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曄見她這個樣子,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摟著,就仿佛怕失去一般。他不告訴她,就是怕她現在這個樣子,怕她覺得無法麵對。


    陸彎彎偎進他的懷裏,手緊緊揪著他的襯衫前襟,就像小時候那樣緊緊揪著他,習慣性地將他當成自己唯一的支撐,貪戀他給的這一時安寧。


    可是她很快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樣不對的。


    她的媽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怎麽還有臉靠在他的懷裏?將他當成支撐?揪著他衣服的手驟然鬆開,身子下意識地退開,隻是不曾脫離就被他緊緊摟住腰身。


    “放開我,放開。”他摟得越緊,陸彎彎就越條件反射般的激烈掙紮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企圖推開他,崩潰地喊:“你走吧,求你走。”


    她覺得沒有臉再見他,再見容家的人。


    容曄看到她這個樣子便愈加生起氣來,他使力地抓著陸彎彎的手臂,讓她看著自己,說:“陸彎彎,你在外麵待了四年,我以為你長大了,看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為什麽出了事,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和我撇清關糸?”


    他的手勁真的很大,仿佛要嵌進她的血肉裏去,抓得陸彎彎手臂生痛。陸彎彎對上他的眼睛,那眸子裏一片陰鷙。可是這話聽來又仿佛透著些許委屈,仿佛他才是那個被一再拋棄的人。


    陸彎彎看到他那陰鷙眸色裏,漸漸透出的痛色,她知道他應該比自己更難接受。


    可是他還在努力說服自己,他說:“陸彎彎,你記住,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你媽犯的錯,跟你沒關糸。她是成年人了,她該為自己的負責。做這些事的又不是你,所以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更沒有對不起容家。”


    “真的沒有嗎?如果你是這麽想的,那四年前你為什麽會和楚暮晚訂婚?”她質問。


    其實更像是一種逼迫,讓他真實的麵對自己內心的想法。她在想,四年前自己站在容家別墅外,他那個冷酷的側影。當時,他應該是恨自己的吧?


    容曄果然沉默,他對上陸彎彎的眼睛,這是四年來他第一次坦然麵對這件事。


    他說:“彎彎,對不起,對不起,四年前我那樣做,的確是帶了不甘心的。”


    他終於承認,可是陸彎彎知道,他接下來還有話要說。容曄慢慢放開她,確定她不會再跑掉,情緒也不再那樣激動,才挨著她坐下來。


    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被西裝褲包裹的腿伸出去,兩人就這樣坐在攤滿書本的地板上。


    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他目光望著外麵濃重的夜色,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容曄問:“你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


    陸彎彎知道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回答,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講的是什麽,一隻手不自覺地揪著領口,仿佛是害怕,可是又想知道四年前發生了什麽。盡管難堪,但是那件事畢竟給了人生二十六年最大的傷害,她也想知道整件事情的來攏去脈。


    他說:“其實我知道這件事,是在你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大概是在她死之前的半年前左右。有天晚上我和唐昕銳從外麵回來,那天我喝了酒,所以搭了他的車回來。那小子不夠意思,直接將車開回了他的家,我就隻能徒步走回去。”兩家住的並不遠,這也不算什麽。


    “那天很晚了,你應該已經睡了,而我媽去了法國很多天。快到家門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媽的車子停在門外,我以為她是來看你的,所以打算過去打個招呼。然後,我意外的看到他們吻在一起……”


    他們,自然是指蘭溪與容正峰。盡管過了這麽多年,說到他們時,他的手還是不自覺地握緊。


    陸彎彎則抱住自己手臂,隻覺得冷。


    她不會忘記那晚,那個夏天容曄和唐昕銳從部隊休假回來,本來還有一周的時間才走的,可是她第二天就沒再見到容曄。給他打電話也不接,後來是唐昕銳說他提前回了部隊。


    當時陸彎彎隻以為他有緊急的任務,所以便沒有多問。可是那之後她再打電話,他也沒有接過。好不容易盼到他固定的休假日子,她激動的外麵的車道上等了他一天。


    可是等來卻隻有唐昕銳的車,唐昕銳看著她失望的小臉,解釋說他執行任務。陸彎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是也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出容曄的變化。她甚至追問唐昕銳,容曄是不是在部隊交了女朋友。


    當時她就是容曄公認的小女朋友,容曄從來不避諱,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她自己也以他的女朋友自居。正因為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又一直依附著她,當也意識到這點時她才有強烈的不安和忐忑。


    雖然唐昕銳安慰著自己,她仍然執意往那方麵想。因為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解釋可以合理。


    原來,原來不是他交了女朋友,而是他沒有辦法麵對自己,因為她的母親!


