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見伊曉彬沉吟不語,臉色也有些猶疑,還以為他怕了。於是催促道:“怎麽著,不敢接招?小子,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今天這事兒你們幾個自己掂量著辦。”


    伊曉彬聳了聳肩膀說:“沒什麽敢不敢,接招就接招。”


    “黃毛”鼻中一哼,笑道:“好小子,有種!那咱就開始吧。”說著就叫旁邊幾個小嘍囉去拿礦泉水瓶。


    伊曉彬忙道:“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黃毛”皺眉問:“什麽?”


    伊曉彬不緊不慢的說:“剛才你說咱倆比這一場是賭那兩萬塊,但是不管輸贏,今天都沒有人找我們麻煩,是這話吧?”


    “黃毛”點點頭說:“沒錯。”


    伊曉彬微微一笑:“說是這麽說,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你的話能算數嗎?待會就算我贏了,你們照樣又可以仗著人多耍賴。”說著饒有深意的朝胖子看了一眼。


    那胖子剛要發作,看到“黃毛”正臉色不善的瞪著自己,隻好忍住了。


    “黃毛”轉過頭來對伊曉彬說:“小子,你的話可夠多的,挺會招爺我生氣。我這個人從來說一不二,真是做了你們又能怎麽樣?不過,今天算你丫運氣好,我就把話撂在這兒,誰他-媽敢說個‘不’字!”說完冷冷的掃視著周圍的人。


    眾人都不由自主的避開,不敢和他森寒的目光相觸。


    “黃毛”見沒人反駁,接著對伊曉彬說:“怎麽樣?可以開始了吧?”


    伊曉彬說:“行啊,你先來。”


    “黃毛”哼了一聲,就叫開始準備。


    幾個小嘍囉拿著三個礦泉水瓶分別掛在球門的左上角、右上角和中間,然後把足球擺在十八碼線(大禁區線,距離球門16.5米)正對球門的位置。


    “黃毛”顯得十分放鬆,稍微活動了一下腳腕,然後就走到距離球三米左右的位置。他輕輕吐了口氣,開始助跑,接著以左腳為支撐,右腳腳弓擦向球的右側中下部,一記標準的任意球腳法將球搓起。


    那足球劃出一道弧線飛向球門的左上角,“啪”的一聲擊中掛在那裏的礦泉水瓶。


    胖子那邊登時爆發出一片叫好聲,周涵他們則個個麵麵相覷,心裏不約而同的暗道:好家夥!伊曉彬也在心裏暗暗喝了聲彩。


    “老煙槍”低聲說:“唉呀媽呀,這小子腳法老牛逼了,這可咋整?”


    李雲濤對周涵說:“是啊,這孫子牛逼哄哄的,還真不白給。彬哥他能贏嗎?”看這情形,兜裏那兩萬塊錢還是保不住。


    周涵心裏同樣沒底,就以當年在校隊一起踢球的經曆來說,伊曉彬的腳法和“黃毛”比可差老鼻子去了。但見他現在好整以暇,尤其是看到“黃毛”剛才那腳球後,還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實在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伊曉彬也看出他們幾個的擔心,於是小聲說道:“待會你們幫我擺球就行,其他的放心交給我就成了。”


    這時候球已經重新擺好,“黃毛”以同樣的動作助跑、抬腳、觸球,又是一道漂亮的弧線,擊中球門中間的礦泉水瓶。接著,還沒等周涵他們回過神來,“黃毛”就在眾人的叫好聲中搞定了最後一個瓶子。


    “黃毛”麵色平靜,似乎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再太稀鬆平常不過了。他拿過一個球,擺在自己剛才起腳的位置,然後微笑著向伊曉彬做了個手勢,那意思是:該你了。


    伊曉彬微笑道:“我不踢。”


    此言一出,“黃毛”和胖子那幫人登時臉色大變。周涵、李雲濤他們也吃了一驚,都不明白伊曉彬到底想幹什麽。


    “黃毛”沉聲道:“小子,別得寸進尺啊,我可是沒什麽耐性的。”


    胖子怒道:“跟他廢什麽話!媽-的,敢拿老子開涮,活膩歪了是吧!”登時群情激昂,一片叫罵聲,幾個脾氣急的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伊曉彬擺擺手提高聲音說:“都別激動。我的意思是這麽踢太沒勁,咱換個花樣成嗎?”


