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人一句話判決了生死,樂湮既生氣又驚恐,她想不通為何霍去病為了幾個看不懂的文字便要置她於死地,可是眼下想這些好像也都是無用。幾名甲士已經聞著霍去病之語衝了進來。


    冷麵威煞的將軍寒著一張俊逸的麵孔,冷哼道:“拉出去!”


    “是。”兩人齊整整地應了一聲,然後四隻手便架在了樂湮的兩隻肩膀上。


    小丫頭驚恐地掙紮反抗,終於明白自己自作聰明了,她大聲道:“你敢!霍去病你個小毛賊,你不講道理!”


    兩名甲士也不知道將軍何以連個名目都沒有便要殺人,畢竟他們家將軍治軍雖然嚴苛,卻也並非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之人,怎的今日便要輕易斬了個不識大體卻年幼無知的毛頭小子?聽了樂湮這一通喊,兩人便真的愣了會神。


    霍去病眼神更冷了,“本將軍要你們將她拖出去斬了,不遵軍令,與她同處!”


    兩人對望了一眼,覺得軍令不可違,還是飽含著最後一點尚未泯滅的同情心,將小丫頭樂湮拉走了。


    “嗚嗚嗚——霍去病你這個壞人,連老弱孤寡你都欺負,你不是人!”樂湮委屈地嗚咽著,對著霍去病撅了撅嘴。臉哭成了花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著好不淒慘!


    偏生始作俑者一副瞧不見的模樣,他似乎還被氣得不輕,自己一個人將手底下的長劍胡亂擦了擦,又心煩意亂地扔到了地上。


    “鏗”的一聲清嘯龍吟,悲轉久絕。


    樂湮已經被拉出了轅門外。


    她一麵哭喊著一麵又掙紮,兩名甲士都有些動容了,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掏了掏耳朵,一人將他押在了地上,樂湮委屈地嗷嗷直叫喚,緊跟著各個帳子裏的人開始蜂擁而出,看熱鬧的聚了一地。


    此時正是休整時刻,眾兵此刻最是休閑,正巧碰上一樂子,焉有不看之理?


    樂湮委屈地叫喚時候,當然,某人站在遠處的沙丘之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了。


    姬君漓用望遠鏡觀察這邊已經許久了,就在樂湮被拖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丫頭怎麽了?”


    肩頭上立著的溯時嘴巴一扁,暗暗地道:主子,我剛剛看見了,那丫頭找死,將字拿給霍去病看了。


    聞言,姬君漓抿了抿唇,他淡淡地瞥了眼溯時,道:“你既知道,為何此刻才說?”


    溯時委屈了:主子,這也怪我嘍?我怎麽知道,宋玉的女兒原來不識字!這怪我嘍,怪我嘍?


    說到這兒,姬君漓陡然疑惑地問道:“你拿給她的東西,是那一版的?”


    溯時傲嬌地哼唧了一聲:珍藏的漢隸版,主子,看我對那丫頭多好!


    一語落,姬君漓忍無可忍地將它拍飛,“你個蠢貨,叫一個戰國人認漢隸!”


    “……”


    此刻的樂湮,已經任命地不再哼哼了,甲士看得不忍,皺著眉頭好心地說了一句:“小子,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來世裏投個好胎,做個王侯!”


    做它王八蛋的頭!


    樂湮暗暗罵了一句,甲士不再多話,手裏接過一柄大斧子,這石破天驚、動魄悚魂的一斧子便要劈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斧頭的寒氣方才刺激了樂湮一下之時,“咻”的一聲,一支羽箭飛來,快、準且狠,甲士手中的斧子被震出了個豁口,他正愣愣的,虎口發麻,便將那斧子給扔了。


    樂湮獲救,猛地一眨眼,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腦袋,正驚魂未定之際,忽聽得一道低沉清澈如弦樂的聲音,那人帶著一絲笑地由遠及近地踱了過來,“霍去病將軍如此大動幹戈,敢是已然忘記了與我的賭約不成?”


