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秦勉驚恐地從床上爬下來,赤足跪在地上。


    “母親為何說這樣的話?兒子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


    秦勉拉住賀氏的裙角,慌張地哀求,從前無論他怎麽疏遠賀氏,賀氏也沒有說過這樣冷酷的話。


    “我不配做你的母親,能將你教導至此,我也不配做秦家媳婦,從今日起,我在這院子內自思己過,不踏出院門一步。”


    賀氏將裙角從秦勉手中抽出來,向後退了兩步。


    “三弟妹,請為秦勉另行安置住處,日後他如何行事皆與我無關,我這樣的母親,不堪教導重任,以後有勞三弟妹管教了。”


    賀氏的神情決絕,並不像隨便說說。


    “母親,你不要拋下我!兒子錯了,兒子再也不會胡來了!母親……”秦勉驚慌地流淚,膝行追趕著賀氏。


    “秦勉。”賀氏轉頭正色看著秦勉,雙手捏緊帕子竭力控製情緒。


    “母親,兒子聽著呢!”秦勉眼裏又燃起希望,滿眼期待。


    “你日後若能改過自新,求得勵哥兒和你二嬸娘的諒解,讓我知道我養的兒子,並非那麽不堪,或許我們還有母子情分。


    若是你執迷不悟,不能讓我刮目相看,我便此生不再踏出這院子一步,求你父親在天有靈,不要怪我養兒不教。”


    賀氏說罷便轉身出去,任秦勉哭著求饒,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蘇淺淺沒想到賀氏能做到這一步,看來是真的下了狠心。


    秦太夫人和杜氏從外間進來,看著秦勉痛哭流涕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勉哥兒,這次你真的做得過分,祖母也不能護著你,就按你娘說的做吧,好好想想,不要再讓她傷心。”


    杜氏歎口氣,把秦勉從地上扶起來。


    “勉哥兒,咱們秦家的爺們在戰場上,沒有服軟認輸的,靠的是無私無畏行正坐端,計謀是給敵人用的,不是兄弟至親。”


    秦太夫人拍拍秦勉,也是歎口氣,杜氏攙扶著回福壽堂。


    辛氏也不好逗留,安慰了秦勉兩句,回去看秦勵了,他在院子裏知道消息,隻怕也嚇得不輕。


    蘇淺淺仔細想了想,這麽辦也不見得是壞事,秦勉該斷奶了,他作為秦家年幼喪父的嫡長孫,卻沒有承擔這個名號的能力和心胸智慧。


    “勉哥兒,你先住在秀竹苑吧,那裏清幽宜讀書靜思,我讓人收拾好了,這邊一應物件你需用的,都可以送過去,你看可好?”


    蘇淺淺給秦勉安排了住處,秦勉想都不想,木然地點頭,小廝過來服侍他穿了鞋襪衣衫,讓人收拾東西搬到秀竹苑去。


    秦勉垂頭走出房門,在院門處回頭看這個院落,這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如今卻要被拒之門外了。


    賀氏這時躲在房中的窗口,探頭看著兒子瘦削還未長成的身形,心如刀絞淚流滿麵。


    蘇淺淺安排好了秦勉,這才回到聽瀾院用飯,饑腸轆轆胃口大開,不過蘇木給她喂餅時,她忽然就想到了秦含璋給她喂餅時奇怪的表情。


    【好好的,為啥那麽慌張?】蘇淺淺撇嘴。


    【誰讓人咬都慌張。】係統慢悠悠地替秦含璋發聲。


    【我哪有咬他?饞肉我不會吃肉餅嗎?】蘇淺淺不服。


    【饞肉可以吃肉餅,饞人就不一定了……】係統的話意味深長。


    【你現在學壞了,智者不入愛河,王八不吃秤砣,不要隨便盼望長大,到那時你就不是傻孩子了,你就是個傻子了!】


    蘇淺淺一邊吃著蘇木喂的飯菜,一邊心裏和係統作對。


    用過飯蘇淺淺讓蘇木去拿三萬兩銀票,這一段花榮閣和萃英樓收益不錯,加上皇帝皇後的獎賞,拿出三萬兩銀子對她來說不算為難。


    無論如何平郡王是救了她們兩條命的,在那些死士手中把她們奪回來,三萬兩的價格遠遠不夠,畢竟沒了命就算有三十萬兩何用?


    從前新聞裏有些見義勇為丟了性命的人,家屬不但得不到一聲感謝,被救的人害怕承擔責任,甚至會詆毀見義勇為者,蘇淺淺每次看到都想鑽進屏幕去討公道。


    所以這錢蘇淺淺拿得心甘情願。


    讓蘇醒裝作小廝的樣子,教了一些見外使的規矩,到鴻臚寺請見平郡王蒙祺,向他送上謝禮酬勞。


    可是沒多久,蘇醒卻帶著銀票回來了。


    “平郡王親自見了奴婢,讓奴婢轉告公子,這筆賬他要公子親自還,不能這樣敷衍救命恩人。”


    蘇醒把裝銀票的盒子還給蘇淺淺。


    “他還來勁了!那就先收著,日後再說。”


    蘇淺淺歪在鋪了厚厚軟墊的貴妃榻上,懷裏捧了一個湯婆子取暖,翻個白眼吩咐蘇木。


    這時的天氣已經日漸寒冷,她琢磨著是不是該收集鴨毛鵝毛,做一些鴨絨被鵝絨被的,夜裏省得受凍。


    還有按照原書裏的劇情,冬季就要過去時,西京附近有一場雪災,她的大棚可得好好防護,還有那些百姓……


    蘇淺淺搖搖頭,活在這個時代的百姓,抵禦天災人禍全靠命硬,不像她那個時候,強大的國家支撐十幾億國民,與疫病對抗三年。


    雪災過後民生艱難,接著南方春汛水患北方盜匪四起,秦含璋作為都指揮使奉旨剿匪,雖是最後平息匪患,卻身受重傷養了月餘。


    而襄王奉旨賑災斬殺貪官,安撫災民受到民眾交口稱讚,憑著這一件大功勞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甚至隱隱有超越太子之勢。


    “事兒還挺多,得一件一件規劃……”蘇淺淺小聲嘟囔。


    就在蘇淺淺悄悄部署計劃的同時,丞相府裏卻掀起了軒然大波:周管家的幼子登門求救,要稟報薛丞相一個天大的秘密。


    周管家的幼子雖然憔悴,衣衫倒還整潔,鼻側的黑痦子一直被一塊膏藥貼著,這時撕下來,那裏皮膚反而比別處白皙許多。


    他跪在薛丞相的書房裏,神情惶恐不安,此時書房裏還坐著蕭夫人,蕭夫人身後站著陸芷晴和薛婉寧。


    “父親,此人在街上攔住我的馬車,說有大事必須親自稟告父親和母親,還說他是從前府裏管家之子。”


    陸芷晴淡然地向薛丞相解釋。


    薛丞相坐在書案後,手指在太師椅的扶手上輕叩:“說吧,逃了這麽久,就連我都尋你不到,是被何人藏起,此時又為何推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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