    胖子破口大罵道:“換你大爺!”上前就要動手。


    “黃毛”一把拉住他,然後冷冷對伊曉彬說:“小子,換什麽花樣你說,但這是最後一次,千萬別考驗我的耐心。”


    伊曉彬指著球門說:“好,我的玩法是在球門上掛十個礦泉水瓶,每個瓶子間隔距離相同。我們在十八碼線上擺十個球,按從左到右的順序依次踢那十個瓶子,誰踢中的多誰就贏。但是如果順序錯了,或者一球牽動兩個瓶子就算輸。怎麽樣?”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額滴個神,這種玩兒法得需要什麽樣的水平才能做到?恐怕現在世界上的超一流球星也未必能提出來吧。這小子不是腦子嚇糊塗了,就是在開玩笑。有不少人當時就笑出聲來。


    “黃毛”目露凶光,對伊曉彬說:“小子,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別考驗我的耐性。現在我隻問一句話,你是說真的嗎?”


    周涵慌忙上前解圍道:“沒有,沒有,他胡說八道,咱們還是按剛才的方法來。”接著低聲對伊曉彬說:“你瘋了!真當自己是齊達內、小羅啊!不就是兩萬塊錢嗎,咱輸就輸了,千萬別惹毛他們。”


    伊曉彬在他的手臂上輕輕一捏,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對“黃毛”微笑道:“當然是真的,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黃毛”一愣,他本來也以為伊曉彬隻是隨口亂說,借故不想和自己比罷了。卻沒想到對方居然要玩真的。這樣一來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伊曉彬如何表演,於是說:“那好,這次你先來。”然後又吩咐幾個小混混去拿球。


    不一會兒他們就找齊十個足球,交個伊曉彬他們,然後又到球門上去綁礦泉水瓶。


    周涵一邊幫伊曉彬擺球,一邊低聲說:“彬子,這回可玩大了,你到底想什麽呢?咱可都是知根知底兒的,你哪有那能耐啊?”


    李雲濤也跟著說:“就說的是啊,彬哥。兩萬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哥們兒我還輸得起,咱犯不著跟那幫王八蛋較真兒啊。”


    伊曉彬也不反駁,隻對他們說了句:“瞧好吧。”


    十個足球很快在十八碼線上一字排開,球門上的十個礦泉水瓶也吊好了。


    伊曉彬看了看,感覺滿意了,這才問千幻說:【怎麽樣?準備好了嗎?】


    千幻應道:【公子隻管施為,一切全在小仙身上。】


    伊曉彬不再說話,走過去在第一個球上麵輕輕踩了踩,然後一邊後退一邊丈量著助跑的距離,大約退了五、六步才站定了。


    眾人又吃了一驚,看伊曉彬這個助跑距離,而且又幾乎站在球的正後方,這是要幹什麽呢?難道他要以大力射門的方式來踢那些礦泉水瓶?


    對所有人來說,這個念頭隻在腦中一閃便馬上被否定了。因為即使對足球絲毫不了解的人也應該能想明白,“黃毛”剛才用腳弓搓弧線的踢球方式顯然要比大力射門好控製的多,而且精確度也不可同日而語。伊曉彬如果真的用這種方式的話,那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此刻的伊曉彬兩腳而立,微風吹過,輕輕拂動著伊曉彬身上的球衣。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開始助跑、擺腿,右腳繃直的腳背重重的抽在球的正麵。


    足球如出膛的炮彈一樣呼嘯而去,“砰”的擊中掛在球門左側的第一個礦泉水瓶。


    伊曉彬沒有絲毫停留,迅速退到第二個球後麵同樣距離的位置,然後助跑、擺腿,繃直腳背掄圓了又是一腳爆射,足球再次準確的擊中了第二個礦泉水瓶。


    就這樣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頃刻間,伊曉彬已經將第十個球射出,隨著一聲悶響,最後那個礦泉水瓶應聲而中。


    就在這時第一個被踢中的瓶子兀自還在輕輕晃動……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幾十隻眼睛死死的盯著球門橫梁下麵那十個飄來蕩去的礦泉水瓶。場麵靜悄悄的,連喝彩都忘了。


    過了足有半分鍾,周涵第一個興奮叫道:“贏了!贏了!我們贏了!”


    李雲濤、“老煙槍”他們也反應過來,上前圍住伊曉彬,一邊叫好,一邊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


    伊曉彬連連擺手說:“別忙,別忙。人家還沒踢呢,這會兒還不能說咱們贏了。”


    眾人再看對方時,隻見胖子一臉呆樣,額頭上全是汗,兩眼直勾勾的,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凶神惡煞的嘴臉。伊曉彬剛才神一級的表演顯然把他徹底打懵了。


    “黃毛”麵無表情的望著對麵的球門,一句話也不說。


    至於其他人,全都癡癡呆呆的,甚至可能覺得自己是還在夢中吧。


    伊曉彬看到“黃毛”的手竟然在輕輕顫抖,於是微笑道:“該你了。”


    過了好一會“黃毛”才歎了口氣,搖搖頭說:“我做不到,是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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