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清明雨連下了3天,大隊部組織的民兵狩獵原定是兩天,但是盧家灣就這麽大,第一天差不多就把能打的獵物多打完了,第二天出去了半天,結果連頭天收獲的兩成都不到,而且盡是些野兔之類的小東西,於是到當天中午便草草結束。


    除開一些剛出生不久和沒長大的小家夥,凡是肉眼所及,能看到的成年野獸基本上都被清掃一空。


    其實雖說是“打大放小”,可那麽多民兵開起槍來,也控製不住,還是有些小家夥遭受魚池之殃,成了民兵的槍下亡魂。


    隊裏都知道陳老師想要狐狸皮做一件大衣,而且已經將狐狸皮送到9隊,由曾經在省狩獵隊做過獵手的老彭硝製皮毛,便將自己打到的狐狸都送過去。


    隻可惜,之前陳凡已經用其他獵物換了狐狸,被送過來的隻有5隻,全部加起來,一共也隻有19隻,差不多剛好能湊一件皮大氅。


    陳凡和燕隼合作抓的野兔,也止步在120隻,一大半都是小兔子,隻有36隻大兔子,其中20隻母兔,希望在接下來的大半年裏,還能多貢獻幾百隻小兔。


    但是陳凡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兔子,也顧不上自己的狐狸皮大衣。


    這一天終於雨勢稍停,趁著雨過天晴,不等地麵幹透,陳凡便指揮著隊裏過來幫忙的小工,改建廁所、灶台,以及移植大樹。


    知青點前院,薑麗麗、黃鶯四女都在,另外還有幾位大嬸,卻是黃鶯、楊菊和劉丹的母親和阿姨,今天也主動過來幫忙。


    幾隻大木盆擺在地上,裏麵泡著不同種類的蔬菜,在水裏清洗過後,擺進旁邊的大筲箕裏備用。


    邊上還有一個大木盆,裏麵堆著十幾條清洗幹淨的大魚。


    另一邊,盆子裏泡著的是野兔肉、狐狸肉、狗獾肉,盆裏的水隻有一點血跡,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泡,隻等架鍋汆水,便能開火燉煮。


    今天負責掌勺的是劉掬匠,他穿著一件藍大褂,站在兩口臨時壘的土灶前,忙得不亦樂乎。


    楊菊的母親楊嬸笑道,“劉師傅,今天過來幫忙,收幾塊錢呢?”


    劉師傅擺弄著大勺,不時在鍋裏攪拌,聽到楊嬸的話,轉過身來笑道,“哪還收錢哦,要不是陳老師不肯收,我還要倒交學費。”


    劉丹的母親哈哈笑道,“要我說你還是賺,一下子就多學會做幾個菜,以後估計旁邊青山公社和陽山公社的都要請你去做席。”


    劉師傅仰頭哈哈大笑,“那麽遠的地方不敢想,也不想去,不過陳老師做菜的本事,確實是厲害,不僅會做家常菜、特色菜,連野味菜都會做。


    我們以前做野味,其實就是家常菜的做法,最後做出來還是有股子腥味,有些人喜歡吃,但有些就吃不慣。


    可是按照陳老師教的方法,做出來的野味,基本上沒有腥臭味,還有一種很特殊的香氣,吃著也很好吃,這本事啊,我估計整個孤峰縣都沒有一個大廚能做得出來。”


    他話音剛落,旁邊廚房裏便走出來幾個人,他們用箢箕挑著一擔擔黑黃相間的土塊,灰頭土臉地大聲問道,“楊菊,這些東西丟到哪裏?”


    他們這是拆了原來的土灶,等一下陳凡要做新的。


    楊菊趕緊應了一聲,卻轉頭看向薑麗麗,這個陳凡沒跟她們說過,不知道有沒有交代過薑麗麗。


    薑麗麗立刻起身,指著後院說道,“陳老師說這些土還有用,麻煩挑到後麵去。”


    那些人也不多說,走一步顫一下地往後麵去了。


    到了後麵,原來兩個廁所已經被拆掉,幾個精瘦的漢子用鐵鍬挖土,不一會兒便將兩口“糞缸”挖出來,然後用繩子纏繞兩圈,兩個人合力,將糞缸挑著往牲口棚走去。


    兩個牲口棚中間過道裏麵的院牆上,此時已經被開了好大一個口子,寬有一米五左右,高……高上了天。


    陳凡看著缺了一塊的院牆有點發愁,他還想著隻開一個門框大小的洞子,然後用木條做框,建一個門,結果剛才幫忙的社員用力過猛,頂上一小截土坯磚直接垮塌下來,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楊隊長點燃一支煙,在一旁尬笑,“沒事沒事,等門框裝好,再往上麵砌磚也是一樣。”


