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雖說武寧侯功勳卓著,也不能仗著功勞就恃強淩弱,他們二人傷在身上,那惡犬口邊有血跡,怎麽能說是人傷犬呢?”


    司業咬咬牙鼓足勇氣,站出來指責秦太夫人。


    “是啊,惡犬傷人還要反咬一口,怪不得蘇太傅之子如此張狂,敢公然反抗阻攔祭酒和司業,武寧侯府與太傅府位高權重,哪裏把人命放在眼裏!”


    一名學子率先發難,挑動圍觀的學生和典學。


    “這件事上武寧侯府確是霸道了……”


    “蘇家公子平日並不驕橫,原來是深藏不露啊!”


    ……


    議論聲此起彼伏。


    兩名學生見有人聲援,故意做出委屈的樣子:


    “我們二人因為這裏僻靜,到這裏來溫習功課,不想這惡犬竄出來傷人,我等受傷也就罷了,隻是這惡犬若是放回去,又不知還會有什麽人受其戕害。”


    “正是,怎可容其再做惡?就應該射殺!”


    “對,射殺!”


    “射殺!”


    ……


    圍觀的人被挑動得情緒激憤。


    【太夫人這眼力不錯,那兩個混蛋袖中藏著利器,都是殘害小動物用的,巔峰對味道特別敏感,就是嗅到那上麵動物的血腥,才會拚命撕咬他們。】


    係統這時冷冷說道。


    三老夫人聽見係統的話,橫了司業一眼:“眼睛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相,我們老太太在軍中揪出細作的時候,司業大人還在你娘的膝下擦鼻涕呢。”


    一邊說著話,手上也不閑著,上去揪住眼神躲閃,把袖子向身後藏的學生手臂,用上手勁一擰,那學生“哎呦呦”就轉了身,三老夫人在他袖口一捋,掏出一件奇怪的物件。


    這物件一麵是用精鐵鑄成的尖刀,另一麵卻是圓環形類似漏鬥的勺子,隻是這個勺子的邊緣磨得十分鋒利。


    “這是什麽東西?”


    旁邊有學生低聲議論。


    “不曾見過,不過進學為何帶著這樣的利器?”


    “這東西似乎在哪裏見過,隻是一瞥……”


    學生們顯然都不會熟悉這種惡毒的器具。


    【另一個人身上也有,他們兩個配合倒是默契,簡直是臭味相投。】


    係統氣憤得聲音都變了。


    二夫人上前一步,依葫蘆畫瓢,把另一人袖子中的東西也掏出來,這個就更奇怪,是一根帶尖的鐵管,另一麵套著薄而柔韌的皮囊。


    “這個又是做什麽的?”這一回司業忍不住發問了。


    兩名學生麵色大變,互相對視一眼,身子不由自主發抖。


    “不如就請他們二位來說說,如何用這些物件的?”秦太夫人說道。


    所有人都看向那兩名學生。


    兩人垂頭哆嗦不敢說話。


    王祭酒這時也發覺不對,大聲嗬斥:“還不快快說實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若不然送到衙門裏,好好斷個明白!”


    “大人,這個隻是平時的玩物,我們拾來的,並不知如何使用。”


    其中一人聽說送官,才慌張地趕緊解釋。


    “你們拾得的?這東西製作精巧,又極罕見,在哪裏拾得的?你們不說,隻要找到鐵匠自然見分曉,西京找不到,就去你們的家鄉穆安府查。”


    蘇淺淺拿過那把帶圓環的尖刀,隻覺得怒火中燒,這顯然是專門為禍害小動物,剝皮挖眼,甚至割下其他器官專用的。


    沒想到在這時候,也有這種喪心病狂變態的畜生。


    聽說到穆安府查,二人更加慌張,腿一軟跪在地上,卻死活不敢開口。


    “嗚嗚……”巔峰的聲音裏悲傷又憤怒。


    “快說!”那位暴脾氣又耿直的司業大人,這時候忍不住了,竟然上去踹了其中一人。


    “這個……就是給牛羊剝皮用的,我們隻是玩玩,並不曾……”


    那學生結結巴巴地回答。


    “啊?難道前些日子在後麵射箭場外發現的……”


    “你說那具被吊死剝皮的犬屍?”


    “哎呀,那犬屍被挖眼割了……不會不會,他們二人也是穆安府推薦來的生員,怎麽可能做出那樣嗜血的事?”


    “可是這些東西那麽怪異,若是想想它的用途,倒是能做到那些……”


    ……


    “祭酒大人,司業大人,晚生飼養的這隻小犬,從未獨自出過府門,更不曾無緣無故撕咬陌生人,隻因它生性厭惡異味。”


    蘇淺淺開口說道,回頭看一眼巔峰,巔峰十分應景地“約”了一聲,還用爪子厭惡地擦嘴邊的血。


    蘇潤和臉上的緊張表情褪去,低頭看巔峰好笑的樣子,唇角也挑起來,蹲下身子去撫摸它黃白相間的長毛。


    巔峰“嗚嗚”了兩聲任其撫摸。


    “看它像是很通人性,應該不會惡意傷人吧?”


    “時啊,方才除了咬那二人,旁人湊近它都不曾亂咬!”


    學生們似乎腦子又開始回籠了。


    “這二人身懷虐畜凶器,對這小犬意欲行凶,此犬雖身有怪疾卻頗通人語,定是察覺了要逃走,被這二人追趕才會撕咬。


    祭酒大人不妨查一查,他們二人何時離開的學舍,可有什麽異常,從前是否曾有虐殺活物的習性。


    惡犬傷人便要射殺,惡人無故傷犬雖不至於射殺,這樣德行有虧心性殘暴之人,怕也不能當朝為官。”


    蘇淺淺挑眉擲地有聲。


    兩名學生臉上血色盡失,能謀到被推薦進國子監,他們兩家可是下了血本的,沒想到隻是想重溫昔日的樂趣癖好,竟然要葬送了前程。


    “祭酒大人,學生們再不敢了,學生們有眼無珠,不知道這是武寧侯府的貴犬,才起了戲耍的心思,看在學生並未得逞,饒恕學生們這一次吧!”


    “祭酒大人,司業大人,饒恕我等,這位公子,我等願賠償貴犬千兩白銀為它壓驚,隻求公子為我等說情,放過我們一回!”


    兩名學生不顧麵子,磕頭如搗蒜。


    “千兩白銀?你當我們侯府養的犬,如你這般卑賤不堪?


    祭酒大人,他們二人若是能在國子監進學,我的孫兒寧願退學不再入仕,與這等德行有失之人同窗,就是在羞辱讀書人,羞辱我大齊的文官之德。”


    秦太夫人沉聲說道。


    【祖母這帽子壓得夠狠,怕是國子監也不願背上這樣的名聲。】


    蘇淺淺暗自佩服。


    “晚輩不敢!此二人當受嚴查後,在國子監除名,永不得錄入。”


    王祭酒急忙躬身承諾。


    秦太夫人看一眼蘇淺淺,見她微微點頭,便招呼巔峰隨她回府,巔峰果然搖晃著大尾巴,邁著小短腿湊過來,還諂媚地蹭了蹭秦太夫人裙角。


    上了馬車,太夫人才慢悠悠開口:“現在就該查一查咱們的內鬼了,是誰把巔峰帶到國子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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