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天羽宗的雙修大典的確異常隆重,稱得上廣邀南華各大宗門,算來離大典正式開始還有多半月時間,但還呆在貿市的易苒就已經明顯感受到了越來越是不同的氛圍,本來最多算是熱鬧的貿市被應邀或聞訊而來的修真者們充斥著,不過幾日間,人流就變得川流不息,甚至要到了摩肩擦踵的程度。


    不過因為人流量的增大,易苒為掩飾身份,無心開起的衣飾鋪子,生意卻竟異常的火爆了起來,一時間幾乎讓易苒很是不知所措,但瞬間的新鮮驚訝過後,便隻剩下的滿滿的不勝其煩,畢竟整日思慮重重、另有牽掛的易苒,是實在沒心思真的整天呆在店裏,忙忙碌碌的應付客人、專心賣衣服首飾的。


    因為這緣故,生意好起來也不過兩天後,易苒便忍無可忍的關了店門,倒讓許多聽說這裏衣飾很是漂亮別致,特意趕來的少男少女們撲了個空。


    隻不過,客人能擋,鄰居就不行。


    這日傍晚,在二層的易苒聽到樓下溫和有禮的敲門聲後伸出神識探了探,腦中一眼便印出了隔壁福緣閣那靦腆小夥計的身形,一旁還站著一和凡俗界裏婦人裝扮一般的女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易苒毫不收斂的神識,還抬頭露了一客氣的微笑。


    頓了頓,易苒還是收起小白花起身下樓親手打開了店門,昂著下巴很不客氣的說了一句:“何事?”


    “這就是劉公子?果然修為高深,清逸俊朗。”夥計小哥見門一開就低頭退了一步,因此這是當前的婦人微笑著開了口。


    易苒眯著眼,用不怎麽規矩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了對方一圈,嘿嘿笑著,說得饒有深意:“哪裏,及不上夫人風韻猶存。”


    雖然是故意說出的這話,不過倒真算得上是名副其實,對麵的女人表麵看來三十多歲年紀,因為還是煉氣期,這應該就是真實的歲數或者更大些,但丁點沒覺著像是韶華已過的昨日黃花,一身暗紅的襦裙包裹著的溫軟身形,濃密堆起的黑發,甚至眼角微微的紋路,都反而透著說不清是端莊還是嫵媚的感覺,總之,很有味道,是會讓易苒一下子就會想起“人|妻”這種形容的類型。


    聽了易苒這話少婦倒是沒表現出什麽不悅,不過一旁的夥計小哥就瞬間漲紅了麵頰,忽的上前一步擋住了易苒的視線,明明已怒目圓睜,卻還不敢招惹易苒般咬緊了牙關,顫抖了終也隻是聲音顫抖的冒出了一句:“這是我們賽掌櫃!”


    見狀易苒心中暗笑,麵上卻依然做足了紈絝樣子不滿的皺緊了眉頭,似要發怒,對麵的賽掌櫃見狀忙上前一步,攔下了夥計小哥笑著:“可是打擾了?劉公子可否請晚輩進內坐坐?”


    顯然,對方這麽輕描淡寫,就是“劉公子”也不好意思再緊追不放,不過易苒還是滿臉不滿,退後一步,也不再叫夫人,就立在原地冷哼著又說了一句:“賽掌櫃何事?”


    “本早該拜訪的,隻是前幾日店中雜事耽擱了,如今才來,前輩莫要怪罪才是。”賽掌櫃絲毫不覺尷尬,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隻是今日才發現前輩的店鋪竟關了門,這麽好的生意還真是可惜了。”


    易苒皺著眉頭看著她,心裏還是想不通對方來說這些是為了什麽,一時也懶得再偽裝,就隻是接著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賽掌櫃自來熟的又走了兩步,在位上坐了下來,語氣滿是關心:“隻是不知是為了什麽停業,可有晚輩能幫上的地方,劉公子莫要客氣才是。”


    “生意太好,人太多,本公子嫌他呱噪。”易苒想了想,這般說道。


    一旁的夥計聞言睜大了雙眼,忍不住的張了張嘴幾乎隻差說出你是不是個白癡這樣的話了,賽掌櫃倒是麵不變色,反而還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讚同的說道:“劉公子說的極是,您這般天資本就不該做這些雜事的,隻是,怎的竟也不招個夥計呢?”


    易苒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沒搭理她。不可否認自從易苒成了“劉公子”以後,這種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感覺還真不賴,易苒幾乎要有些上癮了。


    這麽持續不客氣的表現,繞是賽掌櫃似乎也終於有些尷尬了,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坦然說道:“您若放心,不如讓我這夥計小何到您的店裏幫工幾日?不瞞您說,小何雖是凡人,幹這事卻是一把好手的。”


    這次易苒是真的奇怪了,想了想幹脆摸著下巴說得淫|穢:“這般示好,賽掌櫃莫不是想自薦枕席?本公子卻不喜歡歲數大的呢!”