    劉會計拍拍手上的塵土,嗬嗬笑道,“或者幹脆搞兩塊兩米多高的門板,還更省事些。”


    黃保管員頓時被一口煙嗆到,咳嗽個不停,隨後看著他笑罵道,“裝兩米多高的門?虧你想得出來。裝門的時候倒是方便,伱開開關關不費勁啊?”


    劉會計吸了一口涼氣,“好像也是啊。”


    陳凡在一旁哭笑不得,擺擺手說道,“這個我待會兒自己弄就行,影響不大。”


    話音剛落,便聞到一股惡臭。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肯定是糞缸過來了,當即撐著矮牆,跳進旁邊的馬廄裏。


    至於小母馬、小馬駒和兩隻小羊羔,早就被他放到後麵的土坡上去撒歡,省得在這裏礙手礙腳。


    倒是對麵豬欄裏麵的兩頭小豬,陳凡卻沒有管。


    這兩頭小豬真是個豬腦子,到了這裏也不知道拜碼頭認人,隻會吃喝拉撒睡,要麽就是在豬圈裏亂跑。要是把它們放出去,天知道會跑去哪裏,自然不能往外放。


    四個漢子抬著兩口糞缸過來,楊隊長幾人火速避讓。


    打頭的那人扯著嗓子喊道,“沒聞過大糞臭還是怎麽地?有本事不要挑糞肥田。”


    劉會計捂著口鼻,還不服氣,“肥田那是沒辦法,你沒事喜歡跑茅房聞臭味?”


    那人也不多說,走到跟前來,故意往劉會計麵前湊,嚇得他趕緊翻進馬廄,跟笑得合不攏嘴的陳凡作伴。


    等兩口糞缸出去,一陣風從缺口吹進來,空氣頓時清新許多。


    這時挑著灶台土塊的人也走了過來,大聲問道,“陳老師,這個灶台土丟哪裏?”


    陳凡趕緊跳出馬廄,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挑到後麵,碾碎了做化糞池。”


    出了門洞往西走,再拐個彎,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挖坑。


    他們不是貼著院牆挖坑,而是先挖一道坑槽,連著新建的廁所,坑槽延伸十米開外,在靠近田地的位置,再開挖一個大坑,這裏才是化糞池。


    除了廁所,養牲口的糞便也可以鏟到這裏,每個月清理一次,用來堆積發酵,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就能發酵成農家肥。


    至於誰來清理?


    這個都不用陳凡操心,他隻需要將“清理權”交給楊隊長,楊隊長不僅會安排人辦好,還會給他記工分,等分紅的時候統一結算。


    糞也值錢呢。


    陳凡過來的時候,前麵那條坑槽早已經挖好,工人們正在用“土水泥”鋪磚。


    看到陳凡,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大聲說道,“陳老師,你用磚頭鋪汙水道,比人家建的房子還豪華哦。”


    眾人頓時一陣大笑,不過卻沒有什麽壞心思。


    因為陳凡給的這些磚頭,全都是燒壞的“黑磚”,質地很脆,稍微敲兩下就會碎掉,不適合用來建房,倒是搭配土水泥,正好修建這種要謹防土地汙染的汙水道。


    除了坑道之外,化糞池和堆肥池也都是用的這種黑磚。


    陳凡走上前,大聲笑道,“那可不,都說‘沒有大糞臭、哪來稻花香’,這大糞是肥田的好東西,田越肥,收成就越好,這麽好的東西,不得給它修個豪宅住著?”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一陣大笑。


    就連院子裏的人聽見他的話,也捧腹不已。


    還有人隔著院牆喊道,“難怪陳老師要改建廁所,原來是讓大糞住得舒服點啊。”


    幾句玩笑話,迅速拉近陳凡和社員之間的距離。


    雖然他住在這裏已經有兩個多月,期間也多次和大家接觸過,但除了寥寥幾個,對其他人真算不上熟悉。


    今天在楊隊長的號召下,來了30個人幫忙,也是一個跟大家熟悉的機會。


    對這些常年在土裏刨食的漢子,別的什麽都不用說,接地氣一點,講上幾句俗話,很快就能拉近距離。


    陳凡一邊說著玩笑話,一邊掏出煙散了一圈,就在這時,劉會計從後麵跑了過來,大聲喊道,“小陳,樹抬過來了。”


