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在城市的上空,街道上兩旁林立的高樓和商店裏,亮起了五顏六色的燈光。穿梭在街道上的汽車燈光,構成了一束束五彩繽紛的彩虹,與天空的星星和那輪圓圓的月亮連接在一起,把這座小城裝點得像閃耀在夜空中的璀璨明珠。


    雷雨生到局裏向領導匯報了這一天的環境調查情況,又談了幾點自己的想法和建議,就把時間耽擱了,他急匆匆地往家裏跑,心裏卻還在想著陳曉燕那張失望而又可愛的臉蓉。“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暗戀了,是幸福還是麻煩哦?”他反反複複的問自己。


    他放在手提包裏的那隻鳥兒仍然在撲騰掙紮,還發出好聽的咕咕聲,好像在呼喚它的情侶。“得趕緊回去把它交給母親了。”他心裏想“該不該把陳曉燕的事對她講一下呢?她一直嘮叨著她是個好女孩。”


    母親叫許慧珍,是個讓雷雨生敬慕而又尊重的女人。他時常有心裏話都對母親講述,這不僅僅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過分寵愛,還在於許慧珍有一顆善於理解兒子心情的慈愛的心。從雷雨生懂事起,就有什麽話都對母親述說,有什麽煩惱的事也講給母親聽,而許慧珍總是以安慰和撫愛的情誼來分解他心裏的苦惱。這就使雷雨生把他母親當做女神一樣來敬慕和崇拜了。


    但雷雨生的對他父親的態度就全然不同,他父親雷誌鴻總是對他管教威嚴。這也許與雷誌鴻的職業有點關係,他在部隊或機關單位裏指揮慣了別人,在家裏也把他母子二人當下級來對待。


    他穿過幾條街,來到母親開的一家小飯店前,許慧珍下崗後,就拉了幾個姐妹在這條街上開了個飯館,生意還很好。這些日子裏母親都忙著飯館裏的事,就沒有時間過問兒子了。今晚他就要給母親好好談談。


    燈火輝煌的飯館外麵圍了好多人,“喲!看來母親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呀!”雷雨生心裏喜滋滋地想著,卻突然看見這裏的情況有些不對勁,飯館門口停了一輛警車,還有一輛120救護車,圍在那裏的人們在大聲地談論著什麽事。雷雨生的心情開始緊張起來,就分開議論紛紛的人群,幾步跑進裏麵。“媽!”他緊張地喊。


    飯館裏一片狼藉,座椅東倒西歪,有些人倒在地上,有些人在不停地嘔吐,許慧珍和一些人在忙碌著把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往外麵的救護車上抬。她看見兒子後就把病人交給身邊的姐妹們,然後跑過來對雷雨生說:“兒子。你別緊張,他們隻是食物中毒了。”


    但雷雨生看得出,母親心裏是非常驚慌的,她隻是不想讓兒子為她擔驚受怕。“媽。他們為什麽會中毒呀?”他有些慌亂的問。


    “現在的情況還不清楚。雨生。你幫著大家收拾一下,媽還要去照顧其他人。”許慧珍對他說完,就急忙去照看那些還在嘔吐的病人去了。雷雨生把提包放在櫃台上,也去幫忙把幾個中毒的人送到救護車上。


    那隻鳥兒在包裏撲騰了幾下,就從裏麵飛了出來,驚慌地在飯店裏飛來飛去。好些人都驚訝地看著它,嚷嚷著歡笑。雷雨生走了進來就吃驚地喊:“快幫我抓住它!”許慧珍也走進來,她看見兒子在抓那隻鳥兒,也有些驚喜地問:“雨生。這隻鳥兒是從哪裏飛進來的呀!”


    雷雨生和幾個飯館裏的服務員把那隻鳥兒抓住了,他把它捂在懷裏對母親說:“傍晚的時候在沱江河邊救起來的,它好像也生病了呢!”許慧珍盯著鳥兒說:“這隻鳥兒是一隻雄鳥,還有一隻雌性的鳥兒呢?它們應該成雙成對的生活在寒冷的北方,為什麽會墜落在我們這裏啊!”


    大家就圍著那隻鳥兒議論起來。飯館裏平靜下來,中毒的病人都送到醫院搶救去了,但還有幾個沒有中毒的病人家屬留在這裏,他們堵住門口,大聲嚷嚷著要這裏的老板給他們一個交代。氣氛一下子又變得緊張起來,許慧珍隻好過去安慰他們,但那些人仍然不依不饒的罵起來。


    雷雨生把那隻鳥兒重新放進提包裏,正要走過去幫母親說幾句,一個公安警官走進來,嚴厲對他們說:“你們在這裏鬧有什麽作用嗎?政府領導已經來了,他們會解決好你們現在的問題嘛!”他的話起到了作用,那些病人家屬安靜下來了。


    接下來是幾個政府幹部走進飯館裏,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記者。雷雨生見了那些記者,感到事情會鬧得滿城風雨,就過去跟那個警官悄悄地說:“劉警官。這幾個記者是不是不該來采訪啊!請你幫忙阻止一下好麽?”


    “雨生兄弟。這個可能不好辦啊!”那個劉警官為難的說:“現在已經驚動了政府領導,這些記者又像他媽的蜜蜂一樣,整天跟在領導屁股後麵跑,連我們這些維持社會治安的也拿他們莫得辦法喲!”


