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的琅環軒不知道培育出了多少天界人才,此番茶晩是有天帝撐腰才進得去。她茶晩平素就不喜與人來往,除了唯一的損友葉離,基本上就是與世隔絕了。


    說起葉離,那可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身為夢神的關門弟子,這貨卻不好好跟著夢神混,天天編一些綺夢。上次給夢神大人逮個正著,氣得花容失色,大發雷霆,可讓她好好在思過崖跪了許久。不過最後葉離使出馭師三十六計,生生把夢神這難纏的主給擺平了。


    論如何在天界混得風生水起,她茶晩可是萬萬比不過葉離的,若自己有葉離一半的識人之道,最後也不會淪落到一個為情而死的下場。


    以前自己瞎了狗眼,整日圍著流夜那廝團團轉,可讓葉離嫌棄了許久。如今若是見到葉離,定要好好誇獎她一番,不愧是比她長了一萬年,看人的眼光比自己準多了。


    茶晩覺得自己有必要改日登門造訪一下葉離的合歡殿,向她討教一下生存之道。


    遠遠望著琅環軒愈來愈近,那座九重天上最高的府邸就這樣呈現在眼前。茶晩的思緒也飄了回來,隻是稍稍朝著前麵瞧了一眼,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她萬萬沒有想到的,踏進琅環軒遇見的第一個仙友,居然會是這廝。


    也對,自己怎麽忘了,這貨是琅環軒玄陽真人的徒兒呢?


    隻是遠遠瞧見他的身姿,茶晩就有一種腦袋隱隱發痛的感覺,想她茶晩什麽樣的仙君沒有見過,可是如此難纏的還是頭一遭。


    “呀,是卿戎仙君呢!”綠夭驚喜道,水靈靈的眼睛頓時變成了星星眼。


    那雲端上,一襲青衫長袍隨處透著俊逸瀟灑,那張臉早已褪去淤青,如今仍是俊美清秀,還有……那招牌式的微笑,上麵仿佛寫著:求求你,快來蹂躪我吧。


    茶晩心中暗道:當日出手,他那麽無邪欠蹂躪的笑容果斷占了絕大部分的理由。


    “茶晩上仙!”語氣滿含翹首期盼的感覺。


    那廝的笑容咧得更開,露出白森森整齊的牙齒,然後伸出那隻不知死活的爪子,拽著茶晩火紅如血的衣袖,一臉的春意盎然。


    卿戎:終於等到了。


    看到這裏,一旁的紫蕊皺了皺眉,這個卿戎仙君,還確實是……執著啊!


    而綠夭則是完全沉浸在這卿戎仙君的美色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家上仙大人逐漸變黑的臉。


    “你做什麽?”茶晩欲甩開他的爪子,可惜她實在是低估了這廝的毅力。想她茶晩渾渾噩噩活了五萬年,在這天界一向是臭名昭著,自然是沒有什麽仙君敢不知死活如此追求自己。


    再說她茶晩也不是什麽絕色無雙的傾城之姿,身為流夜的未婚妻,自然是不會有人會為了自己而得罪流夜。


    可惜偏偏,這個卿戎仙君……一根筋啊!


    “茶晩上仙你放心,如今你來到琅環軒,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卿戎仙君笑得燦爛,大有一種東道主的味道。


    “卿戎仙君,那日你誤闖上仙浴池,上仙也已經表態了,如今你為何還來糾纏上仙?”紫蕊雖然平日裏一副溫順的模樣,但是麵對自家的上仙大人,可是一副護犢的架勢。


    見茶晩身邊的仙婢如此這般態度,卿戎仙君雖然有些挫敗,但是心中任是秉著“將死纏爛打”進行到底的原則,看著近在咫尺的茶晩,然後稍稍垂眸,柔柔道:“茶晩上仙,我……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和上仙成為知己良朋,我從小隻有我阿姐一個親人,身邊沒有什麽朋友,茶晩上仙,我……”


    語氣欲說還休,外加三分哽咽,卿戎仙君已然將小媳婦的模樣演繹的淋漓盡致,其模仿表演能力令人瞠目結舌,歎為觀止。


    卿戎仙君,你還可以再沒節操一點嗎?!


    若是平常,茶晩定是忍受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上去就是一頓亂揍,可是……這貨是玄陽真人的愛徒啊。


    今日自己初來琅環軒,而且這裏麵的神仙個個都不待見自己,若今日再與這卿戎仙君結下梁子,隻怕那愛徒成癡的玄陽真人定是要告到天帝那裏去。雖然天帝偏袒自己,但是她茶晩也不想再惹什麽麻煩,


    忍一忍吧。她心中默念。


    茶晩將長袖下緊緊攥著的拳頭慢慢鬆開,然後破天荒的對著這廝微微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風情萬種,勾人的緊,她語氣溫和道:“卿戎仙君委實是客氣了,我茶晩何德何能,若仙君執意想與茶晩結為良朋,茶晩定是以知己之禮相待,不過如今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去拜訪玄陽真人才是。”