    陳凡立刻轉身喊道,“好,我馬上來。”


    他回頭跟幾人打了聲招呼,便迅速往土坡那邊跑去。


    今天來的30個壯勞力,楊家、劉家和黃家各有10人,3個人在前麵廚房裏拆土灶,別看隻是一個土灶,被灶火燒了10年,那灶台早就硬邦邦的,如果隻靠一個人砸,一時半會還真砸不動。


    5個人在後院拆廁所,順便把糞缸挑到後麵來,就在化糞池下麵的田坎裏再建一個“公共廁所”,供在附近田地裏勞作的社員們使用。


    不用說,這也是陳凡的建議。


    還有8個人便在這裏挖坑道和化糞池,挖坑簡單,但鋪設磚頭就有點麻煩,想要盡快完工,需要的人自然稍微多一點。


    而剩下的一半,整整14個人,卻是幫陳凡抬大樹去了。


    打完獵之後,就要趕緊將一部分荒地清理出來,準備種植養殖使用的畜牧草,要不然這場雨一淋,等再過幾天,那荒地裏的野草就會跟瘋了似的往上長,幾乎是一個晚上就能長好幾寸,幾天時間就有半人高,那時候再去處理,肯定會難度倍增。


    正好趁著今天雨停,各個小隊便組織婦女和老人去清理荒草,男人們則暫且休息,為下一階段的重農活做準備。


    在6隊,也和其他小隊一樣,忙著清理附近的幾塊荒地。唯一的區別是,楊隊長調了一部分人來幫陳凡改造房子和宅基地。


    那些荒地裏麵,除了荒草之外,還有不少雜樹,其中有十幾顆杉樹和香樟樹也夾雜在裏麵,隻不過由於被雜樹雜草搶了營養,顯得有些發育不良,樹幹細細的,枝葉也不是很茂盛,屬於隨便砍伐也沒人管的那種。


    楊隊長和陳凡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將這十幾顆樹都給他移植過來。另外還有一些桃樹、梨樹、桂樹等不高的樹種,也都挖過來,取代一部分沒什麽用的雜樹,也方便以後嫁接果樹。


    至於費用,按照楊隊長的意思,是不用給錢了,反正等以後養殖業發展起來,那些樹都是要當雜樹砍伐掉的,隻要給幫忙的小工一人一包經濟煙就行。


    陳凡想了想,同意了楊隊長一半的意見。


    一半的意思是,那些種在“兩畝地”之外的樹,他就不給錢了。如果給了錢,卻又種在公家的地上,那算怎麽回事?


    隻有幾顆種在自己院子裏的樹,他象征性的一起給了10塊錢。


    這個價格其實跟白送沒什麽區別。就那種當電線杆用的木材,一根就要32塊錢,雖說是處理過的,可一顆一尺多粗的香樟樹,怎麽著也不止10塊錢吧?


    更別說陳凡還挑了十幾顆桃樹、梨樹和桂樹種在自己的院子裏,一起10塊錢,以後就歸他個人所有,簡直就是白菜價。


    陳凡迅速跑到自家宅基地那邊,遠遠的便看見幾輛板車停在坡下,大家正抬著樹往坡上走,將其種到提前挖好的坑裏。


    在看不見的土坡另一邊,隱隱聽到有些人聲,顯然是有人在那邊移植大樹。


    陳凡站在一旁,一邊說著辛苦,一邊看著有什麽是自己能做的。


    結果被楊隊長嫌棄,連連揮手往邊上趕,“這種事情你不懂,到邊上待著去,別礙手礙腳。”


    陳凡果斷後撤,靠院牆站著,滿臉不好意思地看著大家為自己忙忙碌碌。


    有人把樹放進坑裏,拎著扁擔便下來,衝著陳凡喊道,“陳老師,聽他們9隊的人說,你前天教他們做野味肉,味道好得很呐,今天有沒有野味吃呢?”


    陳凡扯著嗓子大聲笑道,“有,肯定有。昨天我就請了劉師傅過來,跟他講了野味怎麽做,現在劉師傅就在前院準備午飯,等一下吃中飯,大家要多喝幾杯啊。”


    聽到他這話,氣氛頓時高漲,十幾個人齊聲大喊,“好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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