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猴子的出現之後,聶不凡重新對撿拾的雞蛋進行了一次檢查,果然又發現了兩枚受精蛋,大約是這些日子正值發/情期,雞群精力充沛,不久之後,雞窩村又將迎來新一波的小雞潮。


    聶不凡樂滋滋地將兩枚雞蛋收入懷中,也不管這是不是壞蛋,隻是想著破殼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物種。


    為此,他特意起了個大早,準備好行裝,然後領著一大幫子閑得發慌的雞,準備前往山林施行孵蛋大計。


    出門前,被張君實看到,要求跟隨,接著李翊也神出鬼沒地出現,再接著,李淮、司辰宇、沈慕然都跟著來了。


    聶不凡特不樂意,孵蛋這種神聖而不可褻瀆的事情,需要在四下無人的時候進行,他們跟著算怎麽回事?但是礙於對方人多勢眾,他自知無法力敵,隻能老大不情願地接受現實。


    山林的春天,生機盎然,清風送爽,令人心曠神怡。


    “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沈慕然忍不住詩性大發。


    “一氣回元運,恩含萬物深。”司辰宇也吟道。


    沈慕然道:“待會野餐時,不如來一場詩會?”


    “好注意。”司辰宇扇子一合,問向李家兄弟和張君實,“你們意下如何?”


    李淮笑著應允。


    李翊和張君實亦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即又一起看向聶不凡。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裏就聶不凡“不學無術”,吟詩作對與他無緣……


    聶不凡卻是一臉笑容,似乎沒有什麽不滿。


    行了大約半個時辰,眾人尋到一處相對平整的高低,四下風景壯觀,山巒疊起,非常適合作野餐之地,就是周圍到處撒歡的雞群有些破壞情調……


    鋪開布席,張君實將事先準備好的一些點心和酒菜都擺出來,眾人席地而坐,神色愉悅,一掃近日在雞窩村的鬱悴。


    “如此美景,當浮一大白,大家先幹一杯。”司辰宇端起酒杯朝眾人敬了敬。


    其餘人紛紛舉杯相迎,聶不凡也難得給麵子地迎合了一回。


    沈慕然感歎:“山林處處是美景,我們早該出來遊覽一番。”


    李淮連連點頭:“是啊,街市紛鬧,哪比得上山中的清幽?”


    聶不凡暗自撇撇嘴:虛偽!


    “趁著雅興正濃,我們這便開始對詩吧?”沈慕然提議道,“辰宇,在場以你的身份最尊,不若由你開頭?”


    “那就由我來拋磚引玉了。”司辰宇看了看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開口吟道,“柳垂絲,花滿樹,鶯啼山岸春天暮。”


    沈慕然看向李翊,後者沉默了一會,接口道:“罷垂綸,還酌醑,孤村遙指雲遮處。”


    話音剛落,聶不凡突然伸手朝遠處指了指,神色悠然。


    眾人不由自主地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隻看到一隻灰雞飛過。


    李淮忍不住問:“那邊怎麽了?”


    “哦,沒什麽。”聶不凡淡定地收回手。


    張君實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李翊則一臉黑線。


    其餘人也很快反應過來,這家夥是在用他那優雅的肢體語言表現“遙指雲遮處”的意境呢……


    沈慕然咳了一聲,盡量無視他,繼續道:“下麵這句我接,酒盈尊,雲滿屋,不見人間榮辱。”


    “好。”司辰宇等人紛紛拍手稱好。


    接下來,李淮和張君實也依次對了詩,雖然是倉促成詩,但也算頗為應景。


    聶不凡懷揣雞蛋,看得無聊到極點,坐在一旁不時用腳畫著圈圈。


    李淮見狀,心裏別提有多爽!這家夥向來囂張,不可一世,如今總算到了吃癟的時候!在一群雅人的襯托下,他就成像鳳凰腳下的麻雀,天鵝身邊的醜小鴨,金龜子中的屎殼螂……


    幾段詩句對下來,眾人興致更濃。


    李淮突然開口道:“聶小哥,如此美景,何以沉默以對?不如也吟詩一首,暢意抒懷。”


    聽到此言,張君實和李翊同時斜了他一眼,對其報以既幸災樂禍又有些懊惱的眼神。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這貨?


    李淮哪能理解其中深意,隻想著怎麽讓聶不凡出出醜。


    但是聶不凡哪裏在乎什麽顏麵?在必要時,就是讓他果奔他也能臉紅心不跳地一展雄姿。


    隻聽他道:“讓我吟詩?我有點不好意思。”


    張李兩人斜視他:不好意思?說的誰?


    李淮故作和煦地笑道:“嗬嗬,在座諸位皆是謙謙君子,雅俗共賞,不會嘲笑你的。”


    “不,不,不。”聶不凡晃了晃手指,魂淡道,“我的意思是擔心你們聽了我的詩後會啞口無言,身心拜服,羞愧難當。”


    “……”張,李,司,沈。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xx(想不出形容詞了)的人嗎?


