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兩個小時後,徹底檢查過泰羅斯大教堂的靈能運轉的藤丸立香,帶著凱莉亞與蘭馬洛克使用靈能傳送,回到了風暴邊界號上。


    蘭馬洛克在這裏隻是借道,他要回到獅鬃號上去主持調度問題。藤丸立香無意關注他們那個一環套一環的運作方式是否會在這個任務中產生變動,黑暗天使向她保證了城市的防守任務絕對不會出錯,她能確信這一結果就夠了。


    凱莉亞倒是略有些好奇地看來看去,顯然對這個與帝國中常見的裝修風格大相徑庭的環境非常感興趣。藤丸立香在自己房間的附近另找了間空置的屋子將她安置了下來,又拿來小庫暫時借給她作為在船上的向導。凱莉亞花了點時間才接受了這麽一個活玩偶的存在,好消息是她沒往憎惡智能之類觸碰帝國紅線的方向思考,壞消息是她可能因此對迦勒底本身產生了一些錯誤的理解。


    藤丸立香很不放心地再次叮囑了一遍又一遍:晚些時候阿斯克勒庇俄斯會來給她做進一步的診斷,以便製定行之有效的療程,房間裏的東西可以隨便用,如果餓了就去找食堂……之類的話,直到凱莉亞也覺得煩,甚至煩到可以令她鼓起勇氣直接把藤丸立香推出房間為止。


    後者站在門口反思了幾秒鍾,得出了“自己可能已經變成衛宮媽媽的樣子了”,而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轉身往主控室的方向去了。


    可惜,等真正抵達之後她才想起,索姆尼現在不在這裏。作為代表前往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的三個人都沒回來,隻被允許向外發了兩次通訊。現在他們具體在這支艦隊的旗艦上做什麽,恐怕隻有當事人和攝政知道。而在索姆尼不在時,占據了控製室中他原本位置的,是康拉德·科茲。


    午夜領主原體現在變得非常幹淨。這句話的意思是,連他的上一次人生也一同算上,可能隻有他剛出羊水艙,或者剛被重塑過形體的這兩個時候,才會比現在幹淨。與此同時,他甚至還在擺弄放在控製台上的那個小小的便攜式星圖投影儀,似模似樣地研究著上麵顯示的當前戰局,看起來在揣測午夜領主艦隊將要躍出亞空間的地點,仿佛他確實要肩負起作為一個“原體”的職責那樣。


    藤丸立香很確定,她在毀滅之爪號上慷慨陳詞的那一番話,科茲是聽了進去的。但這個“聽進去”之後,這些話和他腦子裏原本根深蒂固的固有觀念之間發生了什麽,又是為什麽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可完全不知道——說到底,就連科茲“現在這個樣子”具體來講是什麽樣子,她也基本說不清。


    但就這樣看是看不出什麽的。她警惕地繞到科茲跟前,伸手一把搶過那個隻有她巴掌大的投影儀(而後者就任她從自己指尖把東西搶走了),掃了一眼對方的表情,然後低頭,按照昨夜裏清醒夢中帝皇向她展示的局勢更改投影的內容。


    “我注意到那個醫生沒跟你們一起回來。”看起來不像離開過主控室的科茲說,“黑暗天使的人數減少,那自然是被部署到地麵的戰場上了。但在這樣的戰場上讓能救命的醫生離開你身邊?我不覺得這是個明智的選擇。”


    藤丸立香因此有點驚訝地抬頭瞥了他一眼,然後又將視線挪回到了投影儀上:“隻說現在的話,那些受傷的士兵和生病的平民比我更需要他的力量。何況,阿斯克勒庇俄斯不會一直待在地麵上,等他規範了醫務所對抗亞空間瘟疫的執行流程,他自己就能從行星地表回到船上來。”


    科茲對此不置可否:“我還注意到,你帶回來一個和伱差不多大的女孩。”


    “帝皇發現她的體質很適合承載他的靈能。”藤丸立香頭也不抬,“我必須幹預,不然最多十五天,她就會變成一具屍體了。”


    “也許要不了十五天,又或許一百五十年。”科茲冷哼著,“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討厭——本來清晰得可以一眼望到頭的未來被你一攪合,立刻就變成一團前途未卜的亂麻了。”


    “對你來說這不是好事麽,可以有效控製你再次按自己讀到的預言出昏招。”一個階段的工作告一段落,藤丸立香從投影儀上抬起頭,直視著科茲那雙近乎純黑的眼睛,“我怎麽覺得,你在這幾句話裏一直在炫耀你的能力增幅了。”


    “我隻是更加地認清了我自己——這還是拜您所賜,女士。”科茲故意做作地拿腔拿調起來,“各種意義上都是如此。”


    “我毫不懷疑這一點,但我很怕你所謂的‘認清了自己’隻是表示你的想法又鑽進了另一個常人都不太能理解的牛角尖裏。”


    “我不好說,畢竟我意識到,我從來就沒理解過你口中的‘常人’。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科茲帶著一種對任何一個與他熟悉的人來講都會被劃為“恐怖場景”的開朗笑容,豁然開朗般地說,“我隻是在思考過後逐漸意識到了,‘人’確實是有複雜難測的多樣性的,而‘神’基本上就是一群無血無淚的混蛋,至於‘原體’,則是被夾在二者之間的某種東西。”


    “……這倒是新穎。你想借此表達什麽?”