    眾人皆寂,樂湮也隨著他們探了過去,正瞅見白衣翩然的姬君漓,他含著笑意,對這千軍之營如入無人之境,諸人看著膽寒,亦覺著羞愧難當,那個風姿高華的絕世男子,肩頭極不和諧地立著一隻青毛怪鳥。那鳥在姬君漓這般含笑嘲諷了一句之後,突然喳喳叫了起來。


    已經警覺的漢朝士兵畢竟是大漢最訓練有素的一支軍隊,當即抄了家夥來已成備戰之態。


    而被姬君漓點名道姓的霍去病將軍在這句話之後也掀簾而出!


    他這一出現,軍心更是穩定了幾分,一頭的趙破奴、高不識等人都要扯住他,可是霍去病聞言不顧,隻是沉沉地向著姬君漓走了過去。


    姬君漓將樂湮一拉,將其扯到自己身後,便聽到霍去病冷著一張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姬君漓的臉上再無笑意,樂湮暗暗歎氣:要跟冰激淩比冷,很顯然,誰都不是個兒。


    負著手對著這個匈奴最害怕的大漢戰神,姬君漓絲毫無懼地說道:“我是什麽人不重要,但將軍既然已與我立下賭約,那麽便該言而有信。”


    “本將軍當日的確對這個賭約抱著一絲興趣,但你竟敢妖言惑眾,本將軍絕不姑息!”霍去病冷聲斥道。


    “妖言惑眾?”姬君漓淡淡嘲諷道,“霍將軍,你分明是心虛了。”


    在場諸人紛紛表示這個話題太高深,恕他們聽不懂。當然,溯時是一隻鳥,不能計算在內。


    霍去病的臉色變了一變,突然青寒地冷笑,“你圖謀不軌,那便是與我整個大漢為敵!”


    諸人更是莫名其妙了,樂湮在姬君漓身後小心地攥住了他的廣袖,壓低了聲音問道:“到底什麽事兒啊,能把他氣成這樣?”


    她這麽一問,原本神色沉凝的姬君漓突然彎了薄唇笑了笑,這一笑,直有種鶯樹春暖、柳堤橫笛的明媚之感,“霍將軍,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由不得你選擇了。但是,將軍殺人滅口,似乎顯得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被這麽一問,眾將士都驚詫地望向了霍去病,便是曾同為袍澤的兄弟也都疑惑不解了,因為“殺人滅口”這四個字分量太重,不是輕易能扣上的帽子,他方才不分青紅皂白地要了結樂湮,的確欠缺了這麽一個解釋。


    但是,霍去病並未直言,他長身而立,冷冷地一回眸,瞟了姬君漓一眼,“本將軍出兵在即,這個賭約,踐行不了了。”


    姬君漓並不惱,他一拱手,聲音淡淡的如炊煙般:“此刻人多嘴雜,未免泄了天機,如此,今日夜裏,煩請將軍子夜泉邊現身一見!”


    他這句話說完,那兩人一鳥之間,便陡然地騰起了一陣似有若無的煙氣,隨著那煙氣的氤氳升騰,漸漸變得迷蒙,視線也不甚清晰,最後,煙氣中的人便隨著它的消散而倏忽變不見了。


    這下子的嚇得眾人不輕,紛紛道此事有鬼,霍去病擰了擰眉頭,拳頭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收緊。


    樂湮驚駭地被拉到了姬君漓方才置身的沙丘之上,喘了幾口氣,沒曾想原來姬君漓還有瞬移的功夫,她貓著腰推了一把姬君漓,“臭冰激淩,你怎麽現在才來救我?”


    某人氣定神閑地瞥了她一眼,“哦,我以為,以你的‘傾國之姿’,適時地施展美人計,也不會落得要被斬首示眾的下場。”


    樂湮猛地漲紅了一張小臉。


    這時候,某隻無良鳥兒一下自姬君漓的肩頭上飛起來了,它十分歡快地大叫起來:“偷窺狂,偷窺狂,主人是個偷窺狂!偷窺狂,偷窺……啊喲!”


    深紅橘黃的一片夕暉之下,某隻鳥影直線降落……


    沙丘之上,他淡淡地一笑,醉了流年芳華,暖了傾城時光。


    原來,他笑起來的時候,我會心跳加速呢。樂湮醺醺然地、小心翼翼地往他的臂彎裏輕輕倚靠著,竊喜地捂著臉笑,被倚住的某人的笑弧更深了,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俊臉還微不可察地透著一絲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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