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則門,拉大弓,前邊就是朝天宮。朝天宮,寫大字,前邊就是白塔寺。白塔寺,掛紅袍,前邊就是馬市橋。馬市橋,跳三跳,前邊就是帝王廟。帝王廟,繞葫蘆,前邊就是四牌樓。……”


    張玄鬆雙手撐著拐杖,慢悠悠地給陳凡介紹老bj的曆史,“這平則門就是阜成門,平則門是元朝的叫法,明代永樂年改成了阜成門,城門上寫的也是阜成門,不過老百姓可不管你官方怎麽定,祖祖輩輩的就這麽繼續叫下來了。


    600多年了,也沒糾正過來。不違法、沒人管,也沒人能管。宣武門在元朝還叫順承門呢。到現在依然有人這麽叫,有些人口齒不清,把順承門叫成了順治門,在清朝那是對順治皇帝大不敬,有殺頭危險,可是老百姓就那麽叫了。


    所以說封建主義都是紙老虎,在人民的力量前不值一提。


    然後是拉大弓,說的是平則門裏麵有個弓箭營,當時內城裏麵武器點不少,這都正常。


    前邊兒就是朝天宮,這個朝天宮就有講究了。知道以前這座城裏,哪個寺觀最大?”


    陳凡抄著兩手跟在他身後一步處,悠閑地左右張望,“白雲觀。”


    張玄鬆沉吟兩秒,“錯了,你應該說‘博應冠’。”


    陳凡驚了,轉頭看著他,“您怎麽還說江南方言了呢?”


    博應冠,就是白雲觀的江南方言發音啊,不知道我打江南來的?


    張玄鬆驚訝地看了看他,“你腦子倒是轉得快啊。”


    隨即咧嘴笑道,“也就是現在外來人口多了,早些年的時候,也不用太早,就五六十年代,老北京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這麽念的,就跟大柵欄不能念大zha欄、得念大shi欄一樣,所以你要在外麵跟人說白雲觀,人一聽你就是外地來的,沒跑。”


    他撐著拐杖往前走,說道,“既然你知道博應冠,那你說說朝天宮。”


    陳凡嘴角微抽,“明宣德八年,公元1422年,宣德皇帝想將南京的朝天宮複製到北京城,就在阜成門內選址,修建朝天宮,可是規模卻比南京朝天宮更大。


    總共計有13進大殿,大小房屋3000多間,相當於半個紫禁城,京城第一觀也由此易主。


    不過朝天宮隻存在了不到200年,1433年才建好,天啟六年,也就是公元1626年,就被一場大火燒毀,此後白雲觀依然是第一大道觀。”


    張玄鬆,“是博應冠。”


    陳凡沒腦子地點頭,“對對對,博應冠博應冠。”


    說話的功夫,他們便已經到了白雲觀門前。


    今天一大早,他閑著無事,就跟張玄鬆提建議,去道協看看情況,最好是能拉拉關係,等以後重建朝陽觀的時候,好歹也能混個臉熟。


    別平時不燒香,臨時才去抱道爺腳。


    張玄鬆一聽也對,他以前是要堅決跟這些東西劃清界限的,不過此時已經退休,也就無所謂了,便跟他一起出來找道協。


    道協從成立之日起,就一直在白雲觀辦公,所以他們要找的地方也在白雲觀。


    從大柵欄過來這裏還挺遠,差不多5公裏的距離,走路肯定不方便。


    有張玄鬆在,他也坐不了出租車,因為師父不允許如此奢侈,陳凡終究坐上了票價起步兩分錢的公交車。


    搖搖晃晃下了車,隻是到了觀前,看到眼前的景象,兩個人都有點無語。


    用殘破都不足以形容此時的白雲觀。


    牌樓是歪的,石刻到處都是損傷,明顯能看出來是人為所致,大門歪歪倒倒,隻能說勉強能用,外麵已經如此,裏麵的景象如何,完全可想而知。


    這裏是全真教龍門派祖庭,丘處機就葬在這裏,原本白雲觀是當年長春宮的一個附屬宮觀,丘處機羽化之後,其弟子“清和妙道廣化真人”尹誌平便在長春宮旁邊修了個院子,用來安葬師父。


    結果後來長春宮被燒毀,白雲觀倒是留了下來。


    隻不過看看眼前這副模樣,似乎也跟毀了差不多?!


    “不對,”


    陳凡突然指著廣場說道,“這裏還有人在。”


    張玄鬆往地上掃了一眼,輕輕點頭,“無雜草無灰塵,就算有清潔工人每天打掃,也不會這麽幹淨,一定有人專門在這裏掃灑。”


    陳凡抬頭便往裏走,“進去看看就知道。”


    結果兩人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一位穿著厚實棉襖、身形消瘦,約莫60多歲的老伯提著掃帚走了出來。


    陳凡微微一愣,當即停下腳步。


    張玄鬆也停在他旁邊。


    老伯看了看兩人,眼神帶著幾分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兩位……同誌,是有什麽事嗎?”


