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邊挨了兩個手板心,而顧懷璧就在邊上看著,看著女孩嬌嫩的掌心肉被戒尺打出了紅印子。


    一尺就讓邊邊疼得低聲呼叫,眼角滲出了眼淚。


    顧懷璧心髒驀然收縮,他的手撫上胸腔,感覺疼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邊邊濕漉漉的眸子求助般地望向顧懷璧。


    “不要打她。”他啞著嗓子,沉沉地說:“別打她,我以後不會再...”


    啪!


    又是清脆的一聲響,邊邊縮回手,終於哭出聲來。


    “嗚,好疼。”


    顧懷璧的心髒徹底放空,他快速走到邊邊身前,握住了她的左手,掰開掌心,看著掌心那清晰的兩道紅杠印記,眼神忽然變得很受傷。


    杜婉柔從來沒有見過顧懷璧露出這般心疼的神情。


    他的拇指指腹不斷地摩挲著她軟軟的掌心肉,將她的手拿到唇邊,用舌頭輕舔了舔。


    這一次,邊邊沒有抽回手。


    他的舌頭溫燙,軟軟的,被他舔了兩下,酥麻的痛感竟消退不少。


    顧懷璧又伸手擦掉了她眼角滲出的淚珠子,回頭冷冷望了杜婉柔一眼,憤然轉身離開。


    邊邊被罰關禁閉一晚。


    關禁閉的地方在王府花園最深處的小屋閣樓,這裏人煙稀少,環境潮濕。不過閣樓有小床和書桌,還亮著一盞台燈,倒沒有多可怕。


    周嬸給邊邊鋪好了棉被,安慰她道:“今天夫人是真的氣壞了,也急壞了,少爺在沒有看護的情況下跑出去,真的很危險,隻打兩個手板心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若非少爺這般看重你、護著你,指不定你已經被趕出王府花園了。”


    邊邊知道,顧懷璧對她真的蠻好,剛剛她挨打的時候,他看上去是那樣心碎。


    “不要怪夫人,他是愛子心切。”


    “我知道的。”邊邊不會怪杜婉柔,畢竟,比之於上一世受的苦來說,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麽。


    “你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邊邊點點頭,向周嬸道了謝,忽而,她又問道:“周嬸,我想知道,顧懷璧他...到底怎麽回事?”


    周嬸正拿著抹布擦拭書桌,聞言,手裏上的動作停了停。


    “少爺他生病了,一種很奇怪的病,這種病日日夜夜折磨著他,讓他變得和正常的小孩不一樣。”


    邊邊坐在床邊,將柔軟的被單掩在胸前,好奇地問:“讓他變成了怪物嗎?”


    “少爺不是怪物,他隻是...”周嬸搖了搖頭,歎息道:“隻是有時候會控製不住自己。”


    “如果他控製不住自己,會發生什麽事?”


    周嬸想到三年前王府花園發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忽然哆嗦了一下。


    “我該走了。”她不再說下去,收了抹布,匆匆離開了房間。


    邊邊心裏的疑雲卻越來越深了。


    **


    自關禁閉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邊邊都沒有再見到顧懷璧的身影。


    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度過,吃飯時間顧懷璧也不會露麵,都是在自己的房間用餐。


    晚上他會出來活動,每次邊邊聽見隔壁傳來腳步聲,都會躲在門縫邊偷看。


    看見那個孤僻的少年走出門,下了樓梯,邊邊立刻跟上他,和他一起走出小院。


    臨近夏日,氣溫漸漸升高了,可他依舊穿著長褲配長袖襯衣,不嫌燥熱。


    邊邊和他保持了十來米的距離,躡手躡腳跟在他身後,時而躲在樹後,時而躲在草叢裏,以確保不被他發現。


    他宛如這王府花園裏的幽靈,漫無目的遊蕩著,有時候會爬上花園最高的那座假山,蹲在了石頭上,望著空中那輪彎彎的月亮,怔怔地出神。


    月光灑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鍍上一層淡淡的清輝,越發襯得他五官明晰而深邃。


    看著他落寞的影子,邊邊忽然感覺到一股漫無邊際的孤獨感,吞噬了她的心。


    他坐在山石看月亮,時常能看一整晚。


    很快,邊邊犯困了,她靠在樹邊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昏昏沉沉地睡去。


    可是第二天她醒來,卻發現自己好端端地躺在房間的小床上,昨天晚上的跟蹤行動就像一場夢。


    夢裏,靜謐的夜晚,高聳的假山,還有癡迷地望著月亮的少年...仿佛一副絕美的畫卷,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裏。


    顧懷璧沒再主動和邊邊講過一句話,他好像已經將她從自己的朋友列表裏剔除了。


    但邊邊知道,顧懷璧是在保護她。


    即將麵臨升學考,邊邊也無暇顧及其他,一心撲在學習上。


    升學考試前幾天,學校會給同學們放幾天假,讓他們自己回家複習,調整心態。


    那幾日,邊邊整天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瘋狂刷題。


    她好歹重生了一世,小學的課業還是難不倒她。但她也不能掉以輕心,決不能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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