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她是誰?我們不是說好了隻是一起吃個飯敘敘舊的麽?”葉黎望向林煦的眼神很不友善,後半句話的意思也非常明顯,我們吃飯敘舊你帶這個家夥來幹嘛?


    沈惜悠衝葉黎笑了笑,那笑容很淡,也很疏離,“這位是林煦,我的朋友。”


    當葉黎不善的目光再次觸及的時候,林煦隻是衝她點了點頭,沒答腔。這兩人第一次見麵,既不握手也不微笑,怎麽瞧都有點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意思。林煦不笨,知道這個葉黎在吃醋呢!她也懶得理會這些事,不過按捺不住的內心裏有點小爽。沈惜悠和舊情人見麵,順帶把自己給捎上了,這是幾個意思?


    葉黎盯著林煦打量了許久,語氣頗為吃味,“你什麽時候有朋友了?除了蘇樂妍。”


    林煦聽到這話,心裏突然間就不爽了,她拿過水杯灌了口水進肚子,放下杯子後盯著水裏倒映的人影,這人到底什麽來頭?憑什麽沈老板交個朋友還得跟她報備?


    沈惜悠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把麵前的菜單推到林煦那兒,“想吃什麽你點吧,別客氣。”她現在還不餓,再加上林煦的肚子剛才上演的那一出,讓她點餐自是合情合理的。林煦抬頭感激地回看了沈惜悠一眼,注意到葉黎複雜的目光,林煦乖乖低頭翻起了菜單。她用膝蓋想都能知道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在葉黎那兒能想成啥樣兒了。反正她隻是來蹭吃蹭喝的,其他一概不關她的事。


    林煦看了會兒菜單,最後點了幾個沈惜悠常吃的菜,不過既然沈老板說了別客氣了,況且這頓飯估計也是坐對麵那怨婦模樣的女人請,林煦想了想就又多點了幾個自己愛吃的菜。反正不坑白不坑,坑了也白坑。


    在葉黎的心裏,沈惜悠一直都被擺在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沈惜悠的喜好她又怎會不知呢?見林煦對著服務生報了一堆菜名,她想了想也說道,“小悠,你不是挺愛喝香蕉牛奶的麽?來一杯吧。”


    “什麽香蕉牛奶?小悠你胃不好,香蕉什麽的還是盡量少吃吧。”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沈惜悠還沒答話呢,林煦就搶先說了。完了還對服務員說就這樣,你先下去吧!


    “隻是個熱飲而已,又沒真的添加多少香蕉,你這人……”葉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為什麽她倆吃飯要由一個硬生生插,進來的外人來點餐?


    沈惜悠扭頭,好笑地看了林煦一眼。上回叫她別喊自己沈總,林煦揪著衣角那小模樣可是為難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沈惜悠當時都覺得自己活像在逼良為娼了,直到最後聽到林煦別別扭扭喊出的那麽一句小悠,這擱在當時得是多大的成就感呐。可怎麽現在這家夥喊這倆字兒喊得比什麽都順溜了呢?


    林煦自是明白沈惜悠笑容裏的意思的,她扯了扯嘴角,衝沈惜悠幹笑了兩聲,然後垂下了腦袋。林煦用餘光瞥了葉黎一眼,天啊,她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神經病發作,在沈老板及人家舊情人麵前上演了一出慈母般苦口婆心的管教。可不是麽?搞不好人家沈惜悠老媽在這兒也不會像自己這麽說教呢。這下丟人可丟大發了!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之後,被葉黎以噓寒問暖終結。她非常自然地把位置挪到了沈惜悠的對麵。


    “最近還好麽?”


    “挺好的,你呢?什麽時候回來的?”依然淡定的語氣。葉黎有些失望,沈惜悠的回答中甚至聽不出一絲絲的興奮,自那一別後,她在冰冷的病床上躺了那麽多年,殘留的一點意識也是因為想見沈惜悠而漸漸複蘇的,她曾在腦海中幻想了無數次令人潸然淚下的重逢畫麵,而現實發生的卻是這般的淡如開水。


    “剛回沒幾天,我想著見你就約你出來了。挺想你的,你跟學校那會兒變了好多,漂亮了,人也成熟了,話比以前也多了一些。”七年了,時間果然將美好的事物磨得更加的亮眼了。


    “你的病……”對葉黎的愧疚是沈惜悠這麽多年來背在背上從未卸下的包袱,如今見到她安然無恙,她的心裏也稍稍好受了一些。自己的命是葉黎救的,換句話說,如果那天不是葉黎突然跳出來相救,那麽躺在床上七年的人也許就是自己了!


