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湮驚恐地顫著聲音道:“你……你們要做、做什麽?”


    回答的先前那道冰冷如霜雪暗夜的聲音:“小丫頭果然聰明,竟然已經猜到我們的身份了?”


    樂湮咽了口唾沫,強壓下心頭的惴惴不安,這個時候,她四肢疲軟無力,早已是案板上的五花肉……這種任人宰割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樂湮咬了咬唇,鎮定了許多,“劉秀培養的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聽你的聲音……你一定是來自世家貴族的公子,原本生活在陽光下的,你又何必……”


    “住口!”那人似乎生氣了,這個話有點嘶聲,但絲毫不影響那磁沉如有實質的音色。


    但這分明是惱羞成怒的跡象。


    樂湮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對了。自打在姬君漓身邊以後,她就不大愛動腦子,因為姬君漓的心機智計皆在她之上,有些事她認為根本不需要自己來考慮,但是現在她不在他身邊,她必須打起萬分警覺,她私以為,這個時候的她應該腦子更靈光了些。


    “你的對手不是我,我隻是一個小丫頭。”她這聲音裏這個時候已經有了一分底氣,說的話軟軟糯糯的,帶點蠢萌的嬌憨,看上去真像個不知世故的孩子。


    那個人的頓了頓,一聲低吟。他奇怪,一個人在五感盡失之時往往會陷入極致的崩潰毀滅之中,樂湮已經喪失了無感之中至關緊要的視覺,況她還如她自己所說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這個勇氣果然可嘉。


    身側又有人勸那公子,道:“白公子,主上交代過,隻許成,不許敗。你何必與這一個丫頭片子在這裏兜圈子,一刀殺了豈不幹淨?”


    這個交代真的是……欠揍啊……


    白公子聞言,冰冷如故的聲音如藤蔓般繞上了他的脖子,盡管那手中寒劍並未出鞘,但森冷寒意恍若已經彌散了周遭:“主上也交代過,你們受我統轄,若不甘心,違旨抗令的殺頭大罪,自己承擔便是!”


    那人訕訕而笑,終於不做聲了。


    隔了良久良久,周遭一片靜謐。現在,越是安靜樂湮便越是心下不安,她腦筋微微發亂,最後不自覺地多問了一句:“哥哥,這裏是哪兒啊?”


    竟然叫他哥哥?他覺得新奇有趣,但更多的是一種嘲諷不屑,與閱盡人間滄桑的古樸深邃,鼻子哼了聲,他瞥了眼樂湮,最後竟然解釋了一句:“身後,峭壁懸崖。你被綁在一根木樁子上。”隻是解釋了一下,他便皺了皺眉眉頭,暗道不該。


    一聽到峭壁懸崖四個字,樂湮便驚駭地抖了一抖,這是什麽情況?


    天哪嚕,她有恐高症的!!!


    一張俏臉漲得嫣紅隱粉,萬分玉雪可愛,隻是那雙明眸被黑布遮掩,失了原本的桃花芳華,灼然嬌美便損了七八分,白公子盯著樂湮看了良久亦沒覺得她有何不同之處,倒是性格真個可愛,不怪那個恐怖的奇葩男人如此另眼相待。


    他像是中了什麽魔咒一般,竟想著要將那張粉嫩的臉蛋兒捏一捏,更想著要用惡魔一般的姿態來欺負她,隻是這般想著,他便覺得自己這麽多年所受的那些暗衛殺手的帝王訓令都見了鬼了,家族的遵遵囑咐、殷殷教導也都喂了狗了,他竟然有這種出格的想法!


    可是,身心竟然有點不由自主一般,他喉尖一動,嗓子有些鼓噪咽幹,長劍出鞘,將那黑帛一挑,樂湮頓時重現光明了!


