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幕天聞言笑了,笑得整個五官看上去都帶著一股邪氣,他語氣輕挑地問:“睡過算不算熟?”


    陸彎彎聞言臉色驟變,瞪著他冷斥:“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楚幕天看著生氣的樣子,唇角噙著笑,臉湊得更近一點兒,說:“我嘴巴很幹淨,要不要檢查一下?”


    陸彎彎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可惡之際,眼見他的唇便要落下來,目標則是自己!她想都沒想揚手就朝著他那張臉打過去。不過沒有得逞,他的唇沒有落到她的唇上,她的手也沒有碰到他的臉頰,而是被他準確地掌心裏。


    她用力地想抽回來,他攥著她的力道的收攏的更緊,一用力,便將她的身子提著貼向自己。


    楚幕天的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則下流地在她身上掃過,說:“我想隻要你被碰過了,容曄應該就不會這麽寶貝你了吧?”


    明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是卻像天生帶著一股陰毒似的,讓人感到危險。


    陸彎彎煩感他的碰觸,伸手去拽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可是他的手勁其大,好像恨不得就此捏碎了她一般。


    “放開!”她臉上顯過慍怒。


    楚幕天唇角噙著笑,握著她手腕的手改而摟住她的腰身,且一點點往上爬,問了一句:“你後背上的那顆漂亮的紅痣還在吧?”


    如此篤定的口吻,使陸彎彎的眸子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盯著楚幕天。那表情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臉色開始發白,連唇都抖起來。


    楚幕天清晰地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恐懼,仿佛很滿意,含笑問:“看來陸小姐並沒有忘記楚某。”


    陸彎彎垂在身側的手攥緊,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看著他的眸子也充滿探究、緊張與戒備。


    楚幕天麵對她並不像麵對容曄那樣劍拔弩張,反而帶著慵懶自持,她太嫩,根本稱不上一個對手。所以臉上的笑也像麵對老鼠的貓,他說:“陸小姐,你記著,沒人能跟我妹妹搶東西。誰若是想擋路,我就毀了她。”


    那一瞬間,他微眯的眼睛迸射出陰毒的光,讓她清楚地認知到這是*裸的威脅,絕對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陸彎彎卻已經穩住心神,她冷笑,說:“楚先生既然這樣愛妹心切,這麽怕她受委屈,怎麽不幹脆娶了她?”


    她這是在變相罵他變態,戀妹癖!


    楚幕天也不惱,隻摸了她下巴一把,肌膚的觸感柔滑,說:“我隻對你感興趣。”


    陸彎彎氣的猛然拍開他,他也沒有強求,借機鬆了力道。同一時間病房的門把扭動,容曄打開門進來。


    他目前掠過站在門口的兩人,雖然已經拉開了距離,可是病房內的氣氛明顯不對,不由微微蹙起眉。


    陸彎彎上前不動聲色地挽住他的手臂,雙手緊揪著容曄的衣袖,抓得有點緊。


    容曄低眸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掠過楚幕天,後者已經轉身,將目光專注回病床前的楚暮晚身上。她還在昏迷,那樣子看起來暫時醒不了。


    “怎麽了?”容曄低聲問,他覺得陸彎彎的樣子有點緊張。


    陸彎彎搖頭,問:“我們走吧?”


    容曄看出她臉色不好,本來也沒想多待,便點了頭,說:“嗯。”


    剛剛打開門,身後就傳來楚暮天的聲音:“等等。”


    容曄與陸彎彎同時頓住腳,他走過來擋在容曄麵前說:“你留下來等暮晚醒來。”


    妹妹病發了,他是楚暮晚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她醒來想見到的第一個人必定是容曄。


    容曄聽後,清冷的臉上並無一絲波動,隻輕飄飄地吐出三個字:“沒義務。”便從他身邊擦過,帶著陸彎彎走開。


    他們這群平時被順慣了的人,又何曾聽過別人的擺布?他不會聽楚幕天的。同樣,楚幕天見他這樣的態度,又哪裏忍得下這口氣?正想發難,突然聽到床邊傳來楚暮晚的一聲輕吟,馬上緊張地走過去。