    遊玩?這年頭誰敢來道觀遊玩呐?!


    拜神?怕不是想死……一百遍。


    陳凡露出笑臉,客客氣氣地笑道,“大爺您好,請問一下,道協辦公室是在這裏嗎?”


    一聽到道協,老伯眼裏的不安又多了幾分,“你們是?”


    陳凡看到他的表情,心裏有了幾分明了,當即笑了笑,做了個道稽。


    雙手掐子午訣,自下而上拱起,同時微微彎腰,恰好額頭與手平齊時停下,說道,“全真道崳山派朝陽觀弟子,前來道協拜謁。”


    聽到這話,老伯頓時兩眼放光,臉上帶著驚喜,“伱們是崳山派的道友?”


    當即將掃帚放到一旁,也做了個道稽,“正一道清微派弟子,見過兩位道友。”


    陳凡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張玄鬆,啥意思?


    龍門派祖庭怎麽被正一派的道士給占了?


    張玄鬆雖然近些年不敢跟道教往來,卻終究是在道觀裏長大的,對一些重要派別和人物都有所耳聞。


    他聽到對方的介紹,不禁抬頭仔細看了看這位老伯,小聲問道,“可是前門關帝廟食皇俸之樂舞生?劉姓高功?”


    樂舞生是當年專為皇室祭祀服務的道士,有官身、俸銀,職位由子孫世襲。


    能夠做樂舞生的,無疑是道門中道法精深的家族。


    當然,由此也可以看出來,能夠做這個位置,都是正一派的道長。


    因為全真道都是出家人,哪來的子孫世襲?!


    至於“高功”,古時指的是學問淵博、功力深厚的人,後來被道教引用,將道教儀式中道功最高的人稱為高功,在這裏自然是尊稱。


    老伯聽見張玄鬆的話,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再次跟他見禮,笑道,“不敢當高功之稱,老道正是劉家子弟。”


    張玄鬆和陳凡相視一眼,好嘛,終於找到了組織!


    幾分鍾後,在白雲觀門口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裏,十幾個老頭子圍坐在一起,個個臉上都笑開了顏。


    劉道長將一本厚厚的手抄本放到一旁,點頭笑道,“道籙中確實有山東崳山派朝陽觀,確認無誤,是全真道真傳。”


    聽到這話,張玄鬆終於長長舒了口氣,有了這個,重建朝陽觀就穩了。


    而陳凡的注意力卻在另一邊,他看著這些穿著普通衣服,頭發花白皮膚幹枯的老道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就是現在的道協?


    作協也是協、道協也是協,這個差距是不是有點大?!


    劉道長提著剛剛燒開的大鐵壺,給他們倒了兩碗茶,笑道,“條件有限,僅有粗茶一碗,還望見諒。”


    陳凡雙手接過,隨即單手做了個道稽。


    就是手掌豎起、將食指彎曲,隻留大拇指和後麵三根指頭,意思是一氣化三清,一般在另一隻手接東西的時候使用。


    他左手端著茶碗,抬頭笑道,“無為而為、隨心所致,有粗茶便飲粗茶,何諒之有。”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一位老大爺仰頭大笑,“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無心無欲,清靜自然。”


    陳凡微笑著打了個稽首,“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唯遣、澄而已。”


    旁邊張玄鬆捧著茶杯喝水,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小時候在觀裏就不太愛讀經,隻愛練武,破觀下山幾十年,當初學的那點東西早就忘了個幹幹淨淨。


    不過好歹學過,他倒是能聽明白那兩個在說什麽。


    那老哥哥說的前半句,出自《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後半句則是誇陳凡心境極高。陳凡的回答呢,也差不多,前半句同樣是出自清靜經,後半句則是自謙,表示心境不夠,還要日日做功。


    一想到這裏,他連可能被人挑中論經的恐慌都拋到腦後,腦子裏隻有震驚。


    嘶……,這小子昨天晚上才讀經,這就能跟老高功論經啦?


    他卻不知道,陳凡之前購買的舊書裏就有不少道經,之前他都試著讀過,仗著過目不忘的精神力,全給背了下來。


    等昨天晚上看了崳山派的道書,便自然而然將那些道經融入到道法裏麵,宛如修道幾十年的老家夥。


    張玄鬆在一旁提心吊膽,十幾個老道士卻沒一個找他的,似乎看他是同輩,若是找他論經,擔心會被誤會主人不歡迎。


    平輩論經,有一定的程序規儀,這樣才不傷和氣。若是見麵就論經,還哪來的客氣?