    “……那我們倒是要聽聽你到底能作出什麽能令我們‘身心拜服,羞愧難當’的絕世佳作!”李淮咬牙切齒。


    聶不凡環視一周,慎重問:“你們真的要聽?”


    眾人在糾結與好奇又有些忐忑的心理下艱難地點下了頭。


    “好吧。”聶不凡倏地站起來,掏出他的蛋(似乎少了點形容詞),表情莊重,遙看遠方,徐徐道,“我要作的是一首寫實詩,請諸位洗耳恭聽。”


    眾人紛紛舉手相請。


    聶不凡清了清嗓子,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吟道:“雞,雞,雞,昂首向天歌,銳爪開山石,雜毛顯風騷。”


    冷風拂過,靜。駱賓王(《詠鵝》的作者),淚。


    隨即,周圍的雞群振翅齊鳴,響震四野,塵土遮蔽天地,樹葉瀟瀟亂舞,原本清幽的山林瞬間陷入紛亂喧鬧的氣氛中。


    眾人風中淩亂,端莊肅穆地接受塵土的洗禮,布席上的點心都羞愧地裹上了一層紗衣……


    在一片雜噪聲中,林中仿佛還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聶不凡意氣風發地衝四周揮了揮手,謙虛地笑道:“多謝大家的支持和謬讚,鄙人愧領,愧領。”其實,他從頭頂到下頜,哪裏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愧”色?


    好吧,不得不說,聶不凡剛才說對了,此詩一出,確實讓他們“啞口無言,身心拜服,羞愧難當”,再加上環境的渲染,儼然就是一派“王者”風範,無人可敵。


    司辰宇等人同時用銳利似刀的目光射向李淮,似乎在說:都是你丫攛掇的!


    李淮羞愧地低下頭:我錯了,我大大地錯了!


    聶不凡用一根指頭拂了拂垂在臉邊的一縷飄逸的頭發,得意道:“如何?本爺的才華是否令你們感覺日月無光?”


    對,很對,確實無光。眾人垂頭不語。


    “所以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聶不凡居高臨下地睨著李淮,指教道,“別以為會作幾首歪詩就自以為了不起,天才無處不在,草根才會自鳴得意。”


    李淮的頭垂得更下了,臉紅得像火山低的岩漿,無地自“溶”。


    司辰宇別過頭,不忍直視。


    沈慕然呆愣當場,感覺黑白在眼前顛倒。


    張君實麵皮抽搐,暗自笑得頓足捶胸。


    李翊看天,神如雕像,自我隱沒。


    “算了,看你態度良好,我就不多說了。”聶不凡語重心長道,“以後為人謙遜點,低調點,不懂的時候不要裝懂,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挑戰權威……”


    尼瑪,不是說不多說了嗎?


    李淮幾乎要哭了:“求你了,別說了,我認錯,我認錯!”


    “真的認錯了?”聶不凡有些意猶未盡。


    “真的,絕對是真的。”他內牛滿麵。


    “唉,好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聶不凡歎息,遠目,“高處不勝寒,凡人終究隻是凡人。”


    司,李,張,沈齊齊拜服,對他顛倒乾坤、指鹿為馬、自戀無恥、超越凡人的本領報以崇高的敬意。自此,再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吟詩——丟不起這個人。


    一次美好的踏青就這樣草草收尾,眾人敗興而歸。


    聶不凡揮手相送,他終於可以一個人在林子裏孵蛋了。


    有雞群守衛,連躲在暗處的王詩禪也抵敵不過,悄然遁走。


    聶不凡升起篝火,然後用布將蛋包裹起來,在火堆上來回晃蕩,間或翻轉一下。


    這種孵蛋方式,神仙都要哭了。


    奇異的是,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兩枚蛋竟然還真的相繼破殼了……


    聶不凡睜著閃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著蛋殼,緊張地等待新生命的出世。


    不多時,左邊蛋殼中的小家夥率先破殼而出,竟然是一隻——禿毛雞?


    聶不凡大失所望,沒想到這隻並非特殊品種。他將禿毛雞扒拉到一邊,又繼續看向剩下的一枚蛋。


    這回總算不一樣了,殼中鑽出一隻白花花的小家夥,脖長臉圓,一身絨毛,四肢短小,怎麽看怎麽像——駝羊?


    聶不凡一臉遲疑,戳了戳它軟軟的身子,喃喃道:“這是山羊和山羊生出來的變種嗎……”


    太玄幻了!


    聶不凡摸了摸下巴,隨即響指道:“行,以後就要你‘小根’,至於你……”


    他又看向那隻禿毛雞,說道:“鑒於你出生不凡,雖是草雞,但將來必成大器,就取名‘大器’吧!”


    作者有話要說:世上有聶不凡這樣的人種嗎……


    它瞬間將我秒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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