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明白老媽是為她好,聽勸點頭。


    “媽,謝謝你提醒我,是我疏忽了這個問題,如果他還活著,是我能接受的樣子,我就跟他相認,如果他成了我不能接受的樣子,那就不打擾,各自安好。”


    “委屈你了。”桑晚滿眼心疼。


    桑雀笑,“不委屈,本來也沒有在一起相處過,是完全陌生的人,有什麽好委屈的,無非就是有一點遺憾。萬一是我一廂情願,他根本就不想認我呢?萬一他過得比我還好呢?他父親又不是不能照顧他。”


    “你剛才跟我這麽一說,我好多事情才轉過彎來,之前因為秦璐的事情,我又處在鑰匙副作用下,心煩氣躁的,就總覺得他父親會像秦璐父親一樣對他不好,覺得他沒有母親的照顧,會很可憐,現在想想,是我太片麵了。”


    桑晚道,“你會有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也不怪你,你在學校裏接觸到的事情太少,身邊的同學大都是母親在陪伴照顧,父親在忙工作,所以你潛意識中就會形成一種孩子應該由母親照顧,父親照顧不好孩子的固有認知。”


    “這也不算錯,像你從小就對我這個母親特別依賴,一旦失去我,你肯定會陷入巨大的恐慌中,沒有安全感,你會認為你哥哥也跟你一樣,失去母親就沒有安全感都是能理解的。”


    “但是你現在因為親生母親離開就隻責怪親生母親,對她是不公平的,她不光是你母親,也是她自己,她也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整件事,你還要綜合考慮到你親生父親應該肩負起的責任。”


    桑雀認真聽著,她跟老媽經常這樣坐在一起聊天,聽老媽從大人的角度跟她分析問題,端正她尚未完全成型的認知和價值觀。


    桑晚又問,“剛才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很埋怨你的親生母親?”


    桑雀皺眉,心情複雜,不想說。


    桑晚笑,“我要把你說的那些話,以及你對這件事的態度寫進小說裏,你少不了被人吐槽。”


    提到這個,桑雀急了,“哎呀媽!你別亂寫,你就不能把我寫得完美一點嗎?”


    桑晚故意板著臉,“那不行,咱們要力求真實,讓讀者看到你最本真的樣子,也看到你一點點成熟起來。我問你個問題,你會怪你大姨丟下我們嗎?”


    桑雀急道,“怎麽會!大姨她……是意外。”


    “所以你為什麽要怪你親生母親丟下你哥哥和你?她就不能有不受控的意外?”


    桑雀張口結舌,半晌才道,“這兩件事不一樣!我是埋怨她什麽都不說清楚,差點害得我……”


    桑雀掃了眼桑晚,桑晚想起那天早上,桑雀被陰童附身失控,差點殺了她的事情。


    桑晚了然,桑雀的怨念根源在這裏。


    “最起碼,她給你留下了厭勝錢,幾次護你平安。小雀,媽媽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在了解整個事情的全貌之後,再做出自己的決定。人不能做情緒的奴隸,被情緒左右,以後千萬不要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做任何決定,記住了嗎?”


    桑雀感動地看向桑晚,伸手要抱抱,“媽,你真好,你陪我吃頓飯說說話,堪比一次全麵的心理疏導和三觀扭正!再抱一下,我就滿血複活了!”


    隻有在自己媽媽麵前,桑雀才有這個年紀女孩子嬌柔的一麵,平時在外麵,永遠都是寡言少語的冷酷樣子。


    桑晚拍開她的手,“老大不小的人了,趕緊把這些都收拾了,到書房來,咱們說正事。”


    一番收拾之後,桑雀把小將軍關到籠子裏去睡覺,讓玄玉也抓緊時間休息,明早還要趕回詭王朝。


    玄玉的眼睛能看到一些特殊的東西,像劉家院子的老槐樹就是被玄玉一眼識破的,而且沒事揉搓玄玉,還能減輕她在詭王朝的各種負麵情緒。


    玄玉還能聽懂她的命令,她也能感知到玄玉的想法,或許之後好好訓練一下,玄玉可以跟她一起作戰。


    以貓咪一秒鍾內左右開弓能出十幾爪的速度,絕對可以成為她的好幫手。


    書房內。


    桑晚戴著眼鏡,正拿著桑雀帶回來的書信,坐在長桌邊查看。


    “你稍等一下,你這次拿回來的嚴道子夾在書裏的這幾封信有點特別的東西。”


    桑雀沒打擾,看電腦停留在碼字頁麵,就隨手翻看了下,發現是老媽寫的新書。


    “我有一個詭王朝?”