    “後來呢?既然決定不管我了,後來又為什麽回來?”又為什麽要了她之後,卻又跟楚暮晚訂了婚?


    他沒有回答,隻是在燈光下映射的臉,添了一些濃重的東西。


    “是因為報複嗎?”用傷害她,來報複她死去的媽媽?


    她問得很平靜,即便容曄說是,她覺得她都沒有辦法去恨。原來容爸爸並不是因為工作忙不回家,容爸爸忙得連關心曄哥哥的時間都沒有,並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因為她的媽媽……她覺得,她突然恨不起來,隻有羞愧。


    她甚至不懂,她的媽媽,為什麽還能在那種境況下,將自己留在容家?


    容曄定定地看著她,開口了,卻是答非所問。他說:“我媽其實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我也一直以為她不知道。我發現後,這件事就像一團火似的每天灼痛我的胸口。我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解決,我更不知道我和你的未來會怎麽樣。”所以他才會躲著她。


    “後來,我想找我爸私下裏談一談,哪怕是去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媽?”他的心情至今不能平複,甚至是憤慨的。


    “可是還沒等我行動,就傳來了你媽死的消息。”


    他還是恨蘭溪的,從前他還會喊她的一聲蘭溪。如今提到她,隻用你媽這兩個字代替,已是極大的克製。


    他接到消息便趕了回來,那時蘭溪已經確定死亡,他看到的隻有在這個屋子裏難過的陸彎彎。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的藯藉變成了占有,讓一切失了控。


    他看了陸彎彎一眼,才接著說下去:“那天,我從這裏回去。”


    陸彎彎意會,他指的應該是兩人在這裏屋子裏瘋狂糾纏那一次。


    “我回去的時候,我媽就坐在客廳裏。她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就把我們的事告訴她了,我說要娶你。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她那麽失控。她抱著我哭,恨鐵不成鋼地打著我,喝令我不準再跟你來往。後來在她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我才知道,原來那天她聽到我爸出了事,正好在附近,便急匆匆的趕去了醫院。”


    “我媽找到急救室的時候,你媽已經不行了,她正看到你媽滿身是血的躺在推床上,抓著我爸的手,兩人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目光膠著的容不下別人,就好像他們才是過了一輩子的夫妻。”


    “我媽看到那個情景就瘋了,她說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我爸那麽傷心,死死地抱著你媽的屍體流淚,嘴裏喊著蘭溪蘭溪的名字,那些醫生拉都拉不開他。”


    他的嗓音仍然清清淡淡的,神情清冷,可是她還是看得出他的心疼。為容媽媽的心疼,容媽媽是他的親媽,她雖不常在家,可是她的慈藹,她的母愛都是他們心裏的倚托。


    所以,即便他接下來說是因為這個,所以決定與楚暮晚訂了婚,她都覺得沒有關糸。因為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了,無法再回顧那令人痛心的一天。


    她揪著他的手,說:“別說了,曄哥哥,求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下去。我跟楚暮晚訂婚雖然是我媽逼我的,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因為我看我媽那樣痛苦,我總想做點什麽。可是你媽已經死了……所以彎彎,你不必覺得愧疚,我四年前也曾經那樣傷害過你。”


    可是這恨是把雙刃劍,他一時的迷茫,最終後悔的卻是自己。


    陸彎彎搖頭。她已經評斷不出誰對誰錯,她所受的傷,都是媽媽做下的,她不該怨。


    容曄看出她沒有半分鬆動,於是抓著她的肩說:“如果你還覺得愧疚,那麽你就用這輩子來償還,跟在我在一起。”


    陸彎彎看著他,看著他的墨色深瞳裏閃過那些複雜的情緒,最後清晰映出的是自己的影子。此時此刻她毫不懷疑他是愛自己的,她也相信他還想與自己在一起。


    她可以忘記那些傷害嗎?他可以看到自己不會想到自己母親的所作所為嗎?他們可以當這些都沒有發生過嗎?即便可以,那容媽媽呢?


