊……沒事，交給她吧。也能吸引對方注意，而且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從學園長本人那兒打聽到什麽秘密。”
不過，神崎零學園長和星之宮的眾人所重視的東西已經落在自己手上了。
——那就是神樂真夜。
真夜陷入茜的計謀中，現在正像夢遊患者一樣，滿臉茫然地走上樓梯。茜她們在身後追趕著她。
風華學園全體學生都是超能力者，但星之宮私下做了標記的隻有少數學生，這些學生的名單記錄在<miko>這份非公開檔案中，人數極少，隻占了在校學生的一成不到。
為什麽說是非公開?那是因為該檔案的存在不僅一般學生和教師不知道，連管轄風華學園的行政府也不知情。也就是說，<miko>是星之宮中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事項。
如果將這一事實公布於眾的話，應該能給學園首腦部帶來很大的打擊。日暮茜這樣盤算著，並在暗地展開了活動。和學生會的戰鬥裝給人看看就行，真正的目的是在這兒。
真夜走上樓梯，來到主校舍屋頂。一小時前她和紫苑剛來過這兒。現在天色已暗，隱隱能看到鍾塔黑色的輪廓，遠方傳來隆隆的響聲。
“啊，打雷了。明天的文化祭沒問題嗎?”
已經顧不了那個了。部下們察覺到茜言外之意的諷刺，哧哧竊笑起來。
“話說回來，她為什麽會來這?”
“誰知道呢?可能是有什麽東西放心不下吧。要不就是想從這兒跳下去自殺?好像讓她回想起很不愉快的回憶了呢。”
部下們止住了笑聲，有人輕輕咳了一句。眾人再次回想起自己首領的力量有多可怕，不由打了個冷戰。
“不過，跳樓之前還有事想問你，神樂同學。”
茜快步疾行到真夜麵前止住腳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到現在為止，看到的真夜的過去的確很悲慘，但超能力者大多都有過這種經曆，不像是學園長想要隱藏的秘密。
“好了，讓我見識見識吧。<miko>到底是什麽?神崎像是把你稱做<龍之巫女>來著。”
“……龍……之……巫……女……”
“對，龍之巫女。”
“……龍……之……”
的痛苦襲來，茜好不容易才發覺自己身處在險水激流之中。水聲蓋過了呼聲，拚命揮動的手臂在濁流中上下沉浮。身體失去了自由，好幾次都沉人了水中。有什麽東西飄過來壓在自己的背部和肩頭。水毫不留情地灌人鼻子和氣管中，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鎮定點!這不是現實。隻是神樂真夜過去經曆過的事。茜好不容易從水中掙出，將意識置於能夠俯瞰的位置。
這是洪水。河，不，已經不能說是河了。眼前是一片波濤洶湧的水域。在連汽車和房屋都如積木般飄流而去的洪水中，人和動物完全隻能任其擺布。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水聲中夾雜著孩音的哭泣聲。很近。在哪?茜驚訝地回頭。
一個渾身是泥的穿著連衣裙的五、六左右的小女孩浮在空中，哭個不停。
“那孩子也是超能力者?……神樂同學?怎麽可能?”
茜使勁搖了搖頭。大洪水是這個孩子——孩童時的神樂真夜引起的嗎?怎麽可能有人擁有這麽大的力量?
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時，另一樣無法置信的東西映入了眼簾。幾個細長的影子躲在黑雲之間。
龍卷……不，是生物。大蛇嗎?不，再怎麽大的蛇也不可能在空中飛舞。
“不可能……”
茜否定了浮上腦海的那個字眼。龍之巫女。星之宮的確是這樣稱呼她的，但她一直認為這是別名或是隱語一般的稱呼。完全沒想到指的是這個。
第一，這不是現實，而是神樂真夜曾經經曆過的——
“經曆過的?怎麽可能！”
但無論茜如何否決，眼前的景像都無比清晰。數十米的身體上覆蓋著鱗片，還有炯炯發光的眼睛和鋒利的牙齒。毫無疑問，這正是古代中國和日本傳說中登場的瑞獸。
而且翻騰飛舞的龍共有三條，顏色各不相同。覆蓋在表麵的鱗片分別是紅、青、黑三種。
紅、青、黑三條龍圍著哭個不停的幼年真夜盤旋飛舞。雲和水都被卷進盤旋中，天地仿佛被一根豎棍連接在一起。
*
青白色的閃電劃過雲際，雷鳴轟響，大粒大粒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每每天空閃亮之時，都清楚地映出了學園長室中東跑西竄的人影。
“正麵大門，鞋箱全都倒了，不能出入!”
“這兒是自行車停放處!極缺人手，緊急請求增援!”
“第二體育館內!很多學生一哄而上，對付不了了!”
內線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教員們一個個為對策而忙得焦頭爛額。發生在學園各處的學生間的衝突，使用超能力的戰鬥與普通的打鬧不可同日而語。
學園方麵事前已經知道各集團間將發生紛爭，派出的教員和警衛人員也比平常要多。但既便如此，仍陷入了被動之中。
“我都說了要先發製人了，您還是堅持隻進行監視……”
迫水開治一隻手拿著話筒，斜眼瞪了學園長一眼。
神崎零仍是一臉毫無表情。在這種騷亂下還真沉得著氣……不，他的手指正篤篤篤地叩著桌麵，看來學團長內心也很焦急啊。如果繼續混亂下去，明天的文化祭也有危險。
但神崎並非迫水所想像的那樣，擔心事態收拾和文化祭的事。
“沒必要把所有報告都提交到這兒來，這樣隻會加劇混亂。
將學生們引起的混亂報告提交給警衛室，……然後通知所有部署。如果發現高中一年級神樂真夜和天王寺紫苑的下落，馬上通知我。”
“可是，那樣的話。”
“迫水老師，學生們擁有特殊的力量。剩下的就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吧。”
這話聽上去很有禮貌，但語氣完全不容人分說。
“知道了。”
迫水一邊走向警衛室進行準備，一邊心想著“怎麽回事”。此時，一個矮個子男生站在學園長席位後，在神崎耳邊悄悄地說了些什麽。是學園長叫他過來的嗎?不過他又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呢?
“真是的——學園的警備太疏忽了。前陣子不還讓黑社會進來了嗎?這兒也輕而易舉就進來了。”
“就是就是——咦?”
迫水抬了抬滑落下去的夾鼻眼鏡，發現一個女生溜了進來，站在他身邊。微青的頭發挽向右邊的獨特發型，還有瞧不起人的眼神，看著很是眼熟。她是最需要注意的學生之一。
“你，你是雛菊巴!”
“迫水老師，抓著隻章魚想幹什麽呢?”
“章魚!?”
手裏一陣滑溜溜的感覺傳來。迫水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話筒變成了章魚腿，嚇得跳了起來。章魚用那大大的吸盤吸附在手上，無論怎麽甩都甩不掉。而且遠不止這些，房間裏竟塞滿了章魚。
“呼……!”
迫水和那些擠在學園長室內的教員們尖叫著，連滾帶爬地衝向室外。
“喲，這裏也有隻章魚啊。”
巴看到神崎零的光頭，嘲諷他說。
“你拿手的幻覺攻擊嗎?讓老師們看到什麽幻覺了吧，小巴。居然敢一個人侵入這兒，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而且，你不是讓學生會抓住了嗎?”
炎凪輕快地往前踏出了一步，迫水注意到的正是這個狐狸眼少年。
“你的情報太老了，凪。而且你嘴上說自己是自由身，不也跑來給學園那邊獻媚了?”
