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祭典已來到尾聲。


    從鎮上聚集而來的人潮變少,開始走上各自的歸途。送走店內最後的客人後,隻剩下收拾的工作。


    先大致簡單收拾後,我們聚集到恢複寧靜的體育館。


    從大大的窗戶可以看見染上晚霞的天空。雖然下足一直放晴,伹至少現在可以從雲隙間看到夕陽的麵貌。


    現在,為了發表比賽結果,體育館內集合了全體一年級學生。再加上來參觀的一般遊客,聚集的人數隨便一算就不下數百人。


    「……」


    依然擺著戲劇布景的舞台上,彌漫緊張的氣氛。身為班級代表的丈和古伊萬裏,在訂製王宮布景前對峙。


    「b班同學們,你們沒忘了我們的約定吧?」


    在點亮舞台的閃亮照明下,先開口的是古伊萬裏。


    丈針對她的問題說:「今天整天的營業額若是我們輸了……彼方就得轉班。」


    「很好。」


    古伊萬裏環抱手臂,依然擺出挑釁的姿勢。


    「你們……」


    我沒辨法說什麽,隻能交互看著對峙的兩人。


    「好厲害啊……男生和女生爭求像女生的男生……說得我頭都昏了。」


    「那就別說!」


    手臂用力一勒,魔耶露發出「嗯」的聲音。


    在舞台上夾在對峙的兩人中間,確實會讓人有自己成了童話中公主般的感覺。


    (況且我因為沒時間換衣服,依然穿著禮服……)


    這模樣算是正合要求吧?然而不巧的是,公主其實是個穿女裝的男生,這種故事我從來沒看過也沒聽過。


    「那麽,現在要發表結果。」


    為求公平,統計是由各班級任老師負責……真是貼心的老師啊。


    「a班與b班的營業額對決。」


    兩邊的級任老師彼此點頭,齊聲念出:「勝利的是——」


    在感覺非常長的沉默中,體育館嘎嘎仵響。


    班上同學全部閉上眼睛,等待結果發表。


    丈隱藏在瀏海下的眼睛,露出緊張之色。


    咚咚,心髒怦怦跳。


    然後現在,結果即將揭曉。


    「——b班!」


    聲音消失了,這或許是為了蓄積能量的空白瞬間。


    下一瞬間——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晤!」


    怒吼聲撼動這座巨大建築物,那是贏得勝利時所發出的雄壯威武凱歌。


    「太棒了!」


    b班的同學紛紛開心地跳起來。在這當中,可以看到偷偷混在學生群裏的留真妹和依姊相擁。


    (啊啊,那是趁亂中被依姊抱住了吧……)


    盡管喜悅中混雜著留真妹痛苦的哀號,但我決定下去理會。


    「成功了呢,丈!」


    我先衝向決定這場勝負的最大功臣丈那裏,對他說道。


    「是啊……嗯,這是當然的啦。」


    他裝出從容的模樣,拳頭卻是緊緊握住。


    「……」


    接著,我看向古伊萬裏。


    她沒有出聲抱怨,似乎坦然接受這個結果。我們視線相交,她便用爽朗的聲音說:


    「恭喜你,彼方大人。」她臉上浮現的笑容沒有一絲勉強。


    大概是注意到我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她苦笑道:「我已經明白……我一直以為彼方大人是被情報屋和b班同學當成玩具。」


    總覺得沒辦法否認這點,不過我沒有說出來。


    「可是,原來不是這樣對吧?今天看到穿禮服的彼方大人,我真的覺得好羨慕。」


    「……羨慕?」


    「嗯……彼方大人自己可能沒注意到,但你看起來非常有活力呢。盡管表情非常害羞,但那個表情是我們無法模仿、無法激發出彼方大人『最有魅力的部分』。」


    這時,她才終於懊惱地扭曲著臉說:「今天早上,情報屋說得原來是真的呢。『隻有我們能夠激發出彼方真正的魅力』……我親身感受到了。」


    她這次雖然用了稍微強硬的手段,伹內心應該真的隱藏著真摯意念。所以我看著她的眼睛說:「古伊萬裏同學,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呢?」