    她能嗎?


    陸彎彎固執地搖著頭後退,她說:“不該是這樣的,容媽媽不喜歡我,她一定不會允許你和我在一起。”


    容媽媽才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她應該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她那麽驕傲的人,每天看到自己就像看到身上背負的汙點,又怎麽會允許自己與容曄在一起。


    何況她四年前就那麽激烈的反對,四年後,她又怎麽會同意?


    “我會有辦法的。”容曄知道她一時不會想通,也沒有真的想要說服她,隻是不想她繼續這樣僵持,不想她陷進死胡同裏去。


    陸彎彎卻不想聽,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想要靜一靜。於是她閉上眼睛,拒絕容曄的聲音再傳來。


    容曄卻將她的雙手強行拉下來,她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攥住,按在書架子上狠狠吻住她,他知道她現在很亂,他倒寧願她什麽都不想,隻感受自己。


    今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沒想到爺爺喊他們回去是為了楚暮晚的事,他也沒想到她會妥協。他本來是不理解,是憤怒的,可是當他從爺爺那裏看到給她看的那份文件。裏麵都是關於他的東西,他才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妥協。


    這個傻瓜,那些東西他都不看在眼裏。


    可是他幹了什麽?


    讓她在自己在家人麵前受盡欺淩,那樣委屈的離開。他的心也是痛的,因為沒有堅定地護她周全。


    陸彎彎開始抗拒,可是隨著他將這個吻不斷加深,唇齒糾纏,漸漸便掙紮得沒有力氣。


    最終,她扯著他的手放下來,說:“你若是覺得這是我欠你的,我願意。”


    願意什麽?


    以這種償還的方式。


    她果然還是最了解容曄,最了解他的驕傲。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而不是贖罪。


    更何況她沒有罪。


    他的是一個妻子,而不是如她那口吻一樣,像肮髒的交易,他真是討厭極了這種感覺。


    容曄最終放開了她,幫她攏上衣服,說:“好好睡一覺,有事我們明天再談。”


    陸彎彎的腦子也很亂,沒有力氣與他爭辯。於是她依言回到臥室,可是黑暗中她睡不著,她睜著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她想著每天母親躺在這張床上的樣子。


    她甚至在想,在沒有別人的時候,容正峰是不是也會來?想著想著便覺得惡心,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實在在床上躺不下去,她開了客廳的燈,坐在沙發上。安靜了沒多久,腦子裏卻又是那年自己與容曄在上麵糾纏的情景,那些影子與蘭溪和容正峰的影子重疊,她覺得她要瘋了,受驚一樣的站起來。


    本來在書房的容曄聽到動靜走到客廳,就見陸彎彎單薄的身影抱著雙臂站在沙發前,樣子無助的可憐。


    “怎麽了?”他問。


    陸彎彎的眸子掃過客廳,說:“我想換個地方睡。”


    容曄看著她的樣子半晌,也沒有多問,便點頭。


    他陪著陸彎彎回房換了衣服,到了附近的酒店入住。


    一晚上,她睡在臥室裏,容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陸彎彎躺了很久才睡著,再睜開眼時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


    她醒的時候,發現容曄已經不在客廳裏,茶幾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整個客廳裏還殘留著那樣嗆人的煙草味。服務生過來打掃房間,詢問過後開了窗。


    陸彎彎不知道容曄去了哪,她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廳裏,直到手邊傳來嗡嗡的震動聲響才回神。閃著幽藍光線的機身,鈴聲在不斷回響,她後知後覺地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喂?”她出聲,問。


    “是我。”對麵傳來容媽媽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是毫不掩飾的冰冷,再沒有往日的溫和。


    “容媽媽。”她喊,因為羞愧,所以小心翼翼。


    “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你到十二樓的咖啡廳。”容媽媽說。


    陸彎彎點頭,點完之後才想起來她根本看不到,又馬上應了聲:“嗯。”


