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退開一段距離,兩手護頭,都在小心觀察著對手,尋找著進攻機會。陸柒和陳凡相比,顯得更加主動,他遊走了一陣,便開始用刺拳試探。


    陸柒對著陳凡揮了幾記虛拳,陳凡站在原地毫無反應,不知是看穿了這拳並沒有攻擊意圖,還是年老體衰,沒反應過來。


    陸柒見狀皺了皺眉,沒敢冒然進攻,他在場地上遊走起來。這人的站架方式,不是通常mma拳手混合式的站架,而是偏向傳統itf跆拳道(偏向於實戰的跆拳道,和通常道館的競技用跆拳道wtf風格差異很大)的站架。


    這種站架最大的特點,是側身站立,這樣保證了跆拳道格鬥技本身的靈活性,也減少了受擊麵積。


    不過因為是mma規則下的比賽,需要考慮對手的摔技,所以陸柒的站架也做了一些變化,他的重心比傳統itf跆拳道站架低,追求站架的穩定。


    而陳凡的站架,是典型的散打站架。這種中國獨有的現代格鬥術,傳說由古時的散手演變,於1979年正式成為國內的競技項目,既吸收了西方的格鬥理念,也綜合了部分傳統武術中的格鬥技。


    相對於itf站架,散打的站架更偏穩,抱架也更低。一方麵沿襲自《紀效新書·拳經》中,步法活、疾、穩、準的傳統武術觀點,一方麵源於技法中本身含有大量摔技,低抱架更方便使用。


    不過,傅心一看了眼陳凡的站架,始終有些擔心。這樣的站架,針對的是站立格鬥比賽,陳凡幾乎沒有mma比賽經驗。


    散打比賽和泰拳、踢拳等比賽性質接近,都是是站立格鬥比賽,在這種規則下完全不用考慮進入地麵戰。但在mma規則下是,拳手有很大概率使用擒抱和摔技進入地麵戰。雖然陸柒也不是以地麵戰見長的拳手,但好歹參是mma拳手。


    mma既然被譯為綜合格鬥,那參加這類格鬥比賽的拳手,必然都是全能的拳手,各種格鬥技都需要學習,巴西柔術和柔道基礎總還是懂的。


    一旦進入地麵戰,陳凡會很危險!隻能祈禱陸柒信心膨脹,不打算跟陳凡打地麵戰了。


    陸柒觀察一陣,見陳凡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他試探性地右腿踢出一記側踢,虎趾直指陳凡的胸口。


    這一腳踢的很輕,速度也不算快,他隻想看看陳凡會如作何反應。誰知陳凡隻是一個側身,左臂下沉,準備用肘尖去硬擋陸柒的虎趾。


    見陳凡準備硬接,陸柒的右腿隻是輕點了下陳凡的手肘,便驟然收回,變為單腿提膝狀。沒等陳凡回過神,他突然身子躍起,轉身用左腿掃出一記橫踢。之前那記側踢隻是佯攻,而這一次他是要來真的了,無論速度還是力道都加強了許多倍!


    一道殘影閃過,陳凡幾乎沒時間反應,陸柒的左橫踢已臨近。陳凡仍然保持著之前的側身姿勢,身子右側暴露了出來,眼見已來不及防守了。


    “遭了!”


    蘇秦抓著擂台的圍繩大叫,傅心一也眉頭緊鎖。


    出乎兩人意料地是,陳凡不退反進,直接一記前手直拳,揮向陸柒的臉。


    “碰!”


    擂台上一陣巨響,兩人的攻擊看似同時命中對手,但陳凡的攻擊卻後發先至,先一步擊中陸柒的側臉。


    陸柒被這記重拳打中,雖然不至於一記ko,但身子一個趔趄,踢出的橫踢的力道散了大半。陳凡的身子隻是輕晃了晃便硬接下了這擊,而他自己卻往後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帥!”


    見老板開場就拿了頭彩,蘇秦一下蹦了起來,朝著擂台大喊。被他這麽一鬧,旁邊不明狀況的圍觀群眾,也跟著他大聲喝彩。


    看到這一幕,傅心一長呼了口氣,心裏舒服了許多。先前擔心的那些,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了眼擂台另一邊的陳子萌,見她也把捂著嘴的手放了下來,像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隻是臉上仍然殘留著一點憂慮。


    “剛剛那拳是帥,不過……老板為毛要跟那紅毛硬換啊?”


    “老拳手就是老拳手,他是想用互擊來摸清那紅毛的拳腳力度。”


    麵對蘇秦的疑問,傅心一平靜地解釋道。他盯著擂台上的陳凡,一瞬間對他多了許多信心。


    像是應證了傅心一的說法,那一次互擊後,陳凡像摸清了對手的虛實,開始變得主動起來。他硬接了一記陸柒的橫踢,對著陸柒的臉就是一頓組合拳。


    “碰!碰!碰!”


    三拳揮中,最後一記左橫勾直接破開了陸柒的防守,打中他的右臉。陸柒臉上的肌肉有些變形,往後猛退了幾步,撞到了身後的圍繩上。


    他臉上帶著驚愕看著陳凡,那幾拳的力道已超乎了他的預期。陳凡似乎並不打算用太多技巧克製他的腿法,就想用重拳跟他換。


    陸柒甩了甩頭,似乎有些不信陳凡能硬接他的腿法。這一次,他往前猛踏了一步,前腳右旋,把腳跟轉到完全朝著陳凡,用全力掃出一記回旋踢。


    陸柒的左腳跟帶著風聲掃來,如一柄戰刀要將陳凡攔腰斬斷。眼見就要掃中,陳凡突然一個側身,前手勾住陸柒的小腿,後手前推卸力,硬接住了這記回旋踢。


    陳凡把陸柒的左腿鎖在腰間,猛地上抬,頓時,陸柒整個人站立不穩,臉色唰得變了。沒等陸柒作反應,陳凡後腳前踏一步,朝陸柒獨腳支撐的軸心腳向右一拐,使出一記散打獨有的接腿摔。


    “碰!”


