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祿環顧左右,牆壁被油煙熏得烏漆抹黑,前院人聲嘈雜,混跡其間的三教九流,行為舉止粗鄙無禮。年祿皺眉,“少爺您怎麽一個人跑這裏來了?”年富將畫像遞給年祿,“李總督要找這個人。”


    年祿自告奮勇,“常言道,腹內錦繡,氣自華。縱然少爺破布爛衫加身也不像那市井之徒。這打聽人口之事,還是交給奴才吧。隻是不知這畫像中人,姓甚名誰?”年富道,“沈在寬,嚴鴻逵的師弟,呂留良的親傳弟子。”年祿鄭重點頭,端肅神情,“奴才明白了。”說完將畫像納入懷中,朝著前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人群走去。這邊年富席地而坐,沐浴陽光,享受食物果腹,那邊年祿使出渾身解數打探畫中之人的下落。雖然隔得挺遠,但是年富還是能看到年祿那張圓臉上似走失了爹娘般輾轉數省苦苦尋找的淒慘表情。


    抱著鋪蓋,年富回到了鴻福客棧甲字一號房。快速瞄了眼床前踏板上的一雙黑麵白底的皂靴,隻見白色鞋幫上沾著些許略帶潮濕的黃泥,李又玠睡意濃濃的問道,“都打聽清楚了?”年富用四張闊背椅拚接一處,裹上棉被,在燒得正旺的火爐旁側躺了下去,“半個月前人就住在隔壁甲字二號房,退了房人就再沒有出現過。大約四天前,有一位挑夫在西寧城北德昌當鋪見到過沈在寬。”


    李又玠含混不清呢喃道,“德昌當鋪?”之後呼吸漸漸平緩,年富閉上眼睛,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在雷鳴的鼾聲中,年富爬起身,隻覺得渾身酸疼。站起身的刹那,忽覺眼前一陣發黑,扶住桌椅才堪堪穩住心神。整理衣冠,年富推門走了出去。半盞茶之後,年富端著熱水毛巾漱鹽走了進來,見李又玠正在穿衣,年富恭敬道,“老爺醒了?”李又玠伸著懶樣,開始洗漱,年富則從廚房間端來早膳:一碗稀粥,兩個饅頭,一碟小菜。忙完這一切,年富垂首伺立一旁,靜靜等待李又玠用餐。早餐過後,二人特意跑了一趟德昌當鋪,結果一無所獲。隨即李又玠與年富回到城外,旌旗儀仗開道,風風光光二進西寧城。


    年羹堯以前方戰事瞬息變化為由,坐鎮撫遠大將軍帳中,並未出城迎接。李又玠寬懷一笑,一副大肚能容天下事的賢臣模樣。相處幾日,年富深諳此人心性:外粗內細,洞若觀火,心思縝密,且睚眥必報。


    年富昨晚側臥一宿,總算是弄明白哪裏得罪了這位君前寵臣。原來是鈕祜祿淩柱的那封彈劾奏本惹的禍,其中曆數李衛總督於江南事務期間行事專橫荒誕,貽笑大方。其中就有提到湖山春社裏的花神和河神,盡管年富知道自己不會跑去鈕祜祿氏府上告李衛的刁狀,但是此時此刻解釋到顯得他李大人小氣了,豈非平白又招惹這個氣量狹小卻又充滿傳奇色彩的李又玠大人。


    撫遠大將軍府邸的奢華程度令年富額頭冷汗滲滲,六進大門,紅漆銅釘,石獅盤踞,侍衛林立。入得府門,奇花異草,水榭樓閣,飛簷畫棟恍若置身江南園林世家。仆人伺立兩旁,神情恭敬道了聲,“大少爺!”為首之人須發花白,與那直隸道員桑成藏倒有七分的相像,其人走到年富跟前躬身作揖,“我家老爺吩咐,李大人與公子一路奔波勞累,先行在此休息,明日老爺回府定為李大人接風洗塵。”


    李又玠淡淡的笑著,嘴唇上兩撇小胡子微挑,令人難窺內心。安頓好李又玠,管家將年富引向隔壁院落,院中鳳尾竹纖細妖嬈,另有風姿。麵對年富,老管家顯然熱情了許多,“這裏是竹韻齋,老爺特意仿照京城府邸命人從南方運來的鳳尾竹。可惜此地氣候幹燥寒冷,韻竹難顯雋秀堅韌的君子之風。”年富環顧左右,仿佛回到自己熟悉的院落,心下第一次對自己這個便宜父親多了一絲好感。