    容曄帶陸彎彎乘了電梯下去,駕著墨綠色的世爵c8直接將她送回公寓。


    “上去吧,好好睡一覺。”折騰了一個晚上,她也該累了。


    “你呢?”她問。


    容曄吻了吻她的額頭,說:“我還要先回別墅一趟,我媽還等著呢。”


    “好。”陸彎彎理解地點頭,推門下車,一直目送他的車尾消失,臉上撐起的笑意慢慢凝固。


    她拎緊肩上的包,進了所住的那橦樓房,乘了電梯上去,找鑰匙開門進屋。開了燈,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然後去臥室找了睡衣出來,拉上浴簾開始洗澡。


    每一步都做得有條不紊,與平時都沒有異常。溫熱的水流打濕黑緞般的長發,順著絕美的背脊而下,身子的肌膚如玉般白皙瑩潤。


    陸彎彎拿了皮套將濕發挽起,手指在碰到後背那凸起時,驟然頓住。其實位置不算太靠下,如果選件稍微低一些的露背禮服一樣可以被窺視到那顆紅痣。


    可是楚幕天說這話時的神情和語氣,讓她感覺仿佛被侵犯般不舒服。快速將手拿開,用力在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趕緊匆匆衝了澡,擦幹淨後換衣服,回到臥室去。外麵的天色已經泛起晨光,她將厚重的窗簾拉上,房間裏的光線便暗下來,倒頭便睡……


    彼時,容曄駕著車回別墅,上山的時候看到陸彎彎的車還停在半路上,便打了個電話交待手下的人去處理。車子駛入鐵閘,他將車子直接開到主樓前才停下。


    推門下車,握著車鑰匙往樓內走,裏麵正走出來一個傭人,手裏拿著裝垃圾的紙簍。風吹過,裏麵的紙張飛出來,落在容曄的腳邊。


    “容少。”傭人跟他打著招呼。


    他微微地頷首,正欲抬步離去,低眸間餘光瞄到那張紙,腳步不由停住。傭人從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動手將紙撿起,正準備離去,忽然聽到他喊:“等等。”


    那傭人不明所以,隻站在那裏疑惑地看著他,等待吩咐。


    “這些東西是從哪個房的?”他問。


    “就是從昨天那位陸小姐住的客房裏收拾出來的。”傭人回答,然後仿佛是他怪罪自己,又補了一句:“是夫人吩咐我盡快把房間收拾幹淨。”


    容曄聽了點頭,清清冷冷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下頜微微地緊繃住,徑自往別墅內走。


    容媽媽已經坐在客廳裏了,昨天的事情鬧的太大,她縱使身體不好也睡不著,一直等到現在。


    “回來了?”容媽媽見他進來,臉上揚起慈謁的笑跟他打招呼。


    “嗯。”容曄點頭,然後徑自往樓上走。


    “曄兒,你吃了早餐沒有?”容媽媽問,到底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的身體。


    容曄腳步停住,看了母親一眼,說:“我回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


    容媽媽再遲鈍也看出兒子態度有些不對,對自己太過疏離,以為他怪自己與楚暮晚走得太近。便歎了口氣,說:“我也還沒吃呢,就當陪媽吃點?”


    她一夜沒睡,臉色也並不好,說著這樣的軟話,那副樣子相信任何一個作為兒子的人都不忍拒絕。容曄心終究軟了一下,沉默地點頭,走過來推她去了餐廳。


    保姆趕緊將餐點端上來,中西式兩份早餐。母子兩人對坐而食,吃飯的餐桌上分外安靜,隻有刀叉或碗筷相撞的細微聲響。


    “暮晚怎麽樣了?”容媽媽問。


    “已經脫離危險了,我來時還地昏迷當中,沒有醒過來。”容曄簡潔地回答,臉上的表情也很冷淡,顯然並不想多談這個人。


    容媽媽本來想說,他怎麽不在醫院裏陪著。轉念想想兒子平時對楚暮晚的態度,還是忍住了。


    她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說:“曄兒,你爸今年大選……”


    容曄放下筷子,抬眸看著母親,僅這一眼就讓容媽媽把剩下的話說不下去。


    其實容媽媽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他心裏都清楚著呢,比自己都清楚,端看他願不願意。


