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咖啡上餐的檔口,周航沒有理會周旭的寒暄套話,直奔主題:“三叔最近還在耒山那邊休養呢?那地方清淨是清淨,未免也太冷清了。什麽時候我過去看看他?除了股份,四叔還把原來西郊的別墅給了我。反正我馬上要去京都念書,那別墅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收拾出來叫三叔搬去住著。那兒的環境又好,離醫院也近。二叔你那邊過去也方便許多。”


    周旭吃了一驚:“周唯把那房子也給你了?”


    周航微微點頭。這是昨晚周唯新說起的,一應手續都沒辦。但他更關注的是周星的情況,所以默不作聲的看著老二等他回答。


    “你有這個想法就很好了,但是你四叔不會同意的。”周旭搖搖頭:“那地方是周家的福地,既然他肯交還給長房,你就好好打理著。你三叔還不缺地方住,隻是他自己願意住在耒山,那地方讓他安心。隨他去罷。”


    周航笑笑:“耒山真就那麽靈?其實說起來,有些怪力亂神的傳聞我一點都不信。就比如說高祖斬蛇,魚肚藏書之類的傳奇,都是有心人謀劃來欺騙世人的。三叔不過碰上幾件怪事,難說有人惡作劇。我看沒有必要就把自己弄到半出家的狀態。”


    周旭詫異的盯他一眼,口裏應付道:“這些事情,誰說的清呢。他如今願意這樣……”他心裏想的卻是,多半周航聽到的不過是外麵的一點風言風語,不清楚老三那些經曆的恐怖所在。有人搞鬼,他們未嚐沒有懷疑過?但是沒有抓到一點蛛絲馬跡,唯一的當事人又被嚇到顛三倒四,當時的真相大概永遠難以說清了。


    但是,周航這時候來和他說這個,應該是大有深意。也是,不管老四怎麽在這兩個孩子麵前裝好賣乖,終歸大哥是死在他手裏的,雖然具體的情況並沒人知道,但是這兩個孩子和他們的母親孤兒寡母被拋在外麵幾年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不清楚周唯把老大這一對兒子收養回去佛爺似的供著,現在又如此大方的轉出股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這兩孩子也不是白兔綿羊。


    周旭微微扯著嘴角,露出臃腫憨然一笑:“小航你要是有那份心過去看望你三叔,你自己找個合適的時間。二叔是隨叫隨到的。”


    這家店咖啡做的很地道,牛排的滋味卻非常業餘。兩人說話間已經上齊了。周航略嚐了幾口,懶得再吃。話已經說到,二叔也頗有合作意願,就告辭離開。


    回到周氏大樓,剛好踩著兩點二十八的時間點兒。秘書帶他到周唯的辦公廳,外人都已經消失,周昱和小帆正在那裏坐著喝東西。周唯靠在大班椅上看文件,見他進門抬起眉毛看他:“挺準時的。”他握著簽字筆龍飛鳳舞的在那些文件上簽下大名:“要請你們多耽擱一兩分鍾。馬上就好。”


    把文件遞給助理,周唯起身:“我們先從樓下的集團公司總經理辦公室開始熟悉吧。走。”


    小帆和周昱都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周航卻站在那紋絲不動:“難道不應該從那邊董事會主席辦公室開始參觀嗎?”


    周唯側身,眼神轉過來卻沒有看他的眼睛,反而微微垂著眸子,視線停留在周航的胸口。他停頓了十秒才輕輕答他:“好啊。”


    那是周晨原來的辦公室。在周父剛剛去世的頭兩年裏,周晨和周唯曾一起在這裏通宵不眠共同奮鬥過。在周晨被囚禁後的某一段時間,也曾以薄風衣蓋著開襠褲,以另一個身份被帶到那裏。


    開了門,那裏麵的布置還依稀就似從前。博古櫃上那幾個碎掉的古董盤子,換了幾個類似的,酒櫃和他前麵的木地板,曾被手銬腳鐐劃花,現在應該是翻新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古董辦公桌上的台曆,倒還是十幾年前的那本,周航簡直有衝動想去翻翻看上麵會不會殘留什麽汙跡或者血痕。


    辦公桌的一個邊角,有一小片密集而詭異的凹痕。那是周晨某一次忍受折磨的時候牙齒生咬的,在這名貴而堅硬的紅木桌上留下了痕跡。


    周航的目光凝注在那片小小的痕跡上,淡笑道:“四叔為什麽總也空著這間辦公室?看,沒人用桌子都叫老鼠啃壞了。多肮髒,多可惜。”


    “……那,我讓人把它清出去?”


    周航站的筆挺,如同標槍:“行啊,現在就叫人。”


    周唯疾步回到門口,找到侯在那的助理囑咐兩句。然後又轉回頭來,頗有點不安的問:“清出去之後……我,把它燒掉嗎?”