“我早就說過了，我是勝利一方的同伴。”
“少胡扯了，勝利一方?肯定是我們這邊了。聽說你們在搜尋真夜和紫苑?嘴裏說著龍啊什麽的怪丫頭和冒失的眼鏡女孩吧。不知道她倆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真夜已經在我們手裏了。”
“謔。”
一直緘默不語的神崎零初次表現出了關心。
“也就是說，已經在日暮茜手裏了嗎……嗬，以她的能力說不定能把真夜的封印解開了。看來錯過革命遊戲也有一定價值啊。”
“錯過革命遊戲!?”
巴一臉怒色。
“少在裝模作樣了，妄想狂。你那光溜溜的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怪東西，敲開看看我才痛快。”
“你想知道星之宮的秘密嗎?想法是很好，不過可惜的是你們力量太弱了。”
“住嘴!”
桌上的液晶顯示器咣啷一聲狠狠地砸在牆壁上。
“都說了要你少胡扯了。下次就是你的腦袋了。”
“喂喂，小巴，再說下去你就麻煩了，這個人——”
“凪!你想先被幹掉嗎?”
巴的話音剛落，空氣驀地發出轟鳴聲，無形的念力鞭揮向新目標。凪立刻偏頭躲離，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做好準備迎接灼熱的疼痛，但發現疼痛一直沒有向自己襲來。抬頭一看，一個女生擋在自己和巴中間。是通過瞬間移動傳送過來的嗎?
“你退下，凪。這名學生的對手是紫苑。”
“哎，還真幫大忙了。……哎，紫苑?”
聽到神崎零的話，凪不由吞了一口唾液。天王寺紫苑。我認識她。以前朱雀會襲擊神樂真夜時和她在一塊的女生。她應該是玖我夏樹那個弱小團體的一員，為什麽會在這兒?
雛菊巴一開始圓睜杏目吃了一驚，但嘴角馬上掛起了嘲笑。
“喲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剛剛放走我的小冒失鬼啊。怎麽了?現在還想來救我嗎?”
“雛菊學姐，你的風頭也就到此為止了。請退下。”
“你說什麽?”
，巴再次揮起鞭子，紫苑臉上的眼鏡被彈飛了。
“居然有膽不逃。還是嚇得不敢動了?——咦?”
巴察覺到紫苑眼裏閃爍著光芒。大滴大滴的眼淚噴湧而出，沿著臉頰流下。
“嗬嗬，嚇哭了嗎。”
“我以為我的眼淚已經幹涸了……原來如此，這不是我的眼淚，是她在哭。你也應該已經感覺動了，那個女孩的悲傷……和痛苦。”
“在說些什麽不明就理的話啊——哎?”
巴向前邁步，欲將紫苑擊倒在地，正在這時，她驚訝地注意到自己的視野也模糊了。自己也在哭泣?無論怎麽用手去擦，也止不住淚水。這是怎麽回事?
“你，你也能使用幻術?”
“這不是幻覺。真實……是的，這是了解真實的淚水。也許你還不明白……”
“切!”
紫苑躲開了巴的鞭子。掛在牆壁上的畫像掉落下去。玻璃的破碎聲響起了好幾次，但一直沒有打中紫苑。不止是因為眼淚，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
巴感覺到自己背上淌過冷汗。那個濃霓蔽日的清晨也好，剛才在學生會室也好，這個一年級學生都輕而易舉地陷入了自己所設的隱阱。她並沒有擁有神樂真夜那種強大的力量，本應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居然會懼怕她?——怎麽可能!
又一次，雖說隻有毫厘之差，但她仍躲開了。瞬間，紫苑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右手裏是一把發光的刀一樣的東西。那是什麽?巴一邊往後躲，一邊張開念力盾，但紫苑的武器輕易地突破了盾。
“你是!?”
巴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恐怖吞噬了。
*
“——真是的，珠洲城的牛力氣!”
夏樹從堆積如山的自行車堆裏抽出身，小聲嘀咕了一句。
從大廳到自行車停放處的一大攻防戰打響。朱雀會同夥成功匯合，使用他們擅長的集團念力，而飛奔過來鎮壓他們的珠洲城遙進行了迎擊。順手抓到什麽都一股腦地扔了過去。因為戰場是在自行車停放處，於是自然而然就發展成了互扔自行車大戰。玖我夏樹想過來救援，但也陷入了混戰之中。
“好疼疼……真是的，早知道這樣，應該穿騎行服過來的。
哇，這也太慘了吧。”
夏樹展了展裙擺，打量著滿是油跡和傷痕的製服。
“嗚嗚，大家，大家……都是我不好……”
“怎麽了?”
一陣啜泣聲傳入耳際，夏樹巡視了一下周圍。自行車山堆的背後，一個女生蜷縮著嗚嗚大哭。夏樹驚訝地發現，那女生竟然是書記長珠洲城遙。
那個充滿熱血正義的、自尊心奇高的、莽撞冒進的珠洲城居然在哭?一直以為她至少絕對不會在人前掉下眼淚的。
“喂，沒必要哭吧……”
夏樹叫了她一句，不知為何自己也悲傷起來。
四周的朱雀會一夥人都壓在自行車下方，遍野的哀泣聲看來並不隻是因為傷口疼痛。
“總感覺情況有點奇怪——嗚!”
身後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好幾台自行車被扔向半空，接著一個人影跳了出來，在自行車停放處的屋頂著地。那個低下腰的架式正是——
“你也是那群人的同夥嗎?”
“少開玩笑了，被卷了進來，我還正嫌麻煩呢。”
夏樹的槍口對著結城奈緒，她一臉的不開心。平時的話，她應該會冷嘲熱諷幾句回來的，但不知為何，她的聲音含淚欲泣。
“連你也嗎……有什麽事好悲傷?”
“我才沒哭!這是雨!你才是一臉粘粘糊糊的呢。”
“住、住嘴!我這也是雨的原因，雨的原因!”
兩人都固執己見地稱臉頰上流落的是雨滴，但兩人都隱隱感覺到了有異常事態發生。
“越下越大了，真是討厭的雨。”
夏樹抬頭看了眼天空，突然發現不少人聚集在屋頂上。閃電中浮現出她的雙馬尾發型，一個人搖搖欲墜地走在屋頂一端。
“是真夜嗎!?”
雛菊曾說過，朱雀會的目的是神樂真夜。日暮想拿真夜怎麽樣子得搞清楚這個才行。
“怎麽，你也過來了嗎?”