    「……咦?」


    「『朋友』,不是像親衛隊之類隻是從遠處看我,而希望你能從近處看我。這樣或許能更了解我也下一定唷。」


    我伸出右手,笑著說。


    「而且,我也想知道更多古伊萬裏同學的事。」


    「彼方大人……」


    古伊萬裏用雙手抓住我的手,緩緩低下頭。


    這時候——


    「那麽,讓大家久等了!」


    正心想舞台上的照明怎麽突然全部暗下來,聚光燈旋即打在中央。


    站在那裏的是手持麥克風的丈。他丟下我和古伊萬裏,擅自當起司儀。


    「那麽,本日最後的活動——」


    我這才想到,這麽說來我還有一件事沒做!那個最麻煩的活動……


    「現在要發表『新娘獻吻』的得獎者。」


    在後半段的最後衝刺中,b班以獻吻給一名得獎者為誘餌,讓集客率一口氣飆升。


    雖然因此獲得勝利,但這筆帳現在算到我頭上了。


    聚集在體育館內的人們,各自緊握著寫了號碼的摸彩券。他們舉起摸彩券,對台上的司儀發出分不清是怒吼還是聲援的聲音。


    「那個,丈……」


    我走近煽動現場熱氣的司儀旁邊,另一盞聚光燈立即打在我身上。刹那間,滿場的歡呼聲中也注入熱情。


    我被這個氣氛震住,這時有人將四方形的箱子搬到台上。


    「這個箱子裏放了寫有中獎號碼的紙張,號碼完全一致的人,就能得到台上這位公主的親吻!」


    我正要吐嘈「誰是公主啊」,聲音卻被群眾的歡聲蓋過。


    「好了,那就趕快……」


    從舞台上看聚集的人們,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虎視眈眈,讓我開始認真擔心起自己的安危。


    (對了!留真妹和依姊……)


    雖然希望她們能想辦法救我,然而那兩人都凝視著摸彩券,一樣露出野獸般的眼神。而且站在留真妹肩上的魔耶露,不知為何也拿著摸彩券等待結果發表。


    (它是如何拿到的啊!而且萬一抽中,它打算怎麽辦啊?)


    看來不能期待有人來救了……


    當我在思考時,丈已經毫下留情地把手伸人箱內,開始攪動。


    「來,中獎的會是誰呢——好!」


    他裝腔作勢地大肆翻動後,猛然從箱裏抽出手臂。寫著中獎號碼的紙片被高高舉起,集眾人視線於一點。


    「好,我要念咯。」


    緊張的一瞬間,我屏息等待結果。


    「號碼是——三、三、六!」


    當司儀報出號碼的瞬間,每個人都看著自己手中的摸彩券。確認後,大部分人都露出失望之色。下過,場內遲遲沒行傳出喜悅的聲音。


    「好象沒有中獎人,那就再抽一次吧。」


    就在丈視情況決定采取下一個行動時——


    「啊!」


    體育館內響起小小的聲音,那是音質略高的女性聲音,從我的正後方傳來。


    「咦?」


    我回過頭,看見直到剛才還是敵人的少女,以左手搗嘴、右手拿著一張摸彩券的姿態呆立著。


    「難道是……古伊萬裏同學嗎?」


    我詢問,她則一臉難以置信地點頭。


    丈很快確認了她的


    摸彩券。


    「看來中獎者就是在這裏的她啊!」


    丈不情願地大喊,不過中獎的當事人似乎還沒有真實感,視線頻頻遊走於我的臉和摸彩卷號碼之間。


    「那麽,中獎者請到這裏。」


    我和古伊萬裏被硬著拉於帶到舞台中央。


    聚光燈照亮我們,創造出屬於兩個人的世界。


    「那麽,請慢慢來~~」


    說出詭異的話後,可疑的司儀快速退開。


    「啊……」


    「那個……」


    我和古伊萬裏看著彼此,思索這是怎麽一回事。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腦袋完全跟不上,她一定也和我一樣吧?


    才這麽想——


    「雖、雖然我是個笨拙的人!」


    原來古伊萬裏早就放棄思考了。她客氣地向我行禮,深吸一大口氣後閉上眼睛,頭部微歪,做出那個姿勢。


    (咦?真的要吻嗎?)


    周圍傳來的期待、羨慕、嫉妒等意念,如實顯示出我已經無路可逃。


    (像我這種人好嗎……)


    我一邊這麽想,一邊將雙手放在下定決心的她肩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劇烈的心跳透過手心傳來。


    「那麽,不好意思……」


    外麵是夕陽,以王宮為背景,兩個影子正要重疊。


    會場所有人部屏住氣息,在這一片寧靜中,沒有一點聲息。


    「唔,彼兒,慢著!」


    「不行呢,彼方!」


    「彼方,之後換我!」


    當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時,我的唇已經觸碰到她了。


    碰到她柔軟、光滑的——鼻尖。


    「「「!」」」


    我輕輕一吻後移開唇。


    古伊萬裏睜開眼睛,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模樣,摸了摸鼻尖。


    「嘴唇……要保留給真正重要的人喔。」


    我露出戲譫的笑容,這麽告訴古伊萬裏。


    「啊、唔……」


    她沉默一會兒,突然向前傾倒。


    「古伊萬裏同學?」


    我接住她,她的臉像紅蓮花般通紅,隻說了一句:


    「彼方大人……我會一輩子追隨你的……」


    ——就這樣,文化祭落幕了。


    總算得以換回製服的我,為了送一直處於恍惚狀態的古伊萬裏一程,因而和她一起走出校舍。這是因為丈忙著收拾他帶來的製服等物,叫我先走的關係。


    「倒是……我的後援會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在校門口一帶等留真妹她們時,我向古伊萬裏提出最想問的問題。她的模樣還是有點緊張,解釋道:「呃……暗地裏守護彼方大人的日常生活就是我們的一切。」


    但是,她解釋得很下清楚。


    她看到我一臉困惑,趕緊補充:「當、當然,如果有人隨便接近彼方人人,我們會采取相應的處置。要是隨便碰觸彼方大人的話,就會被視為危險分子!將集白姬會所有力量擊潰——啊!」


    她的臉色突然一陣慘白。我正覺得奇怪,旋即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我、我竟然……身為代表,卻得到彼方大人的吻……那我不就成了危險分子……」


    她停下腳步開始發抖,為了撫乎她的情緒,我若無其事地說:


    「呃,那個……啊,不過那個人就沒問題嗎?明明老是對我做些色色的事。」


    「色、色的事?到底是誰,竟敢對美麗的彼方大人做那種事!」


    (……咦?)


    『白姬同學的身體纖瘦、光滑、又有彈性,摸起來真舒服……』


    「我們班的……」


    腦中隱約響起一個聲音。


    『白姬同學真是狡猾啊。」


    「就是上次在教室……」


    —要回想,腦袋裏就像蒙上—層霧。


    「是白姬同學不好,摸起來太舒服了。」


    「老是黏著我……」


    我知道自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聲。


    「等一下見羅,白姬同學。」


    「——委員長……」


    古伊萬裏聽到我的話後困惑地歪著頭,接若像在追尋記憶似地將視線往上看,食指則靠著臉頰。


    「彼方大人班上的委員長……這麽說起來,是誰呢?」


    身為a班委員長的古伊沒道理不認識她,因為以往應該有很多次各班代表集會的機會才是。


    我提高聲量,再次問她:


    「就是戴著眼鏡,將一頭黑發綁成辮子的人!總是給人捉摸不定的感覺!』


    大概是被我拚命的模樣嚇到,她不停地眨眼。


    「對不起,我想不起來呢。」


    可是,她的答案並沒有改變。


    於是我開始隱約意識到,她的反應所代表的含意。


    「委員長……」


    「彼方人人?」


    我蒙朧的意識中,聽到了古伊萬裏的呼喚。


    「為什麽……之前……會忘記呢?」


    一確信這點,我的身體便立即采取行動。


    「怎麽了?彼方人人。」


    「抱歉,請你先回去!」


    雖然對她過意不去,但是我的腳步沒有停止。


    我盡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以甩掉內心的焦躁。


    頂樓,鎖被打開的門敞開著。


    「……」


    她為什麽有辦法打開平常一向上了鎖的這扇門呢?


    「委……」


    我沒辦法好好發出聲音。


    「……委員……長……」


    佇立於頂樓幹燥地板上的這名製服少女,我不可能會看錯。那是一如往常的辮子頭和銀框眼鏡,五官清秀,臉上總是浮現沉穩笑容的——我的朋友。


    她是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到身影的同班同學,也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想不起來的同班同學。


    她現在側臉對著我,眼睛望著天空不知道在看什麽。接著,魔耶露突然從包包裏跳出來,用嚴峻的口吻說:「要小心,彼兒!」


    那是對方也聽得到的音量,魔耶露的眼神還銳利地瞪著她。


    「辛苦了,白姬同學。」


    她維持同樣的姿勢開口說。


    「委員長……」


    「為什麽」——隻有這個疑問塞滿我的腦袋。


    為什麽文化祭的時候你不在班上?


    為什麽會佇立正沒有半個人的頂樓?


    為什麽魔耶露要這樣警戒?


    為什麽看到會說話的貓也不會驚訝?


    為什麽不轉頭看我?


    為什麽……


    「蹺課不太好吧?」我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


    「嗯,說得也是。」她同意這點,隻用聲音回答我。


    「啊,就是啊~今天鬧得可大耶,變成必須和a班比賽,要是輸了我就……」


    「——確實呢。」


    我好希望能稀鬆平常地相處,希望一如往常地用輕浮的口吻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可是她打斷這一切,開始說:「我原來希望至少等到文化祭結束的。」


    她的說法……簡直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結束了。


    「可是,現在不能再這樣說了。」


    委員長隻把瞼轉向我,這時候的笑容個知為何刺痛了我的心。


    「委員長……你在說什麽啊?」


    「已經開始了呢——『黑夜』。」


    她輕聲說道,右手食指劃過虛空。那是模仿指揮家般的小動作,看不出有什麽含義。可是——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


    強烈的噪音震動耳膜,我往頂樓靠操場的方向走去,探身俯瞰校園。


    ——那裏產生了扭曲,是noise出現時造成的波瀾。


    「呃!」


    (學校裏還有人!)