    “小何!”賽掌櫃猛地輕喝出聲,止住了想衝上來的夥計,接著不慌不忙的對著易苒福身施了一禮,語氣淡然:“晚輩雖修為低微,卻有些自知之明,並不敢辱沒了公子,實不相瞞,晚輩這般示好,乃是另有所求。”


    易苒挑了挑眉:“願聞其詳。”


    賽掌櫃解釋道:“按晚輩原先的打算,小何雖是到您店裏當夥計,卻是會故意與客人提起我福緣樓,有意無意的讓客人在您這買了衣裳後,便去隔壁花幾塊下等靈石。”


    易苒愣愣,有些恍然,這是……做廣告?這麽一想,易苒倒記起了她第一次來貿市,去聚寶樓買符紙丹砂的時候那夥計為何會無緣無故的和她提起福緣樓了,恐怕也是收了這掌櫃的好處!


    不過來了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修道之人有做廣告的意識,不止是有,而且是這般恰到好處,畢竟福緣樓,就是這樣隨意聽人提起,臨時起意的去試試,或有或無都是隨緣才是最契合的法子,真的宣揚的人盡皆知的話,反而會沒了那種宿命感的意味。


    不過雖然挺佩服,另有圖謀的易苒還是不怎麽想和別人多生瓜葛,因此她揚著鼻孔滿麵不屑:“本公子不缺雇幾個夥計的靈石!”


    賽掌櫃似乎早有準備:“晚輩原先是這般想的,隻是見了您店裏的衣服以後,卻有了些旁的念頭,雇夥計的靈石您是不必在意,但若再多些呢,用您店裏所有的東西,換近千的上等靈石,您可會放在眼裏?”


    易苒一愣,店裏擺著的衣服首飾,隻是乾坤袋中約莫三分之一的數量,但因為大部分都是不倒真人隨手拿出來送女人的,雖然看起來都異常漂亮,但實際上沒什麽太大的的作用,也就是說,並不是防禦性的法器靈器,恰恰相反,除了基礎的不汙不毀外,反而是類似能放熒光、彩帶自飄、衣帶異香等等,這一類華而不實隻會添亂的有功能一大堆。正常來說,屋子裏的東西就是都賣完,能得幾百塊中等靈石就已不錯,可這賽掌櫃竟直接放言能翻近十倍?這就實在太過了些。


    顯然發現了易苒眼中的懷疑,賽掌櫃站起了身,說得正色:“既然公子本也不在意靈石,何不讓晚輩一試?便是不成,也權當是晚輩帶著夥計為您白看了半月的店,若是能成,晚輩卻是請您分我一成靈石。”


    看著對方眼中的誠懇與自信,易苒沉吟了一陣,心裏隱約有了些想法,最終點了點頭,像是著看熱鬧般的興致勃勃:“好,自今日起到雙修典兩日前,這店就交給你了,無論你能將東西賣出多少,我都給你一成的利!”


    賽掌櫃聞言,麵色明顯鬆了幾分,認真嚴肅的氣勢下去後,剛進來時那嫵媚少婦的感覺又顯了出來,滿麵風情的笑著,倒也沒客氣的略福了福身:“既是劉公子這般大度,妾身便卻之不恭了。”


    見對方暗示的這麽明顯,易苒也配合的露出一抹滿含深意的笑將賽掌櫃扶起,順便可勁摸了一把對方的手掌手腕,才故意炫耀的在夥計小何的麵前張揚而過,準備出門。


    “公子且慢。”賽掌櫃卻似想起了什麽,又忽的叫住了她,接著問道:“不知您這店叫什麽名字?既是要開門迎客,也總要有個招牌才好。”


    這倒是真的,因為沒當回事,易苒就壓根沒為自己的店鋪做店名匾額,就隻有門前斜插著的三角布幡上的“衣”字,勉強算是招牌,見對方這麽問,易苒頓了頓,語氣沉了幾分:“叫青火吧。”


    賽掌櫃自然沒意見,問過易苒打算出門後便表示自己和小何先留下將店內東西都登記造冊,好等易苒回來查看清楚,這些易苒也不關心,隨意答應後便接著腳步不停的去了貿市中最大的酒樓,她已約好了請天羽宗那幾個負責貿市事務的外門弟子去嚐嚐最新的箐蛛靈獸肉,眼看著已快到了約定的時間。


    這項工作易苒其實一直在做,但真正加緊了卻是在知道了雙修大典的消息之後,天羽宗為了門內兩大內門弟子的大典大宴賓客,自然是廣散了請帖的,貿市這也有幾張,本意是請與天羽宗合作多年,多少有些規模的商戶們,初來乍到的易苒自然不再此列,但易苒卻十分需要這個資格,畢竟若是沒有請柬,這樣的喜事天羽宗固然也會讓你進去,但怕就連主峰都上不去了。


    這種情況下,易苒想要請帖,就隻能擠占原本商家的名額,而想要便達到這目的,自然就隻能靠著靈石開路,與天羽宗弟子們拉關係。


    .


