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這隊人安排給了楊大小姐麾下,許正則有些出乎意料,卻也不至於覺得太意外,李天王既然已經落了草,連女兒也帶上了,想來不會讓女兒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如今的世道,也做不了嬌小姐的,那麽,以嫡親女兒領軍就幾乎是必然的選擇了。


    許正則的主要顧忌,就是怕這女人趁機報複他,既然人家已經說開了不會找他麻煩,那他不管信不信,也不可能撒潑打滾說要調到其他人手下去,這又不是他家的隊伍,他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


    見許正則不是很抗拒了,哈欠連天的楊大小姐轉身就往回趕,她覺還沒睡夠,正困著呢。


    看那女人走了,許正則無奈的聳聳肩,安慰自己說分到這女人手底下其實也不錯,至少一個大美女比那些糙老爺們看起來賞心悅目多了不是。他才轉身準備繼續轉悠,就聽見後麵的大小姐在叫他。轉過身去,楊大小姐打著哈欠說:“你記得早點回來,早上吃了飯,我就要過去找你們了。”


    “明白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吧?”許正則點頭答應了,聽對方說沒有事情了,這才轉身又欲走。剛走了幾步,身後的那女人又叫住了他,許正則回過頭來,難道又有事?見此時的楊大小姐很糾結的樣子,一副有話要說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的模樣,許正則奇怪的詢問起來。


    楊婉走到他的跟前,憋了半天才問道:“我是個女人,卻做了你們的頂頭上司,你有沒有覺得很不服氣?”


    許正則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不服氣?”


    “我是女人啊!”


    “女人怎麽了?”


    “啊,是嗎……哈,沒問題了。”聽見了許正則下意識的回答,楊大小姐心情大爽,她豪爽的踮起腳,拍了拍許正則的肩膀說,“其實你這人除了脾氣死臭死臭的,也還挺好的呀。”


    說完她又轉身走了,許正則隔的遠了,也聽見對方嘴裏哼著歌,顯然心情很愉快的模樣,許正則無語,搞什麽呀,神神叨叨的。


    被楊大小姐這麽一攪和,許正則也沒了鍛煉的心思,草草練了幾下,想起來早上還有事情要做,便慢騰騰的回去了。回到家的時候碰見了早起的吳勇,兩人打了招呼,許正則把早上的事情說了,卻聽見吳勇吃驚道:“怎麽是個女人?昨晚不是說直屬天王麾下嗎?”隻是到後麵聲音就越來越小。


    許正則狐疑的看著吳勇,不知道他發什麽神經,卻見吳勇小心翼翼的拉著他說道:“許兄弟,你可千萬別得罪這位大小姐,我給你說,她可凶著呢,天王麾下很多男人都不見得是她的對手啊。”


    “那你呢?”許正則自然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厲害,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一次了,他又想了想,突然就知道為什麽那大小姐對他態度好了起來。


    “我估計也不行。”吳勇很沒底氣的說道,當日他去石佛寺請醫生,路上遇上了一夥官軍,三個人差點被對方給剿了,幸好遇見了李天王他們,這才僥幸脫身,其中這位麵容嬌美、身姿婀娜的大小姐持刀縱馬大砍大殺的場景,給了他極深的震撼,很難想象,一個才五尺多高的柔弱美貌女子,竟有如此恐怖的殺戮力量。


    許正則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勇,見他一副見鬼了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這時代的男人,終究是大男子主義盛行,平日裏誰會願意被一個女人欺壓到自己的頭上?更別說吳勇這樣驍悍的人了,但他到底還是認了,可見這位楊大小姐的武力值有多麽恐怖。這個時代,有太多的男人都認為,女人就該大門不邁,二門不出,躲家裏繡花就好了,但這位大小姐還是戳破了他們的幻想。許正則就沒有這方麵的煩惱,二十一世紀也是男女不平等的,隻是跟十七世紀的內涵就是完全顛倒的了,那個時代,已經有人在呼籲著給男人權利了,男女不平等害死了一大堆男同胞啊。


    “你還是擔心你自個吧,小瞧女人可要不得,而且早上說了幾句話,我看大小姐對這可是很敏感的,你可別往槍口上撞啊。”女人可是小心眼,許正則對一個女上司完全沒有什麽不適應的感覺,而吳勇他們就不一樣了,要是言語禮節上有個過失,正患得患失的大小姐指不定要找他單挑。吳勇這個牲口倒是不怕,可他許正則怕呀。