    容曄與母親對望了兩秒,才說:“媽,以後別讓她再過來了,她身體畢竟不好,若真出了什麽事,讓咱們家擔著也怪冤的。”


    這話說的很明白,也表明了立場,他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人虛與委蛇。


    那個楚暮晚,與他絕不可能。


    “你是認定了陸彎彎……”容媽媽的眸色也沉下來,問的嗓音裏已經沒有平時的溫和。


    容曄沒有正麵回答,他站起身來,說:“媽,我最近也挺忙的,沒時間陪你。你如果覺得悶,我就去送你去我爸那兒吧?他身體不好,也需要有個人說說話。”


    這話對於容媽媽來說有點慘忍,任何母親聽到兒子趕自己心裏都會難受。她看著麵前英挺俊毅的兒子,隻感到一股悲涼。


    容曄並不想看到母親眼中的失望,更不想這樣對她,隻是她想擺布他的婚姻,他的人生,從前沒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他都可以無視。如今她的動作越來越大,手伸得越來越長,他不可能再聽之任之。


    容曄從樓上下來時,拿了自己需要的文件便出門去了。


    容媽媽一直坐在餐桌前,半晌都沒動。


    “夫人。”保姆小心翼翼地喊著她。


    容媽媽沒有應,隻聽到外麵車子的咆哮聲離去,她終於無力地放下手裏的刀叉,臉色頹敗。


    她隻是為了家族利益,為了兒子著想,她到底有什麽錯?


    ——分隔線——


    深夜的都市街頭,霓虹閃爍。


    繁華角落裏,昏暗偏僻的巷子前,她捏著手裏寫滿地址的紙條,一再對照後,壯著膽子一步步往裏走。


    這座城市剛剛被雨水衝刷過,地上的石灰路坑坑窪窪,不止潮濕,還帶著積水。她用手機照明,微弱的光線讓視線並不好,隻有緩慢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搓搓裸露的雙肩,她已經無數遍後悔,今天不該逞強受了同事的激將,非要單獨來這種地方采訪,現在不但找不到要去的地方,而且顯然已經在陌生的街頭迷路。


    這邊應該是臨近城市最偏僻、陰暗的角落,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根據她被敲詐了幾百美元才問來的路指示。她必須要穿過這條又窄又深的巷子,才能抵達熟悉的繁華街頭。


    據說,這是最安全離開這裏的路。她一再安慰自己,隻要能找到一輛出租車,都可以載她回家了。路太過不平,她雖然怕得要命,還是怕不小心跌倒受傷,所以一點點前行。


    寂靜的空間裏,隨著她的不斷深入,突然傳來曖昧的喘息。手機的照明有限,隻能讓她看清兩個晃動的人影,摩擦牆麵的模糊輪廓。她並不是完全懵懂的少女,自然知道兩人正在幹什麽。頓時麵紅耳赤,加快腳步想要穿過去。


    兩個沉浸*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她,本來嘛,外國人本就是開放。可是她還是覺得十分不自在,經過兩人身邊時,那女人似乎發現了她,因為她看到充滿*的臉突然朝自己裏笑了一下,嘴裏呻吟的聲音更加誇張,好像帶著某種惡意。


    陸彎彎不想理她,隻想快步離開。隻是還沒移開眼睛,呻吟的她突然發出一聲悶哼,然後所有聲音嘎然而止。她覺得有些異常地轉眸看了一眼,隻看到原本掛在男人身上女人身子癱軟下去,嘴角溢出一抹鮮紅。


    明明很暗的光線,那一刻她卻看得格外清楚。女人嘴角帶血,眼珠凸起,仿佛還帶著不敢置信。男人的身子退開,她便順著牆麵癱軟下去,左胸的位置帶著鮮紅的洞。


    殺人了!