    “你覺得我在之前的那副樣子比較偏向於哪一側?”


    “對我來說每個個體都是不同的,因此你就是你。”


    “討巧的說法,但在我麵前,這可行不通。”科茲略帶威脅性地挪動了自己的位置,更加靠近了藤丸立香的方向,“我是‘審判者’,‘審判者’不需要模棱兩可的回答,‘a’,或者‘b’,你得選一個。”


    “……哎。”藤丸立香沉重地歎了口氣,“最多還有幾個小時,你就得和你的兄弟見麵了。非得逼我在這麽重要的場合之前對你說些難聽的嗎?”


    “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麽重要的場合。我們從來都不喜歡對方,我也不喜歡親愛的攝政大人所偏好的那些……溫吞且繁瑣的把戲。”


    “但帝國人會覺得這是個重要的場合,羅伯特先生肯定會因此而做出一定的妥協。”藤丸立香麵無表情,“你猜他會不會帶著可信的外人來記錄這一幕?”


    “你大可以不要顧忌這些。說出你的真心話,然後你就會發現我今非昔比。”


    “最好是這樣。”藤丸立香再次低下頭去,對著投影儀中的星圖,開始下一階段的修正,“給我一點時間組織一下語言。”


    沉默就這樣持續了大約四分鍾,期間隻有投影儀按鍵被戳弄時發出的細小哢噠聲。等到全部的整理與修正結束之後,藤丸立香把投影儀重新放在了麵前的桌上,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絲毫沒有停頓地開口:


    “要我評價的話,從前的你是個‘怪物’。”


    “‘怪物’。”科茲令人意外地沒有生氣,而是饒有興趣地咀嚼著這個單詞。


    “沒錯。怪物。‘人’是社會性動物,許多令‘人’之所以為‘人’的品質都不是先天具備的,而是需要在社會中後天習得。但你顯然缺失了被親長教導這個環節,諾斯特拉莫的社會又無法教給你什麽正確的東西。


    “你有一套來自帝皇的善惡觀和正義感,對這些東西的偏執加上你強大的力量,令你看起來像一個執著於嚴苛正義和以恐懼打造服從性的‘神’。但事實上,你又不是神。神是即便自我毀滅也必須堅持自己所屬的規則的存在,而你做不到。


    “帝皇在製造原體的時候沒有為你們配置那樣冰冷無情的心智,你會質疑,會軟弱,會恐懼於自己預見到的未來。這本來是‘人’所必要的一部分,是能令你更加理解常人想法的必要因素,可它們卻令你偏離‘神’的道路。但你殘缺的心智又令你顯然無法成為‘人’,最後就隻能卡在‘二者皆非’的中間。”


    藤丸立香的話說完了,主控室裏因此暫時回歸了寂靜。令人驚奇,且非常值得稱讚的,科茲本人並沒有因為這一係列長篇大論的評價而氣急敗壞——藤丸立香看得出,他的確有點生氣,但他確實壓製了自己的怒火,逼迫自己思考對方所說的話。


    原體的思維轉得很快,因此科茲若有所思的神情幾乎隻持續了一秒,他便整理好了語言:“既然‘怪物’的路是無法走通的,那麽你認為,我應當成為什麽呢?‘人’還是‘神’?”


    藤丸立香思考了一下,回答:“‘原體’。”


    “這可是沒出現在問題裏的選項。”科茲又顯得有點惱火,但藤丸立香振振有詞:


    “但你確實是原體。”她說,“你生來就介於人與神之間,既然缺乏貼近任何一邊的能力,為什麽不就在中間開一條路出來呢?何況,你本來也是這麽做的。”


    科茲,很驚人的,在此時顯得不太自信:“我‘本來’時失敗了。”


    “失敗是成功之母。當做經驗教訓把它記住,告誡自己這樣不對就是了。”藤丸立香渾不在意地說,“從前有人跟我說過,真正的勇士不是從未失敗過的人,而是失敗過幾百次、幾千次之後,還能再次爬起來向同一個目標衝擊的人。你可是原體,你的人生還長得很呢。”


    她說完了話,原地轉了兩圈,腦子裏默數了一遍接下來要做什麽,最後伸手把原本放回桌上的星圖投影儀拿起來,塞進了自己隨身的口袋,然後轉身離開主控室。


    “別忘了,過會兒我們得去跟羅伯特先生見麵。”她最後扔下這句話,從房間裏離開了。


    咪嗚(無了)。


    其實這段,是劇情一腳油門踩過去之後才想起來踩過頭了,閃現帕梅尼奧之前本來還有一段科茲和賽維塔秉燭夜談(?)的故事。大家想看的話我拾掇拾掇,等哪天整個番外出來。


    除此之外本來還有一段立香和蝙蝠崽們賭諾斯特拉莫傳統紙牌戲的故事,不過我找了半天實在是沒找到那個玩意兒規則到底該用什麽代,找著找著就忘了。如果大家想看……(你閉嘴)


    (怎麽開始用貸款番外拖劇情進度了)


    牌佬停一停!不可能的!打遊戲王最大的問題是我不是牌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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