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那般華麗的府邸,相反,這玖墨上神的晞微殿居然十分的冷清。這九重天上,晞微殿永遠是最獨一無二的存在,它孤零零的立於這竹林深處,周圍沒有絲毫的動靜。


    茶晩站在火鳳凰背上,然後望著腳下翠竹環繞的宮殿,疑惑的皺了皺眉。


    這上神住的地方,會不會太寒酸了。


    茶晩並不喜歡出門,除了葉離的合歡殿,她去的最多的,就是流夜的禦華殿。掌心一疼,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深深嵌了進去。自重生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踏進禦華殿一步。


    那殿內,除了自己曾經的無知,剩下的,就是那夢魘般的殘忍,每每想到,她便會從夢中驚醒,若不是有那安神的鴛鴦榻,她不知要有多少個無眠之夜。


    那個夜晚,是她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噩夢。


    別想了。茶晩閉了閉眼,然後再一次慢慢睜開,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輕輕落下,那火紅色的長裙在空中劃過一道亮麗的色澤,然後腳尖輕輕落地,裙擺慢慢落下,遮住她的雙足。


    視線靜靜落在那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三個字上——晞微殿。


    鳳眸一挑,見殿門緊閉,而其中也不想是有人的樣子,莫非……玖墨上神不在?茶晩想了想,但是還是決定進去瞧瞧。


    若自己這般打道回府,還不中正了那玄陽真人的下懷?茶晩眉頭皺的更緊了,這玄陽真人太護著他那寶貝徒兒了,明明被偷窺的人是自己呀,揍了他一頓可是很正常的。


    用不著這般公報私仇、耿耿於懷吧。雖然自己當時的確下了狠手,可是這的確是那卿戎仙君的錯呀。


    茶晩微微抿唇,粉色的唇瓣如同花瓣一般,還泛著瑩透的光澤。


    輕移蓮步,茶晩進了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翠綠。茶晩笑了笑,原來這上神竟然如此喜愛竹子,可是也用不著這般誇張吧。


    穿梭了好久,茶晩見著滿院的竹子著實有些頭疼,有一種衝動,想拿起玲瓏扇把這些礙眼的竹子統統扇走。可是……真的隻能想想。


    此番自己擅闖已經是理虧了,若惡意破壞了上神家的竹林,隻怕自己即使有天帝護著,也免不了一頓斥責吧。到時候,拜師不成,反倒是自討苦吃。


    將掌心握攏,稍稍靜心。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繼續往前走著。


    真是四下無人呀,莫非玖墨上神的確不在這殿中。據說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這天界群仙宴,他可是幾萬年都沒有露過臉了。此番不在,也的確是情理之中。


    著實有些心煩,茶晩一轉身,左手無意間碰到了身側的殿門,門被稍稍推開,然後露出一條縫隙。


    咦?有人。


    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隔著這一扇門,茶晩便覺得心中有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裏麵會是玖墨上神嗎?她不確定,但是直覺告訴她,若是進去,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那窗柩是開著的,清風掠竹,然後一直吹了進來,深色紗幔輕輕飄著,猶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起起伏伏,飄搖不定。


    似是被蠱惑了一般,茶晩朝著前麵踏了一步,進去了。


    眸色一緊,茶晩微楞,那張熟悉的榻……居然和自己日日睡得鴛鴦榻一模一樣,這夢神真是胡謅,居然敢說鴛鴦榻世間至此一張,實在是亂扯。


    不過,那榻上依稀躺著一個身影,雖然蓋著薄薄的錦被,但是,那如墨的發絲卻傾瀉在兩側,有少許滑下榻,見之誘人而魅惑。


    “玖墨上神?”茶晩輕聲喚了一聲,可惜沒什麽動靜。


    “玖墨上神?”又是喚了一聲,還是沒有動靜。


    茶晩躊躇了一番,便又走近了一步,那鴛鴦榻離自己越來越近,茶晩駐足,然後望著榻上那人的睡顏,竟愣住了。


    想她茶晩也算是活了整整五萬年,見過的容姿俊秀的仙君也如過江之鯽一般數不勝數,那流夜與卿戎也算是上乘之姿了,可是……


    茶晩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又瞧了一眼。那兩人與這榻上的男子想比,簡直是螢火之光同日月之輝相較啊。


    那瑩透如玉的肌膚似是比自己還要好上幾分呢?茶晩暗暗嫉妒了一把,然後輕輕俯下身,想看清一些。


    那雙原本緊閉的眸子緩緩張開,茶晩嚇了一跳,心都漏了一拍,隻見那人睡眼惺忪的望著自己,那雙琉璃般的水眸勾人的緊,隻是看上一眼而已,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睜開雙眼的那一刹那,仿佛整個六界都安靜了下來,像一朵花開的聲音,悄然無聲,卻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此人是……


    不料那男子隻是看著她一眼,完全沒有意思驚訝的模樣,那花瓣一般的薄唇似是因為不滿而抿著,然後慵懶的起身。


    敢情這廝當她是透明的呀!


    知道直到男子下榻,茶晩才倏地反應過來……


    薄薄的錦被因為他的起身而滑落,男子上身赤、裸,下身也隻是穿著一條褻褲,墨黑的發絲襯著他雪白的肌膚和紅潤的唇瓣。


    那人就這樣瞥向茶晩,然後勾唇一笑,那笑容很淺,卻幾乎讓茶晩窒息。


    這天界怎麽會有這樣妖孽的男子!