    陸彎彎這輩子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會遇到這樣的場麵。她嚇得瞪圓了眸子,手腳冰冷地忘了反應,那男人突然轉過頭,其實並看不清他的輪廓,隻覺得應該是一個東方男人的麵孔,最為攝人的是他的眸子,好像奇異地帶著嗜血般興奮的光芒。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目光攫住自己,就好像一條毒蛇,慢慢爬上她的身體。


    “啊——”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尖叫,然後拔腿就跑。


    那男人眼神微閃,快步朝她追過來。


    當時陸彎彎怕到了極點,心裏的恐懼無限放大,腳下即使崴了也不敢停,隻有耳邊嗡嗡的風聲。身後,仿佛引起更大的騷亂,不知什麽時候起,後麵已經不止是一個男人的腳步,甚至是更多人的腳步。


    她心裏一慌,腳被什麽跘了一下,身子就跌下去。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身子就這樣被拽起來被拖著往前跑,拐過一個彎,不容反抗地被推進一個黑暗的房間裏。兩人靠在門板上,男人捂著她的嘴,鼻翼間仿佛還能聞到血腥的氣息。


    外麵的追來的噪動聲越來越大,似乎在臨近的房子搜查,她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音。陸彎彎大概明白那些人是在找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別出聲,不然殺了你。”他聲音陰寒地威脅,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到裏麵。


    他似乎對這裏很熟悉的布局,最裏麵便是一張床,陸彎彎被他推到床板上,她沒有爬起來,就被他從後麵壓住。


    陸彎彎當時很慌,她拚命的掙紮,隻聽後背後刺啦一聲,肌膚就暴露在外麵空氣中。他微涼的手掌觸上自己後背,陸彎彎感覺身上就像有條蛇在遊走。


    可是她不敢動,因為男人的另一隻手狀似環著她的腰,實則手裏握著硬而冰冷的東西抵著她的腹部,那是槍,帶了消音器的手槍,他在暗巷裏殺那個女人時用的就是這把槍。


    暗巷裏女人死的樣子不斷在腦海裏重放,她嚇得整個心跳都停擺住。


    “彭!”隨著破門而入的聲音,仿佛還有槍聲在胸前炸響。她低眸,看著大片的血跡在胸前暈染,仿佛還能聞到混和著血腥和火藥的味道,與那個在暗巷中死去的女人傷口一樣。


    但是她並不覺得痛,隻是被無盡的死亡恐懼席卷……


    “啊!不要殺我,不要——”睡夢中的陸彎彎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滿臉的驚恐,然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怎麽了?彎彎?”隨著男人的詢問,身邊的床墊因為承受重量而下陷下去,她驟然抬眸,渙散的瞳孔中映進容曄的臉,才發現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做惡夢了?”容曄將她攬進懷裏,問。


    陸彎彎沒有回答,隻是偎進他的懷裏,頭靠著他心髒的位置,聽著那一下接一下強而有力的心跳,心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容曄看到她的臉色緩和,伸手捧起她的臉,問:“怎麽了?誰要殺你?看把你嚇的。”


    陸彎彎搖頭,說:“沒什麽,做了個惡夢而已。”可是眼裏的恐懼仿佛還沒有收斂。


    容曄直覺她有事瞞著自己,便抬起她的下巴吻她,慢慢將她壓回床上。陸彎彎漸漸被他引導,沉迷在這個帶著溫柔的深吻裏。直到感覺他的手掌摩擦過她的後背,摸到那敏感的一點,身子打了個冷顫清醒過來。


    “怎麽了?”容曄感覺到她的異樣,停下手問。


    陸彎彎搖頭,說:“累了。”那臉上,神情的確疲倦。


    容曄也沒有繼續下去,幫她扯平衣服,說:“起來吃點東西,一會兒再睡。”


    陸彎彎點頭。


    容曄看著她掀被起床,去浴室裏洗漱。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確定她從醫院回來時,好像就有點心神不寧……


    陸彎彎出來後,徑自坐到餐桌上吃飯,不時抬眼看一下客廳裏的容曄,他也一夜沒睡,這會兒居然還在處理公務。她看了看他手邊那些文件,每件都厚厚的,應該都是極費心神的案子。


    吃了飯,將碗筷收拾妥當,然後換了衣服,說:“我出去一趟。”


    “去醫院?”容曄問。


    “嗯。”陸彎彎應,她要去看看爸爸陸文華,提起這個就不免想到陸晨,於是她又幹脆坐下來。


    “不是要走?”容曄疑惑地看著她問。


    陸彎彎咬了咬唇,想開口,又怕像那天一樣不歡而散。


    容曄蹙眉,問:“華瀾的事?”


