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正午,徐州通往靈州的路便開通,而第六日發放的米糧,已是沈進接濟的那幾車。


    那路一開通,沈進便領著自己的商隊進城,看著浩浩蕩蕩進城的車,綿延了好幾裏,其場麵十分壯闊。


    進了靈州,沈進便命令下屬在靈州各地置攤位售米,價錢都是按照先前與琉淵約定的。靈州內還有些錢的人家都紛紛買進米糧囤積在家中,以準備熬過這個冬日。所以,沈進的生意做得十分紅火。


    而與此同時,靈州的富商範珂見自己的米鋪門可羅雀,自己倉庫之中的大量米糧囤積,心中擔憂,無奈之下也降低了價格拋售米糧。靈州城內雖有冰雪三尺,城內此時卻是處處歡呼。


    這僅僅隻是解決了大部分的果腹問題,還有些身無分文的現下還在挨餓受凍。琉淵此時手上沒有了米糧。沒銀子買米的百姓能靠著先前開路賺來的米糧挨上幾日。待朝廷的賑災糧過來就會好過些。


    現下靈州城內沈進與範珂兩大富商低價拋售米糧,而一些窮苦的人還是隻能遠遠看著,也有些直接下手搶糧,被打得丟了半條性命。


    琉淵外出查看時看到這些情況,心中不好受。喚來了刺史,向他了解到府庫的存銀情況。存銀不多,本來今年的賦稅就比往年少,若是調動了這一些銀子,對日後治理一方百姓怕是有困難。


    想了許久,琉淵便想著上一趟範府,與當地的第一富商範珂商談,望他能慷慨解囊。韓煜一開始十分不讚同,“像他這種奸商哪會這般好心,你何必要浪費氣力跟這種人周旋。”


    “去試試也無妨,左右我也是閑著。”琉淵想了想,揭開茶蓋拂了拂杯中的茶葉,“不過,經商的都喜歡談條件,我們就跟他談個條件如何?”


    韓煜抱著臂膀看著他,“什麽條件?”


    琉淵抿了一口茶,看向韓煜,“表哥覺著跟他談什麽條件好?”


    韓煜微微一愣,原來他還沒想好談什麽條件。不禁笑了笑,下意識撫了撫腰間的長劍,道:“不如就以他的性命作為條件。”


    放下茶盞,琉淵也笑了笑,“這倒是變成了威脅。”結婚風暴


    方才不過一個玩笑,韓煜雖血氣方剛,卻也曉得輕重,“對付奸商,我也想不出什麽法子,你若是有了打算,用得著我的地方隻管開口。”


    琉淵凝神想了想,站了起來看著韓煜道:“表哥覺著贈他一塊積善碑如何?”


    “這怎麽說?”那範珂此生未做過什麽善事,如今卻要贈他一塊積善碑,倒是有違常理。


    “這積善碑倒不是為了讚頌他過去所積的善,而是為了讓他日後積善。”琉淵道:“當著靈州百姓的麵贈與他積善碑,日後為了顏麵,他即便心裏不願,也是要麵上做做善事的。”


    韓煜不禁一聲笑了出來,“這你也想得出來。”


    “那表哥覺著這個辦法妥不妥當?”


    韓煜點了點頭,“一塊石碑也花不了多少銀子,即便賠了進去也算不得虧。”


    琉淵道:“那好,我立即命人鑿積善碑,明日便帶著這積善碑上一趟範府。”


    第二日,琉淵果真讓四個侍衛用擔架抬著積善碑,敲鑼打鼓地要送上範府。範珂在府門前紅光門麵,滿臉喜氣。能得太子殿下親自贈與積善碑,是何等榮幸。


    範府門前聚集了眾多圍觀百姓,有些在下麵唏噓,有些在下麵歡呼。而歡呼的都是琉淵暗地裏安排好了的,為是是要往他臉上抹金,給他抹了金再搜刮他的錢財。滿麵金光的範珂笑得合不攏嘴,還說要在府上宴請前來圍觀的的百姓。


    果真,當日範府便聚集了許多前來恭賀的百姓,說幾句討喜的話,就能吃上範府的美味佳肴。而筵席期間,有一男子開口道:“範老爺,太子殿下既然贈你積善碑,想必你此生為善無數,不知這一次靈州雪災,你可有做了善行?”