    茶晩:不能和這廝硬碰硬啊……


    軟化一說,果然奏效,卿戎仙君一見自己愛慕的上仙對著自己溫暖一笑,頓時開心極了,忙連連點頭,“嗯,我這就去告訴我師父,茶晩上仙,你隨我來。”


    “對了!”剛剛才轉身的卿戎仙君又回過了頭,然後微笑道:“茶晩上仙,以後有和什麽事情,你一定要來找我哦,我對琅環軒很熟的。”


    的確很熟,從小就是從這裏長大的呀。


    “……好。”絕對不。


    見茶晩一臉無奈的樣子,兩側的紫蕊與綠夭捂嘴輕笑,沒想到自家上仙也有這番光景,竟然生生將火爆脾氣給憋住了,想來這卿戎仙君也委實可愛啊。


    話說這卿戎仙君一直在她姐姐卿夕神女的庇護之下,再加上他的師父玄陽真人的寵愛,性子實在是單純的很。


    而且憑著那俊俏的模樣,無邪的笑容,不知無意中收服了多少天界仙子的芳心。


    那次茶晩下了偶然一次去凡間,見他被樹妖所困,茶晩順手救了他一把,沒想到這一救,便生出了剪不斷理還亂的情債來,活生生卻被他賴上了,說是非要報恩不可。


    茶晩不予理會,心想這廝興許是一時興起,若自己無動於衷,總會歇停,可是……她真的是低估了這卿戎仙君的道行。


    這貨不知看了什麽款七八糟的書,竟然長了狗膽在自己沐浴的時候偷自己的衣服。


    茶晩實在是受不了了,加上那時適逢重生,心情低落,一見到男子就咬牙切齒,這自作自受的卿戎仙君也變成了她拳下的炮灰。


    如今一想,那日自己出手的確有些重,不過今日一看這廝臉上沒有一絲傷痕,那鼻青臉腫的臉如今依舊跟個吹彈可破的剝殼雞蛋似的,那愧疚感也便淡了去,這一淡,也便煙消雲散了。


    自己記得,人家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記著又作甚?


    眸色一沉,長袖下的玉手不禁緊攥,隻不過自己的傷疤,一輩子都不會好。


    算了,大不了以後不和這廝一般計較了。茶晩極為大度的想著。


    果不其然,眾仙友見茶晩到來,都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一個一個都自顧自,絲毫沒有招呼的意思。茶晩輕輕勾唇,反正自己也不在乎,這五萬年,自己一向如此。


    琉璃殿的茶晩上仙,仗著天帝,飛揚跋扈。


    他們說的也沒有錯,自己愛慕流夜時,的確囂張的很,恨不得讓每一個人都知道,那個溫柔俊雅的流夜殿下,隻是屬於她晚茶一個人的,別的女子,碰也碰不得。


    流夜的確待自己體貼溫柔,可是……都是假的,那原因,她想想都覺得可笑。曾經她認為,隻要有流夜,任何的流言蜚語,她都不在乎。


    隻要心裏的那個人,陪在自己的身邊,那麽即使失去所有,她也在所不惜。


    茶晩斂睫,如蝶翼般的羽睫微微一顫,然後露出了那雙明眸善睞,是她錯了,從頭到尾,都錯的一塌糊塗。


    天界眾人的眼光,她茶晩的確是不屑,可是那流夜的感情,自己更是承受不起。


    茶晩抬頭,望著琅環軒的東南方向,那裏如天界所有的地方一般,一片祥雲,朦朦朧朧,然後淺淺一笑,那日一扇,想必此刻已經回來了吧。


    那麽上門詰問,也是遲早的事。


    茶晩收回目光,然後心中想著:是該攤牌了,流夜,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呀,茶晩上仙,你杵著做什麽,快進來啊,我師父可等久了。”卿戎仙君的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眼睛眯得像彎彎的月牙兒,極是好看。


    茶晩望著那單純的微笑,心頭輕顫,卻瞬間壓抑了下來,然後側身對著身旁的紫蕊、綠夭輕聲說道:“你們在外麵等著,我很快出來。”


    紫蕊、綠夭點了點頭。


    茶晩萬年如一日,一襲火紅欲滴的長裙,那張嬌妍的小臉在紅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白皙如雪,不過白中透著微微的粉色,讓人不覺得過於病態。


    長長的裙擺一直延伸到地上,一步又一步,那長裙如同花瓣一般綻放在光潔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道馥鬱的香味。


    茶晩最愛紅衣,且身體有著特殊體質,裙擺拖延處,會留下淡淡的異香,而且這香味十分的怪異,卻極是好聞。然而身體聞不出濃鬱的香味,隻是這衣服上偏偏會遺留下這味道。


    自出生便是這般,雖然奇怪,可是茶晩早已習慣。


    “茶晩上仙,你可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想讓我這把老骨頭親自迎接呢?”


    這話語輕飄飄的的吐出,如同羽毛一般,漸漸飄散在空中。茶晩一聽,稍稍微愣,然後啟唇一笑,唇如花瓣,目光不急不躁,十分傲慢的淡掃過那聲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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