    陸彎彎點頭,見他又想發怒,她連忙說:“你先聽我說。”


    容曄隻好將嘴裏的話咽回去,聽她說:“並不想長期支撐寫意,這樣壓力太大了。你了解我的,我從小沒有這麽大的誌向。”


    容曄看著她,她一副極力想說服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很怕惹自己生氣,便順著她問:“然後呢?”


    “我前幾天去看過我哥,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要接手寫意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從戒毒所出來後能不能適應外麵的生活都是問題。那麽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陸晨了,如果他媽做牢,他肯定會恨我……”


    “你就不怕華瀾出來後再找你的麻煩,或做出傷害你的事嗎?難道你沒聽過農夫救蛇的故事?”那個陸晨,他並不看好。


    “我可以讓她回韓國啊,在陸晨沒有獨擋一麵之前,不準她回來。”她說。


    至於陸晨,她倒不期望他能感激自己什麽。隻要他能獨擋一麵,將寫意經營好,不讓父親的一輩心血白費便好。


    容曄看著她自信的樣子,問:“她憑什麽聽你的?”


    “也許她從前不會聽,現在她在看守所裏,肯定會接受我的條件。”華瀾裏麵應該會想清楚一些事的。


    “合著你在這裏等著我呢?我費勁把她弄進來,現在你又讓我把她撈出來,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容曄扔了手上的文件,佯裝不滿。


    “怎麽會呢,你一直沒讓人辦她,不就是等著這一天嘛。”陸彎彎坐過來,挽住他的手臂,馬上獻媚地拍馬屁。


    “少來,說吧,給我什麽報酬?”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不放過討福利的機會。


    陸彎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臉色又泛起紅暈來。


    容曄勾起她的下巴,就給了她一個深吻,直到吻到兩人氣喘籲籲,差點失控才鬆開,不過他並沒有放手,還緊緊摟著她,手已經探到衣服裏去。


    “我還要去醫院呢。”陸彎彎推著他。


    他明明還有一大堆公事要處理,加上一晚上沒睡,眼睛下麵都看著烏青了,還有心情跟自己鬧。


    “晚上回來補償我?”他仍不依不饒地要承諾。


    陸彎彎紅著臉點頭。


    容曄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放開她,說:“我一會兒給警局打電話。”


    陸彎彎這才得以脫身出門,去了醫院,陸晨正好也在,她征得陸晨的同意,還是自己抽了時間去找華瀾。


    華瀾從前跋扈,又哪裏吃過這些苦。在裏麵待了這些日子,人也收斂不好。陸彎彎提出的條件她自然還是不願意,陸彎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她從陸晨的角度出發。她畢竟也是個母親,而且這事明顯就是她占便宜,最終還是同意了。


    容曄又使了些關糸,將華瀾從裏麵撈出來。


    華瀾去韓國那天,陸彎彎去送行,華瀾猶帶著不甘心,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陸彎彎笑,卻並沒有反駁。她是會回來的,陸晨也一定會接她回來。不過等到陸晨可以有獨立經營一家公司的能力,她想華瀾也再也無法擺布。


    之後,陸晨正式進入寫意。他本來就是陸文華的兒子,手裏又握著那麽多股份,那些股東倒也沒說什麽。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容曄,他公然分享了陸彎彎一半的辦公室,雖不參與寫意的事,但是已經用行動將兩人的關糸完美詮釋。