    那頭沒有多餘的一句話,便傳來嘟嘟的忙音。


    陸彎彎看著攥在手裏的屏幕暗下去,才起身,昨晚出來的匆忙,隻好穿著昨天的衣服,簡單地洗漱過後便乘了電梯下去。


    早上的咖啡廳裏並沒有人,也許是容媽媽包了場,她過來後,侍者將她帶到靠窗的位置。偌大的咖啡廳裏除了容媽媽,沒有一個人,卻還是讓人覺得局促。


    容媽媽穿著件改裝後的緊身白色唐裝,勾勒出保持窈窕的體態,晨光通過大幅的玻璃帳幕照進來,使她看上去更加素雅而高貴。


    “容媽媽。”她小心翼翼地喊。


    容媽媽抬頭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說:“坐吧。”


    陸彎彎便坐下來。


    “兩杯藍山。”容媽媽對侍者吩咐。


    侍者應了走開。


    兩人一直沒有開口,氣氛凝滯,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似的,令人感到窒息。


    直到侍者將咖啡奉上退出去。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知道自己媽媽對我做了什麽好事了吧?”容媽媽問,不管是語調和眼神都充滿諷刺。


    陸彎彎低著頭,不說話。


    “你覺得你還有臉麵對我?有臉和曄兒在一起?”容媽媽繼續問,口吻咄咄逼人。


    “容媽媽,那是我媽媽做的事……”她想順著容曄灌輸給她的意思說,可是對上容媽媽諷刺帶笑的眸子,最終還是說不下去。


    “果然是蘭溪的女兒,真是不要臉。”容媽媽罵。


    陸彎彎聞言一震,抬眸看著麵前的容媽媽。明明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可是那五官上的冰冷與尖銳卻是如此陌生。


    仇恨,果然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嗎?她的心隱隱作痛。


    “容媽媽,我知道我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也知道我無論說什麽你也不會原諒她,她也不值得原諒。可是我是跟在你身邊的長大的,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媽媽一樣。”


    “夠了,說得好聽,把我當成自己媽媽?我可不敢當,我怎麽能和蘭溪比。”容媽媽畢竟還是有教養的人,有些罵人的話說不出口。盡管她現在不願意承認,她從前是真心喜歡過陸彎彎,也想過她會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想到蘭溪做的事情,足以令她抓狂到淹沒理智。


    “容媽媽……”她們一定要這樣嗎?


    容媽媽閉了閉眼,怕在她的目光中心軟。半晌才睜開眼睛,然後拿出手裏的東西說:“容曄他兩年前離開部隊,執意從商開始我就預感到,對於你的事他是後悔了,隻是你在國外,他也沒有什麽行動,所以我沒太在意。另一方麵,我想不管他在外麵怎麽折騰,他總也脫不開容家。”


    “可是這個孩子他不死心,他早有自己的投資我知道,可是你看看他暗中支持的這些人。都是為了對付容家,即便不是,這如果被有心抓到了把柄,你應該知道後果。”


    “昨晚你也看到了,楚家就在虎視眈眈。”那些話她沒有說出口,陸彎彎也看到了楚家的手段。


    她說:“彎彎,你也說你是在容家長大的,難道你忍心讓他為了你跟我們容家決裂?看著他過去的榮譽付諸東流,身敗名裂?”


    陸彎彎抓緊她遞過來的東西,容媽媽的做法跟昨晚楚家一樣,拿準了她在乎,就必須放手。其實她不逼,陸彎彎也許就放手了,卻偏偏送來這些東西。


    容曄昨晚說,他跟楚暮晚訂婚後就後悔了。可是他身後雖然有容家,可是如此容家不同意,自己無法護她周全。所以他一直在努力,至於策劃了什麽,付出了多少心力,他都沒有說過。


    陸彎彎看著手裏的那些東西,昨晚那些迷茫突然安定下來。不知哪來的勇氣,想要放手一拚,她說:“容媽媽,我不會放棄曄哥哥的,除非他說不要我。”


    就讓她對不起容媽媽吧,她會用以後的日子來彌補,來為媽媽贖罪,她不想與容曄分開。


    容媽媽本來還好好的跟她說話,這會聽了她的答案,氣得臉都青起來。


    她抖著手指指著陸彎彎,說:“你果然和你媽一樣不要臉。”


