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低著頭,幾乎被唐無隱這個姿勢整個擁進懷裏,所以他看不到唐無隱原本平靜的黑色眼眸中,此時卻像是被打破的血色碎片一樣,泛著一種寒冷尖銳的光,眼底的暗湧也像是活物一樣開始翻騰,似乎下一刻就會將瞳孔中倒映出的人影徹底吞噬掉。


    有什麽壓抑已久的東西在蠢蠢欲動,不僅是想要見到久違的血色,更想要……把一直抑製著自己的東西吞噬殆盡。


    唐無隱收緊了五指,因為指間那枚沁著血色暗紋的墨玉戒指,原本已經太長時間沒有過動靜,此時卻又細微地開始顫動,讓手指一陣發麻。如果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那些血色暗紋這個時候突然像活過來了一樣,開始分裂出許多細小的紋路,試圖將墨玉的部分侵占。


    楚然停頓了一下繼續專心把重點放回了抹藥上,並沒有立刻回答,手上一邊輕輕揉搓一邊在想著唐無隱的話。


    首先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如果成功的話就能以絕後患,聽起來挺不錯的樣子,事實上楚然剛才也有那麽一瞬間動心了。但是這個念頭在剛出現的時候就被他自己否決了,一個陌生的現代社會對唐無隱來說實在太危險,或許他能在以前的世界裏輕易除掉一個人而不留下任何痕跡,但是在現代根本不可能辦到。


    現代科技的作用有時候甚至比你所能想象到的極限還要大,而國家機器實際上也不像平常看上去那麽糟糕,即使唐無隱身手再好,能隱身又怎麽樣呢?他說到底依然是個人,他會受傷也會疲勞,無論是電子監控、紅外技術或是殺傷性武器,甚至是各種交通工具都有可能找出他的破綻並對他造成傷害。


    唐無隱本身很奇特,是非常容易引起某一類人的特別注意,比如說,狂熱的科學研究人員。一旦事情超出能控製的範疇,驚動了國家高層機器,他們執意要捕獲“研究材料”的話,即使是楚家也無能為力——就算有能力,現在楚然也無法驅動,真出了事情的話,楚家絕對不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去救唐無隱。因為唐無隱對他們來說隻不過是陌生人罷了,現在和唐無隱有聯係的,說到底也僅僅是楚然一個人而已。


    況且,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的力量,在整個國家機器的麵前,實在顯得太過渺小。如果被捕獲的話,也許唐無隱不會死,但是如果被送進研究所的話,那是比直接死亡更為可怕的噩夢。楚然不敢去想象,有一天他看到的會是被解剖切片,浸泡進透明玻璃容器中,殘損的一個唐無隱。


    楚然不會讓他去冒險,唐無隱以前是個殺手,但是楚然之前幾乎是一直積極地在把往娛樂圈引導,不僅是因為他出眾的條件,更是因為楚然從內心並不希望他一直是個殺手。


    “如何?”或許是看著楚然很久沒有回答,唐無隱又追問了一句,隻是這個時候,他的眼底已經湧上來一層令人心驚的血光。他的手緩緩放到了楚然的頸側,有意無意的用指尖撫過側頸上的皮膚,看上去很柔和甚至有些曖昧,但是也許下一秒他就會用這隻救過楚然很多次的手,扼緊他的咽喉——如果楚然的回答和以前那些人一樣的話。


    唐無隱雖然有著強烈的殺戮意念,但是他的理智卻是一直想要壓製這種欲念。從前他失敗了,於是殺戮成了一種本能,但是事實上,他心底是厭惡這種生活的,所以當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從來都沒有過哪怕一絲一毫想要找回去方法的想法。作為殺手的生活,是為了活著,也隻是為了活著,隻能從血液和死亡裏找到生存意義的生命,連唐無隱自己都覺得很虛假。


    他的內心深處厭倦甚至是厭惡這種感覺。


    最開始的時候選擇留在楚然身邊,最大的一個原因說到底不過就是因為,他有種似乎能壓製住自己殺念的力量。而通過這麽久的觀察唐無隱發現,這種力量其實並不穩定,一旦楚然自身的情緒偏向負麵,這種抑製作用就會變得很薄弱,比如說就在剛剛有一瞬間,唐無隱就感覺心底那種欲念像是血液一樣難以控製的往出湧,讓他幾乎立刻就難以控製自己的動作——他的手摩擦著楚然脖子的動作突然重了起來,這讓楚然不舒服地往開躲了一下。


    其實唐無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突然拋出這樣一個極具吸引力的問題,因為即使是他也不能保證在這個還相當陌生的環境中全身而退,而這麽做的危險性楚然應該比自己更加清楚。一旦楚然應允了他的提議,那麽不但楚然的這種想法會讓抑製力減弱,而且會讓唐無隱覺得厭惡——兩項相加的話,唐無隱幾乎已經勾勒出楚然這麽做的結果了,雖然有點可惜,不過……


    “好了。”楚然塗好藥膏收回了手,然後小心地將之前卷上去的衣袖又重新放下來。這個時候他才整理了一下情緒真正回應唐無隱的提議:“那太冒險了,你要知道現在這個時代和你之前生活的時代不一樣,有些以前能做的事情,現在絕對不要再去碰,知道嗎?而且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不管怎麽說,我不想讓你出意外。”