    他那天在股東大會上的表現已經震懾住眾人,那些股東自然不敢找麻煩,至少不敢當麵闖進辦公室裏去。


    陸彎彎已經能感覺兩人的關糸在明顯的改變,可以說漸不趨向從前的模式。她知道她的心鬆動了,明知道前途渺茫,卻仍不受控製地沉溺下去。


    這天陸晨跟林陽去了廣告拍攝現場,容曄也不在,陸彎彎看著財務部報上來的報表,資金已經到了萬分緊缺的地步,想到慕氏那邊的資金還沒有結,便獨自去了慕氏。


    說起慕氏,這次華繞中心的事弄得還挺大的,即便他們有最完善的公關部,都沒有將這件事與媒體溝通好。那些大肆報道的媒體就像受了蠱惑一樣,弄得負麵新聞多於正麵。


    他們這個項目合作夥伴,甚至公開向媒體宣布,停止對這個項目的繼續注資,好像海外也出了些事,一時調不過來資金,所以現在的慕氏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陸彎彎雖不願意落井下石,可是自己這邊實在難熬,不得不跑去財務部看看。她一過去,就發現整個財務部的人精神緊張,人還沒有走到財務經理的辦公室,就被人攔了下來。


    “陸小姐。”財務部的秘書是認識她的。


    “我找你們經理。”陸彎彎說。


    那人為難地看了辦公室一眼,說:“您先等等吧。”


    陸彎彎看她這樣,不像是敷衍自己。透過落下的百葉窗,看到裏麵有幾個人影站在辦公桌前,一副挨訓的樣子,而他們麵前的那個影子好像是慕少雋,隱隱還有訓斥聲傳過來。


    “要不,你先去會客室等一會兒?”秘書為難地看著她。


    陸彎彎點頭,隨她去了會客室。


    出乎意料,會客室裏已經坐滿了人,大多是別的公司來要債的。有人神情焦慮,也有湊在一起小聲議論,擔心自己要不到錢。


    這些天雖然報紙大肆報導,陸彎彎也沒覺得有多嚴重,可是看著這會兒的氛圍,就好像慕氏隨時會倒台似的,她才多多少少有些感覺到這件事對慕氏的衝擊。


    她在會客室坐了大約半個小時,還沒等到慕少雋從裏麵出來。身邊有個穿著職業套裝,略顯肥胖的中年女人突然蹭地一起身,扭著肥臀便朝著財務部去了,腳下的高跟鞋踩得地磚篤篤作響。


    不久後,就聽到財務部的辦公區傳來一陣吵鬧。她其它幾個等待的人對望一眼,便起身過去瞧瞧。原來是那個中年女人跟秘書吵了起來,非要見財務經理。


    秘書一再婉言阻止,說領導還在開會,她就大吵大鬧起來,戳著秘書的肩頭罵她,罵慕氏,驚動了許多的人。秘書礙著自己的素質沒跟她計較,但是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慕少雋等人聽到動靜從裏麵出來,問:“怎麽回事?”


    秘書回答:“她是xx餐飲公司的,說過來結上個季度的費用。我已經告訴她慕少正在裏麵開會,請她稍等一會兒,可是她硬要往裏闖?”


    “等等,我都等了一個小時了,到底要我等到什麽時候?你們是不是沒錢想躲帳,我告訴你,沒門。”那女人看起來沒什麽素質,完全不將慕少雋看在眼裏,仍然大著嗓門嚷嚷。


    “張小姐,我們慕氏這麽大公司擺在這裏,怎麽會拖帳呢。你先等一會兒,我們開完會就給你結。”這事若隔平時,那經理早不客氣了。如今是礙著慕少雋在,說話的口吻盡量委婉。


    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得意時都是人家上趕著你巴結,半年不給結帳沒二話。失意時,稍微給點好臉色,他們就會以為公司真的要倒了,一點麵子都不給。


    尤其是以這女人為最,她看著那經理賠笑的樣子,將手裏的帳目一甩,說:“我不管,我就要現在結。”


    慕少雋的臉一下子就沉下去,一向的慵懶自持已經不在,連唇角的笑都泛著冷。他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目光環過會客室裏出來的人,說:“馬上給其它公司結帳。”


    頓了一下,才看向那個肥胖的女人,說:“至於她,馬上讓保安請出去,然後換家餐飲公司。”


    那女人聞言臉色一白,質問:“你憑什麽趕我出去,我要結帳!不然我告你。”


    慕少雋笑了,他說:“你盡管去告,這套程序走下來也要半年,我可以保證你的公司在半年之內倒閉信不信?”


    他慕少雋自出生就是優越的條件下長大,打小順風順水地過來的。最近雖然不順,頂著壓力應付那些股東、媒體倒也沒什麽,但什麽時候輪到個小小供餐公司在自己麵前放肆?