    陸彎彎的臉色報赧,可是強忍著那股恥辱感,攥緊著手硬是沒有走掉,任她指著自己罵。


    “你是不是也恨我?啊?所以你想毀了我兒子?”容媽媽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將手裏的咖啡杯摔過來,直朝著她的額頭砸去。


    她沒有想躲,因為理虧。可是那個咖啡杯飛過來的同時,她麵前突然一暗。


    容曄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正擋在她的麵前,那隻杯子砸在他的肩頭,深色的咖啡液體濺在銀灰色的絲光麵襯衫上,冒著嫋嫋的熱氣。


    陸彎彎看著突然出現的容曄,不知道是砸痛了還是燙傷了,眉微微地蹙了一下。


    兒子背影,容媽媽又怎麽會不認得?


    她看到自己扔出去的杯子砸中了容曄,臉上首先閃過的是心疼。但是想到他是為了陸彎彎,臉色又冷回來,坐在沙發上硬是沒動。


    “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容曄轉身,質問。


    陸彎彎扯著他的手,不希望他與容媽媽起衝突。


    “你……”容媽媽伸手指著他,自己的兒子。


    原本他打小就護著陸彎彎,自己是知道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在自己與陸彎彎之間站在陸彎彎那邊,她是如何也接受不了,隻感到心寒。


    她緩了一口氣,才說:“他連你的前途,你的安危都不在乎,你居然還要跟她在一起。這個女人,她根本不配。”


    “媽,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彎彎和我也不第一天認識,她是我等了十年的妻子。這件事爺爺已經允了,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是我不會改變主意。”


    明明朝自己叫囂的是容曄,她卻指著陸彎彎,說:“好,果然是蘭溪生出來的好女兒。媽媽搶我的丈夫,女兒搶我的兒子,好,真好!”明明是笑著的,目光中卻透出無限哀涼.


    “容媽媽。”陸彎彎知道她傷了心,想上前,卻被容曄扯住。


    他對自己的媽媽說:“媽,我會和陸彎彎一起孝敬你的。”不管容媽媽反對與否,他都不會改變心意。說完便拉著陸彎彎離開,因為這裏實在不是談話的地方。


    容媽媽的情緒波動也太大,他們都需要冷靜。


    “容曄,你敢娶她,我就死給你看。”容媽媽氣得吼。


    容曄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著她,說:“媽,這招你四年前用過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帶著陸彎彎離開,留下的容媽媽一臉灰白。


    “曄哥哥,容媽媽她——”被他推進電梯裏,陸彎彎仍有些不放心地問。


    “沒事,是舅舅帶她來的,自然會照顧她。”容曄回答,臉上的線條也比剛剛柔和一些。


    陸彎彎這才放心地點頭,然後目光掃向他的肩頭,手摸上去,問:“傷著沒?”


    容曄看著她終於關心自己的樣子,唇角終於露出一抹弧度,搖頭,然後將手裏的袋子拿給她。


    陸彎彎接過來看了一眼,是她的換洗衣服。


    “你一早回去拿的?”所以早上才沒見他嗎?


    “順便自己也換了一身,不過要報廢了。”他說。


    陸彎彎眼裏有愧疚。


    容曄抓著她的手,說:“傻丫頭,沒事的。”


    陸彎彎點頭。


    兩人回了房間,容曄將襯衫脫下來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見陸彎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茶幾上攤著一些文件。


    “在看什麽?”他坐過去。


    陸彎彎將其中幾張紙張遞給他,他掃一眼,眸色幽深,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


    “這是不是真的?”陸彎彎問,眸色裏還是閃著些擔憂。


    容媽媽給她這些資料的時候,她的心都揪著。


    容曄將她擁過來,趁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說:“傻丫頭,別人給你什麽都信。”


    陸彎彎後知後覺地摸著被他吻過的唇,心思卻還在那些資料上麵,她覺得不像是假的,可是容曄明顯不想讓她知道。


    容曄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問:“你跟我媽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什麽?”陸彎彎傻傻地問。


    “你說不會放棄我,除非我不要你,是不是真的?”他卻不允許她裝傻。


    陸彎彎眸色一閃,沒想到他居然聽到了。


    “自己說過的話,可不許食言。”說完,用唇攫住她的唇,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她整個壓回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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