看到奈緒也跟在身後，夏樹喊了一句。
“早就說過了，我隻會按自己的好奇心行動。”
“好了，就當你是這樣吧。”
*
放眼望去是一片泥濘的海洋。
村落的殘跡隻剩傾斜的電線杆和星星點點散布的民家的殘骸。人們生活的痕跡，就連居民也全都消失在泥濘之下。
不過說起之前的怪物……，日暮茜回想起來都不寒而栗。這世上不可能存在那種東西。一定是神樂真夜的精神創傷生成了看到龍的妄想。這些妄想都盤踞在她的潛意識中。
或許是因為耳裏還留著轟轟的水聲，讓茜沒有及時注意到直升機的轟鳴聲。
洪水究竟持續了多久?趕來的雙翼大型直升飛機明顯不是警察或是媒體所有的。說不定是軍用直升機，但機體上卻沒有表明其身份的文字或標誌。
發現真夜倒在一塊大岩石上之後，直升機在附近的平地上登陸。茜從下了直升機的人群中發現了熟悉的麵龐，那個光頭毫無疑問就是神崎零。身上穿著的風華學園製服隨風飄舞的像是十年前的理事長——姬野二三。
二三身邊還有一個頭發很長的小學生模樣的女生。她又是誰?看上去一個孩子竟在指手畫腳地指揮周圍人們行動。
擔架運送到真夜身邊，開始注射和點滴。真夜閉著雙眼，痛苦地呻吟著。
“……都消失了。大家，都消失了……嗚嗚……”
真夜被送進了直升機內。沾滿泥土的小手裏掉落了一個用樹木果實做成的小玩偶，但沒有任何人理會到它。
*
——勝利了。
茜的意識從真夜的過去回到了現實之後，對自己的勝利堅信不疑。
十年前，五、六歲的神樂真夜讓一個村落毀在洪水裏。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件事的暗中了結與星之宮有關。如果將此事公諸於眾的話，那群家夥就完了。
“大家都、 消失了……我讓他們消失的。不活在這個世上……不活在這個世上就好了，像我這種人。”
真夜喃喃著同一句話，緩緩地挪動著腳步。盡管屋頂上安裝了金屬網，但鍾塔旁邊要低上一截，她朝那兒走去。
竟鬧出了那麽大的事。她的精神創傷之大實在超乎他人想像。記憶蘇醒的如今，已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守護自己了。
屋頂到處都是一片啜泣聲。不知不覺中，朱雀會以外的學生也都聚集了過來。真夜所發出的無盡的絕望在擁有精神感應能力的學生之間產生了共鳴。光就這一點，就能知道神樂真夜的潛能力深不見底。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真夜!”
“神樂同學!”
耳熟的聲音，還有眼熟的臉龐。
杉清碧。一臉愕然。出於好玩煽動了學園戰爭，但完全沒想到結果會鬧成這樣吧。
藤乃靜留。第一次見到華麗的會長大人流露出那種神情。活該。我將比你登得更高。
“真夜!”
“你在幹什麽，轉學生！”
玖我夏樹和誰來著?啊，那個經常逃課的一年級女生結城啊。她倆居然會湊在一起，真難得。
夏樹衝向前方，長發飄舞在風中，奮盡全力的樣子。但是已經遲了，一陣雷落到她的腳下，攔住了她的腳步。雷鳴轟響之時，真夜攀在金屬網上的身影消失了。
*
來不及了!夏樹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
“夏樹。”
“……別過來!”
夏樹拒絕了正欲靠近的靜留，站了起來。得去看著她才行，去看真夜到底怎麽樣了。
“一切都結束了。不止學生會，還有整個風華學園。囚禁我們的籠牢已經打開了，他們的圖謀將化為烏有——”
“日暮，你!”
夏樹怒氣衝衝地返過身去，但她馬上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剛剛還在自鳴得意的茜張開嘴凝視著什麽東西。靜留，奈緒，還有碧和其它所有人都仰望著天空。怎麽回事?
夏樹再次朝前看，她也同樣怔住了。因為眼前呈現出了一幅不勝驚愕的情景。
映人眼簾的是一條火紅的光帶。紅色的飛沫以火山噴發的氣勢濺散開來，一條光帶戳向天空。在其中翻扭著身體的是長著兩簇胡須，渾身覆蓋著紅鱗的巨大生物。
“龍，龍?怎麽可能!”
回過神來時，光帶和龍都消失在了空中。又是以前那種幻獸的幻覺嗎？將視線落到原處時，卻發現一個少女站正在金屬
網附近。
“……真夜?”
夏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不就是掉落下來的真夜嗎?
“咦，好像樣子有些奇怪。”
奈緒在身後喃喃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衝向前去。
平日紮成兩束的長發披散開來，垂到腰際。不隻如此。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種不諧調的感覺到底是……?
“啊。”
夏樹情不自禁地張開了嘴。
有什麽東西爬上了真夜的頸部，很快附滿了她整張臉。三根線形物纏繞在一起，其中一根紅色的躍至頭頂後消失了。那是之前紫苑給真夜換衣服時看到的“會動的胎記”。
“封印已經解開。……解開了啊。”
日暮茜恐懼得身子直發抖，牙齒一個勁地哆嗦。剛剛真夜掉落下來的那一瞬間還堅信自己會勝利的……。
盡管嘴上說著不可能，但茜也認識到了潛伏在真夜身體裏的東西的真實麵貌，而且正是因為自己超群的能力。真是諷刺至極。
“一個個在幹什麽!把那家夥給幹掉!”
茜的恐懼感傳給了同伴。十人共組的念力，力量本來就很強了，如今恐怖更是如火上澆油般傳開，眼前最巨大的東西也開始動搖。
主校舍的屋頂搖晃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徹了四周。瓦片和灰漿崩落，水泥塊粉碎的聲音傳來，齒輪和轉軸脫落，啪啦啪啦地往下掉。塔晃晃蕩蕩地搖晃，最後終於倒向下方的少女。
“鍾塔倒了!”
“快逃啊，真夜!”
但真夜絲毫沒有逃跑的意思，她把手伸向了飛舞的塵土中。本以為她將會被悲慘地壓在下方，但就在這一瞬間，夏樹她們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按理說，鍾塔將以沉重的重量壓在真夜身上，但它竟在半空中傾斜著沒有倒塌下來。
真夜接住了它。超人的，不，連普通的超能力者都無法想像的招數。
“——手銬開了!”
“什麽時候?”
靜留和夏樹異口同聲地問道。自真夜轉學以來奪去她雙手自由的手銬鎖鏈已經不見了。那是之前她們想要斬斷但無濟於事的因緣之物。
果然不是一般的手銬嗎?留在真夜雙手上的龍之鐵環發出了紅色光芒，繞著她的手腕飛旋，仿佛體內奔湧的能量一舉解放出來一般。
“上了！”
真夜大喊了一聲，毫不費力地將鍾塔扔開。劇烈震動和慘叫聲此起彼伏，學生們在滿天的塵土中東躲西竄，屋頂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嗬嗬，輕而易舉。好不容易得到的這個身體果然是不錯，不由得讓我回想起了婦好啊。”
真夜看著雙手手心，笑得一臉燦爛。
“好了。”
真夜隨手將飛來的水泥碎片彈到一邊，轉過身麵向學生們。
“就當練練手，要不要把這些都收拾掉呢～”
這種不合時宜的輕快語氣，卻讓人感覺少女的行為更如殘酷。
真夜將如槍彈般的水泥塊全部打落在地，然後用手捂住嘴角，往手心裏吹了一口氣。呼，輕輕的一口氣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化作緋紅的龍卷席了整個屋頂。
朱雀會的學生們已經顧不得什麽體麵恥辱了，哀嚎聲溢滿了全場，實力之差昭然若揭。剛剛因同伴的力量引起的恐懼，到如今不過隻是敗兵之將的感情了。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逃離逼近的火焰龍卷。一個人製服上著了點火，立刻傳送到噴泉處，一頭紮進了水中。另一個人用念力移動自己的身體，但不知道往哪兒去好，最後倒掛在蝦夷鬆樹尖上。
日暮茜呆立不動，雙腿發軟，像溶解了一樣固定在原地。沒有人過來救茜。曾是學園內最大集團的朱雀會已經一潰千裏。
火焰龍卷逼近眼前時，她終於動彈了。但一塊水泥片擊中了她的膝蓋，讓她立刻跪倒在地。
龍卷止住腳步，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茜。真夜出現在旋風中，長發飄揚。熱氣迎麵撲來，感覺肌膚像燒傷般的灼熱疼痛。
“哎，你區區一個人類，居然能知道我的事?”
“啊，嗯……”
“真可惜啊，看來革命發動不了了，連逃離學園都做不到。……哼，原來如此，是和君吧?”
“哎?”
“估計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之類的。”
“住嘴!別看了!”