    說完也不理她,好像根本不值得費心神,抬步正要離開。餘光忽然瞄到人群中的陸彎彎,於是踩著優雅的步子走過去,問:“陸小姐,你不會也是來要債的吧?”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陸彎彎開始被問的有點報赧,但是聞到那一點興師問罪便有點不服氣了,她挺了挺胸,問:“我們與貴公司合作,既然付出了勞動,自然該拿應得的報酬。”她本也沒有什麽錯,這話說得也理直氣壯。


    慕少雋真想拿個鏡子給她照照,此時陸彎彎的表情活像一隻可愛的鬥雞。當然,他沒有,隻是唇角露出一絲笑來,臉上的表情也比剛剛緩和許多,伸手拽住她的腕子,說:“那跟我來吧。”


    這般不容拒絕的架勢還是他一貫的作風,可是陸彎彎還記得上次的教訓呢,可不敢跟他上去。但是當著這麽多人麵,拉拉扯扯又不好看,猶豫之間就被他拖進了專屬電梯。


    “慕氏已經清閑到這種地步了嗎?這點小帳都要您親自處理。”她問,聲音不無諷刺。


    慕少雋笑了笑,也沒跟她鬥嘴。


    陸彎彎看得出來,他雖然臉上笑著,到底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本身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便訕訕地住了口。


    電梯很快抵達頂層,陸彎彎跟著他進去,秘書抱了一大堆文件進來,看到他身邊的陸彎彎時有點詫異。


    慕少雋請陸彎彎坐到會客的沙發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陸續進來幾個人,他隻好先處理公事。等這些忙完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送走最後一個人,秘書拎了外賣進來,據說是他的午餐。


    陸彎彎看看表,已經到了下午四點,也不知道這是中飯還是晚飯,可見他也挺忙的。


    “陪我吃頓飯。”他要求。


    陸彎彎笑了笑,就坐在那裏看著他吃,一口一口的,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很優雅。


    “慕少雋,我相信你,這個項目會緩過來的。”她突然說。


    慕少雋聞言抬頭,對上她看著自己的目光,半天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安慰自己呢。雖然話說得有些笨拙,他心裏頓時覺得暖暖,說:“當然。”


    他慕少雋一向自信,雖然最近有點焦頭爛額,但從來沒有氣餒過。


    陸彎彎看了,心裏也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那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還記著上次的教訓呢,可不想被拖著再過了下班時間,雖然他現在的樣子不像有這種心思的。


    “你不是來要債的麽?”他喝了口水,將嘴裏的食物衝下去問。


    陸彎彎笑了笑,沒回答,拎起手袋便往外走。


    她現在是挺需要這筆錢的,可是她也領受過被人逼著還錢的滋味。她雖然對慕少雋沒什麽好感,可是畢竟是還要合作的公司。慕氏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挺挺這次風浪就過去了,她沒必要為了這點錢因小失大。


    “等等。”慕少雋卻喊住她,從辦公桌上拿了支票薄,在上麵寫下一個數字,給她遞過去。


    陸彎彎有點猶豫,她本來已經打算不要的。


    “放心,慕氏不會因為這點錢就倒的。”他抓起她的手,將支票拍在她的掌心裏,笑得很輕鬆。


    “那謝了。”陸彎彎揚起笑說。


    “早知道這點錢就能博得紅顏一笑,那我不如多寫點。”慕少雋說,臉上掛著一貫的輕浮笑容,但是目光裏卻多了絲真誠。


    在慕氏這麽危難的關頭,落井下石的人太多,陸彎彎雖然平時避自己如蛇蠍,這時候並沒有像那些人為了這點小錢而逼債,足以令他心情愉悅,甚至是感動的。畢竟寫意的狀況,他還是了解一些,雖然挺過了艱難的一關,也並不比自己這邊情況好多少。


    陸彎彎見他又這般不正經,不由攏起眉頭,不待她開口。秘書又敲門進來,提醒他:“慕少,針對華繞中心開發案會議,五分鍾後開始。”