    反而找上陳凡,以大論小,可以說是前輩指點後輩,就算後輩答不上來,也是天經地義,不至於讓人誤會。


    同時呢,也可以通過後輩的水平,推斷出他家長輩的道功。


    什麽?若是輸了怎麽辦?


    輸了就輸了唄,難道還會挨揍不成?!


    於是陳凡便和十幾位老道士聊得不亦樂乎。


    從《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聊到《道德真經》,從《衝虛真經》聊到《通玄真經》,乃至於《太平經》、《陰符經》、《度人經》、《心印經》……


    反倒是《重陽立教十五論》、《雲光集》、《清真集》這樣的全真道崳山派經典,並不在論經範圍之內。


    人家就是崳山派的,你問人家本派經典,能看出什麽東西來?


    這一通聊啊,兩大壺熱茶都沒夠,直到有位頭發灰白的老大爺肚子咕咕叫,眾人才回過神來。


    隨後各自相視一眼,齊齊仰頭大笑。


    有了論經這一茬,陳凡也算跟眾人混熟了,當即直言不諱地問道,“各位前輩可是沒有用過早飯?”


    劉道長也不覺得害臊,坦蕩蕩地說道,“用倒是用過,隻是一碗米粥,勉強混個水飽。”


    另一人也笑道,“比起好多還俗的道友,咱們還能念經修道,已經很好啦。”


    陳凡看了看他們,抿抿嘴沒有說話。


    道觀的收入有幾個方麵,一個是宗教局撥款,這個是主要收入。


    其次是香火錢,可是道觀又不太擅長吸引香客,教義也不太討喜,所以即便是幾十年後,一座大城市裏道觀的日常香火錢都很少,……有媒體找上海某道觀開過功德箱,那些道士也讓他拍。


    一個月30天,隻有不到15天箱子裏有錢,而且每次錢都不多,3、50塊就算多的,與同行的香火鼎盛相去甚遠,或者說根本不能比。


    別說這些年情況特殊,早就斷了這一塊。


    第三是“外出業務”,一般是白事“做法”,嗯,這一塊目前也斷了。


    再就是治病收取醫藥費,……,這年頭誰還敢找道士看病?除非在缺醫少藥的偏遠地區還差不多。


    至於其他灰色的卜算、風水、地師,就更加無人問津。


    所以說,目前道觀除了依靠上級的一點撥款,別的收入近乎斷絕。


    可現在還有撥款麽?


    再看看這些老道士,他敢肯定,近年來的收入都是他們自己出去賺回來的。


    至於是撿垃圾還是幹點別的什麽,就不太好問了。


    劉道長又提著壺加了一瓢水,對著兩人說道,“61年擴建廣場,拆了前門關帝廟,我就到白雲觀掛單,正好道協也在這裏,還省了不少事。


    後來風卷殘雲,好多道友不得不另尋他路,我們幾個沒地方可去,就一起在這裏躲清淨,也不管是全真還是正一,總歸是道門一家。


    在這裏住著,雖然偶有勁風吹過、略顯狼狽,卻還能繼續修道,倒也讓人歡喜。


    就是這些年斷了香火,手頭未免拮據,還得另謀生路,所以這些年我們一般都是吃兩餐,早餐一頓稀的,下午一頓幹的,倒也能堅持下來。”


    頓了一下,他又笑道,“不過今日有高功道友到訪,不能不招待。”


    說著轉頭看向其他人,“加一頓中餐如何?”


    其他人一起笑著點頭,“甚好、甚好。”


    看到這一幕,陳凡轉頭去看張玄鬆,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口袋。


    張玄鬆會意到他的意思,當即輕輕點頭。


    陳凡便從口袋裏掏出一捆糧票,又從另一個褲兜摸出一疊大團結,站起來走到劉道長麵前,雙手奉上,“今日拜謁,崳山派朝陽觀向道協奉上資費500元,糧票500斤,以表心意。”


    這話一出,包括張玄鬆在內,都嚇了一大跳。


    我知道你要給,不知道你要給這麽多啊!


    劉道長也腦子嗡的一下,沒能反應過來。


    什麽家庭啊?竟然一掏就是500斤糧票加500塊錢?


    陳凡見劉道長呆立不接,便說道,“另外有一事,還需眾位道長相允。”


    劉道長立刻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他,“請講。”


    心裏默默想著:就知道這筆供資沒那麽好拿。


    旁邊張玄鬆則不自覺地坐直身子,眼睛盯著眾人。


    陳凡正色說道,“我朝陽觀本在山東修道,當年外敵入侵,觀中長輩破觀下山濟世救人,如今幾十年過去,僅剩我師父一人存世,後收我為徒,意欲重建朝陽觀。


    隻是山東路遠,我們想等時機成熟,就在京城建觀,一應費用自有我們自己承擔,屆時還請道協各位高功應允相助。”


    隨即將糧票和錢都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正色說道,“這個資費隻是見麵禮,與請求無關。”


    說是無關,但他們若是不同意,還好意思拿麽?