“少說什麽好聽的話，你之前也不窺看了別人內心，還攪得一塌糊塗嗎?……噢，和君是普通人啊。你藏住自己的能力和他交往了一陣子，但最後還是暴露出來了。這也難怪，青春的悸動啊，內心的想法啊，這些你不都一眼就能看穿嗎——”
“喂!”
夏樹情不自禁地打斷了她。
原來如此。眼前放聲大哭的茜或許是自作自受。
但夏樹不能接受的是真夜的一反常態。雖然之前好幾次她的言行都有點反常，但夏樹感覺，這次有一點決定性的差異。
“神樂真夜。不，披著真夜外表的別的東西。……你是誰?”
*
躺在擔架上的雛菊巴被運往了外邊。
被巴毀壞的監控器換成了備用品，上麵很快顯示出了屋頂上的情景。倒塌的鍾塔，火焰龍卷，已經四下逃散的學生們。此外，微光攝像機還拍攝到了神樂真夜的身影，從手銬中解放出來的真夜的身影。
“終於……終於解開封印了嗎?”
神崎零抑製住興奮之情，喃喃自語。
“她提到了婦好。”
“你聽得到龍之巫女的聲音嗎?紫苑。從這點看來，你也是被召喚而來的吧。婦好是中國古代的——”
“殷朝。黃河中域盛極一時的王國。婦好是中國最初的女將軍。聽說她智勇雙全，親赴前線與外敵抗戰。”
“是的，而且婦好最喜愛的就是龍，可以說是被龍附體了吧。她也是一名巫女。”
“說得還真讓人浮想連翩啊。這麽說來，從三千年前就?”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紫苑，看清楚了。巫女的封印已經解開了。那正是龍，龍化為人形的姿態。”
“……真夜。”
“你還這麽稱呼她嗎?”
天王寺紫苑衝入學生會室時，發現室內籠罩著一種異樣的氣氛。
被繩索捆緊的雛菊巴靠在牆邊。這倒並不算什麽特別的事情，但周圍的學生會成員全都一臉慘白。
這是怎麽回事?既然已經抓獲朱雀會首領雛菊巴，那麽事情應該等於已經解決了吧。
“玖我學姐。”
紫苑望著一行人中的玖我夏樹說道：
“怎麽回事?”
“紫苑嗎?我們被算計了。那群家夥攻其不意。朱雀會的首領並不是雛菊巴，而是茜……日暮茜。”
“哎?”
紫苑回想起之前在濃霧中被巴襲擊時跑過來的二年級女生的樣子。那個溫婉的女孩，感覺連蟲子都不敢去踩的人……。連剛認識她的紫苑都這麽認為，更不用提夏樹這些高年級學生受到的震撼有多大了。
“就算是有心靈感應限製，但這所學園可是超能力者聚集之地，她能在這兒一直隱藏身份，光憑這點就能確定她擁有特a級能力了。菊川同學，其它你還了解到了什麽?”
“嗯，日暮同學的能力好像不是單純的精神感應者。她的能力恐怕能進入對方深層心理，追究到潛伏在本人潛意識中的精神創傷，並使其自然瓦解。”
“嗯?精神和創傷怎麽了?這能力哪地方可怕了，雪之。”
“好了好了，別吐槽了，小遙。”
雪之難得的沒有搭理遙的吐槽，聲音有點低沉。雪之侵入了雛菊巴的心靈中，並調查清楚了她的企圖，這份工作對她自己來說也頗費體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脆弱和痛苦。她正是看準了這點，不給對手帶來任何身體上的傷害就能摧毀對手，真是可怕的能力啊。我也隱約能明白為什麽她能率領強者雲集的朱雀會了。好了，中心人物日暮同學現在在哪?”
“現在還不知道，像是連雛菊同學也不清楚。”
“這倒有點奇怪了。首領單獨行動嗎……嗯，怎麽了?”
“有人逃了! 關在第二體育館用具室中的朱雀會成員逃掉了!好像還有其他同夥在。”
通過心靈感應的報告，布置在校內各處的學生會成員聯絡網開始運行。
“原田同學，瀨能同學。”
“了解!馬上將他們捉回。”
靜留話音還未落，千繪和葵就飛奔往了現場。
朱雀會成員人數越多，念力場力量就會越強。因此靜留她們將抓捕到的成員分散關在學園內各個場所，如果他們相繼脫逃的話，事態就將無法挽救了。
“嗯，其它還有同伴嗎?”
全身被捆住的巴目中無人地浮出一絲微笑。
“看來想掙脫這間以學園為名的籠牢的學生，遠比你們想像的要多啊。”
或許真是這樣。夏樹回想起以前在露天餐廳中發生的事情。她一直有點放心不下，像茜這種在學園裏毫不顯眼的學生居然會說出“革命”兩字。
“對了，真夜去哪了?不是和你在一塊的嗎?”
“哎?途中和她走失了。我還以為她肯定先到了呢。”
聽到夏樹說她還沒到，紫苑一臉納悶。
“最近有夠無精打采的啊，真夜就不說了，連你也一樣。”
“……對不起。”
何時開始這樣的呢?紫苑暗問自己。從那個濃霧之日，暈倒的那一瞬間開始——。
“真夜同學!”
雪之突然大叫了一句。
“怎麽了?”
“剛剛讀到了巴的思考! 日暮同學的目標是，真夜……神樂真夜同學!”
“什麽!?”
“已經遲了。茜大人現在已經在料理那個手銬少女了，而且她應該通過那丫頭了解到學園那些大人物們在搗什麽鬼了。”
“這才是你們的目的嗎?”
夏樹朝巴投去憎憤的視線，但巴已經確認自己的勝利了，仍一臉強氣。
“又逃跑了!禮堂的後舞台!”
“珠洲城同學!”
“真沒辦法!”
這次是遙奔赴現場。
學生會室裏亂成了一團。和朱雀會的戰鬥尚未落下帷幕，不，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現在學生會甚至已經失去了主動權。
“看來形勢逆轉了啊。你們以為抓到我就是擒賊先擒王了嗎?可沒那麽容易讓你們得逞!”
巴昂然得意的聲音回響在學生會室內。
*
“這輛汽車裏坐著兩個人，是你殺了他們。”’
“不，不是。不是我做的……。”
麵對茜的咄咄逼人，真夜隻得弱弱地搖了搖頭。但是，她眼前的汽車殘骸現在仍陷於一片火海中，冒著陣陣黑煙。
“那麽是誰讓這輛車爆炸的?難不成是星之宮機關那群家夥起了內訌?”
“星之……宮?”
“少裝蒜了。風華學園的運營基礎，同時也是從全日本搜羅超能力者的秘密組織。正是他們尋找到你，把你帶到這兒來的。”
茜使用洞穿一切的能力，喚醒了真夜記憶中的空白部分。先乘包機，然後坐汽車千裏迢迢來到北海道。之前真夜所讀的學校是神奈川縣s市縣立高中。
“啊喲，在那所學校也華麗地幹過一場嘛。”
“不是我的錯!我隻是……”
真夜回憶起的是之前也曾見過的影像——轉學第一天，幫助靜留時目睹的那一幕。爆炸。燒毀的汽車。哭喊的同學。
“原來如此，同學被綁架到小混混的車上去了。最近這種事件倒也不少見。”
當時夕陽尚未落山，放學時，一個開賽車的年輕男人將同班的女生強行帶走。那男人可能嗑了藥吧，賽車衝破了警報長鳴的私營鐵道路口，橫衝直撞地衝向車水馬龍的大街。
眼看賽車就要撞上一個推著嬰兒車的母親時，真夜發動了 超能力。賽車完全違背了地球重力原則，浮在空中，然後落在數百米外的公園廣場上，嘩地燃燒起來。高高燃起的火焰旁，站著真夜和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救出的男人和同學。
男人和同學剛開始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臉茫然若失。回過神來時，兩人仰視著突然出現的雙馬尾女孩，表情完全僵住了。犯人和受害人湧出的感情竟如此相似。那是遇到怪物時的恐懼。恐懼像一杆銳槍般刺入真夜的心。
恐怕之前就有人在監視她了吧。星之宮機關的車偽裝成救護車趕來，帶走了狼狽不堪的真夜。在因麻醉作用而失去意識之前，真夜記起自己的雙手被手銬銬住。
“如果隻是彎彎勺子程度的念力，也不會造成那麽大的騷動了吧。不過那樣的話，星之宮機關也不會追蹤你了。……好了，那群家夥什麽時候開始追蹤你的?”