    就在我正要衝出去時,委員長搶先說道:「沒事啦,有那些人在不是嗎?」


    魔耶露帶若敵意和憤怒大喊:「原因果然是你嗎?」


    ——沙……


    從扭曲中流出的黑色水滴,在滴落校園的同時爆開。四濺的水滴全部變成半吊子的noise,數量有十來隻,比以往出現的還要多。


    之後不到數秒鍾的時間,兩道人影躍入校園,那是火焰般的小禮服以及鋼之鎖鏈,她們立刻對甫產生的noise展開攻擊。


    「克蕾妹、依姊……」


    兩人於轉瞬間各自擊潰了一隻noise。


    「委員長……」


    她知道有魔法少女嗎?


    不對——


    (是早就知道了……包括noise的存在,以及我是魔法少女的事。)


    noise消失時的光塵在空氣中飛舞,校園裏的兩人輕而易舉地陸續減少noise的數量,看來樓下直接交給她們似乎沒問題。


    找回頭盯著在頂樓中央默默微笑的少女。


    她回看我,開口道:「我可以過去你那邊嗎?」


    她問了個唐突的問題,不過,這確實很像她的作風,是讓人讀下出意圖的問題。


    「彼兒,不可以疏忽!那女人——」


    「——可以啊。」


    魔耶露一臉錯愕地看著我,但是我現在想照自己所想地去做。


    「嗯……那麽,我過去咯。」


    她如此說,緩緩踏出步伐,縮短到彼此隻差幾步的距離。


    隻是這點小事她卻特意尋求我的同意,這代表了現在的我和委員長之間心的距離。


    「哇,正在打呢!」


    委員長保持微妙的距離站到我旁邊,越過欄杆望著校園裏的戰鬥,十幾隻noise不一會兒就被打倒了將近半數。


    「……」


    「你不問嗎?」


    她看著我問道。那張臉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所以我並沒有真實感——對於她可能是這場noise騷動元凶的真實感。


    「就算問了你也不會回答吧?因為委員長老是不說真話。」


    我這麽說,她那雙沉著的眼睛微微睜大,露出驚訝的表情。


    「老是嗎?」


    她背靠著欄杆,問我:「白姬同學,你知道我喜歡的食物是什麽嗎?」


    「不……」


    又來了,又是掌握不到意圖的疑問。


    「我的嗜好呢?」


    「……我不知道。」


    地麵上,依姊擊出的拳頭貫穿noise,克蕾妹釋出的硬幣則打垮敵人。


    「我的三圍呢?」


    「我怎麽可能知道啊!」


    這個人麵帶笑容地在問些什麽問題啊。


    「我的體重……要是被知道可能有點丟臉呢。」


    「請你別在這種事上害羞啦。」


    「嗬嗬~那麽,最後喔……」


    我一歎氣,委員長就像個惡作劇的孩童般微笑,說出最後一個問題。


    「——我的名字是什麽呢?」


    「?」


    問這什麽無聊的問題——這麽想的我卻陷入思考。


    點名時、朋友呼喚時、自己叫她時……理所當然要知道,沒有道理不知道,可是,我想到的卻隻有——她是委員長這種頭街上的印象。


    「咦?為什麽……」


    多希望這隻是因為自己有點健忘所造成,然而眼前的少女彷佛在說這是理所常然,溫柔地微笑。


    「你知道阻礙認知吧?為了不讓魔法少女帶給世界過度的影響而展開,使人們的認知變得曖昧,是非常便利的魔法。」


    委員長用說明的語氣說道,並往我的旁邊看。


    一直維持備戰姿勢的魔耶露回應她的視線說:「我早就覺得奇怪了。我看過你兩次,最早是在這裏、彼兒第一次獨自對抗noise時,第二次則是在上次的遊樂園中。我不是自誇,我絕對不會忘記接近彼兒的女孩子。可是這樣的我卻直到剛才再次看到你的瞬間為止,一直把你忘得一幹二淨。唯一想得到的解釋,就是你發動了阻礙認知對吧?」