    喝了些酒的範珂當場尷尬地怔住,眼角掃了一眼靜靜飲酒的太子殿下,隨即又笑開了來,大聲道:“有!當然有!明日我便開倉濟民!”


    在座的百姓無不歡呼,也有人高聲道:“範老爺可真是宅心仁厚,樂善好施!”老公兒子不是人


    同坐在主席上的韓煜與琉淵相視一笑,沒想到,這計策還真的成了。第二日一早,靈州城內的窮苦百姓便在範府排了長隊,等著範老爺開倉濟民。


    範珂雖心中不願,隻是昨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放了話,自然是不能反悔的。於是不得不開倉濟民,還在人前做出一副十分慷慨大方的模樣。


    離琉淵上奏朝廷增添賑災糧一事過去了八日,還未有任何回應。京城到這裏至多五日行程,快馬加鞭送信到京城也不過三日。事態緊急,按理說朝廷下發的賑災糧今日便能到。


    等了一天也沒有任何消息,琉淵不禁有些擔心。難道中途耽擱了?還是說皇上根本沒有應下增添賑災糧的事。


    出了房門,站在積了一層雪的庭院裏頭,琉淵微微抬頭看著天,想著這大半個月來發生的種種。若不是這一次的賑災,自己大概一輩子也體會不到每日隻吃清粥的日子,亦不會曉得民間的疾苦。


    想著這些事,他竟沒有察覺有人在他身後,直到身後那人將他攬住,他才回過神。正想要掙開,卻聽到後麵的人說:“別動,讓我抱抱。”


    是柳夙羲的聲音?!他怎會在這裏?琉淵以為自己幻聽,身後的人明明說了別動他還是掙脫了他的懷,掙脫後便轉身看著眼前的人。


    雪地裏,那紅衣的男子笑容可掬,“怎麽,又想疏離我?”


    琉淵抿唇笑了笑,隻覺周圍的寒氣都變得溫暖,“你怎的來了?”


    “為什麽不能來?”柳夙羲走近他。


    琉淵含笑看著他,“這裏天寒地凍的,莫非你是過來看雪景的?”


    柳夙羲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這雪景再好看,又怎能比得上我的雅清好看。”


    琉淵抬手握住他的手,剛想說話,柳夙羲反手握住他的手,琉淵的手不僅冰冷如雪且滿是凍傷的痕跡。柳夙羲將他另外一隻手也拿起來看了看,也是凍得一塊紅一塊紫。


    擦槍走火


    琉淵想要將手抽回來,卻被他握得很緊。柳夙羲直直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語氣裏滿是責怪。


    琉淵道:“都是些輕微凍傷,不疼。”


    將琉淵冰冷的雙手捂在手心裏,他道:“你不疼,是我心疼。”


    “你……”琉淵欲言又止,他這是保護過度了,身為一個男兒,又怎會像女子一般在乎自己的一雙手。


    柳夙羲將他打橫抱起,挑著眉問道:“外麵這麽冷,出來也不批件毛裘,還嫌自己的傷太輕了不成?”


    “我才剛出來。”被他這般抱著,琉淵不禁覺著好笑,“那你呢,這般抱著我,當我還小不成?”


    柳夙羲抱著他走上了長廊,邊走邊道:“自然不是,等你老了,我還要這般抱著你。”


    琉淵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將頭倚在他的懷裏,那個他貪戀的懷。好在刺史府的這個院子並沒有多少人來往,否則這個樣子被外人看了去,可會嚇著人。他們眼中頂天立地的太子殿下竟被一個男子打橫抱著。


    韓煜站在琉淵門口,本想過來找他,敲了一下門見裏麵沒人回應,正想要走。一轉身卻看到了台階下,一身紅衣的柳夙羲抱著一身白衣的琉淵。


    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心是酸的。


    柳夙羲看著韓煜,寒暄道:“韓將軍別來無恙。”


    韓煜站在那裏一句話說不出來,琉淵對著柳夙羲小聲道:“放我下來。”


    柳夙羲卻低頭道:“等我看了你的傷勢再說。”


    琉淵無奈,偏頭看向韓煜,想要說等會再去找他。韓煜已先做了一揖,“下官告辭。”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本文周六就要入v,也就是變成收費閱讀。很感謝一直陪伴過來的讀者大人,謝謝漠沫醬,柒夏醬,巫小卡醬每一章的留言,每次因為看著慘淡的數據沒動力的時候,看著你們的 評論總會有一種莫名感動,熊抱。~~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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