茜繼續追溯真夜的過去。
真夜不斷轉學的中學·小學生時代。雖然沒像s市那次那麽誇張，不過看來原因也是超能力。
當然，真夜從小就認識到了這點，一直盡量不引人注目地壓抑著自己的生活。但她也因此經常被人欺負，孩子們欺侮的對象大多是性格老實，不會反擊的孩子。
現。他們自稱目的是讓超能力者們學習在社會中生存的手段，沒錯吧。……不過，這種漂亮話隻是徒有其名而已。好了，神樂同學，告訴我他們盯上你的原因吧——”
*
許久以後，她才知道什麽叫心靈感應。
天王寺紫苑自幼就擁有隻要觸撫人和物就能獲取其信息的能力。不過，很久之後她才能理解感受到的東西，並將其表現出來。
到了讀高一的現在，一般的事物她都能感應到了。所以如果她願意的話，完全可以調查出戴在轉學生雙手上的手銬的真實麵目。之所以投去調查，肯定是因為她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預兆。
紫苑初次碰觸到神樂真夜的手銬純屬偶然。那個濃霧之日，被雛菊巴引出來的那天早上。
迷失方向的兩人牽起手，互相支撐著前進。白茫茫的世界中，唯一感覺到的是彼此的體溫。
那時，真夜潛意識中的“過去”通過手銬流人了紫苑的心中。
紫苑花了很長時間去理解真夜的“過去”。而當她將要弄清楚一切時，又在心底無數次否認了自己的理解。她暈厥過去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蘇醒後整整過於一個星期，紫苑也很難完全理解並接受真夜的過去。她仿佛仍沉浸在夢境中一般，半夢半醒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怪不得玖我夏樹說她“無精打采”呢。
“——喂。”
聽到夏樹的聲音，紫苑猛然回過神來。
學生會室內已經少了好幾個人。因為朱雀會的行動比想像中更活躍，每次有報告說被抓捕的朱雀會成員逃脫了，就得派遣援軍去支援。
紫苑這才發現藤乃會長的身影也不見了，好像是被學園長代理神崎黎人叫走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現在，留在學生會室裏的隻有紫苑自己和兩個不知名的成員，還有——
“喂，紫苑!”
“玖我學姐?你在幹什麽?”
“幹什麽?還沒看到嗎?快把我解開。”
玖我夏樹被繩子綁在椅子上，那兒正好是剛剛雛菊巴被綁住的地方。
“怎麽回事?”
“剛剛雛菊的同夥趁我們人手不足時衝了進來，你們倒好，偏偏這時全都待在原地。難道飲料裏加了安眠藥不成?”
紫苑一邊解開繩子，一邊試著回想。安眠藥?不，自己並沒有喝飲料。那麽難道是幻覺?這個倒是有點印象。雛菊巴獨有的特殊能力，能讓人看到幻境。那個濃霧之日也是如此。
“哎?——你是!?”
紫苑看到自己剛剛幫忙解開繩索的對象，張口結舌地怔住了。掙脫了繩索的束縛，輕鬆地舒展四肢的人並不是夏樹，而是雛菊巴!
“你還真好騙啊，幫我大忙了。”
重回自由之身的巴冷笑著說道。
其他兩人也許正沉浸在別的幻覺中，沒反應過來。在巴的另一種武器“無影鞭”抽向兩人時，這位朱雀會的幹部已經從學生會室中消失了身影，隻留下完全被蒙騙了的紫苑。
“無精打采……嗎?還真是和玖我學姐說的一樣啊。”
紫苑自嘲道。她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有點不同。
紫苑取下眼鏡，仰望著天花板。本應簌簌而下的淚花卻一直沒有湧出來，眼淚像是在這個星期裏已經幹涸了一般。
她歎了口氣，重新戴上了眼鏡。
(————現在眼神不錯嘛。)
聽到不知道從哪傳來的聲音，紫苑輕輕搖了搖頭。
“還不夠。……不過，終於從這個星期心靈的迷霧中走出來了。就在剛剛。”
(那就好。你也到這邊來，龍之巫女很快就要覺醒了。)
“是。”
(需要用到你的miko力量的時機也近了。)
“我明白了。”
紫苑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悄無人聲的學生會室。
既使不聞不問，既便毫無作為，時間也會毫不留情地逝去。命運之扉已經悄然開啟。
“……我不會再彷徨了。”
*
“川田從室內遊泳場的更衣室處成功逃離。”
“大石、小川和學生會在自行車停放處進行交戰。請求援軍。”
已從學生會手裏逃脫的朱雀會成員開始聚集在日暮茜身邊。因為負責聯絡的同伴擁有強大的心靈感應能力，所以學園內己方的狀況都曆曆在目。
“就像戰爭一樣啊。不過，革命和戰爭本來就很接近。”
茜心想，無論是戰爭還是革命，看上去都與自己格格不入吧。但擔任朱雀會首領一職並非出自外界壓力，而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決心要離開這所籠牢般的學園。
“雛菊巴也成功逃脫。正朝學園長室前進。”
“啊喲，真是意料之外啊。巴同學還是沒變，就愛出風頭。”
“該怎麽辦?”
“這個啊……沒事，交給她吧。也能吸引對方注意，而且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從學園長本人那兒打聽到什麽秘密。”
不過，神崎零學園長和星之宮的眾人所重視的東西已經落在自己手上了。
——那就是神樂真夜。
真夜陷入茜的計謀中，現在正像夢遊患者一樣，滿臉茫然地走上樓梯。茜她們在身後追趕著她。
風華學園全體學生都是超能力者，但星之宮私下做了標記的隻有少數學生，這些學生的名單記錄在<miko>這份非公開檔案中，人數極少，隻占了在校學生的一成不到。
為什麽說是非公開?那是因為該檔案的存在不僅一般學生和教師不知道，連管轄風華學園的行政府也不知情。也就是說，<miko>是星之宮中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事項。
如果將這一事實公布於眾的話，應該能給學園首腦部帶來很大的打擊。日暮茜這樣盤算著，並在暗地展開了活動。和學生會的戰鬥裝給人看看就行，真正的目的是在這兒。
真夜走上樓梯，來到主校舍屋頂。一小時前她和紫苑剛來過這兒。現在天色已暗，隱隱能看到鍾塔黑色的輪廓，遠方傳來隆隆的響聲。
“啊，打雷了。明天的文化祭沒問題嗎?”
已經顧不了那個了。部下們察覺到茜言外之意的諷刺，哧哧竊笑起來。
“話說回來，她為什麽會來這?”