    周航頗有點意味深長的伸出指節敲了敲桌子:“不用。給我送到西山的別墅裏先放著。我自然會處置。”


    周唯沒有說話。


    或者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過於詭異,周昱和小帆一直都站在一邊沒有出聲。周航掃他們一眼,覺得失策。有些太私人的恩怨,不應該當著孩子的麵流露。“小帆你們先下樓吧,一會他們搬桌子也夠亂的。”


    兩個孩子答應著出去了。


    周航轉身走到窗邊,從三十三樓望下去,馬路上的車流行人都如同蟲蛐螻蟻。今天外麵多雲,天色烏沉沉的。


    他撥開一塊遮陽簾,深深凝視著樓下,忽然伸一隻腳踢了踢這塊落地大玻璃。


    “哥!”


    周唯一頭撲過來,想抓住周航的手時被輕輕避開,隻握住了一點袖口。周航停頓了三秒睨著那幾個蒼白的手指頭,很快周唯就縮回手去。


    周航撣了撣袖口,轉身走開:“這玻璃總有20厚吧,應該不會碎隻會裂,還挺保險的。”


    這一天接下來的介紹流程沒什麽特別的。總部重要的頭頭腦腦和重要部門周唯都帶他們走了一遍。雖然十年時間改變很大,周航欣慰的發現還是有那麽一些熟悉的麵孔。


    接近下午下班的時候,才算大致走完。周航不打算和周唯一起回大宅,叫上小帆周昱準備出去吃晚餐,周唯沒有勉強。倒是小帆觀察力敏銳,臨走的時候體貼的問周唯:“四叔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趕快回去吧,讓他們叫黃醫生過來看看。”


    周唯強笑著衝他擺手:“沒事,出去玩開心點,早點回來。”


    小帆上了車時皺著鼻子:“哥,你今天氣場很不對啊!你要那個桌子做什麽?老氣死了。而且和四叔說話的那個口氣,四叔今天是給咱們介紹公司誒,又不是向你貸款兩百億……”


    這話說的周昱撲哧笑了。“四哥對你們兩,倒是真的一直有點過意不去的樣子,脾氣好的不像他。或者是因著大哥的原因。大哥去世的時候你們都不在身邊,到現在,大家都不知道當年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呢。”


    周航微微一笑:“是啊,當年我們太小,又不在s市。你們和四叔隔壁住著都說不出來是什麽情況,我們就更難知道了。”他說著發動汽車:“說起來今天看見那個歐陽我想起有人八卦,說是當年你姐猛追過他。據說四叔當年也不看好你姐和歐陽,給她安排了好幾個世家子弟在身邊,還被你姐罵他純屬搗亂。”


    周昱掐著自己的下巴歎口氣:“最後她還不是從裏頭挑了一個結了婚。我姐啊,看著尖俏要強,其實很糊塗啊。”


    周航微笑:“其實就是女人那股子要強勁兒撐的腦子一忽兒轉不過彎來。你和奶奶多勸勸就成了。她現在的未婚夫我看脾氣挺好,上次還送我一套滑雪板。找個時間一起聚聚?”


    “嗯,我知道最近我姐好像很迷定製紫陶。一有時間就泡在那個會所裏。你對這個感興趣嘛?要不咱們也去玩一下,做兩個特別的小壺帶過去喝水。”


    “好啊,那你定時間叫我。”


    這天晚上小帆回去的並不晚。但是周唯沮喪的聽他說,周航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據說去了董欣那裏。


    周唯這天晚上服了藥睡下後,翻了半天的燒餅。朦朦朧朧睡著後卻又發了噩夢。


    依稀是在周晨的辦公室裏,那個人一頭濃密的烏發纏繞在慘白的身體上,伏在地上,怎麽叫都不會醒來。周唯又驚慌,又壓抑,腦子好像生了鏽,一直抱著他固執的想把他叫醒,一直叫一直叫,幾乎像過了好幾個小時。他手腳都軟了。


    他怕的眼前發黑,腦子裏空白了一段時間,一轉眼那個人站在落地窗邊,用一方硯台“嘩”的一聲砸碎了玻璃窗。周唯瘋了一樣撲過去,卻沒像記憶中那樣抱他在懷裏,而是撲了個空。玻璃嘩啷啷掉下三十三層的高度,那個人卻全然消失了。


    周唯呼的一下坐起身來,心如擂鼓。過了一會才覺察後背和頭上涼颯颯的。是出了一頭一身的汗。窗外黑呼呼的,隻有屋裏夜景小燈的微弱光芒。他慢慢扶著牆,下到二樓去,摸進周航的房間。


    房間裏充滿著那個人的味道,他慢慢走到床邊,爬上床,用薄被緊緊將自己裹住。


    然而他隻安心了幾分鍾,就忽然意識到這裏似乎有著別人的味道。是那個小mb。據管家說他沒回來的那一夜他們同房。


    難道都沒有人換換床單嗎!!!


    周唯暴怒的蹬掉薄被,爬起來進入更衣間尋了一條薄毯出來裹著,坐在他的桌前翻他的書,他的相冊。


    天亮的時候他去到衛生間洗漱,眼尖的發現自己一些發根已經漏出了星星點點針尖大的白。真是長的太快啊,這頭發。三四天染一次都蓋不嚴密。


    他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一夜沒好睡,臉色微微憔悴。不行啊!小航才剛剛十八歲啊!自己怎麽能顯出老態,才三十三歲。


    趕緊打電話叫美容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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