    “你……找本尊有何事?”清風拂麵一般的聲音,因為初醒而帶著一絲沙啞,卻極具魅惑。


    那個時候,茶晩並不知道,這個孤傲的男子,已經一萬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了。


    茶晩一頓,眸子一愣,腦子迅速轉了起來,不對!本尊?難道他是……


    “玖墨上神?”茶晩不敢置信的疑惑道,雖然她平日大大咧咧,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女子,那男子赤、裸裸的玉體讓她不敢直視,局促的避開了視線。


    要知道一男一女待在同一個房間,而且那男子赤身*,那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呀。


    隻見那男子一聽,然後傲慢的挑了挑眉,雙眸仍是迷離之色,讓茶晩想起了自家同樣囂張的鳳凰,男子走近,然後啟唇淡淡吐出三個字,字字如落珠,:“你說呢?”


    玖墨上神!


    茶晩雖然不滿這男子傲慢的語氣,但是心中默念著“莫要衝動,莫要衝動”才漸漸平複了心情,看來此人的確真是玖墨上神,她真的是失禮了。不過……這赤身*算個什麽呀,莫非這玖墨上神有□癖?


    雖然這玖墨上神的確是出乎了茶晩的想象,可是……經曆了流夜,還有那個人的事情之後,任何男子在她的心中,全都是一樣。


    越是誘人,則越是危險。


    這般想著,原本不錯的心情此刻烏雲密閉,那些不好的回憶如同魔障一般充斥著她的腦海。


    別想了,茶晩,此刻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啊。


    玖墨的目光輕輕掃過那微微低著的臉,原本淺笑的嘴角一僵,那笑容如同凍住一般,可是卻瞬間恢複過來,雙眸仍是染著笑意,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


    果然,和她不一樣啊。玖墨心中喟歎一聲。


    “茶晩此番前來,是想拜上神為師。”茶晩果斷的對上他的眼睛,那絕色的容貌仿佛對她絲毫沒有影響,那雙嫵媚勾人的眸子滿是斬釘截鐵的決心。


    隻是單純的想拜師,即使沒有玄陽真人,她也想拜琅環軒修為最強的玖墨上神為師。


    “為什麽?”薄唇一張一合,輕聲問道,那溫和慵懶的語氣,仿佛是和自己最愛的人輕聲呢喃一般。


    為什麽?茶晩的臉色一沉,腦海中出現前世的那些畫麵,頓時心中滿是亂糟糟的感覺,那原本被她忽略的傷口,此此刻仿佛被狠狠揭開,血淋淋一般。


    見茶晩沒有回答,玖墨略微伸手,然後一身黑色的長袍如同有靈性一般纏上他的身體,片刻間將他□的肌膚包裹了起來。


    明明是是世間最壓抑的顏色,可是穿在他的身上竟然出奇的合適,這張最溫和無害的臉,竟然適合這濃墨般的黑色。


    玖墨上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因為……我想變強。”想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不想讓自己再重蹈覆轍。


    玖墨整理衣衫的手微微一頓,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那修長的手指如同世間最無暇的美玉,然後慢慢落下,饒有興趣的望著茶晩。


    他的聲音,仿佛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燈火,突兀卻清晰,“好,那本尊便收了你。”


    那聲音,讓她覺得不真切,她愣愣的看著他,“你……你說……”


    玖墨勾唇,臉眉眼都染著淡淡的笑意,一覺醒來,心情自然是不錯,“本尊答應收你為徒。”


    啊?就這麽簡單?


    不是說玖墨上神從不收徒嗎?


    不是說玖墨上神難以接近嗎?


    這……這是怎麽回事?


    “不過……”正當茶晩欲開口詢問的時候,玖墨再一次說話了,他的目光中少了那淡淡的笑意,反倒是添了幾分嚴肅,“我不是那玄陽,不收蠢貨徒兒。”


    “什麽意思?”


    玖墨的身姿頎長,比茶晩高出許多,他俯下身,然後對上她的眼睛,突出的氣息緩緩的噴到她的臉上,溫和而魅惑,一字一句道:“一百年後,你若是能勝了琅環軒所有的弟子,我便收了你。”


    “好。”茶晩毫不猶豫的應道,然後一笑,絲毫不畏懼,字字清晰而充滿自信,“請上神記得你我之間的百年之約。”


    “嗬。”對茶晩的果斷,玖墨並沒有驚訝,這個對其他人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她卻輕而易舉的答應了,明明她此刻的修為,連琅環軒中等修為的弟子都打不過。玖墨離開她的臉,然後轉身,那冷清孤高的身影顯得那般的高高在上,不容絲毫的褻瀆,“記得來的時候帶一壇桃花釀。”


    那語氣,如同輕柔的羽毛淡掃過心房。


    茶晩笑靨如花,眸中明亮,如同裝了兩汪清泉,然後應道:“嗯,不會讓上神久等的。”


    若入了玖墨上神的門下,那麽她便再也不用懼怕什麽了,她會有能力,守護她在乎的人,不讓他們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走吧,記住……以後可不要這般莽撞的闖入本尊的寢殿。”玖墨強調,幸虧自己心情不錯,不然,這個女娃娃,便一掌被自己拍飛了。


    習慣裸睡的上神大人可沒有在別人麵前橫陳玉體的嗜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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