    一仆從愣愣不解:“白公子,你這……”


    樂湮將腦袋甩了甩,這才睜開了眼睛,入目一片蕭森秋景,他所言不假,這裏山風迎麵吹過,空穀回音,蕩著鳶飛戾天之音,身後果然是懸崖峭壁。她待將這些弄明白了之後,才將綁她的人看了個分明。原來,這幾個人並非凶神惡煞,雖然他們都蒙著麵,但單從眼睛來看,除卻森冷寒意,還是十分堅毅孤傲的。


    尤其,最前麵的那個人,白衣勁裝,麵遮白紗,整個人如芝蘭玉樹般,雖然氣質清冷,但更加風神秀逸。看著,更像是個世家貴公子。


    “你……你……”樂湮說不出話來了。


    ……很顯然,某個花癡,老毛病又犯了。


    白公子沒有解釋自己為何如此衝動,竟然叫一個丫頭將他們看了個分明,且還偏偏一點滅口的心思都沒有,他現在皺著眉頭,有些苦惱自己的肆意妄為。但這種感覺,就像是出了閘的洪水,脫了籠的野獸,攪得心裏很不安寧。


    樂湮那雙明媚如桃花般的眼睛,澄澈安然,絲毫不染塵垢,遠離人間血汙,多麽美麗而幹淨啊……


    白秀雋一輩子也沒見過這般幹淨澄澈如一溪水般的眼睛。他自幼生長在暗處,吃的是肉,喝的是血,摸的的劍,睡的是索,他本來見過的女人便不多,熙熙攘攘的天下之人,何處值得留戀?女人的溫柔鄉更加是英雄的墳塚,譬如,他的母親便死在父親手底下。


    他看著這麽一雙眼睛,有些迷醉得竟然忘懷了凡景,不願驚醒這片刻瞬息的寧靜安謐。


    “我?”不可置信,幾個仆從都不可思議地看見他們家素來不苟言笑的上司竟然挑了眉宇,眼底竟然帶著幾分明亮如許的日光,傾城得耀眼,白秀雋溫柔一歎,“丫頭,我已經讓人給那個男人留了信了,相信,他很快就會來的。”


    哦,這樣啊,果然還是你上道!樂湮嘻嘻一笑,將白秀雋打量了幾番,賊賊的目光卻如清溪淺水。沒有姬君漓,她害怕啊,現在好了,隻要那個人在,她自然萬事無憂了。


    樂湮萬分愉悅地點了點頭。


    這丫頭……原來竟是一點不把生死大事放在眼底是吧?真是可憐呢……白秀雋嘴角都彎了。


    山風吹得峭壁上的殘枝枯葉沙沙作響,空寂得如幾道似短實長的嗚咽。


    漫天夕陽金光裏,有人踩著枯枝敗葉徐徐而來,逆著光擲下一方斜斜的挺拔身影,僅隻是打了個遠遠的照麵,樂湮卻還是心頭暗喜,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無法言說的歡喜,自樂湮的心頭騰騰地燃燒了起來,仿佛滿山鋪疊迤邐的血紅杜鵑,如此熾烈,如此灼熱……甚至的,心頭還有一種癢癢的痛。


    這不過,這種痛樂湮現在還不是太能夠理解。


    白秀雋軒眉緊擰,眸光沉沉地打量著來人,竟然有……如此威壓,此人到底是誰?此刻,不說他,他的那群仆從,曾同等待遇地接受過帝王的地下訓練的殺手,更加被這壓迫感逼得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都在戰栗。


    當他以一種自遠古洪荒時代走來的亙古姿勢徐徐而近之時,你仿佛能窺見時光的奧秘,聽見刹那間拈花一笑的禪機。


    沒有任何殺氣,但卻能迫得人如此,實力之強悍,果然不可小覷。


    如果不是樂湮在手,這一局,他們根本毫無勝算。


    姬君漓的一襲玄衣映在滿山秋葉之中,漫天霞光裏,一雙冰冷的眸子微微地閃著曦光,青雲出岫的俊美姿儀,傳承自千年古脈,靈魂裏的驕傲。旁的人,根本學不來。


    他走到麵前一射之地,直至一仆從終於回過神來祭出了兵器,他方才腳步頓住,盯著這群人,冷冷道:“你們要什麽?”


    如此單刀直入,白秀雋眸光一閃,卻將身後的樂湮瞟了一眼,不禁暗自琢磨道:我收到線報,這個男子極為寵溺丫頭,怎的性格差了這麽多,竟還能如此和平共處?真是奇怪,有趣!


    仆從言之錚錚,朗聲答道:“你束手就擒,我們便放了這個丫頭。”


    姬君漓嘴角一挑,不屑道:“我不束手就擒,死一個,大不了我為丫頭報仇,我束手就擒,死一雙,如此太不劃算的交易,不像聰明人所為。”


    這番精辟有道理,卻偏偏又無情無義的話落到了樂湮的耳朵裏,她登時小臉一白,幾滴蓄勢待發的淚水便哽在了眼眶子裏。


    艸你妹啊,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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