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桑雀他們偽裝成孟家人之後,丘萬鈞和丘四明他們找不到闖入盛京城之人的蹤跡,盛京城又重新恢複平靜。


    鎮邪司和金吾衛的人每日照常巡守盛京,除了戒嚴這件事外,一切如常。


    這日,何不凝和小六從鎮邪司回到丞相府,在側門正好碰到秦澤。


    年關將至,朝中大臣紛紛派人來送年禮,何不凝對外稱丞相閉門齋戒,不見外人,所以他平日出入也不走正門。


    盛京城內,基本上都知道何不凝的真實身份,知道他是左丞相的大兒子,也知道左丞相曾經還有第二個孩子,隻是那個孩子被丞相夫人帶走,兩人至今下落不明。


    至於何不凝為什麽要叫何不凝,則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何姓是左今也母親的姓氏,何不凝出生時寫在命帖上的名字,隻有他爹娘和他自己三個人知道。


    何不凝和小六碰到秦澤時,他正在用身上赤色水草拖著一口大箱子往客房那邊搬。


    大冷天的,何不凝披著狐裘,小六也穿了冬裝,秦澤卻還是清涼的夏裝,渾身滴水,小六每次看到秦澤,牙關都控製不住地打顫。


    “你這搬的是什麽東西?”小六好奇地問秦澤。


    秦澤氣喘籲籲,“今天碰見個秦州的客商,買了些咱秦州特有的瓷器,咱秦州已經……這東西以後越來越少,算是留個念想吧。”


    秦澤眼神暗淡,想到秦州就想起他至今也不見蹤跡的妻兒,望山城鬼禍之後他找了許久,卻還是什麽都找不到。


    後來在何不凝的幫助下,找了一位道法高深的道士幫他算卦,他才敢確定他的妻兒已經遇難,永遠地留在了望山城中。


    那段時間何不凝總給他派很多任務,他每一次都拚盡全力,想著就這樣死了也好,可惜造化弄人,他竟然稀裏糊塗就活到了現在。


    今日突然在街麵上看到這些秦州的瓷器,秦澤鬼使神差就買了些回來,睹物思人。


    “打開我看看。”


    提到秦州,何不凝也心情沉重。


    秦澤抹去臉上滲出的水,掀開箱蓋,結果箱子裏除了一些幹草,什麽都沒有。


    何不凝和小六齊齊看向秦澤,秦澤一臉懵逼,彎腰在箱子裏翻找。


    “我瓷器呢?我看著他裝進去的!這一路也是我親自搬回來的,我可是個四層的走陰人,也不可能是見鬼了啊!”


    小六也覺得奇怪,蹲下來跟秦澤一起仔細查看這口大箱子。


    箱子就是普通的木箱,裏麵鋪滿幹草,是售賣瓷器的商家常用的木箱。


    “校尉,這些幹草裏混了些別的草,您看像不像……”


    “蘭草!”秦澤搶答。


    何不凝目光一凜,盯著小六撿出的幾根幹草看了一陣,“你們倆把箱子搬到我書房。”


    小六現在話說得少,腦子動得多,思維也變得敏捷,立刻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木箱,蘭草,木蘭!


    毫不猶豫蓋上箱子,朝周圍掃了幾眼,招呼秦澤搬箱子。


    秦澤就像當初的小六一樣,滿眼茫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小六和何不凝的凝重的麵色,他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抬起箱子跟小六走。


    箱子被放置在何不凝的書房裏,小六不用何不凝吩咐,就讓秦澤帶他去買瓷器的地方,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麽疏漏的地方,需要善後。


    何不凝獨自待在書房裏,對著那口木箱,從中午一直坐到黃昏,寸步不離,目不斜視。


    當黃昏霞光徹底消亡,夜幕降臨的時候,那口空無一物的木箱忽然晃動了下,何不凝心頭一震。


    緊接著,木箱蓋子從裏麵被掀開,一個意料之中的人冒出來。


    看到她,何不凝緊張的心莫名一鬆,原本緊繃的臉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柔和。


    恢複本來麵貌的桑雀站在箱子裏看他,何不凝收回目光,拎起桌上還溫熱的茶壺,給她倒了一盞茶,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


    “坐吧,他不在府裏,周圍也沒其他人。”


    何不凝打消桑雀的顧慮,桑雀從箱子裏邁出來,到桌邊坐下,抬頭環視周圍。


    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的富麗堂皇,這間書房的陳設都很簡樸,就連桌上的茶壺茶盞也都是普通的款式。


    “你就是靠它混進城裏的?”何不凝掃了眼木箱。


    “嗯。”


    桑雀沒否認,兩人心照不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等桑雀說明來意,何不凝就直奔主題。


    “我之前答應過你,會幫你想辦法拿回陰童那顆心髒,我最近也在一直努力,還需要一點時間。”


    桑雀點點頭,這件事她目前倒是不著急,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了解左今也。


    之前她和華千棉合計了下,華千棉在吞噬剝皮匠之後,留給華千棉完成儀式的時間隻有三天。


    這三天內華千棉必須要靠畫皮鬼和華千棉自己的能力去畫一張人皮,扮演成另一個人,讓萬人認可,才能真正地完成進階。


    綜合考慮下來,扮演左今也最冒險,但也對他們要做的事情最有幫助。


    而且正因為左今也強悍,華千棉扮演他,被懷疑的可能性也最小。


    隻要扮演成功,華千棉完全可以用左今也的身份進入鎮邪司內,要求丘萬鈞把老蠱師提出來,甚至能直接拿到陰童的心髒,一舉數得。


    要做成這一切,桑雀必須幫華千棉先拿到一件左今也的貼身之物,了解關於左今也的一切,越詳細越好。


    這才是桑雀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隻是桑雀不知道她該不該跟何不凝說實話。


    何不凝敏銳地察覺到桑雀的猶豫,問道,“你來找我,難道還有別的事?”


    桑雀繼續點頭,“對,之前秦州生變的時候,我就在那裏,親眼看著左……看著他跟鬼戲班的班主爭鬥。說實話,我不信任他,而且他當時讓黑白無常對我出手,為了活命,我請了地鬼……”


    桑雀先把當時的情況簡單跟何不凝說了一遍,說她為了解決地鬼去了雲州,她也答應雲州人要將老蠱師救出來。


    這不光是交易,也是她身為九歌領頭人的職責。


    何不凝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光老蠱師,說書人也在盛京,還有九歌的刺客和掌櫃。”


    一句話,叫桑雀心神震動,九歌除了她之外就八個人,現在四個都在左今也手中。


    何不凝繼續道,“如果你能以九歌領頭人的身份承諾,之後不再跟他和鎮邪司作對,救人的事情,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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