    楚然說完這些,看著唐無隱笑了笑。


    唐無隱放在楚然側頸上的手指停頓了下來,他低著頭意義不明地勾了一下嘴角。


    好險,差一點就動手了呢……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唐無隱閉上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算是給自己一點時間,讓眼中那些就算自己看不到都知道有多濃重的血色褪下去。或許是伴隨著楚然那個笑容,所有難以抑製的情緒全部被一點點壓製了下去,就連指間的玉戒也漸漸恢複了安寧,不過上麵的血色暗紋倒是多出了不好,所幸並沒有再蔓延。


    再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任誰也不會知道,剛才有某個瞬間他確實是已經做好了殺掉楚然的一切準備——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楚然也不會知道,剛才自己幾乎是生死一線。


    但是現在,唐無隱已經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了,類似這樣關乎生死的試探,大概也不會再發生第二次。唐無隱揉了揉手腕,上麵還帶著些許已經算得上是熟悉的溫度。


    楚然今天基本沒什麽事了,因為蔣瑞受傷這件事,整個劇組的進度都暫停了下來,出於一些考慮,楚然打算去醫院看看蔣瑞。雖然現在還不確定,但是這次蔣瑞受傷很可能是受了自己的牽連,而且如果自己最後能拉住他的話,他也就不會受傷。


    等楚然特意找人問了醫院的地址趕過去的時候,蔣瑞的病房裏並沒有其他人,大概是已經過了探望的高峰期。楚然不免覺得有些尷尬,因為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趕過來,而是拖延了這麽久,實在是顯得沒什麽誠意。


    楚然抬手敲了兩下門,靠在病床上的蔣瑞就很快轉過身來,不過可以看得出他的這個動作異常緩慢,倒像是哪裏受傷所以不方便的樣子。看見是楚然,蔣瑞笑著朝門口招了招手,臉色有些蒼白。


    楚然走到病床前,這才看見蔣瑞的肩膀和頸部都是被器械固定起來的,估計傷的不算輕。猶豫了一會兒想著要怎麽開口,卻總覺得有些尷尬,最後隻能不痛不癢的問了一句:“怎麽樣?”


    蔣瑞倒是很淡然,絲毫看不出是剛從懸崖摔下來的樣子,他保持這一種調侃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頸椎和脊椎有一部分受傷了,這邊醫院條件不太好,我大概得轉個醫院繼續接受治療。本來診斷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準備走的,不過……我在等你過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等我?”


    “對,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蔣瑞的目光變得很認真,“也許謝謝沒有辦法完全表示我的意思,但是我還是要再說一次。”


    “沒什麽好感謝的,誰都會這麽做,而且……最後還是沒能把你拉上來。”


    “你能伸出手來,我已經非常感動了,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可是還在心裏嫉妒你呢。”蔣瑞低頭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我之前居然用那種惡意的想法揣測你,結果到最後,有惡意的人根本是我自己。抱歉……也許你不會原諒我,不過我還是想要說出來。”


    “……我知道,那個時候你的眼神很明顯改變了,你並不是一個擅長掩蓋情緒的人。”楚然這麽說著,也歎了一口氣,“我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步,要你遠離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白容,對你來說就這麽困難嗎?”


    提到白容這件事,蔣瑞顯然也有些頭疼,他扶住了額頭,說話的時候有些遲疑:“白容他……身世不太好,他的家庭甚至不能稱之為正常。一個人在娛樂圈打拚有多難,你和我都知道,而且你至少還有個金牌經濟人,你應該知道沈彥幫你推掉了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吧?但是白容沒這個條件,所以……你那天在大街上做的事情,我覺得有些過分了。不過我也一直想不清楚,你和白容之前應該沒見過麵吧?為什麽你的敵意會這麽強呢?”


    楚然一聽這話,原本還算平和的心情又鬱悶了。他能怎麽說?難道要直接告訴蔣瑞自己上輩子直接被白容弄死了,而且這裏麵還有蔣瑞出的一份力?


    作者有話要說:


    想當年玩遊戲覺得自己選對了結果是一個大大的be就累覺不愛,算了不說了說多都是淚……


    a是be的很明顯,讓阿隱在不熟悉的現代社會殺人可行性太低了,雖然很厲害但阿隱也是會受傷的,古代的幾路人馬圍攻都讓他差點死掉了,現代有這麽多科技產物,例如監控,指紋解鎖,紅外技術,還有各種殺傷性武器,都是他不熟悉而且沒辦法完全解決的東西。另外雖然平常看報道覺得警察不給力,但實際上挑戰國家機器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到時候因為這件事出事的話……讓二少上哪哭去?


    b是我突發奇想開得腦洞,結果越補洞越大,變成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這個選項本身是沒什麽問題,如果等到後期好感度【混進了奇怪的東西】夠高的話也是沒問題的,b選項be的原因不在於計劃,而在於阿隱本身,如果楚然讓他去殺,他就真的會去嗎?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很安全很賢惠【誤】的樣子,但是不能忘了他的黑曆史,現在他是被抑製住了,如果不小心觸碰到某個地方,他可是會黑化的……鬼君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叫叫的。


    然後c選項是get好感度無誤,就算是阿隱也是希望被關心愛護,而不是被當成工具利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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