    慕少雋點了點頭,對陸彎彎說:“好了,我還要忙,就不送你了。”說完不忘在她額頭上偷了個香,


    陸彎彎捂著自己的額頭,看著轉身拿了開會需要的資料慕少雋,一陣氣堵,覺得自己剛才真是不該心軟。


    慕少雋大概了解她的想法,對她邪氣一笑,率先離開辦公室,吩咐秘書送她。


    陸彎彎乘了他的專屬電梯下去,剛剛踏出電梯就接到容曄的電話。


    “在哪?”他問。


    “慕氏。”陸彎彎誠實地回答。


    “去哪裏做什麽?”他問,傳來的聲音似乎頗有不滿。


    “討債啊。”她笑著回答,心情莫名的愉悅。


    “那有沒有討到?”他問。


    對於慕氏的事容曄很清楚,現在討債屬於雪上加霜,他還是比較喜歡這個答案的。


    “嗯。”她點頭,多了也不願意說。


    “等著,我去接你。”容曄說完便掛了電話。


    陸彎彎的車子送去報修了,大概需要很長的時候,今天是打車過來的,看著外麵的大太陽也不想出去,便坐在慕氏的一樓等待。


    不久後看到容曄的車子開過來,便出去上了車。


    車子滑入車道,開了一會兒陸彎彎才發現不是回寫意,也不是回公寓的路。


    “陪我回別墅拿點東西。”他解釋。


    陸彎彎也沒什麽意見,點了點頭。


    雖然自己的別墅挺大的,容媽媽昨天回了a市,可是他還是喜歡陸彎彎那裏。雖然空間小點兒,可是溫馨,而且隻有他們兩個人。


    車子上了山,開至鐵閘口,就看到楚暮晚的車子停在鐵閘外。她站在車頭前正在和傭人爭論,聽到引擎聲轉過頭,正看到容曄的車子停下來。


    她快步跑過來,用手拍打容曄的車窗。


    容曄將車窗一點點降下來,楚暮晚看到除了他外,還有副駕駛座上的陸彎彎。


    “你怎麽來了?”容曄問。


    第一句不是問她什麽時候出院的,也不是你怎麽不在家好好休息,而是你怎麽來了,可見她在他眼裏有多麽多餘和厭煩。


    偏偏楚暮晚已經習慣了,甚至免疫,故意忽略心頭的不舒服,問:“曄,我來看看伯母,他們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我吩咐的。”容曄回答。


    “可是我隻是來看看伯母也不行嗎?。”聲音裏帶著委屈。


    容曄的目光直視著前方,俊毅的臉上隻有冷漠,並沒有看她,說:“我媽已經回a市,如果你要看就該回去a市看。”說完也不看她慘白的臉色,將車子開進鐵閘裏。


    楚暮晚站在那裏,看著鐵閘自己麵前無情地關上,恨得指甲都嵌進肉裏去了。明知道自己不能激動,還是氣得渾身發抖,抑止都抑止不住。


    容曄開著車進了車庫,看到楚暮晚的車還沒有走,便拿出手機給楚幕天打電話:“把你妹妹領回去,如果她在我家門外出了什麽事,我概不負責。”


    夏天的五點,太陽還很高,光線照在他堅毅的臉上,顯得那麽冷酷無情。


    陸彎彎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怎麽了?”掛了電話,容曄注意到她停駐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側過頭問。


    陸彎彎搖頭,沒說話。


    容曄摟過她的腰,說:“別亂想。”更像是一聲歎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


    彼時,楚暮晚坐在自己車裏,強迫自己吞下一粒藥,身上的電話響起來,她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點了接聽鍵,喊:“哥。”


    “暮晚,在哪?”楚幕天問。


    楚暮晚也沒隱瞞,直接說了容曄的地址。在哥哥麵前她沒什麽好隱瞞著,告狀地說:“哥,她帶著陸彎彎進去了,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楚幕天說:“乖,先回來,我來想辦法。”他最怕妹妹激動犯病,她的身體可經不起這樣折騰。


    楚暮晚說:“不,我有自己的辦法。陸彎彎她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她好過。”


    說這話的時候,她目光穿透鐵閘縫隙,看著站在遊泳池邊貼在一起交纏的兩人,她眼睛裏迸射出一抹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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