    「嗯,不愧是魔耶露小姐。」


    不知為何,從她對魔耶露所說的話語中,盡管隻有一點點——卻可以感覺得到親切感。


    「就是這麽回事。以往至今,一直沒有任何人真正地認識我呢。」


    越過眼鏡的那雙大眼睛,視線移回我這裏。


    「白姬同學,你完全不了解我唷!」


    「呃,你在說什麽啊,委員長……你是我的同班同學……」


    我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可是我下能下說。


    「……是我們班的……委員長……」


    我結結巴巴地說,而眼鏡少女用近似哀傷的聲旨丟下—句:「那全部是假的啦。」


    我感覺體內漸漸凍結。


    接著,她斬釘截鐵地說:「白姬同學——『我』不管在哪裏都不存在呢。」


    那一如往常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心。


    「啊~下麵好像差比多要結束了。」


    魔耶露代替啞口無言的我說:「發動阻礙認知、操縱noise……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你到底是誰?」


    「嗬嗬~~我和你很像唷!魔耶露小姐。」


    「嗚!」


    原本展露無遺的敵意,一瞬間退縮了。


    「喂,白姬同學。」


    用一句話便阻止魔耶露繼續說下去的委員長,筆直地盯著我問:


    「你覺得所謂的『好天氣』是指什麽樣的天氣?」


    她的問題自始至終都讓人摸下著頭緒。


    「應該是……晴朗的青空不是嗎?」


    找下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回答她的問題。


    聽完答案後,委員長隻說一句:「嗯,說得也是喔。』然後將手伸向我。


    「彼兒!」


    不過,我隻是凝視著朝自己接近而來的手。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時——


    「本來希望能多在一起一陣子……大概吧……」


    我聽到音量小到好像會被風吹散的聲音。


    委員長什麽也沒做,便放下了伸長的手臂。


    她的表情看來一如往常,卻又好像不大一樣。


    「嗯,時間好像到了。」


    「……委員長,你打算做什麽?」


    她眯起眼、慢慢動唇,告訴我她的目的:「——消滅tuner。」


    從漂亮笑容中說出的話,意味著我和她的交情結束。


    (消滅tuner……)


    「我意外地是個壞女孩唷!」


    柔美的聲音、沉靜的笑容、垂著的發辮、臉戴銀框眼鏡……身為班上委員長的她,總是對我的遲到睜一眼閉一眼:看似溫柔其實是個小惡魔,總是對我做些奇怪的處罰。


    「今後我們就是敵人了呢!白姬同學。」


    一切都變得那樣遙遠。


    「你……是認真的嗎?」


    我用顫抖的聲音問。


    「嗯……」


    移開視線、,邁開步伐的哪個人,在與我擦身時輕聲說:「再見。」


    伴隨斬釘截鐵的告別話,以及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那一天,我


    重要的朋友變成敵人,從我麵前消失了身影。


    布滿霞色的天空完全消失,黑夜仿佛將光明奪走般地降臨。


    渲染成黑色的天空裏飄浮著許多雲,完全遮蔽月亮及星星的光芒。形狀模糊不清的雲以緩慢的動作漸漸飄動,俯瞰著住在遙遠地上的人們。


    籠罩於上空的雲、降下的漆黑帳幕,以及仿佛為了抵抗黑暗而點亮的鎮上燈光。


    住在地上的人們,全部沒有注意到它的「開始」。


    ——沙沙……


    異音響徹天空,廣大天空的一部分產生扭曲。


    假使行人任那附近看到它,真的有辦法注意到這個異變嗎?這個「黑暗中存在著黑暗」的異變。


    ——沙沙沙沙……


    聲音和扭曲發出更大的聲音晃動,每次一搖晃,天空就逐漸被侵略,接著變成比暗夜更深的——漆黑。


    總覺得今天的天空好像比以往黑暗,一定足因為我的心在騷動吧?


    剛才發生之事帶來的衝擊,到現在仍殘留住我體內,我連自己往那之後是如何回到家的都想不起來。


    「……」


    我躺在臥室的床上,隻是一直仰望天花板。沒有思考什麽,就連身體都懶得動。


    耳朵深處偶爾會響起她的聲音,縈繞往腦中後擅自消失。


    「——消滅tuner。」


    「消滅」,這表示委員長將成為魔法少女的敵人。


    「敵人」,不斷回蕩的這個單字,意思非常簡單明了。伹也是最難理解,令人不願相信的字。


    「……彼兒?」


    我聽到小小的聲音,而聲音主人坐在躺著的我身旁,眼中映照出憂心之色,呼喊著我。


    「你不吃飯嗎?」


    大概是考慮到我的情況,魔耶露壓低了平常開朗的聲音問。


    「嗯……」


    經它這麽一提,我才想到自己什麽卻沒吃。可是我完全不想吃,即使身體不斷抗議空腹,我的心卻沒有這樣的渴求。


    魔耶露用悲傷的眼神看著這樣的我,但旋即別過瞼轉換表情後,用一如往常的開朗聲音說:「彼兒你這家夥,起床啦,我今天還沒有玩夠呢,像平常一樣陪我玩啦!黑白棋、圍棋、麻將什麽都好唷!還有,我們最近都沒有一起洗澡對吧?雖然那是因為我一直躲……不過隻有今天特別,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唷!」


