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呢。」


    明亮的天空染上了一片紅色。


    又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和深未抬頭看著赤紅的天空——不自覺地說道。


    「我們回家吧。」


    「回去吧。」


    兩個人兩手滿滿地拿著今天的戰果,悠閑地並排走著。明明都沒有刻意配合對方的步調,兩個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


    在走向住宅區的道路上,深未說道。


    「姬君,認識的人真多呢。」


    仿佛靜靜滴入水中的水滴一般平穩的聲音。是因為從臨近傍晚到黃昏發生的這些事嗎,深未的表情裏似乎有些陰暗。


    「……我倒不這麽覺得就是了。」


    在我這麽否定後,聽到了旁邊頭發搖晃的聲音。


    「但是,蔬菜店的老板啊美容顏院的owner啊不是一看到姬君就馬上搭話了嗎?」


    「那是……因為母親大人在那裏很有名氣啦。」


    我並沒有去思考是怎麽個有名法。


    「是那樣嗎。我覺得大家都有好好地關注姬君就是了。」


    深未有時會說這樣嚇人一跳的話呢。


    「剛才的——古伊露萬裏也是。」


    「不要加一個多餘的字到裏麵。」


    深未停了一秒半的時間後。


    「伊露萬裏也是。」


    「該去掉的是那個字嗎!」


    之後要是再被深未引誘的話古伊萬裏恐怕真的要變成寵物了吧。雖然記住了名字是不錯,但或許已經無法改正古伊萬裏留給深未的印象了吧。


    在我想著不管怎樣能做什麽就做些什麽的時候。


    「——姬君和我是朋友。」


    像是在確認自己般的喃喃聲從深未的口中傳了出來。


    「?嗯嗯。是,那樣子……怎麽了……?」


    難道說今天一整天都讓深未不高興了嗎?還是太辛苦太刺激了?在我陷入這樣的不安中時,深未像是在獨白般說起話來。


    「到姬君的家後,今天一整天,從同一張床上醒來、一起吃早飯、又聊了天、又借給了我衣服、又一起出來買東西。一起度過的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似乎稍微——欠缺了些什麽。」


    「……欠缺?」


    「嗯。用“朋友”來說還不足夠。」


    「……!」


    「隻用朋友這個詞沒辦法好好地說清楚,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最後哪個都像錯的。」


    (原來是這樣。所以才會那麽問來確認嗎。)


    雖然我已經發覺深未從根本上產生了誤解,但是正因為對自己的內心十分坦誠,所以才會討厭自己的語言和想法有不對的地方吧。


    因為野々下深未這個人就是很坦率、完全赤裸的人。


    (什麽啊,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嗎?)


    這樣的話——


    我們在十八時之前到了家,並且一到家就馬上開始了做晚飯的準備。


    在準備的過程中,


    「我也要做!」


    「很有幹勁呢。那請用這條圍裙。」


    「嗯謝謝。哇,輕飄飄的。那麽……脫脫。」


    「等下!我好像聽見了不應該聽見的聲音!」


    「嗯?姬君覺醒了未知的能力嗎?因為是初中二年級生?」(ps:也就是中二病。)


    「才沒覺醒呢!話說你為什麽能這麽自然地開始脫衣服?這不是隻剩下圍裙了嗎?」


    「我最討厭的話就是“多穿點了”。」(ps:這裏原文的意思是討厭穿很多衣服,也就是說一塊布就……)


    「又增加了多餘的情報?啊啊啊,真是的……」


    「嗯。感覺不錯。怎麽樣怎麽樣?姬君。」


    「不要彎腰,不要跳起來,不要背對我!」


    「那怎麽做才好呢?什麽都可以呦。解開肩帶?還是要從下麵掀開?」


    「料·理!這不是把要做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去偷木乃伊反而變成了裸體圍裙了呢。」(ps:原文是去偷或者取木乃伊的人變成了木乃伊,這裏的意思是適得其反,也就是說被深未帶節奏導致忘了做飯這件事。)