    桑雀撇嘴,再看新書期數據,嗯……


    以後字數多了應該會好的!


    她也得好好在詭王朝開荒,讓老媽多點能寫的東西。


    這本書是為以後長久且穩定增強心燈做準備的,靠的是現代的人口優勢。


    不像詭王朝,她就算今日能收獲一百村民敬畏,明日一百村民死一半,她的心燈數量也會銳減一半,太不穩定。


    桑雀滑動鼠標翻看書的內容,看到故事中的人名,露出疑惑表情。


    “媽,書裏這些人名是怎麽回事?”


    桑晚抬頭看了眼電腦,“我是以防萬一,把反派的名字都改了,不然我怕將來讀者的厭惡和憎恨等負麵情緒也會化為某種力量傳遞到他們身上去,我寫這本書是為了你,不是為了他們。”


    桑雀歎服,不愧是寫書的,思維就是縝密。


    “除非是對你有利的人,否則我不會用真名,等這本書有了讀者基礎,你也可以用這個到詭王朝去收買人心。不過我目前還不確定的是,除了你這個能夠穿行兩界的人之外,其他詭王朝的人會不會受現代這邊的因素影響,影響又會有多大……”


    “那我豈不是要跟詭王朝道門的道君一樣了嗎,可以‘借’香火給其他人。”


    桑晚摘下眼鏡,做出得意樣子笑道,“不是你,是你老媽我!”


    桑雀一笑,假裝紳士,脫帽行禮。


    “您是不屬於詭王朝的作家,空想之境的神秘主宰,執掌燈塔與航向的偉大母神,讚美您,我的媽媽!”


    桑晚被逗笑,“行了行了,這會語文水平倒是突飛猛進了,過來坐吧!”


    桑晚把嚴道子那些信先放到一邊,“先說對你最重要的那個問題,你之前說你們在樹林裏過夜,因為沒有門,你無法回來對吧?”


    桑雀點頭,隨口道,“對,我都想下次隨身背個門板了。”


    桑晚把一張手寫紙推到桑雀麵前。


    “你之後按這個順序逐個嚐試,看這個門必須是真正意義上存在,被所有人認可的門,還是概念上的,隻要你認為是就可以的門。”


    桑雀逐行看下去,第一條,概念上的門,在花園泥土地上畫個門的輪廓,告訴自己那是門,試著用厭勝錢去推,諸如此類。


    第二條,門的材質是否有限製,比如在樹上鑿出門的輪廓,還有下水道這種算不算門,紙做的門能不能通行。


    第三條,門的大小問題,隻容一人通過的小門能不能往返兩界……


    這一係列關於門的猜想,桑雀看完之後歎為觀止,作家思維,恐怖如斯!


    她以後也要多多思考,打破固有認知的局限性,這樣對她以後去鑽邪祟規則的漏洞也有好處。


    “對了媽,其實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桑雀放下手寫紙道。


    桑晚抬頭,“關於李家寡婦對嗎?”


    “你怎麽知道?”桑雀有些驚奇。


    “從你提起這件事的神情和描述中,就能看出這件事對你三觀的衝擊力很大,你麵對詭王朝的其他人可以冷漠以對,但是對我,你沒法隱藏你的情緒。”


    桑雀垂下腦袋,“我隻是不理解李氏恩將仇報這種行為,何不凝救了她和她的孩子,還救了其他人啊,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感激嗎?”


    桑晚想了想道,“這就是人性複雜,別人認為好的對的,未必是李氏想要的,這件事我也無法去評判什麽,畢竟我們誰都不是李氏,她當時的心態隻有她自己知道。”


    “但是同樣作為母親,我能共情一件事,如果是你出了事,隻要有一線希望能夠救你,那麽不管別人跟我說什麽,我都不會聽,我會拚盡一切救你。”


    “那你會為了救我,去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嗎?”桑雀問。


    桑晚擰眉,“我……不知道……”


    感覺到老媽的情緒不對,桑雀趕忙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複雜的問題了,想不通就去他的吧!說嚴道子的信,媽你發現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桑晚吸口氣,把旁邊那一遝信紙挪到兩人麵前。


    “你這次帶回來的信,還有上次明漳筆記中夾的那一封,都提到了一個‘說書人’,通過信中的敘述,這個說書人似乎具有根據現實存在的事件,續寫恐怖故事,並讓其發生在現實世界的能力。”


    “如果可以,並且不危險的話,你能不能找到這個說書人,我想詳細了解這個寫故事的能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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