    金色貓在床上比手畫腳地嬉鬧,一副要表現活力的模樣。


    「喂喂,再不起來的話,我要做讓人說不出口的惡作劇羅!是那種會讓人的世界觀改變,令人感到暈眩的恍惚體驗……」


    可是,那股活力也未能持久。


    我下足沒有聽到它的聲音,也知道魔耶露體貼地維持一如往常的舉止。


    (可是,我實在是……)


    「你很痛苦吧?」


    「!」


    紅寶石色的眼眸瞅著我。


    「原本一直在身邊的朋友變成敵人,當然不可能毫無感覺吧。」


    它靜靜述說,是為了告訴我什麽。


    「現在發生在這個鎮上的異變……noise大量出現,與那女孩有很大的關連,說不定她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凶。」


    聽到它斬釘截鐵說出我一直避免思考的事,冷冷的痛楚劃過胸口。


    「如果下次再見麵時……和她——」


    麵對正要輕言說出我最不想去思考的事的魔耶露,一回神時,我已經坐起身對它大聲咆哮:「你是要我迎戰嗎?前一陣子我還和委員長一起去上學,她和我曾經待在同一個地點耶!」


    我很清楚,那是她親口說的。「下次見麵時我們就是敵人」這句話不是謊言,完全無需懷疑,因為她當時的眼神很認真。


    如果她真的要消滅tuner,遲早會和我戰鬥吧?


    (可是……)


    「我們曾經是……朋友。」


    「嗯,我知道啊。」


    魔耶露坐到我的膝上,抬頭看我的臉。那雙大大眼睛的深處,映出我的身影。


    看著快哭出來的我,魔耶露說:「不戰鬥也沒關係。」


    「咦?」


    「沒關係,不用勉強戰鬥。」


    「可是那樣…………


    「——彼兒,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它的音調變了,用非常真誠的聲音說:


    「我才下管tuner或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我最討厭你遇到傷心痛哭的事了。」


    聲音本身很平靜,卻感覺得到當中有著強烈的意念。


    「所以,如果你不想戰鬥也沒關係,我不會責備你,也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唷。不過,有件事你不要忘記。」


    金色的毛釋放出比往常更為強烈的光芒,衍佛在呼應魔耶露的感情般。


    「如果那女孩想傷害你,我會打倒她。」


    身為我家人的貓,語氣堅定地如此斷言。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保護你——白姬彼方。」


    我感覺到這時候的魔耶露有著以往未曾感覺到的強烈意誌,從它的每一句話及眼神深處,都可以窺見堅定不移的信念。在這個小小的身體裏,隱藏了比我還要大的力量。


    我在羨慕的同時也感到有些不安,因為它的執念實在太強烈了,總覺得很危險。


    「……對不起,魔耶露。」


    「幹嘛道歉?」


    剛才的模樣像是假的,魔耶露已恢複成平常的表情。


    「你這麽擔心我,我卻對你大吼。」


    「不會啦,我很高興唷。」


    它笑著這麽說,讓我很詫異。


    「因為彼兒總是一個人煩惱不是嗎?所以,你用坦率的心反駁我,我反而覺得很開心。要是你以後也能盡量把想法表現出來,我會更開心呐!不管是任何事都可以唷。」


    我有如此為我著想的家人。


    「——嗯!」


    光是這樣想,我的心情似乎就輕鬆多了。


    「這樣舉棋不定根本不像我,既然想不出答案……到頭來,隻能硬碰吧!」


    「這是此兒的思考模式呢。


    「母親大人應該是在思考前就衝了吧?」


    和魔耶露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後,總算能相視而笑了。


    「那魔耶露,來吃飯吧?」


    「嗯!今天我來煮唷!」魔耶露驕傲地說。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煮的,但這隻貓出乎意料地很會做菜。


    「真期待啊。好,吃完飯再一起玩吧。」


    「我想打麻將,找會再把彼兒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唷!」


    而且它非常擅於對決。


    「嗯嗯——不過在那之前要先洗澡。」


    「當然啦……啊!」


    然後,它似乎很排斥洗澡。


    「你每次都躲來躲去地難搞定,不過,今天是你主動說要洗的喔!」


    「咦?不,那是委婉的說法……」


    「廢話少說!」


    我迅速抓住它。


    「唔!喵啊————————————————————」


    那一夜,壯烈的哀號聲響遞白姬家附近。


    時間來到深夜。


    在搭建於大枝叮鄰鎮某公園內的帳蓬裏,樋野留真在離起床還很早的時刻醒來。


    「——」


    耳中響起「軋」的耳鳴,那是極細微的聲音,一般人不會注意到,是她因為擁有異常敏銳的感覺才能感受到。


    (noise……)