    隨著時光的流逝,易苒想要的請帖在大典前七天順利拿到了手中,而青火衣飾鋪子經過賽掌櫃的動作,竟也真的開始了日進鬥金。


    一旦明白了,方法倒也不難,易苒先前隻想到了這些衣服首飾沒什麽太實用的價值,但卻忘了它是獨一無二,南華界隻此一家的,確實,隻有當初四界齊全,靈力充裕的時代,沒什麽牽掛的修真者才有可能對這樣的衣服首飾感興趣,這些東西才會被生產製造。可現如今的南華經曆了混沌大劫,連修煉都成問題,自然也就沒那麽功夫關心這些,就更別提還有技術失傳、陣法師稀缺的各種問題。


    賽掌櫃就是抓住了這一點,幹脆的將將青火衣飾打造成了隻有少數人買得起的奢侈品,尋常一件道袍就賣幾十個上等靈石就罷了,還特意挑出了僅存的兩三件不僅賣相漂亮,防禦功能也比較可觀,可當作上品靈器的的衣飾當作了震店之寶,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卻放言絕對不賣,隻讓大夥看!


    接下來就是各種神奇的宣傳,每日隻賣三件,價高者得,但每隔一日還會送出一件給有緣之人,當然,也可以去隔壁福緣樓試試,有可能抽中可以隨時來青火買衣飾的靈牌,更說不得,還可能會用一塊低階靈石便把青火的震店之寶拿走!


    這麽一來,雖說開始時眾人大多都被價錢嚇退,一時無人問津,但因為有天羽的雙修,幾乎可說聚集了如今南華能承擔的起這價格的大多數人,天時地利人和,不過十幾天,青火店竟就已經成功賺了千塊上階靈石,當然,其中大手筆扔下了五百個上等靈石,硬是買去了一件震店之寶準備送給冰兒的曾不凡,是其中的主要力量。


    隻是隨著青火衣飾鋪的蒸蒸日上,易苒心頭的念頭也是越來越強,在大典前的第五日,終於絕對叫了賽掌櫃單獨相談。


    顯然心情不錯的賽掌櫃紅光滿麵,對著易苒笑得越發真心:“不知劉公子叫晚輩何事?可要看看這兩日的帳?”


    易苒搖頭:“不,隻是我們約好的時候快到了,想問問賽掌櫃如何打算。”


    “哦,是此事。”賽掌櫃恍然,又認真解釋道:“我們確實約在後日,隻是您也看見了,這樣子,便是到了大典之後生意也不會差了,若是……”


    “不,後日就必須停了。”易苒打斷了她的話,說得斷然。


    賽掌櫃麵上閃過一絲不滿,卻瞬間掩飾了下來,也沒再堅持,溫溫柔柔的笑著:“既然劉公子這麽說,晚輩自然不敢強求,隻是這一成的靈石……您知道,這事我們是請執事堂做了見證的。”


    見對方把自己理解成了卸磨殺驢還想賴賬的角色,易苒有些無奈,也正經了麵色,掏出了一包儲物囊連忙解釋道:“賽掌櫃莫誤會,後日我這店是真的是關門大吉,這是你應得的靈石,可點點看。”


    賽掌櫃拿起儲物袋神識一掃,神色也有些怔愣,易苒見狀又開了口:“我是想問問,賽掌櫃賺的這些靈石是為了什麽?”


    賽掌櫃看著易苒,坦然說道:“築基,實不相瞞,晚輩已服過兩次築基丹,為了第二枚還曾欠下不少外債,有了您這一成靈石,我便能勉強再試兩次,若還是不成,我便認命,回凡俗界了此殘生。”


    和預料的沒差太多,易苒暗自點頭,接著說道:“築基丹若一次服食不成,日後成功的可能也隻會越來越小,賽掌櫃一無奇遇二無頓悟,就這般便是再服上兩回,怕也是……”


    賽掌櫃神情苦澀,略微歎息一聲卻沒說什麽。


    “為何不試試一起來,一次服上三粒築基丹,便是五係的雜靈根也該夠了。”易苒這般說道。


    賽掌櫃奇怪的看著她:“經脈如何受的住?”


    “尋些溫養經脈靈丹靈草,倒也不難,雖然這般強來築基之後的修煉瓶頸難消,但總算是能築了基。”


    “築基都求之不得,哪裏顧得上日後。”賽掌櫃苦笑著:“隻是晚輩連買一粒築基丹的靈石都需積攢這許久,那裏能夠……”


    “我給你。”有了乾坤袋保底的易苒說得底氣十足,滿懷把握:“一次不行便再來一次,日後雖不敢說,我卻總會讓你築了基。”


    賽掌櫃麵色一滯,深深吸口了氣抬眸戒備的看向易苒:“我要做什麽?”


    易苒笑容滿麵:“接著為我當掌櫃。”


    “公子的青火不是後日便要關門……”


    “不是青火衣飾鋪。”易苒又一次打斷了她,麵色嚴肅:“是清熾宗!”


    作者有話要說:新工作比想象中的麻煩,今天還失眠,於是幹脆補了挺肥的一章,於是清熾宗的財務總監正式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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