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上出現一個正在不緊不慢走著的圓形鍾表。音樂聲響起,一個小男孩趴在病床邊醒來,旁邊一位老人正在熟睡。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一切都不真實。”阮紫真磁性沙啞的歌聲響起。


    一片黑色的衣角從病房門口飄過。觀眾看不到衣服的身份,隻隱約看到一個瘦長的身影,以及她走過時飄動的衣擺。在蒼白的醫院有種特殊的優雅與美麗。


    畫麵一轉,男孩長大成人。


    “……神啊,告訴我,歡樂與憂傷,熱情和彷徨,名為幸福的東西是笑容還是絢麗多彩的夢境。那些已經逝去的時光,那些想起就會微笑的回憶,是否就是天堂……”


    阮紫真與靈雨和範天文一起上課,逃學,吃飯,在草地上打鬧。他們一起大笑,也有哭泣,偶爾鬧別扭。幹淨的臉龐,清澈的眼睛,一種名為青春和美好的東西在心底流淌。3個人都是俊男美女,他們的笑容與情緒感染了每一個看著他們的人。


    “……我以為時間會永恒,就像記憶是永恒。存在於我心底的溫暖,是生命贈與我最好的禮物……”


    3個人畢業了,他們仍在一起。阮紫真看向靈雨的眼神滿是愛慕。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麽美好。黃小蕾看著他們嘴角都露出微笑。那種幸福的感覺讓人的心滿滿的。


    “指尖的風,流走的夢境,我仰望天堂的光芒。神啊,你拋棄了我麽?要怎樣才能得到您的垂憐……”


    靈雨意外摔下樓梯,阮紫真抱著靈雨哭的痛徹心扉,祈求神的憐憫,祈求奇跡的出現。空氣中浮現一個身影。黑色的鬥篷,消瘦的身材。巨大的鐮刀握在手中。蒼白的下巴,幹枯的手指。意想不到的神靈出現在他麵前。他絕望,他呐喊,他哭泣。


    電視機前收看mv的人都停住動作,剛才還滿是愛意的世界,因為死神的出現變的驟然巨變。不同於剛才模糊的身影,黑色的死神就這樣出現在視線中。幹癟的身體,蒼白的肌膚,握緊鐮刀的有力手指。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從內到外的冰冷。絕望在每個人的心中滋生。無數人握緊手指,眼睛看著電視,耳邊是男子沙啞包含情愫的聲音,再也看不到其他,再也聽不到其他。


    “是夢吧,神啊,難道都是注定的麽?正在哭泣的是什麽?無法躲避的是什麽,流過指尖的是什麽,撥動的心弦是什麽?”


    靈雨沒事,阮紫真卻忘不了,他翻遍圖書,尋找關於死神的訊息。他按照一本舊書上的方法,開啟了自己的記憶。恍惚在醫院中,一個自得其樂的小小嬰兒揮動著手臂,漂亮的大眼睛總是笑著。他無意間抓到一根手指,蒼白的,可以看到骨節的枯瘦手指。畫麵向上移動,黑色的鬥篷出現。死神看著嬰兒沒有動,沒有抽回手指。醫院蒼白的光線中,神明與嬰兒的身影定格。


    天哪,這是什麽感覺?無數人捂住心髒。在那個畫麵,他們的心好像都停了半拍。


    “是幻影吧,手指間流過的是夢,是不存於世間的情愫。是命運賜予我的枷鎖。”


    衣衫飄動,黑色的死神在虛空浮現。銀色的鐮刀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這隻是從腳尖點地到落在地上的過程,可是人們看著卻覺得很長。胸口滿滿的,竟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恍然覺得,啊,就是這樣,這就是死神。


    死神站在床前,風吹過黑色鬥篷的下擺,更顯得他瘦如枯骨。銀白色的月光安靜的灑在地上,房間的光線曖昧不明。熟睡中的阮紫真並不知道,夢中被他拉著手指的神明就站在他眼前。


    電視機前吳玲玲按著自己的心髒,緊緊的抓著哥哥吳天的手。她的心忽然很痛,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


    吳天看著電視中消瘦的黑色鬥篷,腦海中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究竟什麽在帶領我,什麽在指引我。”


    3個人開車出去玩,歡笑,輕鬆的打鬧。車上,他們偶爾相視一眼,笑容到底眼底。


    “我的心被緊緊抓住,虛無的夢境,神啊,告訴我,我伸出手,心中填滿的是什麽,裂開的是什麽?”


