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難卻,薑甜甜便隻能將兩隻陶瓶收下。


    隨後兩人各自拿著水壺喝了口水,坐到書堆上休息。


    陳凡看著她,笑道,“你就是特意過來幫我搬書的?”


    薑甜甜笑著搖搖頭,輕聲說道,“我是來還你手絹的。”


    哪怕她平時再怎麽落落大方,這時候也不禁有些臉紅。因為這塊手絹,是昨天自己哭得稀裏嘩啦的時候,陳凡給她擦眼淚用的,這時候提起來,自然難免有些窘迫。


    她正要去包裏掏手絹,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滿是灰塵,又是滿臉尷尬。


    洗幹淨的手絹,又要弄髒啦?


    陳凡看了看她,見她舉著雙手,瞬間猜到她為什麽停住,便笑道,“沒事,先放你包裏,待會兒再說。”


    薑甜甜紅著臉,故作鎮定地笑了笑,“那待會兒洗了手再拿給伱。”


    頓了一下,她轉頭看了看周圍,再看向陳凡,小聲問道,“昨天,棉紡廠宿舍區有老鼠傷人,是不是你?”


    陳凡當即瞪大眼睛,“哇,那時候我正在紅星醫院工作呢,怎麽可能是我?!”


    眼睛瞪很大,聲音卻很小。


    薑甜甜抿著嘴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輕聲說道,“麗麗給我寫的信裏說過,你養了不少動物,而且動物都很聽你的話。”


    陳凡依然堅決否認,“沒有,我就是養了兩匹馬、兩隻羊、兩條狗、一隻鳥而已,另外兩頭豬和一群雞是麗麗她們幫忙在養,我都沒管過。而且我是最討厭老鼠的,更不可能養。”


    薑甜甜笑道,“還有好多兔子和一條蛇。”


    陳凡垮著臉,要不要寫得那麽清楚?


    薑甜甜笑了笑,卻不再聊這個話題。


    因為從陳凡的表情中,她已經得到了答案,雖然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的,但世間奇人異事無數,不過是驅使動物而已,算不得太過離譜。


    她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心地說道,“昨天下午,劉姐去了老李家裏,突然蹦出來幾十隻老鼠,把他們渾身上下都抓咬了一遍,聽說有幾十道傷口。


    如果隻是幾道傷口的話,去我們廠裏的衛生所擦點碘酒消炎就行,可是傷口太多,衛生所不肯收,讓他們去紅星醫院看病。


    卻沒想到,紅星醫院有嚴格的管理規定,看見他們被老鼠抓咬,還那麽嚴重,竟然立刻啟動了傳染病防疫程序。”


    陳凡抿著嘴點頭感慨,“我也沒想到!”


    然後幹咳一聲,看著她問道,“後來他們怎麽樣了?”


    薑甜甜卻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嗬嗬嗬,你剛才說在紅星醫院工作,那肯定看到他們咯?”


    陳凡又是一聲幹咳,“我作為一名醫生,當然要嚴格遵守衛生防疫條例,所以第一時間就撤離了,後來怎麽樣,我也不知道。”


    薑甜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笑道,“後來啊,發生了好多事。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送他們去醫院的那些人也都被醫院隔離,另外還有衛生防疫所的人去宿舍區消毒,他們還去了那間屋子檢查原因。


    最後原因還沒查清楚,可檢查屋子的時候,當場從老李屋子裏搜出幾件前段時間棉紡廠失竊的精工件,那幾個工件都是鋼鐵,價值很高,失竊之後都是報過案的,所以當天就有公安去醫院詢問,老李供認不諱,承認是他偷的,目的是為了賣錢。


    而且當時他因為發高燒,有些神誌不清,幾乎是問什麽答什麽,在公安的追問下,供出他老婆因為發現他偷東西的行為,然後和他吵架,最後被他失手打死的犯罪事實。”


    說到這裏,薑甜甜緩緩吐出一口長氣,視線沒有焦距地看向前方,喃喃說道,“今天早上醫院傳來消息,暫時沒有發現鼠疫病毒,等那個人治愈之後,就會被移交給區公安局,盜竊加過失殺人,就算他父親是棉紡廠的副主任,幾年內也別想出來。”


    陳凡聽著有點懵,天可憐見,他真的隻放了老鼠,其他什麽都沒幹,怎麽還牽扯出這麽多事呢?


    頓了兩秒,他好奇地問道,“既然他父親是副主任,怎麽還幹這種事?”