    不過在這些道長眼中,修建新觀還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若是成功建觀,還多了一群道友呢。


    更別說還是破觀下山抵禦外辱的道友,他們看向張玄鬆的眼裏,都多了幾分尊敬。


    盡管如此,劉道長卻沒有立刻應允,也沒有去拿錢票,而是麵露難色,說道,“在京城建朝陽觀,我等本該鼎力相助,何況還是為國家做過貢獻的大德高功,可是,……”


    他說著攤開雙手,轉身望了一眼四周,苦笑著說道,“眼下如此境地,我等又怎敢妄言應允?!”


    對啊,現在一幫老道士都自身難保,哪來的底氣敢幫他們重建新觀?


    陳凡卻沒有絲毫擔心,咧著嘴笑道,“年前開大會,上級就說要團結一切友好力量,如今海外關係也成了香餑餑,說不定明天就要重建道門,這希望就在眼前,怎麽能說‘如此境地’呢?莫非……”


    隨即麵露難色,看著他們說道,“眾位道長不願我們朝陽觀遷址京城不成?”


    聽到這話,劉道長不再猶豫,與其他道長對視一眼,便對著陳凡和張玄鬆施了一禮,“既然如此,隻要有重開道觀之日,我道協一定鼎力相助,助道友重開朝陽觀!”


    陳凡與張玄鬆相視一笑,趕緊對著眾位道長表示感謝。


    用一筆錢糧換一個承諾,尤其是得到道協眾位道長的友誼和支持,怎麽看怎麽劃算。


    過來的時候,他們是真沒想到,重建朝陽觀最緊要的一關,竟然這麽輕鬆就過了?!


    而這裏的十幾位老道長也是滿心喜悅。


    患難之交啊!


    落難多少年了,相互扶持的道友不是沒有,隻不過大家都自身難保,經常餓肚子的日子也不是沒過過。


    什麽時候像今天這麽闊過啊!


    500斤糧票,夠他們敞開吃一個多月!


    歡歡喜喜在道協吃了頓齋飯,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劉道長就是協會副主席,還是京城分會主席。


    這不巧了麽!


    等以後重建道協,還怕朝陽觀建不起來?!


    ……


    回到小院,時間還不到12點。


    張玄鬆一進正屋,便拉著李尚德和林遠祥滔滔不絕地講今天上午的經曆,引得兩位老伯一驚一乍。


    原來現在混教派的這麽慘嗎?


    陳凡在一旁坐了沒幾分鍾,便坐不住了。


    他可以自己在書房裏待一整天不出去,可要是有別人在,那就不行,除非有事情做。


    有了張師父的兩箱子書,他也不打算現在去作協,今天是12號,反正何主席他們要14號才到,那就等他們到了再說。


    左右無事,他便準備去外麵再溜一圈。


    這時張玄鬆見他要出去,突然拍拍腦袋,“差點忘了。”


    隨即便撐著拐杖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手裏捏著一疊錢,“這1000塊錢給你。糧票就算了,你要我也沒有。”


    他一個月工資200塊,平時除了吃飯喝酒,也不怎麽花,子女都有工作,而且收入也都不低,更用不著他掏錢,區區1000塊錢,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這筆錢自然是補給陳凡的。


    陳凡擺擺手,“算了吧,您的錢自己拿著養老,或者等以後重建朝陽觀的時候再拿出來用。”


    張玄鬆臉色一板,“老子還沒死,輪不到花你的錢。”


    陳凡看看他的臉色,發現不像玩客套,便抿抿嘴接了過去,隨手揣進兜裏,“打聽一下啊,您有多少存款啊?”


    張玄鬆斜眼看著他,“怎麽,算計我的養老錢?不妨告訴你,我每個月都有單位發工資,根本花不完!”


    陳凡咧嘴笑道,“不是,想看看夠不夠買地建觀的。”


    他指了指這座小院子,說道,“您看看,李老伯當年買這座院子的時候,才花了200塊錢,現在這座院子,怎麽著也能值個500塊吧,好歹是個獨門獨院呢。”


    然後看著張玄鬆,“還有,現在越來越多的知青回城,咱京城出去了多少知青?還沒回來的有沒有1萬人?應該不止吧?


    現在知青回城可是大流,要是他們都回來,沒房子住,這房價會不會還要往上漲?”


    張玄鬆眉頭緊皺,“你想說什麽?”


    陳凡兩手一攤,“所以我在想啊,您現在身上有多少錢,看看能不能先買個房子,別等以後要建觀的時候,連房子都買不起,那就糟糕了。不如現在就買房吧,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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