    車禍現場。阮紫真睜開眼睛,他看到地獄。他看到受傷的人身體中有什麽走出來。黑色的死神行走於活人與私人中間。銀色的鐮刀揮舞,一個又一個的靈魂扭曲著消失。


    曾經有人說過,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現實。死神帶走靈魂的畫麵是如此的隨意,如此的正常,如此的真實。真實的讓靈魂顫栗。


    電視機前吳玲玲全身僵直,情不自禁的向後退縮。吳天抓住她的手安慰她。但即使如此吳玲玲也無法移開目光。


    阮紫真看到範天文倒掛在車中,血流過他的臉頰,在他的臉上畫出花紋。那個擁有溫柔笑著的男子,竟然變成這個樣子。死神向他走去,她的鐮刀揮動,直奔他的靈魂。阮紫真用最後的力氣抓住死神的衣角。畫麵定格在抓住死神衣角的那隻手上。


    眼淚一滴滴落下。吳玲玲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覺得心好痛好痛,心中有種情緒在凝聚,翻騰,久久不散。她幾乎不能呼吸,隻能任由這種情緒醞釀。即使這樣,她的眼睛仍睜得大大的,任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她連眨都不眨。


    “我不能,我不能失去,神啊,請指引我,我要用我的一切換取,那絢麗的五彩夢境,那流過指尖的風,那讓我失去心髒的悸動……”


    阮紫真站在重症監護室中,床上躺著麵色蒼白的範天文。他溫柔的麵容蒼白而脆弱。他想碰觸他,卻不敢。他握緊雙手,極力掩飾自己的恐懼和彷徨。緊繃的背部勾勒出肌肉的優美弧線。人們看到的是充滿力量的美與絕望。


    死神悠然而至,她是那麽突兀,又是那樣順理成章。


    這大概是阮紫真這輩子做過最傻,最刺激,最絕望的事情。他拉著死神的手狂奔。


    砰砰!這是心髒跳動的聲音。喘息聲,風聲,黑色的衣角。我真的做了麽?


    “是夢吧,這是我從不敢做的夢。它是那樣的美好,我是這樣卑微,映在我眼中的是無法企及的夢,是天堂流落的光芒……”


    彷徨,阮紫真急速的喘著氣。他不敢回頭,全身發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看到遠處遊樂場的燈。他回頭興奮的看身後的死神。死神背著光站著,光線在她身上形成光環。純黑的鬥篷,純白的膚色,看起來竟有些聖潔的感覺。


    他剛走兩步,忽然想起死神的裝束。他看到不遠處晾著一套黑色的學生製服。他偷了校服遞給死神,然後轉過身去。


    “我屬於您,我讚美您的言行,絢麗的夢中,我是虛幻的,我追隨著風,循著自己的心。五彩的是曾經擁有的夢境,那是您賜予我最好的禮物。也是我最深的絕望。”


    回頭的時候,白色的薔薇花牆旁,昏暗的路燈打在黑色的少年身上,在他身上形成柔光。從沒見過這樣幹淨的人。幹淨的顏色,幹淨的眼瞳,幹淨的心。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的清新起來。他們在遊樂場玩鬧。黑色的少年始終麵無表情,他木然的跟在阮紫真身後。安靜的看著他眯起的眼瞳,安靜的跟著他在每個玩樂設施前停留,偶爾也會僵硬帶著慌亂的動手。五彩的流光中,什麽東西在緩緩流動。


    恍然間,阮紫真看到遊樂場的鏡子裏人們來來往往,鏡子裏沒有黑色的身影,也沒有凝視鏡子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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