    雷雨生的心裏非常焦急,他隻好轉身去對一個認識的政府幹部說:“王局長你好!請你對那些記者說一聲,別把這裏的事報道出去好嗎?”那個王局長是食鑒局幹部,他看了一眼正在攝像的幾個記者,就低聲的說:“現在我要阻止他們恐怕來不及了呀!他們的消息比我們還知道得快喲!”


    “你們把桌子上的每一樣東西都取樣,不要放過一樣食物。”王局長對他的那些工作人員說。然後轉身拍了拍雷雨生,算是安慰了他。許慧珍正在給那些領導們講著事件的經過,雷雨生望著她那張表麵平靜的臉,但她的內心卻隱藏著恐慌而焦急。他心裏非常難受地想:“母親能夠經受得住這次打擊嗎?”


    好一陣了,那些取樣的工作人員才把飯館裏的所有食品都清查取樣完畢,就和政府幹部還有記者們一同離開了。許慧珍送走了他們,回到店裏就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雷雨生急忙走過去安慰她說:“媽。你很累了吧!這裏就交給他們去清理,我護你回家休息吧!”


    許慧珍看了一眼兒子,又看了一眼同樣累得筋疲力盡的其他夥伴說:“我還不能回家去啊!醫院裏還有那麽多病人,現在媽最擔心的是他們的安危啊!我必須馬上去醫院看看呀!”


    “那我陪你去醫院吧!”雷雨生說。


    “你先回家去,你那個老爸可能還不曉得這裏出了事呢!”許慧珍對兒子說完,就站起身對店裏的服務員說:“你們也都累了。都回家休息,明天再來清理這些東西吧!恐怕,恐怕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這飯館是不能開門營業啦!”


    雷雨生把母親送走,就急忙回到家裏。父親雷誌鴻見了他就大聲吼:“咋個現在現在才回來?咋個搞起的嘛?你媽她人呢?”“飯館裏出了事,媽去醫院了。”雷雨生淡淡的說了句,就去找了一個鳥籠,把那隻鳥兒放進籠子裏,鳥兒已經睡著了。但雷誌鴻的聲音又把它驚醒,它在籠子裏又叫又撲騰起來。


    “咋個回事啊?她去醫院幹啥呢?是不是生,生病了?那我去醫院照顧她!”急躁的雷誌鴻說完就要往門外走。雷雨生急忙說:“爸。你就不能小聲點嘛。看把鳥兒都嚇醒啦!媽沒有生病,是,是一些顧客不曉得吃了什麽食品中毒了。媽到醫院照顧他們啦!”


    雷誌鴻聽了更加震怒地問:“啊?咋個會這樣那?中毒的人多嗎?嚴重嗎?”雷雨生說:“你別擔心,有二十幾人中毒,都送到醫院搶救去了。”雷誌鴻罵了起來:“出了這麽大的事,她應該及時地跟我匯報嘛!哦!天哪!要是出了人命,這麽嚴重的責任她能夠擔當得起麽?那我更要去醫院看看才放心喲!”


    他說完就急匆匆的走出門,到門口又轉身對兒子說:“雨生。你明天別到處跑,陳叔他們一家要來家裏,中午得好好招待一下他們!”雷雨生聽了感到有點突然,父親說的陳叔就是陳曉燕的父親。他們一家人要來做什麽呢?平時他們是很少時間來拜訪的呀!


    “爸。他們來有什麽事嘛?喂!”雷雨生疑惑地問。但父親已經轉身關了門,消失在樓梯上了。他就隻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把鳥籠包在懷裏,一邊安撫著鳥兒,一邊等待著母親從醫院回來。他太疲倦了,不一會兒就昏沉沉的睡著了。


    一陣爭吵聲把雷雨生從睡夢中驚醒,父親和母親已經站在客廳裏,父親在大聲的罵母親。而母親卻臉色難看地一言不發。他急忙站起身去把母親護到沙發上問:“媽。那些中毒病人怎樣啦?”“哦。沒事,他們都沒有危險了。”許慧珍拍了拍兒子,疲倦地說。


    “還好沒有死人啊!”雷誌鴻仍然惱怒地說:“要是死幾個人,我們全家就是傾家蕩產也賠償不起喲!”雷雨生也語氣生硬地說:“爸。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嗎?你看媽已經夠煩惱夠勞累啦!再說嘛。這件事還沒有調查清楚,到底是哪家的食物有毒?食品監督局不是已經取樣化驗了麽?等明天化驗結果出來了,他們會通知,會處理的嘛。”


    兒子的話給了許慧珍一些安慰。她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站起身說:“都快天亮啦!雨生你去休息了吧!媽也要去休息了喲!”雷誌鴻說:“慧珍。你先別忙著去休息,明天還有件事我們商量一下。”


    許慧珍已經在朝樓上走,就回頭問:“什麽事嘛?”雷誌鴻一下喜笑顏開地說:“哈哈!大好事哦!陳曉燕的父母明天要過來向我們提親咯!”


    雷雨生聽了簡直猶如五雷轟頂,許慧珍也很是驚訝地呆住了,她看了看身邊的兒子,見他有點呆若木雞,就知道兒子並不喜歡這門親事。“現在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哪裏還有心情嘛。明天我跟他們講,提親的事往後推遲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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