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吃完早餐出門前,周航和周唯通報道:“晚上同學約我去打球,我們就不回來吃飯了,回來可能會晚。”


    周唯一臉的感興趣:“打什麽球?有場地嗎?”


    “籃球。就在學校。”


    “什麽時候開始?我去接你們吧。順便也可以觀戰。”


    周航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下課後隨便玩玩,然後可以不回家的湊在一起在外麵吃一頓而已。他隻是慢慢要一些在外麵活動的權利而已,不能一下課就被拘回周唯的家。


    他沉默著表示拒絕。


    周唯深深的看著他,那眼神濕漉漉的簡直就像乞憐的小狗。周航心中一陣惡寒撇開臉不理。


    下午四點半下課後幾個人玩了一個小時,周唯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混進了學校,混在場邊觀戰的寥寥幾個人裏很顯眼。


    周航本來技術不錯,多年不玩也很快熟練,短短一個月時間體育課上顯擺了幾次,已經被周圍同學當做高手。


    此刻周唯在旁邊觀戰他倒有點猶豫了,他的中學時代那個小屁孩永遠跟在身後,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他打球。現在看他打球也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更熟悉了?難道連這個還要琢磨琢磨怎麽戒除一些習慣動作?


    這一個小時玩的縛手縛腳的,雖然旁人看來依舊是壓倒性的技術能力,周航自己卻很不舒服。


    散場了他們也沒理周唯,一群孩子說笑打鬧的離開學校,就在附近隨便找了個小館子吃飯,吃完了沿街又逛了一小時才回去。


    時間都快到九點了。周唯三樓的燈亮著,一會兒下到房間裏來:“以後盡量別那麽晚回來。和同學玩也在八點前回家,小帆年紀還那麽小。吃飯也別去那種小館子,不衛生。”


    小帆盤腿坐著玩玩具,頭都沒抬,周航嗯了一聲,得寸進尺道:“明天我們要出去逛街。”


    “要買什麽?可以直接和管家說讓他們準備。”


    “就是去逛逛。和同學。”


    周唯沉默了一會問:“什麽時候出門?給你們安排一輛車。卡裏錢夠嗎?”


    “夠。”


    不知道周唯打什麽主意。放他們去上學,衣食用度安排的很全,完全不用自己操心。零花錢還是照數按時充到卡上。真像個收養遺孤的長輩了。


    隻除了出門永遠有保鏢司機跟著。周晨知道那就是看管他們的打手。


    此刻見周航的回答頗為冷漠,那雙眼睛深黝黝的盯著周航,半響才無奈的說了句:“晚上六點前回來吃晚飯。後天有事,空出來。”就轉身走開。


    他的背影,挺直的像標槍,僵硬的也像標槍。


    第二天周航和周帆剛被司機送到商業街,還沒來的及與約好的幾個同學碰頭,就遇上了不速之客。一位滿身貴氣的貴婦人不經意的在商業街“巧遇“了他們。


    這是周晨的續母,方茹琴。


    周晨的母親方大小姐,同這位方小姐茹琴是堂姐妹,長姊幼妹年紀相差了近十二歲,她在堂姐去世十四年後,成功打敗已經為周父生育二子的舒秘書,最終成為周父的第二任妻子。


    她既是周晨的繼母,也是周晨的姨媽,小航小帆的親姨奶。


    方茹琴在一個甜品店請他們吃蛋糕喝飲料,溫柔款款的自我介紹道:“這麽多年沒見,小航你對奶奶還有一點印象吧?“


    周航搖頭。


    方茹琴溫柔的笑笑,保養良好的臉龐看去也不過30許人。“當年你爸帶你們走的時候,小航也才如今小帆的年紀,轉眼都這麽大了。”


    見兩個孩子都隻顧得喝飲品,並不答話,繼續自說自話:“當年你父親說是要移民歐州,連招呼都沒來打就收拾東西走了,半年後發現你們並沒有過去,怎麽也聯係不上,這些年一直沒有你們父子的消息,哪裏知道你們一直在國內呢。”


    周航雙手捧著杯子,不說話,隻定定看她等待下文。


    方茹琴撫弄一下身邊的孩子的腦袋,微笑道:“要不是小昱和你們一個學校,偶而聽說你們是他四哥送去的,我們都難得知道你們已經回來了。”


    她身邊那個英倫範的小帥哥衝著他們微微一笑,十足紳士。


    這個叫周昱的小帥哥就在周航的隔壁班,除了氣質比較出眾,平日裏在學校非常低調,成績中遊,也不愛叁加什麽活動,更不喜歡出風頭。周航從沒想到這個不聲不響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幼弟。


    這個孩子比周航還要小著幾個月,小叔侄倆在九歲之前是鬧在一處長大的,原本感情非常好。此刻分別了七年,各自有了不小的變化。周昱是俊秀挺撥的少年,身量比周航足要高出一個頭去,人也顯得格外豐神俊朗。不象周航,雖說這幾個月下意識的補養,可是身量騙不了人。在整個班上也是個子比較瘦小幹枯的那種。