    陸柒被陳凡摔倒在擂台上。陳凡鎖著陸柒的左腿往前跨了一步,朝地麵猛揮一拳。擂台上傳來拳套破空聲,陸柒慌忙往左一避,陳凡的重拳從他臉側擦過。


    隻差一點,他的臉就要變形了!


    陸柒猛一蹬陳凡,從他手裏掙脫出來,慌忙拉開距離,迅速起身。陳凡顯然還有些不適應mma規則下的擂台,對地麵戰很生疏,才給了陸柒這次起身的機會。


    不過,之前那一輪攻擊,像是已嚇破了陸柒的膽子,他的臉上再沒有半點打擂前的自信,神色慌張地盯著陳凡。


    看著陳凡一步步逼近,他試了次用下段踢掃陳凡的左腿。那一腳雖然掃在了陳凡小腿上,卻不見陳凡有什麽反應,他自己還險些被還擊的高鞭腿掃中頭。這一擊後,他再沒了進攻的打算,在擂台上四處逃竄起來。


    “紅毛!你之前的氣勢哪去了?你不是要挑戰府南第一拳手嗎?”


    “揍他,揍那個紅毛!”


    “什麽銳武拳手,隻會欺負新手的垃圾而已!”


    看到陸柒完全占了下風,擂台下的支持陳凡的人瞬間沸騰起來,蘇秦更是激動地塊跳上擂台。仿佛陳凡解了他們憋了很久的氣,都盼著陳凡把陸柒揍趴下。


    看到這一幕,傅心一徹底放心了,他確信那個府南的傳說仍未老去,對付陸柒這種小拳手,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陳凡勝券在握時,他往前追擊的動作突然頓了頓,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看到他怪異的舉動,陳子萌剛放鬆的神情突然又繃緊了,她眉頭緊鎖,手指抓緊了擂台的圍繩,臉上心事重重。


    “叮!”


    第一回合結束的鈴聲響了,台下一半的觀眾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這一回合,陳凡占盡優勢,為整個鎮南的拳手長了臉。


    然而,隻有傅心一注意到回合結束前,陳子萌怪異的表情,他有些困惑,小心觀察了她一陣。明明這回合老板占據優勢,她卻像在擔心什麽。


    傅心一又看了眼擂台上的陳凡,他其實還是有些擔心陳凡的站架,不知道陳子萌擔心的是不是這件事。他一邊想一邊跟著蘇秦,往陳子萌那邊走去。


    兩邊的拳手各自退到角落。陸柒坐到左邊角落的小凳子上,那邊的助手和教練和他低聲商量著戰術,拿出冰袋敷到他肩膀上。而陳凡那邊,陳子萌也一麵用水幫他擦拭著身上的汗,一麵讓他喝點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激動,她的眼圈有些紅,眼角零星有幾點淚滴。


    “老爸……”陳子萌欲言又止,她咬了咬嘴唇,像在下定決心。“能不打了嗎?這樣下去,我……我怕你身子撐不住!”


    聽見陳子萌的話陳凡沒什麽反應,傅心卻一怪異地看著她。上一回合明明陳凡占了那麽大優勢,她卻要陳凡在這個時候放棄比賽,隱隱感覺中間有些內情。隨即,他順著陳子萌的目光看向陳凡,這才發現,陳子萌之前一直在看陳凡的左腿。


    陳凡用陳子萌遞來的水漱了漱口,這才慢慢看向她:“寶貝女兒啊,怎麽還在擔心你老爸啊?上一回合,那紅毛都被你老爸揍成人肉沙袋了。當年在k1跟魔裟鬥打的時候,他比這紅毛不知高明到哪去了。”


    他雖然嘴上說的輕鬆,傅心一卻留意到,他也不時會看一眼自己的左腿,似乎剛剛就是被陸柒踢中了那裏。


    被陸柒踢傷了?傅心一暗想。之前那一腳似乎並不算很重,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總有些莫名的忐忑。


    “嘿,小子,這次也要謝謝你呢。你分析的很對,這紅毛雖然跆拳道出生,卻不用高腿掃頭,就喜歡打人肋骨,真是個奇葩呢。”陳凡看向蘇秦,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別處,他看起來像絲毫不在意陳子萌的擔憂。


    “哈哈……我隻是格鬥看得比較多,瞎寫的,止武幫我改了很多呢。”


    “哦?止武也變成格鬥謎了?”陳凡看向傅心一。


    “也沒有啦……隻是受蘇秦影響,多關注了些格鬥比賽。對了老板,我覺得第二回合,那個紅毛會使用擒抱或其他舍身摔法,強製和你進入地麵戰。他知道你沒有mma比賽經驗,對地麵戰很生疏,鐵定會找機會這麽幹。”


    “地麵戰……恩,打了半輩子的站立格鬥,對地麵戰確實不太熟。不過,他也要有那個本事把我弄倒才行了。”


    “叮鈴!”


    陳凡的話音剛落,第二回合的鈴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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