    薑甜甜冷冷笑了笑,說道,“他父親早前不是副主任,隻不過是下麵一個生產線的小組長,是後來一步登天上的位,這人本身家教就不好,從小到大總是喜歡偷雞摸狗,在棉紡廠簡直是人憎狗厭。


    如果不是他父親,隻怕他連老婆都討不到,後了他結了婚,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煩說教,還是被他爹趕出來,就搬到了職工宿舍區原來的老房子去住。


    他平日裏大手大腳,大家都以為是他父親給的錢,卻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聽到這裏,陳凡頓時恍然。


    這樣的人一直都有,而且幾乎是任何地方都有,實在是沒什麽好奇怪的。隻不過算他倒黴,正好碰到槍口上了而已。


    說完這些,薑甜甜轉頭看著陳凡,抿抿嘴說道,“謝謝!”


    陳凡嗬嗬幹笑兩聲,沒有說話。


    薑甜甜也不在意他說不說話,轉頭看著那幾堆書山,眉頭微微皺起,“這麽多書,要怎麽弄走啊?”


    陳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笑道,“當然是用車拉走啊。”


    身為衛生處的當紅炸子雞,連專用三輪車都派了,還借不來一輛車?!


    他說著便往外走去,薑甜甜趕緊拿起自己的包跟在後麵。


    等到了廠門口,老楊立刻向他走來,“陳同誌,怎麽樣,選好了沒有?”


    陳凡笑道,“楊師傅久等了,我選好了,都在那邊堆著。”


    老楊點點頭,“行,我過去看看。”


    不一會兒回到角落,老楊看了看堆放整齊的三座書堆,心裏默默大致盤算了一下,隨即幹咳一聲,說道,“這些書有好有壞,還有不少都快爛掉了,我也不好開價啊。”


    陳凡趕緊說道,“沒事沒事,既然是我選的,那肯定按照舊書的價格走。”


    老楊心裏嘀咕了一句,1分錢一斤,那也不是舊書的價啊!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這樣,我先讓人給你把這些書裝箱,然後咱們過一下磅,看看有多重。”


    陳凡當即點頭,“沒問題。”


    這裏總共差不多有近兩千本書,中專和大學的各個專業教材就占了一小半,算上小學和中學的教材,差不多剛好一半,也就是1000本左右。


    剩下的一半,則是各類專業資料和文學、哲學、曆史、地理、藝術、童話等各種各樣的“雜書”,把這麽多書拖回去,還真能建起來一間小型圖書館。


    這邊老楊安排人裝箱稱重,隨後將陳凡拉到一旁,小聲說道,“陳同誌,我看你是真心愛書的,在倉庫裏另外還有一批書,你要不要?”


    陳凡愣了愣,“在哪裏?”


    老楊對著他招招手,“跟我來。”


    隨即帶著他往裏走去。


    薑甜甜在一旁站著,想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有動。


    陳凡跟著老楊進到倉庫最盡頭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等老楊拉開電燈,才看清裏麵的環境。


    大約三十平方左右的麵積,裏麵堆放了一些雜物,老楊直接走到最裏麵,挪開幾把椅子,最下麵赫然是四隻大木箱子。


    箱子沒有上鎖,老楊直接將蓋子掀開,裏麵竟然是一本本的書。


    陳凡立刻上前兩步,看了看箱子裏的書,頓時眼神凝住。


    兩個箱子是線裝古籍,憑借從盧四爺那裏學來的一點本事,他一眼就看出最上麵的幾本應該是明代刻本。


    這可是好東西啊!


    再看另外兩個箱子,卻全是外文書?


    這時老楊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這些書是當年我的老領導,從無數的廢紙堆裏一點點搶救回來的,他自己大字不識幾個,卻非常佩服讀書人,保住了這些書之後,就一直藏在這裏,說是等哪天風過去,遇到個真正喜歡書的人,送也好、賣也好,都給他。”


    陳凡眨眨眼,問道,“破舊風俗時候的?”


    老楊點了點頭,“對,就是那時候的。”


    說著歎了口氣,“破舊風俗就破嘛,好好的東西幹嘛要砸了呢?唉,算了,多的咱也不懂,反正能做一點是一點吧。”


    陳凡抿抿嘴,對著他說道,“楊師傅,既然你帶我進來,是打算讓我接手這些書?”


    老楊“嗯”了一身,彎腰撿起一本書,隨意翻了翻,“看看,江邊濕氣重,就算有箱子放著,這麽些年也壞了不少,要是再繼續放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都給放壞了。”


    他抬起頭看著陳凡,笑道,“這麽些年,來這裏淘書的人不是沒有,而且有很多,不過他們都是隻淘幾本有用的,其他的都不要。難得你過來,挑了幾千本書,估計你是要弄回去辦個圖書館的吧?”


    陳凡嗬嗬笑了笑,“差不多。”


    “那就是了。”


    老楊笑道,“我看你也是個愛書的人,咱倆也算投緣,就想著把這些書都給你得了。”


    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要看你要不要。”


    陳凡哈哈一笑,“要,當然要!”


    心裏卻想著,還好給了一包過濾嘴玉蘭,要不然就跟這些書沒緣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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