    年富不失尊敬道,“竹韻該如何稱呼老管家?”老管家急忙垂首退後一步,神情謙卑恭敬,“老奴叫沙布托,府中人都管老奴叫年管家。”年富點頭,“年管家,不知桑成藏是管家何人?”年管家感激涕零,“正是犬子。”年富訝然,重新打量眼前舉止得體的年管家,年富點頭,“果然虎門將子。”雖年過半百,雙鬢斑白,左腿還有些跛,可這位沙布托依然虎背熊腰,步履穩健,想來年輕時亦追隨年羹堯征戰沙場。被撓到癢處的年管家老臉暗紅,雙目冒光,顯然那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口中卻謙虛道,“大公子盛讚,老奴及犬子不敢當。”


    將年富引進竹韻齋內苑,一切家具用度極盡奢華安逸。此時已有薄衫女子準備好熱水、新衣,隻等年富沐浴更衣,說不定再發生些少兒不宜的小插曲,對於這些女子而言亦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遇。年管家知情識趣,為年富將房門合上,臨走時不忘關照一旁伺立的兩位麵容姣好,身姿曼妙豐腴的女子好生伺候著。


    年管家走後,兩位女子緋紅著臉頰為年富更衣,當看到年富低調奢華的衣物下那具充滿男性魅力的赤=裸身軀時,女子羞怯的垂下頭去。兩雙小手驚慌失措的在年富光滑緊致的皮膚上遊走著,時不時生澀的挑逗令年富忍俊不禁,“會按摩嗎?”兩個雛子齊齊一愣,其中一位年紀稍長者怯懦螓首道,“來時嬤嬤傳授了點。”年富微微闔眼,“那就按按吧。”一晚上保持一個姿勢睡在冰冷堅硬的椅子上,可想而知這需要多麽強悍的忍耐力與自製力。


    熱氣朦朧中年富看到一雙雪白豐腴的“雙峰”朝著自己的胸膛毀滅性的壓了上來,感覺胸前柔軟的磨蹭和身下一雙小手略顯生澀的“按摩”,年富無奈將女子從身上扒扯了下來,“先到床上去等著。”兩位女子媚眼含春,羞怯的穿上薄衫,逃也似的爬上了床。瞪著兩雙一般無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紗幔之後那位此生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內心如小鹿碰撞忐忑又期待,他也會是一個溫柔不粗暴的男人。


    洗去一身的汗漬與塵土,年富從碩大的木桶中站起身,踩著腳下柔軟的毛毯徑直爬上了床。年富赤條條趴著,指揮著兩名雛子一個按摩腰部,一個按摩頸部。女子特有的纖細柔指,肌膚柔滑,力道與速度輕重緩急不一,無一不令年富滿意。


    漸漸的薄紗窗外披上了一層暮色。年富神清氣爽的坐起身,此時兩名嬌俏女子早已累得呼呼大睡。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衣,年富推門走了出去。年管家早已伺立一旁,見年富眉宇之間倦乏盡消,笑意盈盈道,“大公子休息的可好?”年富點頭,“不錯。”年管家試探的問道,“那今晚是不是——”年富擺手,“不用了,晚上還有事要辦。”年管家垂首,不再言語,心中對年羹堯這個寄予厚望的大公子多了一絲讚賞與尊敬。男人春風得意時還能控製得住*,把握得了分寸,那麽這個男人無論是忍耐力還是控製力都足以堪當重任。


    珍饈百味,陳年佳釀之於年富亦如同嚼蠟。晚膳過後,李又玠不請自來,“年大將軍待客以誠,本官甚為滿意。”年富看了眼李又玠眼底的春意盎然,笑道,“深夜造訪,李大人不會是想耳提麵命傳授下官‘寶刀未老’之秘技吧?”李又玠哈哈大笑,“想請小年大人把臂一遊這赫赫威名的撫遠大將軍的軍帳,如何?”


    年富淡笑,“下官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撫遠大將軍的軍帳及戰功赫赫的年家軍團就坐落於西寧城南跌宕山脈之下,一眼望去數不盡的軍帳如隆起的山丘般紮滿草原曠野。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守衛森嚴,秩序井然。傲慢如李又玠也不得不佩服感慨道,“年羹堯於調兵遣將上天賦卓然,非尋常人能比。”


    剛至營前,就被守衛千總攔了下來,“來者何人?”李又玠道,“麻煩通報年大將軍,就說兩江總督李衛攜通政使年富求見。”統兵千總望了眼李又玠身後的年富,冷冷道,“等著!”說完折身茫茫軍帳之中,竟不知哪一頂才是撫遠大將軍年羹堯的所在。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那位通報的千總任沒有回來,望著眼前戰火硝煙中趟過來的兵卒氣勢威凜,令人不敢冒然闖入。李又玠笑道,“看來年大公子的麵子在這裏也不好使。”年富揉了揉憋悶的鼻翼道,“前方戰事白熱化,許是大將軍帳中商議軍務,一時抽身法術。”年富正解釋著,通報千總走了過來,“大將軍有請!”


    作者有話要說:寂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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