    「不要說出來啊。啊啊真是的,就那樣也可以去幫我削下馬鈴薯的皮吧。」


    「嗯,我削!」


    「真是有精神的回答呢。真的是……不要感冒了哦。」


    「姬君若無其事的關心真讓我高興呢。身體都顫抖了。」


    「那絕對是這種穿著的錯才對吧!」


    「那——個,削掉,馬鈴薯的皮,就可以,了吧?」


    「嗯。……為什麽說話斷斷續續的?」


    「……姬君,我沒用過菜刀。」


    「那你來做什麽啊————————————————!」


    ——最後,我低著頭拜托深未“下場”了。


    雖然勸說深未是要花點功夫,但不管怎麽樣這才能做好晚飯。


    我和深未像早上那樣,兩個人圍住餐桌。


    「我開動了。」


    拍了手,說了祈禱的話開始了晚飯時間。


    深未可能是餓了吧,馬上就把筷子伸向了排在一起的料理。而我則拿著筷子看了一會這樣的深未。


    「!哇啊……」


    以味增湯、米飯、醬菜、米飯這個順序吃著的深未又夾了一樣菜放入口中,在吃到的瞬間,深未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了。


    「這個馬鈴薯燉肉,真好吃!」


    他/她看著我的眼睛,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真的?」


    「嗯,有一股溫暖的感覺。不對,雖然這是剛做出來,是熱的也是理所當然……不是這樣的。該說是不知為何,心頭忽然緊了一下的感覺嗎。」


    雖然沒能好好地表達,但深未依舊拚盡全力地向我傳達著自己的想法。


    邊想著“真有深未的風格呢”我邊說道


    「太好了。……馬鈴薯燉肉是我的拿手好菜。我也想著讓深未吃一下。」


    「讓我?」


    深未的聲音裏包含著疑問。為了解開深未的疑問,我說道


    「今天,不是說了嗎?」


    「?」


    「用“朋友”來說還不足夠。」


    那是誠實地麵對自己內心的深未所懷著的疑惑。


    「……嗯。」


    深未把筷子放到了碗上,發出了“叮當”的聲音。


    「我們既不是戀人也不是夫婦,當然你也不是我的寵物。」


    「所以……“朋友”才是正確答案對吧。」


    深未說出了正確答案。然而我率直地否定了深未。


    「不對。」


    「……!不對…是說我們連朋友都不是嗎……?」


    深未緩緩放好筷子,眼神裏充滿動搖地看著我。正因為表達出來的感情沒有一點虛假的成分才能把內心的想法確實地傳達到這邊。


    不安、寂寞、惶恐。這樣的心情傳遞到了我的內心。


    (深未……為了能好好地說出我們現在的關係而煩惱著。)


    但是深未似乎無論怎樣都無法找到內心能接受的答案。


    所以我,


    「今天一整天,從同一張床上醒來、一起吃了早飯、一起聊了天、又借了衣服、一起買東西。在一起度過了這些時間的關係,用朋友來說當然是沒有錯的。但是如果深未不能把這稱之為朋友,想要一種更加不一樣、更好的說法的話——」


    提了個建議。


    「——用“家人”怎麽樣?」


    聽了我的


    話後,深未似乎很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並邊移開了視線邊小聲說道。


    「但是,我……又不是姬君家的小孩。而且才來住了一天哦?」


    「我覺得沒關係哦?」


    「真的可以嗎!?」


    「來這個家生活後會變得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哦。」


    畢竟我家住著一位十分不可思議的公主大人。


    「深未的心意讓我很高興。“用朋友來說還不足夠”什麽的,換句話說從和我交朋友那時起就想和我更親近了對吧。」


    或許用好朋友也不錯——但住在同一屋簷下的話,果然還是。


    「這樣的話,用“家人”不就好了嗎。」


    我想這是最適合的詞了。


    「家人……」


    深未念著這兩個字。


    之後又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反複回味著。


    「姬君的,家人——」


    終於。


    野野下深未發出了“嗯。”的聲音後接受了我的建議並抬起頭來,


    「姬君和我是“家人”!」


    用滿分的笑容對我笑著。


    就這樣,住在同一屋簷下——朋友變成了家人。


    那之後,在我和深未打算再次開動(吃飯)時,


    「我回來了——?」


    從玄關那邊傳來了瞬間填滿整個房屋的甜美聲音。


    「嗯。回來了呢。」


    看來白姬家的公主大人似乎回來了。本以為出去了這麽久應該會很疲憊的,但從玄關處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餐室的母親大人卻用著興致滿滿的聲音滔滔不絕地說道


