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葭姑娘,這些日子你我需好好呆著,最好不要讓他們看出什麽破綻來。“

    張浩聽著頭頂上鎖鏈放下而產生的吱嘎聲,低聲對著談煙葭說道。

    而談煙葭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羞怯中回過神來,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了一聲嗯之後就用手抱著膝蓋,蹲坐在牆角一動不動了。

    張浩歎了一口氣,沒有作聲,隻是走到鎖鏈下方,把鐵盤裏的肉餅給拿了出來,然後慢慢的走到了談煙葭的麵前,蹲下身子,把肉餅遞給了她。

    “談姑娘,剛才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但是事發緊急,我……“張浩麵有愧疚。

    大宋男女之防較之先唐時期要嚴格了許多,剛才張浩的舉動說出去算得上是輕薄了。

    “張公子,這不怪你,是煙葭自己太不小心了。“談煙葭抬起頭來,淡淡的說道。

    雖然從言語之中,煙葭似乎原諒了自家,但是張浩分明看見了她水汪汪的眼睛中帶些委屈,竟是要哭出來的模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隻好勸解道:“談姑娘你先吃了這個餅吧,一直不吃東西這不好。”

    “張公子這不也沒吃過東西麽,煙葭沒事的,這不打緊。”談煙葭收回目光,淡淡的回了一句。

    這分明就是小女子和自家鬥氣的話,張浩急的撓了撓腦袋道:“煙葭姑娘,你和我不一樣,我是讀書人又是男人,雖然沒了文力,但是好歹也還算健壯,而且那金創藥就算難吃點,可畢竟也是能讓人填飽肚子的,你一個女子,怎麽能不吃飯呢。”

    談煙葭又抬起了頭,目光間有些清冷:“張浩你也知道你是讀書人,既然是讀過聖賢書的,那何必剛才這樣輕薄於我?”

    果然煙葭還是在耿耿於懷先前的事情,就連稱呼都變的嚴厲起來,從張公子變成了張浩,直呼其名在大宋可是大忌。

    張浩愣了一愣,方才她才說原諒了自己,可這就眨眼的功夫又在生悶氣了…………

    師父說的果真不錯,女人心海底針,自家最好不要試圖去揣測女子心裏的什麽糾葛,這隻能自討沒趣。

    張浩訕訕的坐在了談煙葭的左側,把肉餅放在自己的手裏,死死的盯著地麵上的搬動著碎屑的幾隻螞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每個女子都有每個的風格,以前在鬼竹林,蓮兒生氣的時候,隻要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幾句就能讓她靜下心來。王雱兄也提起過他娘要是生氣的時候,天下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的王相公隻要硬著頭皮被她娘打一頓就算出氣了,可旁邊的談姑娘這生氣起來就跟悶葫蘆一樣,油鹽不進。

    張浩不禁歎了一口氣,呆坐原地,任憑螞蟻爬上了自己的手心,把一小塊肥的流油的肉給叼走。

    托兩人的福,這些螞蟻在這個密室裏麵已經吃過三十餘頓肉餅了。

    “其實我們現在就和這些螞蟻一樣,想要生存,等著的就是別人的施舍,所以有些時候,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張浩撥弄著腳下的螞蟻,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解釋給旁邊的煙葭聽。

    煙葭長長的睫毛眨了一眨,沒有什麽動靜,這種解釋實在是太蒼白無力了一點。

    張浩抬起頭來盯著煙葭的傾國傾城的側臉,繼續說道:“我十多年前曾經在洛陽乞討的時候,洛陽城內的乞丐分為東城與西城兩大幫派,西城的頭子一個叫鐵拐李,東城的頭子叫做癩頭劉。鐵拐李雖然是個跛子,但是打起架來毫不含糊,癩頭劉本身就身強力壯,這倆人有過命的交情,因此在洛陽城內一分為二,彼此也相安無事。”

    煙葭依舊是一聲不吭,但是被長發遮掩住的耳朵卻不由自主的動彈了一下。

    “後來從開封來了個老乞丐,想要在西城占個地盤,差點沒被鐵拐李打死,又跑到東城區,被癩頭劉斷了幾隻手指,眼看是在洛陽混不下去了。”

    “有一日,我躲在平時用來遮風擋雨的木桶裏麵睡覺,恰巧看見了那個斷指的老乞丐給了鐵拐李的一個下屬一樣花色的東西,在我那時還年幼,就六七歲,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現在想想估計就是癩頭劉的一房小妾的**。”

