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拖著大黑傘一路奔馳來到了張浩文力消失的地方。

    這是一個十字路口。

    王雱微一挑眉,盯著地上的一灘血跡。

    這攤血跡裏還未凝結,顯然是有著文力。

    王雱嗅了嗅空氣中的殘留的氣息,又用手指沾了點血放在鼻尖上聞了一下。

    他收起了大黑傘,臉上麵露凝重,緊握著傘把,環顧四周。

    在空蕩蕩的大街上這樣做,看起來似乎很蠢。

    但王雱不是一個蠢人,在太學中能夠穩居前十的人不可能是蠢人,他隻是在警惕,從空氣中殘存的氣息基本上就能判斷出這是張浩的血跡,這不得不讓王雱警惕傷害了張浩的人是不是會殺個回馬槍。

    就這樣過了很久,寂靜的大街上依舊是寂靜的,平靜的令人感到心悸。王雱的身形懸停在街道口,腳未沾地,然後緩緩落下,青衫漸靜,不再輕顫,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看著街邊偶爾的一兩個路人經過,王雱歎息一聲,於是又撐起了大黑傘,尋著整個戶縣文力最高深的人而去。

    他尋找的自然也隻能是蘇軾。

    ……

    ……

    張浩在鬼楊柳前停下了腳步,有些震驚的朝著裏邊探了一眼。

    幽靜的鬼楊柳巷道裏滿是血腥的味道,殺聲震天,人頭落地就像西瓜落地般迸迸直響,無盡的屍體血液匯集到一起,順著巷道洶湧而出。

    殘肢斷臂在充滿血腥味的風中顫抖,然後拖出道道殘影,一群黑衣人手持彎刀,在小巷裏上橫衝直撞,一刀就將一個少年劈成了兩半,血水衝天而起,像瀑布一般。

    在巷道的門口,張浩抬起頭來,看著發狂逃奔的男女老少從自己的身側而過,看著殺紅了雙眼的黑衣人追襲而來,想躲閃,但是渾身上下卻動也不能動一下。

    隨著喀嚓一聲,張浩的大好頭顱飛天而起,滾落在冰涼的青石板上。

    在這個蒙著血水的地上,張浩的頭顱似乎看清了那位很是讓人驚豔的女子,**著身軀,在這群黑衣人的**中苦苦哀求………

    “不,不要!”

    張浩在夢中驚醒了。

    張浩睜開了眼睛,望著天花板,鬆了一口氣。

    原來隻是夢。

    看著已經完全濕透的枕頭,隨後他試圖用手拍拍自己的臉蛋,想讓自己清醒一會兒,但隨即全身上下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股疼痛像是從骨頭最深處傳來的,如同被萬箭穿心一般。張浩疼的幾乎差點又暈死過去。

    “公子,你先別動。”耳畔傳來一道柔美的聲音。

    張浩勉強將頭轉了過去,疼的他一咧牙,但還是看清了麵前人的模樣。

    果然是上次在鬼楊柳巷裏邊遇到的那個女子。

    還是如同上次見到的一般眉如春山,眼如秋水,像月宮裏的嫦娥下了凡塵,盡管臉頰上被不知道從來的泥土弄的黑不溜秋的,但一顰一笑之間還是讓人能感受到第一次見麵時的絕代風華。

    “姑娘如何稱呼?”張浩想虛空凝筆,凝了半天,卻絲毫感受不到體內哪怕一點點的文力,看來也是被下了什麽藥了。

    “公子你先別動,你傷的太重了。”少女在一旁看著張浩的舉動勸阻道。

    “叫我煙葭就可以了。“

    張浩抬頭張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像是密室,兩丈方圓,四處沒有一處縫隙,隻有最上方有著用鐵鎖鎖住的出口,有一個懸浮在半空的鐵盤,上麵呈著點食物,看著是用來送食物用的。

    張浩不由的苦笑了一聲,這布置幾乎是縝密到了極點,先是重傷自己,再下藥讓自己凝不出文力來,自然就爬不到上麵的唯一出口,而就算萬一凝出了文力,也不知上麵的情況如何,想逃出去幾乎是千難萬難。