    「嗯~好像有什麽很好聞的味道?哎呀,今天煮了馬鈴薯燉肉,小彼的馬鈴薯燉肉可是極品呢~?」(ps:也可以說“土豆燉肉”,有需要請自行在腦內替換。)


    伴隨著這甜得過頭的聲音伸向裝著馬鈴薯燉肉的碗的手被我瞬間打落。


    「……歡迎回來。在用手抓著吃之前請先好好洗下手。會被深未笑的哦。」


    在我看向深未後,深未也看著我。我們互相看著對方,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


    被我責備的母親大人看著我們的樣子不知為何笑得更歡了。


    「是~?」


    伴隨著輕快的回答,母親大人邊跳著往洗手間去了。


    「……哈啊。明明我還想著隔了這麽久終於能平靜地吃頓飯。」


    我邊念著沒想到的事邊站了起來,走向廚房為回來的人準備好飯。


    在途中,


    (彼~兒~!)


    一臉不高興的魔耶露抱住了我的腳。一雙赤色的眼睛仿佛在訴說著它的心情。


    (為什麽不來救我!因為彼兒的錯咱可是受盡了委屈!)


    咚咚咚,魔耶露錘著地板。仔細一看,它引以為傲的金色毛發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有些地方還燒焦了。看著都讓人覺得心疼。


    「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我是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因為深未也在旁邊這裏還是先別問了。作為代替我小聲對魔耶露說道“抱歉了。”並摸了摸它尖尖的耳朵。


    (!咱才不會就這樣被騙!嗯喵,不要這樣,摸耳朵,才不會,被騙!不要用手指,攪來攪去,喵啊啊啊啊!)


    ——輕易就被收服了呢,魔耶露。


    在那之後過了一會兒,癱倒在地板上的魔耶露說著“……不對!”慌張地跳了起來向我問道


    (是怎麽回事啊……那孩子。)


    魔耶露的視線轉向了坐在餐桌邊上、將筷子放好等著大家的深未。


    「什麽怎麽回事,你指的是什麽?」


    (今天隻有你們兩個人對吧!?有沒有被用奇怪的眼神看、有沒有被摸奇怪的地方!?難道是被偷了內衣什麽的嗎!?)


    「魔耶露淨是想些奇怪的事!真是的,怎麽會被做那種事啊。」


    「呀——要給睡著的姬君脫衣服真是件苦差事呢!」


    「果然還是有點不夠嗎。揉一揉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變大呢。」


    「啊,對了。姬君是“喜歡被強迫脫衣派”的呢!」


    「沒有玩弄嗎。啊哈哈。唔嗯。沒有沒有。」


    (什麽啊,那耐人尋味的空擋和過於奇怪的反應!難道彼兒已經,被調教了……!?)


    完全被誤解了。而且被這樣微妙地誤解對我和深未來說一點都不好。所以我將發了什麽告訴魔耶露。


    「深未才不是那種人——」


    今天一天我得出了個結論。


    「——而是個好孩子哦。非常好的好孩子」


    我還在話尾加上了“像魔耶露一樣。”來討好它後,


    (這,這樣啊……像咱一樣,嗎。那樣的話就沒辦法了呢!)


    魔耶露的反應有些微妙。雖然我對魔耶露對自己的評價有些看法,但是應該沒有必要再刻意去多說“和變態的部分正負相抵下就很普通了哦”這樣的話吧。


    「你看,是好孩子的話就快去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是~!)


    心情變好的魔耶露輕輕地跑向餐室。


    之後——。


    「吃飯了~吃飯了~?」


    把母親大人和魔耶露的份盛好放在餐桌上,大家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母親大人、魔耶露、然後是深未。


    在迎來白姬家新成員的第一餐上


    「那麽再來一次」


    我雙手合十


    「我開動了。」


    ——與“家人”一起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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