    話音剛落,談煙葭臉色又浮現一抹紅暈,心中暗淬一聲下流,可不知道為什麽,聽的卻愈發的細致了。

    “就在此不久之後,東城和西城的乞丐就打起架來了,我找別人問了原因,說是鐵拐李先是誇癩頭劉的小妾好看,接著癩頭劉又在鐵拐李的府院裏看見了自家小妾的**,這下就成漿糊了,誰都分不清誰對誰錯。”

    張浩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

    “再後來就是新來的老乞丐接著這個機會統一了整個洛陽城,鐵拐李被打斷了另外一條腿,趕出了洛陽,而癩頭劉則是被丟到洛河裏邊喂魚去了。”

    “其實說到底,雖然那老乞丐是有陷害的意圖,可若不是鐵拐李嘴欠說了一句癩頭劉的小妾好看,這倆人畢竟是過命的交情,哪怕是心有隔閡也不會有那麽多事端。”

    “聽張公子所言,鐵拐李其實這隻是無心之過?”一旁的煙葭終於發出了聲音,有些疑惑。

    “是啊,就這點無心之過卻讓別人趁機而入,若要是癩頭劉心胸開闊點,也就沒老乞丐什麽事了。”張浩點了點頭,似有他意。

    談煙葭終歸是不算蠢笨的女子,聽出了張浩話中有話,笑了一笑,好看的眉頭就如同盛開的百合一般,輕聲道:“張公子怕是胡亂編了個故事來糊弄小女子的吧?算是有心,不過這故事也就一般,你若不能再說點其他東西,還是不能讓小女子滿意。”

    張浩緊鎖著眉頭,不知該說些什麽,剛才說的其實不是自己瞎編的,鐵拐李和癩子劉都是確有其事,而老乞丐後來也的確贏了,隻是故事遠遠沒有那麽簡單罷了。

    “那談姑娘,你想聽些什麽東西呢?“張浩苦巴著臉問道。

    談煙葭的眉間隱約有了幾分神采,如翠羽般的修眉就像從畫中蹦出來一樣,柔聲道:“張公子既然是蘇大學士的得意門生,又是進士文力,想必定然是才高八鬥,不如就做一首詩詞如何?“

    張浩的臉愈發的苦巴了,愁眉苦臉道:“煙葭姑娘,這詩詞好做,可做詩詞也是要有靈感的,現在興致全無,為賦新詞強說愁怕是入不了煙葭姑娘的慧眼。”

    談煙葭見張浩沒有拒絕,連連擺手,眼角之間已經有了幾分喜意,道:“不打緊的,小女子要求低得很,而且我相信張公子不是沽名釣譽之人,隨便作個一兩首就可以了。”

    張浩這下倒是有些驚詫的看了談煙葭一眼,想不到這麽漂亮的女子卻是個小詩迷,一提到詩詞就立馬來了精神,若是柳永柳耆卿或者哪怕是師父在此,都怕是能把她忽悠的神魂顛倒,心生向往,自家怕是實力有些不大夠。

    “那談姑娘想要在下做什麽樣的詩詞呢?”張浩摸著腦袋問道。

    談煙葭羞紅了臉,怯生生的轉過了頭問道:“公子能不能就依小女子做一首詩詞呢?“

    張浩看著談煙葭如夢似幻的臉龐有些癡了。

    若說是其他,張浩可能不能馬上作出詩詞來,可見了煙葭霞飛雙靨模樣後,這幾日腦海中一直徘徊著她的身影,用她來做一首詩詞並不算難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曹植曹子建的也是因為他見到了洛神這等天下第一等美女才萌發了靈感,從而一舉做出了天下都為之震顫的洛神賦來。

    張浩畢竟是繼承的曹子建的文力。

    於是他望了一眼期待無比模樣的談煙葭,看著她如瀑的青絲,又想起幾日前在鬼楊柳巷的驚鴻一瞥,眼中閃過一絲愛慕之色。

    ps:古代官宦家庭女子在待出閣時多半無事可做,宋朝時期雖然沒有像明清時節有了宋明理學之後大門邁不出一步那麽誇張,但是還是對於男女之防很是看重的,談煙葭的行為不算是過分。

    還有就是在古代,女子就算識字看書基本也是看詩經這些詩詞書籍,所以對於詩詞基本上都特別感興趣,柳永在曆史上去世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女支女都為他流了眼淚,古代女子對於詩詞的喜愛可見一斑,當然這是玄幻小說,遠秋不會扯太多這方麵的東西,寫這段就是用來塑造談煙葭這個人物的形象,張浩畢竟還是要靠文力去挽救大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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