    內心深處顫啊顫地不住騷動。正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貪婪地追蹤noise,才會知道這種


    類似預兆的東西。


    眼睛習慣黑暗後,留真掀開裹住身體的毛毯正要起身時,耳邊突然傳來:


    「嗚唔……留真妹~~」


    那是差點趕跑好不容易才感覺到的噪音,少根筋的聲音。


    (又來了呢……)


    她傻眼地看著出現在毛毯下的人物——幾瀨依。那頗具特色的馬尾放下後意外地常,敞亂於地板的睡床卜,而她正緊緊抱住留真的腰。


    「抱抱~~」


    今年已經二十四歲的她緊抱年紀小她很多的留真,狀似幸福地呻吟。她熟睡的臉龐沒有一絲戒心,滿是發自內心的安詳。


    (為什麽這個人每天、每天都趁我入睡後溜進來呢……)


    她困擾地看著早已看膩的景象歎口氣。


    「好滑~」


    依抱著留真的腰,用臉頰搓著她的身體。


    (你、你這家夥!在做什麽呢!)


    留真雖然生氣卻沒有大喊,她體貼地下去吵醒幸福沉睡著的依。


    「真是的!」


    留真當作睡衣的是重視機能性更勝設計性的運動套裝。在天氣漸冷的這個時節,體溫要是流失,將直接關係到生死問題。此外,對於在野外生活的她而言,睡覺時的外觀根本不重要。


    「嗯……」


    她坐在地上,雙手掀起運動服下擺,一口氣拉高至快到胸部的位置。因為不小心連穿在裏麵的襯衫也一起抓起,平坦的腹部整個外露。


    「……」


    她停下動作思考。


    (反正要變身,沒必要換衣服呢……)


    腦中確認這點後,她放下卷起的運動服小聲說:


    「——無盡地旋轉,金華之焰。」


    在依身旁完成幾秒鍾的變身後,留真確認依仍在睡覺,旋即走出帳蓬。


    冷冷的夜風吹動與火焰同色的發絲,而且這個絢爛的紅沒有一絲雜色,對著被黑暗包圍的鎮上釋出強烈光芒。


    「好安靜的夜晚呢……」


    即使豎耳傾聽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留真妹和彼方都穿著那麽不整,這……我沒辦法選一個啦……啊啊啊啊!這樣誘惑我,姊姊的忍耐已……這裏是天堂嗎?」


    靜寂中,響起帳篷內的夢囈以及另一個聲音。


    ——嘎……


    「不用吵成那樣,我馬上就去了呢。」


    聽到noise剛生成的聲音,魔法少女克蕾絲·恰貝魯展開行動。她用力往公園的砂地一蹬,仆揚起的塵土碰到她之前,已經躍向夜晚的街道。


    在建築物的頂樓著地後再跳起,隻是重複這個動作三次,她便在轉瞬間遠離了居住的公園。


    「……」


    克蕾絲一邊跑向noise發生的地點,一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


    (今天都是因為幾瀨,把我害慘了呢……沒想到會被迫做那樣的打扮。)


    想起硬被推到鏡前看到的那身侍女服模樣,克蕾絲不禁臉紅。


    (那種衣服怎麽可能適合我……)


    她一邊穩穩朝目的接近,一邊思考。


    (不過彼方說……很適合。)


    臉變得越來越紅,不輸夜風的寒氣。然後,當她想起那個人時,突然憶起一個在意的地方。


    (這麽說來,回程時彼方的樣子怪怪的呢。)


    那是在擊潰出現於校內的數隻之noise,家仕鄰鎮的留真們與彼方道別時。


    「總覺得他好像相當沮喪。」


    她從口中自然流露出擔心之情。


    (我們和noise作戰時,發生了什麽事呢?)


    她的思考在此刻暫時受到幹預。


    「noise的反應……」


    明明確實朝著噪音發生點接近,卻突然探測不到它的位置。


    克蕾絲佇立於五層樓建築物的頂樓,閉上眼睛集中意識。


    「……」


    偵察了敵人的所在一會兒,但沒有任何反應。


    「是錯覺嗎?應該不可能這樣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誰搶先一步了,但是,要是這附近有誰在,我應該會注意到……)


    她提高警覺環顧四周,這時,看到了奇怪的物體。


    「那是什麽呢?」


    那物體一直存在於她的視野裏,就是位於克蕾絲佇立地點的前方不遠處——整片的夜景。


    她茫然望著它,脫口而出:「為什麽這個地方會有牆壁呢!」


    她的眼前有座從天空連至大地的垂直牆壁,而且仔細觀察後,發現這座牆像波浪般不停搖晃。


    (……是帷幕嗎?)