“誰知道呢?可能是有什麽東西放心不下吧。要不就是想從這兒跳下去自殺?好像讓她回想起很不愉快的回憶了呢。”
部下們止住了笑聲，有人輕輕咳了一句。眾人再次回想起自己首領的力量有多可怕，不由打了個冷戰。
“不過，跳樓之前還有事想問你，神樂同學。”
茜快步疾行到真夜麵前止住腳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到現在為止，看到的真夜的過去的確很悲慘，但超能力者大多都有過這種經曆，不像是學園長想要隱藏的秘密。
“好了，讓我見識見識吧。<miko>到底是什麽?神崎像是把你稱做<龍之巫女>來著。”
“……龍……之……巫……女……”
“對，龍之巫女。”
“……龍……之……”
的痛苦襲來，茜好不容易才發覺自己身處在險水激流之中。水聲蓋過了呼聲，拚命揮動的手臂在濁流中上下沉浮。身體失去了自由，好幾次都沉人了水中。有什麽東西飄過來壓在自己的背部和肩頭。水毫不留情地灌人鼻子和氣管中，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鎮定點!這不是現實。隻是神樂真夜過去經曆過的事。茜好不容易從水中掙出，將意識置於能夠俯瞰的位置。
這是洪水。河，不，已經不能說是河了。眼前是一片波濤洶湧的水域。在連汽車和房屋都如積木般飄流而去的洪水中，人和動物完全隻能任其擺布。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水聲中夾雜著孩音的哭泣聲。很近。在哪?茜驚訝地回頭。
一個渾身是泥的穿著連衣裙的五、六左右的小女孩浮在空中，哭個不停。
“那孩子也是超能力者?……神樂同學?怎麽可能?”
茜使勁搖了搖頭。大洪水是這個孩子——孩童時的神樂真夜引起的嗎?怎麽可能有人擁有這麽大的力量?
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時，另一樣無法置信的東西映入了眼簾。幾個細長的影子躲在黑雲之間。
龍卷……不，是生物。大蛇嗎?不，再怎麽大的蛇也不可能在空中飛舞。
“不可能……”
茜否定了浮上腦海的那個字眼。龍之巫女。星之宮的確是這樣稱呼她的，但她一直認為這是別名或是隱語一般的稱呼。完全沒想到指的是這個。
第一，這不是現實，而是神樂真夜曾經經曆過的——
“經曆過的?怎麽可能！”
但無論茜如何否決，眼前的景像都無比清晰。數十米的身體上覆蓋著鱗片，還有炯炯發光的眼睛和鋒利的牙齒。毫無疑問，這正是古代中國和日本傳說中登場的瑞獸。
而且翻騰飛舞的龍共有三條，顏色各不相同。覆蓋在表麵的鱗片分別是紅、青、黑三種。
紅、青、黑三條龍圍著哭個不停的幼年真夜盤旋飛舞。雲和水都被卷進盤旋中，天地仿佛被一根豎棍連接在一起。
*
青白色的閃電劃過雲際，雷鳴轟響，大粒大粒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每每天空閃亮之時，都清楚地映出了學園長室中東跑西竄的人影。
“正麵大門，鞋箱全都倒了，不能出入!”
“這兒是自行車停放處!極缺人手，緊急請求增援!”
“第二體育館內!很多學生一哄而上，對付不了了!”
內線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教員們一個個為對策而忙得焦頭爛額。發生在學園各處的學生間的衝突，使用超能力的戰鬥與普通的打鬧不可同日而語。
學園方麵事前已經知道各集團間將發生紛爭，派出的教員和警衛人員也比平常要多。但既便如此，仍陷入了被動之中。
“我都說了要先發製人了，您還是堅持隻進行監視……”
迫水開治一隻手拿著話筒，斜眼瞪了學園長一眼。
神崎零仍是一臉毫無表情。在這種騷亂下還真沉得著氣……不，他的手指正篤篤篤地叩著桌麵，看來學團長內心也很焦急啊。如果繼續混亂下去，明天的文化祭也有危險。
但神崎並非迫水所想像的那樣，擔心事態收拾和文化祭的事。
“沒必要把所有報告都提交到這兒來，這樣隻會加劇混亂。
將學生們引起的混亂報告提交給警衛室，……然後通知所有部署。如果發現高中一年級神樂真夜和天王寺紫苑的下落，馬上通知我。”
“可是，那樣的話。”
“迫水老師，學生們擁有特殊的力量。剩下的就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吧。”
這話聽上去很有禮貌，但語氣完全不容人分說。
“知道了。”
迫水一邊走向警衛室進行準備，一邊心想著“怎麽回事”。此時，一個矮個子男生站在學園長席位後，在神崎耳邊悄悄地說了些什麽。是學園長叫他過來的嗎?不過他又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呢?
“真是的——學園的警備太疏忽了。前陣子不還讓黑社會進來了嗎?這兒也輕而易舉就進來了。”
“就是就是——咦?”
迫水抬了抬滑落下去的夾鼻眼鏡，發現一個女生溜了進來，站在他身邊。微青的頭發挽向右邊的獨特發型，還有瞧不起人的眼神，看著很是眼熟。她是最需要注意的學生之一。
“你，你是雛菊巴!”
“迫水老師，抓著隻章魚想幹什麽呢?”
“章魚!?”
手裏一陣滑溜溜的感覺傳來。迫水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話筒變成了章魚腿，嚇得跳了起來。章魚用那大大的吸盤吸附在手上，無論怎麽甩都甩不掉。而且遠不止這些，房間裏竟塞滿了章魚。
“呼……!”
迫水和那些擠在學園長室內的教員們尖叫著，連滾帶爬地衝向室外。
“喲，這裏也有隻章魚啊。”
巴看到神崎零的光頭，嘲諷他說。
“你拿手的幻覺攻擊嗎?讓老師們看到什麽幻覺了吧，小巴。居然敢一個人侵入這兒，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而且，你不是讓學生會抓住了嗎?”
炎凪輕快地往前踏出了一步，迫水注意到的正是這個狐狸眼少年。
“你的情報太老了，凪。而且你嘴上說自己是自由身，不也跑來給學園那邊獻媚了?”
“我早就說過了，我是勝利一方的同伴。”
“少胡扯了，勝利一方?肯定是我們這邊了。聽說你們在搜尋真夜和紫苑?嘴裏說著龍啊什麽的怪丫頭和冒失的眼鏡女孩吧。不知道她倆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真夜已經在我們手裏了。”
“謔。”
一直緘默不語的神崎零初次表現出了關心。
“也就是說，已經在日暮茜手裏了嗎……嗬，以她的能力說不定能把真夜的封印解開了。看來錯過革命遊戲也有一定價值啊。”
“錯過革命遊戲!?”
巴一臉怒色。
“少在裝模作樣了，妄想狂。你那光溜溜的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怪東西，敲開看看我才痛快。”
“你想知道星之宮的秘密嗎?想法是很好，不過可惜的是你們力量太弱了。”
“住嘴!”
桌上的液晶顯示器咣啷一聲狠狠地砸在牆壁上。
“都說了要你少胡扯了。下次就是你的腦袋了。”
“喂喂，小巴，再說下去你就麻煩了，這個人——”
“凪!你想先被幹掉嗎?”
巴的話音剛落，空氣驀地發出轟鳴聲，無形的念力鞭揮向新目標。凪立刻偏頭躲離，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做好準備迎接灼熱的疼痛，但發現疼痛一直沒有向自己襲來。抬頭一看，一個女生擋在自己和巴中間。是通過瞬間移動傳送過來的嗎?
“你退下，凪。這名學生的對手是紫苑。”
“哎，還真幫大忙了。……哎，紫苑?”
聽到神崎零的話，凪不由吞了一口唾液。天王寺紫苑。我認識她。以前朱雀會襲擊神樂真夜時和她在一塊的女生。她應該是玖我夏樹那個弱小團體的一員，為什麽會在這兒?