    原來她沒忘記!葉黎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她挑釁似的看了林煦一眼,那意思是我愛沈惜悠,我為了她甚至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你這個黃毛丫頭行麽?


    “我身體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就是這樣我爸才肯放我回國的呢!在醫院裏待得我都快發黴了。”


    兩人這就算是打開了話閘子了,林煦坐在一邊靜靜吃著飯,再時不時地扭頭望沈惜悠幾眼。她發現沈惜悠和葉黎說話的時候眸子裏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鬱,似乎連笑也不是發自內心的。林煦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多疑了,總之沈惜悠和葉黎一塊兒的時候顯得有些拘謹,甚至於是煩悶的。


    葉黎把筷子擱下,用濕巾擦了擦嘴巴後,盯著林煦冷不丁冒出一句,“這小鬼是你喜歡的人麽?”


    “咳咳——”林煦被葉黎直白的話嚇到,一口菜卡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嗆得她直咳嗽。林煦就是個水牛,杯子裏的水早已經見底了,水壺的水也剛剛被她解決完,沈惜悠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自己的水杯推到了她的麵前。林煦喝了水,順了順氣,才算是沒事了。她依舊低著腦袋作吃菜狀,實則耳朵早豎得直直的了,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天知道她有多想知道。


    葉黎就這麽麵無表情地目睹了這一切,她望向沈惜悠,麵色淒楚,“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你不必回答了。”


    一頓飯吃完,葉黎本想送沈惜悠回去,但被她婉言謝絕了。出門前葉黎還笑說沈惜悠沒存自己的手機號,愣是看著她把號碼存進去才肯放行。而林煦也正是在與葉黎擦肩而過的瞬間看到被風吹起的她蓋著左眼長長的劉海下,是一隻怎樣的眼睛!目光無神,空洞而渙散。這絕不是一隻正常的眼睛,獨眼龍,這個武俠片中常出現的詞此刻就這麽毫無預警地從林煦的腦子裏冒了出來。


    目送葉黎的黑色淩誌轎車離開後,沈惜悠才叫林煦下了車。林煦沒明白她的意思,剛才坐在車上隻是做做樣子的麽?沈惜悠笑說是下車透透氣,林煦也就不再多問什麽了。


    兩人沿著參天的梧桐樹並肩走著,林煦的雙手放在了肚子前,兩根大拇指交叉轉著圈圈,想著自己的心事。葉黎的話她沒明白,關於那個問題的答案,還有她看自己的目光,明顯就是把自己當情敵了呀!天地良心,她和沈老板的關係真的比清水還要清呐!被一個笑容裏都帶著陰暗的女人視為情敵,她是不是該去燒高香保佑自己別某天早晨一醒來就發現被一群穿著黑西裝,打著黑領帶,戴著黑墨鏡的男人綁票啊!


    “沈總。”林煦喊沈惜悠的同時,她剛好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林煦忙擺了擺手,“你別誤會啊,我不是問關於你和葉黎的事。我隻是想、想知道……如果一個女生說她喜歡你,你會害怕麽?”回過頭,耷拉回腦袋,林煦暗自吞了口口水。其實她知道這問題沈惜悠多半不會回答,她也真的是好奇才問的,沒別的意思啊,希望沈老板不要多想。


    “怎麽,你也喜歡女生?”沈惜悠輕聲問道,表情並沒有什麽起伏,更沒有林煦認為可能會出現的驚訝。


    林煦保證自己要是這會兒在吃東西肯定又要嗆到了!沈老板說話這一針見血的程度,真是……令人咋舌,關鍵是,她還真是!林煦咬了咬嘴唇,扯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隻是隨口問問的,沒事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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