    早上吃了早飯,看兩個傷員傷勢、情緒都還穩定,兩人商量著把一群人給集合了起來,兵不可閑,閑了就容易生事,好不容易兩人借著剿滅一群山賊的機會樹立威信,把規矩給立了起來,若是放了羊,想再約束起來就不是那麽好弄得了。


    初來乍到,人自然就會有些畏縮,李天王麾下兒郎的雄壯,根本不需要費神多說,昨日一戰,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昨晚上李天王設宴,也隻請了吳勇、許正則二人,上下有序,尊卑分明,也沒有誰想要鬧事。於是許正則打頭,開始了每日的訓練。


    因為訓練了一段時間,隊列站的也算有模有樣了,許正則便縮短了站軍姿的時間,主要練習左右前後轉動,而且他準備今天加上一點齊步走的內容。他的目標,就是達到他們學校軍訓時的隊列行進標準。據說,嗯,是據他看到的東西說,也不知道準不準,古代的軍隊,行進時大概五步還是十步一停,以整頓陣列,甚至聽說最為精銳的戚家軍也是五十步一整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當世最精銳的軍隊隊列,走得也不如學校軍訓的那幫學生。


    吳勇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隻站在旁邊認真的看,對於這樣的訓練,兩人早就討論過,許正則直說,不要指望士兵們練了這個,就立刻成為精兵,這根本不現實,甚至可能連一般的經曆過一些戰事的普通軍隊也比不了,但是他們最容易適應戰爭,提高也最快,這就是訓練的作用了。


    看著十幾人的隊伍排成兩排,整齊的左右前後轉動著,連過來了好一會的楊大小姐也暗暗點頭,古代的軍隊十分講究陣列,作戰時常擺成預定的陣列而戰,若是陣勢被敵人衝亂了,那麽基本上敗局就無可挽回了。


    見到頂頭上司來了,許正則便停下了訓練,邀請對方上前來訓話。


    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沒見識過這位大小姐的厲害——除了許正則和吳勇,畢竟昨日那一戰,楊大小姐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對手太廢物,幾個人就解決了,她的老爹還不舍得讓自家的寶貝女兒下場。所以,當她宣布以後大家都歸她統領的消息後,可想而知會在這個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人群裏產生怎樣的轟動效果。


    幾乎在她的話音一落,原本安安靜靜的隊伍就轟然騷亂起來,要知道,就連武藝稀鬆平常的許正則站上麵,底下這些人都不至於此。許正則看著楊大小姐微微倒豎起來的眉毛,為底下這幫不識趣的家夥默默哀悼,他看見吳勇也無奈的轉過了頭去,想是不願意看見接下來的悲慘場景,為了上任壓得住人,這位大小姐肯定是要找人練練手,立立威了,更何況,在後邊還站著兩個一看就是生死場上縱橫了不知多少回的老兵。


    找死也不是這麽找的啊,一點眼力價也沒有。


    終於有人忍不住喊了出口:“憑啥讓一個女人管著俺們?不服,不服。”


    許正則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出頭的蠢鳥,這人他知道,是個比較橫的,長得就壯實,要不是許正則比他更壯實,還殺過人,不然還真壓不下這一幫人。不過,許正則一點也不看好這個人的結局。


    說起來,他可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明顯帶著混子氣息的人,油滑,蠻橫,勇於內鬥,不服管教,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樣的認識的,如今這個時代的領軍者,大多還就喜歡這樣的人,畢竟六十年前那支隻要樸實農民的戚家軍,是他們那個時代,最頂尖的,超乎絕大多數人想象的軍事力量。


    “你,出來。”大小姐嘴角掛著滲人的詭笑,衝著這人勾了勾手。


    那人滿不在乎的出列,無論許正則,還是吳勇都沒有出言喝止,無疑讓這些人以為兩人對他們也是縱容的,卻不知道,兩人其實隻是不想打擾到大小姐的興致而已。


    那人剛站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撲上去的少女劈手打翻,這樣也好,省的髒話出口,把這位大小姐惹得惱羞成怒了。


    “起來,繼續來。”不理會周圍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少女隻衝著地上躺著的人又勾了勾手。然後,很快,在很多人失望的眼神中,柔弱的少女再次幹淨利落的打趴下了壯漢,然後,第三次,第四次,然後沒有了,那壯漢竟然慫了,灰溜溜的準備退回隊伍裏去了,可惜楊大小姐沒準備放過他。


    她轉過頭來,問傻站著看熱鬧的兩人:“不服上命,該怎麽處罰?”


    “但憑大小姐處置。”吳勇低頭,低眉順眼的說道


    “關三天禁閉。”而許正則眼珠子一轉,順口就冒出了個不一樣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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