雛菊巴一開始圓睜杏目吃了一驚，但嘴角馬上掛起了嘲笑。
“喲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剛剛放走我的小冒失鬼啊。怎麽了?現在還想來救我嗎?”
“雛菊學姐，你的風頭也就到此為止了。請退下。”
“你說什麽?”
，巴再次揮起鞭子，紫苑臉上的眼鏡被彈飛了。
“居然有膽不逃。還是嚇得不敢動了?——咦?”
巴察覺到紫苑眼裏閃爍著光芒。大滴大滴的眼淚噴湧而出，沿著臉頰流下。
“嗬嗬，嚇哭了嗎。”
“我以為我的眼淚已經幹涸了……原來如此，這不是我的眼淚，是她在哭。你也應該已經感覺動了，那個女孩的悲傷……和痛苦。”
“在說些什麽不明就理的話啊——哎?”
巴向前邁步，欲將紫苑擊倒在地，正在這時，她驚訝地注意到自己的視野也模糊了。自己也在哭泣?無論怎麽用手去擦，也止不住淚水。這是怎麽回事?
“你，你也能使用幻術?”
“這不是幻覺。真實……是的，這是了解真實的淚水。也許你還不明白……”
“切!”
紫苑躲開了巴的鞭子。掛在牆壁上的畫像掉落下去。玻璃的破碎聲響起了好幾次，但一直沒有打中紫苑。不止是因為眼淚，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
巴感覺到自己背上淌過冷汗。那個濃霓蔽日的清晨也好，剛才在學生會室也好，這個一年級學生都輕而易舉地陷入了自己所設的隱阱。她並沒有擁有神樂真夜那種強大的力量，本應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居然會懼怕她?——怎麽可能!
又一次，雖說隻有毫厘之差，但她仍躲開了。瞬間，紫苑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右手裏是一把發光的刀一樣的東西。那是什麽?巴一邊往後躲，一邊張開念力盾，但紫苑的武器輕易地突破了盾。
“你是!?”
巴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恐怖吞噬了。
*
“——真是的，珠洲城的牛力氣!”
夏樹從堆積如山的自行車堆裏抽出身，小聲嘀咕了一句。
從大廳到自行車停放處的一大攻防戰打響。朱雀會同夥成功匯合，使用他們擅長的集團念力，而飛奔過來鎮壓他們的珠洲城遙進行了迎擊。順手抓到什麽都一股腦地扔了過去。因為戰場是在自行車停放處，於是自然而然就發展成了互扔自行車大戰。玖我夏樹想過來救援，但也陷入了混戰之中。
“好疼疼……真是的，早知道這樣，應該穿騎行服過來的。
哇，這也太慘了吧。”
夏樹展了展裙擺，打量著滿是油跡和傷痕的製服。
“嗚嗚，大家，大家……都是我不好……”
“怎麽了?”
一陣啜泣聲傳入耳際，夏樹巡視了一下周圍。自行車山堆的背後，一個女生蜷縮著嗚嗚大哭。夏樹驚訝地發現，那女生竟然是書記長珠洲城遙。
那個充滿熱血正義的、自尊心奇高的、莽撞冒進的珠洲城居然在哭?一直以為她至少絕對不會在人前掉下眼淚的。
“喂，沒必要哭吧……”
夏樹叫了她一句，不知為何自己也悲傷起來。
四周的朱雀會一夥人都壓在自行車下方，遍野的哀泣聲看來並不隻是因為傷口疼痛。
“總感覺情況有點奇怪——嗚!”
身後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好幾台自行車被扔向半空，接著一個人影跳了出來，在自行車停放處的屋頂著地。那個低下腰的架式正是——
“你也是那群人的同夥嗎?”
“少開玩笑了，被卷了進來，我還正嫌麻煩呢。”
夏樹的槍口對著結城奈緒，她一臉的不開心。平時的話，她應該會冷嘲熱諷幾句回來的，但不知為何，她的聲音含淚欲泣。
“連你也嗎……有什麽事好悲傷?”
“我才沒哭!這是雨!你才是一臉粘粘糊糊的呢。”
“住、住嘴!我這也是雨的原因，雨的原因!”
兩人都固執己見地稱臉頰上流落的是雨滴，但兩人都隱隱感覺到了有異常事態發生。
“越下越大了，真是討厭的雨。”
夏樹抬頭看了眼天空，突然發現不少人聚集在屋頂上。閃電中浮現出她的雙馬尾發型，一個人搖搖欲墜地走在屋頂一端。
“是真夜嗎!?”
雛菊曾說過，朱雀會的目的是神樂真夜。日暮想拿真夜怎麽樣子得搞清楚這個才行。
“怎麽，你也過來了嗎?”
看到奈緒也跟在身後，夏樹喊了一句。
“早就說過了，我隻會按自己的好奇心行動。”
“好了，就當你是這樣吧。”
*
放眼望去是一片泥濘的海洋。
村落的殘跡隻剩傾斜的電線杆和星星點點散布的民家的殘骸。人們生活的痕跡，就連居民也全都消失在泥濘之下。
不過說起之前的怪物……，日暮茜回想起來都不寒而栗。這世上不可能存在那種東西。一定是神樂真夜的精神創傷生成了看到龍的妄想。這些妄想都盤踞在她的潛意識中。
或許是因為耳裏還留著轟轟的水聲，讓茜沒有及時注意到直升機的轟鳴聲。
洪水究竟持續了多久?趕來的雙翼大型直升飛機明顯不是警察或是媒體所有的。說不定是軍用直升機，但機體上卻沒有表明其身份的文字或標誌。
發現真夜倒在一塊大岩石上之後，直升機在附近的平地上登陸。茜從下了直升機的人群中發現了熟悉的麵龐，那個光頭毫無疑問就是神崎零。身上穿著的風華學園製服隨風飄舞的像是十年前的理事長——姬野二三。
二三身邊還有一個頭發很長的小學生模樣的女生。她又是誰?看上去一個孩子竟在指手畫腳地指揮周圍人們行動。
擔架運送到真夜身邊，開始注射和點滴。真夜閉著雙眼，痛苦地呻吟著。
“……都消失了。大家，都消失了……嗚嗚……”
真夜被送進了直升機內。沾滿泥土的小手裏掉落了一個用樹木果實做成的小玩偶，但沒有任何人理會到它。
*
——勝利了。
茜的意識從真夜的過去回到了現實之後，對自己的勝利堅信不疑。
十年前，五、六歲的神樂真夜讓一個村落毀在洪水裏。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件事的暗中了結與星之宮有關。如果將此事公諸於眾的話，那群家夥就完了。
“大家都、 消失了……我讓他們消失的。不活在這個世上……不活在這個世上就好了，像我這種人。”
真夜喃喃著同一句話，緩緩地挪動著腳步。盡管屋頂上安裝了金屬網，但鍾塔旁邊要低上一截，她朝那兒走去。
竟鬧出了那麽大的事。她的精神創傷之大實在超乎他人想像。記憶蘇醒的如今，已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守護自己了。
屋頂到處都是一片啜泣聲。不知不覺中，朱雀會以外的學生也都聚集了過來。真夜所發出的無盡的絕望在擁有精神感應能力的學生之間產生了共鳴。光就這一點，就能知道神樂真夜的潛能力深不見底。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真夜!”
“神樂同學!”
耳熟的聲音，還有眼熟的臉龐。
杉清碧。一臉愕然。出於好玩煽動了學園戰爭，但完全沒想到結果會鬧成這樣吧。
藤乃靜留。第一次見到華麗的會長大人流露出那種神情。活該。我將比你登得更高。
“真夜!”