    那顏色是阻隔一切光線的黑色,將鎮與鎮之間清楚隔開。


    「唔!」


    克蕾絲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不安,躍下地麵,趕緊走近那裏。


    (這是……魔力障壁嗎?)


    她屏住氣息,朝著牆壁釋出魔力硬幣。


    劃出拋物線的金幣,碰觸到帷幕的瞬間——「帕鏗」地發出像鞭子用力鞭擊地麵的聲音,然後消失不見。


    (果然……可是,這股異樣感是怎麽同事呢?)


    聳立於眼前的牆壁,讓克蕾絲有種奇妙的感覺。


    (與障壁有點不同……總覺得,這不是為了防禦外部攻擊而建構的東西……)


    她仔細觀察被釋出的魔力性質,做出一個決定。


    「我要快速確認一下呢。」


    她慢慢舉起右手,戰戰兢兢地伸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牆壁。當然,她很有可能在觸碰的瞬間燒焦,可是克蕾絲敏銳的感覺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食指碰到牆壁。


    「唔?沒有觸感呢……」


    她盡可能提高警覺,將指尖到手腕都埋入黑暗中。


    當整隻手臂被牆壁吞噬時,她確定的確有感覺,索性整個人穿了過去。


    「咦!」


    下一瞬間,克蕾絲背對著牆而站。她回過頭,發現黑色的帷幕依然在那裏。


    她又試了一次走到帷幕另一側,結果還是跟剛才一樣,一回神已經背對著牆而站。


    「魔力被消弭,人體被送回原本的場所……這是什麽魔力幹涉呢?我從沒看過或聽過這種現象呢,簡直像……目的是要把人關起來……—


    她感到心神下寧,無意識地碰觸垂掛於頸部的硬幣。


    「嗬嗬!」


    細微的笑聲傅來,就在她注意到笑聲,當場回頭時——


    「唔!」


    克蕾絲已經失去了意識。


    有一個搖籃。


    那裏是毫無光芒、清一色黑的空間,不管往哪個方向看去都是同顏色的延伸,是個沒有上下左右概念的地方。


    黑暗裏飄浮著的唯一物體,是白色的搖籃。釋放出周遭對比色的純白色床上,有個大放異彩的存在


    「——我回來了。」


    聲音在空間裏響起。


    麵對眼前的搖籃,少女的聲音有些僵硬。


    她的音質其實很柔美,但總覺得刻意壓抑了情感。


    「……」


    搖能裏沒有傳來回答聲,但是從少女出現的那一刻起,那張睡床便開始微微搖動,發出「軋、軋」的微弱聲響。


    少女沒有確認搖籃主人在不在,隻對著黑暗說:


    「展開領域時,有三名tuner被圍在裏麵,其中一名已經無法戰鬥。」


    簡單報告後,她調正眼鏡的位置。


    她等了一會兒看看是否有回應,不過看來是無法期待有回應。於是她下定決心,試著說出某項提案:「我不認為剩下的兩人能構成多


    大威脅,就算這樣放著不管也……」


    「——打倒他們!」


    那是非常清透的美麗音質。聲音中帶有重量感,是蘊含黑暗的聲音。


    搖籃主人說出的第一句話,足簡短而直率的命令。


    「……」


    反應一如預期。少女死了心,轉過身哀傷地晃動頭上的辮子,漸漸遠離搖籃。


    然後,她在距離搖籃主人很遠的地方停下。


    就在這時候,某個聲音像是算準時間似地傳來。


    「這樣就好了嗎?」


    這是不發出聲音、藉由震動對方魔力來傳達話語的技術。有辦法行使這個技術的存在,融入於黑暗之中。


    它的全身與該空間同色,因而無法掌握其方位。不過,黑暗中浮現出其唯一的特征——白色眼眸。


    「什麽事?」


    『……你似乎還有話想說。』


    「才沒有呢。」


    大概是不想被看到表情背後隱藏的情感,她低著頭說。


    『那就好,我無所謂。』


    白眼存在直截了當地說,少女馬上接口:


    「我要去剩下的兩人那裏,你也一起來——艾菲特。」


    說完,她沒有確認回答便邁開步伐。


    『知道了。』


    白眼向走在前方的背影說,跟了上去。


    discord『義菲特』——擁有意誌的noise,並沒有針對任何人,最後在心中喃喃自語:


    (不認為剩下的兩人能構成多大威脅……是嗎?)


    在它的意識深處,看到昔日顛覆絕對性實力差距,將自己打倒的——銀白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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