    “姑娘,他們沒有為難你吧?“張浩看著煙葭的俏麗臉蛋,試探性的問道。

    “暫時沒有。“煙葭歎息了一口氣道。

    她知道自己的麵容對於男人的**力,原本被綁架的時候就已經作好了自盡的準備,好在這些黑衣人不知為何沒有對自己動手動腳,反而讓自己下來照料這位公子。

    她聽說過此人的名字,是蘇大學士的弟子,也曾見過一麵,至少看起來風度翩翩,又身受重傷,毫無還手之力,遠比在上麵的狼窩虎穴要好上許多,也就沒有拒絕。

    張浩看著密室岩壁上搖曳的燭光,帶些道歉的語氣說道:“這次怕是我牽累你了。”

    “是禍躲不過,冥冥之間自有定數,煙葭可能命中就有這一劫,公子不必如此客氣。”煙葭淡然道。

    “煙葭姑娘說的有理,倒是我落了俗套了。”張浩哈哈一笑,但眼神中卻盡是苦澀。

    “聽你這口氣,姑娘像是精通佛法?”

    “精通算不上,隻是家母經常去佛寺上香,也經常在家裏麵嘮嗑佛法,小女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一點罷了。”

    張浩哦了一聲,沒有什麽興趣繼續談下去了。

    大宋儒學才是正道,讀書人以其他學問為偏學,雖說佛學在大宋有一定信徒,但是在儒學的壓製下始終成不了氣候,反倒是西夏吐蕃大理三國佛學昌盛,但是西夏與大宋已經打了數千年,無定河邊的骸骨怕是已經化成了沙子了。

    昏黃的油燈燈火拖出兩個長長的影子,映射在煙葭和張浩的臉上,不由讓人心生煩躁。

    沉默許久,煙葭抬起了俏臉,朱唇微翹,問道:“小女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為何會被這些人生擒?是得罪了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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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浩盯著煙葭的俏臉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大禮貌,於是轉過頭來,又是疼的發出了一陣呻,吟。苦惱道:“我也不知,在下從小一直和師父在山間隱居,隻是受友人之邀,拿著信物去戶縣南蠻一敘,卻沒想到被人暗箭偷襲,連一招都沒放出來就被生擒了。“

    “何人給的信物?”

    “客棧的掌櫃。”

    煙葭眨了眨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好奇的問道:“可能是小女子想的太多了,不知公子是否真的“認識”那位友人,或者說那信物是不是真的?

    張浩聽出了煙葭語氣中的其他含義,搖了搖頭。

    “那友人和在下獨處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而且文力遠在在下之上,若是想抓我早就有機會了,何必等到現在,更何況他身份尊貴,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至於那信物,在下能感受的到是友人的文力,應該是不會有錯的。”

    煙葭見張浩毫不留情的否決了兩種可能性,也沒有氣餒,隻是直起身子來,隱約露出粉色長裙下白生生的小腿,走到一旁將已經快要燃燒幹淨的油燈續滿了油。

    張浩知道現在的關鍵是自家根本不清楚到底做了何事就被若說得罪人,在縣衙倒是得罪過那個現在連名字都記不得的秀才,可張浩不覺得他有這麽大的能量來調動至少二甲進士以上的人來生擒自己。

    望著周邊嚴嚴實實的牆壁,又看著自己左臂和大腿上的紗布,張浩又是苦笑一聲,這不由讓自己回想起了八年前的時光,自己也是這麽躺在床上的。

    而且都是好看的女子在照顧自己,這不禁讓張浩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慨。

    晃了晃腦袋把這些不切實際的聯想拋在腦後,張浩安靜片刻,才又說出一句話:“姑娘,我來到這裏大概有幾天了?”

    煙葭聽到這個問題,不由笑了起來,聲音宛如春風一般:“公子您莫非是糊塗了罷,這裏暗不見光的,小女子也看不見太陽,怎能知道現在過了幾日呢?”

    張浩搖了搖頭,盯著煙葭好看的眉眼道:

    “這也未必,現在他們大約送了幾次飯了?”

    煙葭先是一愣,隨機恍然大悟。

    “若是一日兩餐,現在已經過了十日了,若是三餐,則是七日。“

    張浩長歎一聲,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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