“你在幹什麽，轉學生！”
玖我夏樹和誰來著?啊，那個經常逃課的一年級女生結城啊。她倆居然會湊在一起，真難得。
夏樹衝向前方，長發飄舞在風中，奮盡全力的樣子。但是已經遲了，一陣雷落到她的腳下，攔住了她的腳步。雷鳴轟響之時，真夜攀在金屬網上的身影消失了。
*
來不及了!夏樹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
“夏樹。”
“……別過來!”
夏樹拒絕了正欲靠近的靜留，站了起來。得去看著她才行，去看真夜到底怎麽樣了。
“一切都結束了。不止學生會，還有整個風華學園。囚禁我們的籠牢已經打開了，他們的圖謀將化為烏有——”
“日暮，你!”
夏樹怒氣衝衝地返過身去，但她馬上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剛剛還在自鳴得意的茜張開嘴凝視著什麽東西。靜留，奈緒，還有碧和其它所有人都仰望著天空。怎麽回事?
夏樹再次朝前看，她也同樣怔住了。因為眼前呈現出了一幅不勝驚愕的情景。
映人眼簾的是一條火紅的光帶。紅色的飛沫以火山噴發的氣勢濺散開來，一條光帶戳向天空。在其中翻扭著身體的是長著兩簇胡須，渾身覆蓋著紅鱗的巨大生物。
“龍，龍?怎麽可能!”
回過神來時，光帶和龍都消失在了空中。又是以前那種幻獸的幻覺嗎？將視線落到原處時，卻發現一個少女站正在金屬
網附近。
“……真夜?”
夏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不就是掉落下來的真夜嗎?
“咦，好像樣子有些奇怪。”
奈緒在身後喃喃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衝向前去。
平日紮成兩束的長發披散開來，垂到腰際。不隻如此。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種不諧調的感覺到底是……?
“啊。”
夏樹情不自禁地張開了嘴。
有什麽東西爬上了真夜的頸部，很快附滿了她整張臉。三根線形物纏繞在一起，其中一根紅色的躍至頭頂後消失了。那是之前紫苑給真夜換衣服時看到的“會動的胎記”。
“封印已經解開。……解開了啊。”
日暮茜恐懼得身子直發抖，牙齒一個勁地哆嗦。剛剛真夜掉落下來的那一瞬間還堅信自己會勝利的……。
盡管嘴上說著不可能，但茜也認識到了潛伏在真夜身體裏的東西的真實麵貌，而且正是因為自己超群的能力。真是諷刺至極。
“一個個在幹什麽!把那家夥給幹掉!”
茜的恐懼感傳給了同伴。十人共組的念力，力量本來就很強了，如今恐怖更是如火上澆油般傳開，眼前最巨大的東西也開始動搖。
主校舍的屋頂搖晃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徹了四周。瓦片和灰漿崩落，水泥塊粉碎的聲音傳來，齒輪和轉軸脫落，啪啦啪啦地往下掉。塔晃晃蕩蕩地搖晃，最後終於倒向下方的少女。
“鍾塔倒了!”
“快逃啊，真夜!”
但真夜絲毫沒有逃跑的意思，她把手伸向了飛舞的塵土中。本以為她將會被悲慘地壓在下方，但就在這一瞬間，夏樹她們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按理說，鍾塔將以沉重的重量壓在真夜身上，但它竟在半空中傾斜著沒有倒塌下來。
真夜接住了它。超人的，不，連普通的超能力者都無法想像的招數。
“——手銬開了!”
“什麽時候?”
靜留和夏樹異口同聲地問道。自真夜轉學以來奪去她雙手自由的手銬鎖鏈已經不見了。那是之前她們想要斬斷但無濟於事的因緣之物。
果然不是一般的手銬嗎?留在真夜雙手上的龍之鐵環發出了紅色光芒，繞著她的手腕飛旋，仿佛體內奔湧的能量一舉解放出來一般。
“上了！”
真夜大喊了一聲，毫不費力地將鍾塔扔開。劇烈震動和慘叫聲此起彼伏，學生們在滿天的塵土中東躲西竄，屋頂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嗬嗬，輕而易舉。好不容易得到的這個身體果然是不錯，不由得讓我回想起了婦好啊。”
真夜看著雙手手心，笑得一臉燦爛。
“好了。”
真夜隨手將飛來的水泥碎片彈到一邊，轉過身麵向學生們。
“就當練練手，要不要把這些都收拾掉呢～”
這種不合時宜的輕快語氣，卻讓人感覺少女的行為更如殘酷。
真夜將如槍彈般的水泥塊全部打落在地，然後用手捂住嘴角，往手心裏吹了一口氣。呼，輕輕的一口氣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化作緋紅的龍卷席了整個屋頂。
朱雀會的學生們已經顧不得什麽體麵恥辱了，哀嚎聲溢滿了全場，實力之差昭然若揭。剛剛因同伴的力量引起的恐懼，到如今不過隻是敗兵之將的感情了。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逃離逼近的火焰龍卷。一個人製服上著了點火，立刻傳送到噴泉處，一頭紮進了水中。另一個人用念力移動自己的身體，但不知道往哪兒去好，最後倒掛在蝦夷鬆樹尖上。
日暮茜呆立不動，雙腿發軟，像溶解了一樣固定在原地。沒有人過來救茜。曾是學園內最大集團的朱雀會已經一潰千裏。
火焰龍卷逼近眼前時，她終於動彈了。但一塊水泥片擊中了她的膝蓋，讓她立刻跪倒在地。
龍卷止住腳步，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茜。真夜出現在旋風中，長發飄揚。熱氣迎麵撲來，感覺肌膚像燒傷般的灼熱疼痛。
“哎，你區區一個人類，居然能知道我的事?”
“啊，嗯……”
“真可惜啊，看來革命發動不了了，連逃離學園都做不到。……哼，原來如此，是和君吧?”
“哎?”
“估計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之類的。”
“住嘴!別看了!”
“少說什麽好聽的話，你之前也不窺看了別人內心，還攪得一塌糊塗嗎?……噢，和君是普通人啊。你藏住自己的能力和他交往了一陣子，但最後還是暴露出來了。這也難怪，青春的悸動啊，內心的想法啊，這些你不都一眼就能看穿嗎——”
“喂!”
夏樹情不自禁地打斷了她。
原來如此。眼前放聲大哭的茜或許是自作自受。
但夏樹不能接受的是真夜的一反常態。雖然之前好幾次她的言行都有點反常，但夏樹感覺，這次有一點決定性的差異。
“神樂真夜。不，披著真夜外表的別的東西。……你是誰?”
*
躺在擔架上的雛菊巴被運往了外邊。
被巴毀壞的監控器換成了備用品，上麵很快顯示出了屋頂上的情景。倒塌的鍾塔，火焰龍卷，已經四下逃散的學生們。此外，微光攝像機還拍攝到了神樂真夜的身影，從手銬中解放出來的真夜的身影。
“終於……終於解開封印了嗎?”
神崎零抑製住興奮之情，喃喃自語。
“她提到了婦好。”
“你聽得到龍之巫女的聲音嗎?紫苑。從這點看來，你也是被召喚而來的吧。婦好是中國古代的——”
“殷朝。黃河中域盛極一時的王國。婦好是中國最初的女將軍。聽說她智勇雙全，親赴前線與外敵抗戰。”
“是的，而且婦好最喜愛的就是龍，可以說是被龍附體了吧。她也是一名巫女。”
“說得還真讓人浮想連翩啊。這麽說來，從三千年前就?”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紫苑，看清楚了。巫女的封印已經解開了。那正是龍，龍化為人形的姿態。”
“……真夜。”
“你還這麽稱呼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