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但是真正的主人……不是靠查這個宅院知道的,若果然是皇室之人,即便查出宅院為其所有,又能如何?”


    秦含璋把布巾放下,起身讓蘇葉和蘇子給蘇淺淺綰一個簡單的發髻。


    “先用飯吧,剩下的交給我處理……今日午後太傅府的事便傳開了,張氏被送回母家不得入門,與其子在外頭賃了宅子住下。


    嶽父進宮向陛下請罪,家宅不寧愧為文臣之首,請降官職閉門自省,陛下準他自省一月,其餘再議。”


    秦含璋說著太傅府的事,並沒有問蘇淺淺是否知道,她的馬車去了太傅府,護衛自然會稟報給秦含璋。


    帶著蘇淺淺走向外間膳堂,秦含璋坐下來安靜用飯,好像聽到的所有事都不會擾亂他的情緒。


    ……


    這一晚蘇淺淺睡得不踏實。


    她的夢一段一段都像是她經曆過的,可是夢裏的她根本不是一個人,每一次麵貌都不同。


    她不斷打開一扇門走進一個世界,好像要找什麽東西,卻始終沒找到,她很失望難過……


    蘇淺淺被蘇木喚醒,今日臘月二十三祭祖,她是宗婦主母,要帶著秦家人一起入祠堂祭奠祖先。


    祭祖過後,自這日起,各家便開始送節禮操辦新年,從穿著到吃食都要提前預備。


    晚膳過後,王雨珂不敢打擾要做新娘子的辛霽蘭,便央求賀氏幫襯她,賀氏因為祭祖出院子,被王雨珂捉住不好推辭,板著臉答應。


    秦勉在旁邊暗暗鬆口氣,目光移向認真吃點心,小倉鼠一樣的蘇淺淺,眼神裏皆是感激,他知道這是蘇淺淺給王雨珂出的主意。


    蘇淺淺:不要感謝我,我為了偷懶不遺餘力……


    臘月二十四上朝,欽天監監丞諸鴻請思監代遞奏章,聲稱觀星預見正月末會有一場雪災,波及西京周邊數城,請陛下務必提前做好防災事宜。


    乾徳帝宣召諸鴻,詳細詢問了此事依據,諸鴻條理清晰解釋一番,最後拿自己的官位做保:若是觀星有誤,願罷官回鄉。


    乾徳帝準奏:“若是果真有此災禍,你便立下大功,若是你為了升官嘩眾取寵,不僅官位不保,妖言惑眾使民心動蕩,你的命也保不住。”


    諸鴻渾身一哆嗦,此時已經沒有回頭路,隻能咬牙答應。


    蘇淺淺:【我讓你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沒讓你拿命搏呀!真要是不準,可不要賴到我頭上,我最多給你上柱高香!


    我就說不能當出頭鳥,不能當出頭鳥,才把這升官機會給了你,結果你不一定出頭,還有可能砍頭……造孽呀!】


    太子:果然又是你,我就知道凡是讓人意外的事,後邊都有你的影子……


    景王:為什麽說果然,我就不一樣了,我說怎麽又是你,雖然不可能有別人!


    大理寺卿莊大人也上奏:吏部司務陸城被殘害拋屍,如今已經找到真凶。


    隻是真凶被收押時已經奄奄一息,他身邊有供認罪行的筆錄畫押,行凶原因不曾說。


    那處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富商,早些年行商虧本,全家不知所終,這宅子一直由這老奴看守,靠著變賣宅子裏的器物支撐日用。


    “是何人將案犯重傷?”乾徳帝腦子靈光一閃。


    “應是仇家吧,若此人作惡多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人之常情,江湖中人守法者有之,快意恩仇者亦多見。”


    莊大人給了解釋,朝官們紛紛點頭。


    “虐殺朝廷命官,無論是何緣由死不足惜,留其性命,待明年秋後淩遲處死,至於陸城,賜百金撫恤其家眷,使其厚葬。”


    乾徳帝下了旨,這件案子塵埃落定。


    【陸司務,我隻能做到這麽多了,此時讓那人活著,比讓他死更痛苦,以此告慰你的在天之靈吧!】


    蘇淺淺心中默念。


    太子:怎麽又是你?


    景王:果然又是你!


    ……


    年底鋪子莊子都要交賬,臘月二十六莊子的莊頭和鋪子掌櫃都到府裏,蘇淺淺看了賬冊收了賬,給掌櫃莊頭和夥計莊丁們發了紅包。


    看到紅包的數目,蔡猛和穆桐都連忙推辭,管莊子的何家兄弟更是驚得說不出話。


    “這是你們應得的,你們盡心盡力,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給你們的多,是因為我賺得更多,這紅包能拿多少,全看你們付出多少辛苦,明年不要懈怠多賺銀子便是了,多勞多得無上限。”


    蘇淺淺簡單解釋幾句,卻是給這幾位高層管理打了雞血,已經摩拳擦掌準備來年大幹一場。


    這幾日送年禮的都要把武寧侯府的大門堵住了,蘇淺淺吩咐來者不拒,不要讓人覺得秦含璋襲爵了,就看不起他們送的禮。


    不過每一家記錄清楚,也準備一份差不多的還回去,禮尚往來,僅限於此。


    給蘇太傅府送年禮,是秦含玨親自去的,因為是蘇潤和的同窗好友,還到蘇太傅書房小坐喝茶。


    蘇太傅問了一些課業上的事,秦含玨自然對答如流,蘇太傅點頭:


    “果然不負盛名,春闈前三甲必有你的名字,秦家武將驍勇也就罷了,沒想到棄武從文的也能一騎絕塵。”


    秦含玨被旁人誇獎還不覺得有什麽,蘇太傅可是曾經的三元及第,被他誇獎實屬難得,就算是太子在蘇太傅嘴裏,也就得了一句:“勤能補拙,厚積薄發。”,對他卻用了“一騎絕塵”。


    秦含玨回府就跑去聽瀾院,向下值的蘇淺淺和秦含璋炫耀,蘇淺淺笑眯眯地問:“你怎麽覺得這是誇獎的?一騎絕塵是說馬對吧?”


    秦含玨微怔:“對啊,自然是誇我將所有人甩在後麵。”


    “你是這麽理解的啊……我和你想得不大一樣,我以為一騎絕塵就是說馬跑得太快了,呼呼的風啊都看不見灰啦,馬馬虎虎(呼呼)嘛!”


    蘇淺淺故作有些遲疑,不忍傷他的樣子解釋。


    秦含玨目瞪口呆,仔細想確實如此,堂堂蘇太傅怎麽會那麽膚淺地用一個詞誇人?其中必有深意啊,原來如此!


    秦含璋盯著茶盞壓住唇角,當做什麽都沒聽見。


    秦含玨一言不發,起身耷拉著腦袋出去。


    【我讓他跟我嘚瑟,顯擺什麽?被我爹誇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被我一句解釋就信了,這點自信都沒有,還不如我呢!】


    身後蘇淺淺的心聲陰惻惻的。


    “咕咚”,秦含玨撞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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