    更何況周航此刻已經換了芯子。所以並不十分親近。


    四個人在甜品店裏足足坐了一上午,敘了一些別後情況,大半都是方茹琴和她兒子在說話,直到周唯過來接人。


    方茹琴麵對周唯依然是那副笑意融融的樣子:“周唯,小航和小帆回來是好事,這都是我孫子,做老人的哪有不想孩子的?幾次讓你帶他們過老宅來吃飯,你都說忙,這不,今天湊巧競遇上了,不如一起回老宅去?讓吳媽做幾個拿手菜,小航和小帆從前的房間也都是現成的,即是搬過來也是方便的。恰小航和小昱同齡,自來感情也不錯,念書做伴在一起是極合適的。”


    周唯冷睖她一眼,曬道:“這就不勞琴姨費心了,小航和小帆是我的責任,自然還住我那裏。”


    方茹琴笑:“說來四少爺那裏和我們也就是一道院牆,花園一合,原本就是一處。就是四少爺得多到我們屋裏來坐坐。你大哥原來的房間那還是原樣沒動呢,叫兩個孩子回去看看,也是個念想。”


    周唯麵似寒霜,冷睨一眼叫她住了口。


    周航沒有留意他們話帶機鋒,心中暗暗思索的是他們如今到底是個什麽關係,以及周唯到底是什麽樣的腦回路。想的更多的,也是一直以來最深的疑惑:自已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周唯,是什麽樣的仇恨,會讓他用那麽喪心病狂的手段折辱自己?難道真是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方茹琴成為周父的第二任夫人,最委曲的莫過於舒秘書和他的兩個兒子周旭和周星,最得利的莫過於長子周晨。因為是姨母變繼母,周晨和方茹琴,以及方茹琴生下的弟妹都極為親近。相對來說,無依無靠的周唯就被忽視一些,如若不是他和周晨一向感情深厚,周晨也從來都把這個四弟當手足眼睛一樣的愛護,他在周家的地位無疑是更被冷落忽視的。


    論理,無論是早期和周唯的母親爭寵的舒秘書,還是是一逮到機會就試圖欺負他的老二老三兩兄弟,又或是婚後一直待他冷淡的方茹琴,以及方茹琴生下的被當做珍珠鳳凰一般養大的幼弟幼妹,都應該比周晨自己更拉仇恨值。


    為什麽看起來,隻有周晨遭到了慘烈的對待,而周唯和其他人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好,可看起來並沒有完全撕破臉。


    周旭如今執掌著自己的公司,方茹琴在合生依然有股份,看上去都和美安然的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隻有周晨一家四口,妻離子散,本人則淒涼孤獨的死在病床上。周唯每次對著周晨說的那些我愛你,簡直就是最佳的諷刺。


    周家的老宅看起來變化確實不大。在大廳,起居室,小花廳的時候周航周帆都維持著沉靜規矩的做客的樣子。小帆最多閃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處張望,而周航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目不斜視,走到哪裏都麵無表情。


    隻有在被引到三樓的房間時,臉上出現一絲破冰的裂隙。


    這個小套間確實還保持著當年他們走時候的摸樣。雖說那時他是心灰意冷,打算帶著妻子孩子遠避國外,但是並沒有想過從此不再回來,本質上,這裏還是他的家。所以東西並沒有完全收拾掉,櫃子桌子上還放著部分一家四口的照片。


    周航默默的撿起一張相框,手指從周晨,蘇怡真,以及兩個孩子的臉上劃過。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眼眶微微浸潤上了一股濕意。


    小帆的反應就更直接一點,他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手指撫弄過那些照片,那些家具,甚至更衣室裏被留下的一些衣物,妝台上被丟棄的一些化妝瓶,裏間收拾的齊楚的大床被褥,外間搭著手工編織花樣的沙發,帶著回憶的神情,頭也不回的奔出門去。


    這是周晨夫妻的套房,隔壁就是周航周帆兩兄弟的房間。


    周航跟著小帆,眼尾都沒有掃一下抱臂站在門口旁觀的周唯,徑直進入小兄弟倆的房間。


    這裏也是一樣,他們隻收拾了最珍愛以及最必須的一些物品,其他大部分東西都還留在原位。說是要移民離開,可那時候一家四口的心情更類似於出門長期度假,離開個兩年,三年,他們終究是要回來的。周航甚至記得那時候為了沒有帶走小航當時最喜歡的一副天文望遠鏡,小航還發了一頓脾氣。


    他默默的走過去,輕輕撫摸架在窗前的鏡身。


    再怎麽對從前的舊物留戀不已,周航和小帆都不發一語。最後要求帶走的,隻有一些相冊相框。用兩個紙袋裝好,連去餐廳吃飯的時候,也都帶在身邊,放在腳下。


    周航貌似對周唯視若不見,其實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觀察他。可惜他臉上冷漠無表情,看不出什麽。隻有在經過花園往隔壁周唯自己的跨院走的時候,這個發根透出花白的男人才褪去了一身的冰冷銳意,走的格外躊躇流連。


    跨過花園隔牆的鐵藝門,他低低問了一句:“這邊就是溫室,要進去看看嗎?”那雙眼睛裏甚至滿含著期待與祈求。


    他立起的花園隔牆,其實把三分之二的花園都劃進了自己住的院子。一過隔牆就是周家老宅原來最富盛名的大溫室。


    周航抬眼直視他:“嗯,好。”


    周唯眼睛裏掠過了狂喜。就像周航答應了一件什麽大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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