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抬上昭凝公主專用的古琴,這又是占了優勢,彈琴的人多半習慣自己的樂器,如果使用新琴,就要適應一段時間與琴互相融合。


    簡青鸞自然沒有帶琴。


    昭凝是有備而來,曲子早已經選好了,是很容易出彩炫技,又不容易出錯的,所以一曲終了,真心假意的喝彩此起彼伏。


    昭凝公主得意地起身,她的宮女把琴抬走,又換了一把琴放在殿中琴台上。


    【這把琴肯定有問題,看來這位迎親使今日要有麻煩了。】蘇淺淺看著昭凝的表情,就知道這是她孤注一擲的掙紮。


    簡青鸞平靜地坐下來,雙手撫上琴弦沒有撥動,隻是輕輕按了按,隨後微微一笑,指尖輕挑撥弦。


    初起並沒有什麽特別,像流雲微風般平淡,即便這樣,昭凝已經變了臉色。


    【夠狠,琴弦就沒有一根調得準的,能彈出曲子都不容易。】蘇淺淺自己去吃瓜了,知道昭凝都幹了什麽。


    可是隨著琴聲漸漸激越,猶如鐵馬金戈之聲,人人眼中都像出現了畫麵,將軍領兵衝入敵陣,與敵軍浴血廝殺。


    就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激烈緊張的戰場上,忽然一聲尖銳的崩裂之聲,讓他們的目光都注目在琴上,就見簡青鸞將一根斷了的琴弦拉住彈撥,竟然彈出馬匹嘶鳴之聲,隨後按下琴弦又回到樂曲中。


    兵戈聲漸漸平息,戰場上殘破的旗幟飛揚,悲涼的曲聲悠遠,像是安魂又像是雙親的呼喚,漸行漸遠……


    簡青鸞停下來,起身向乾德帝行禮:“多謝公主賜琴,隻是本使琴藝不精弄斷了琴弦,還請陛下恕罪。”


    乾德帝這時候才認真注目簡青鸞,知道這位迎親使絕非尋常女流。


    “使節不必客氣,你的琴藝已達隨心所欲之境,不知此曲何名?”乾德帝問道。


    “此曲沒有名字,不過陛下詢問,使臣不敢敷衍,便叫它〈從軍曲〉吧,為國從軍魂魄歸鄉。”簡青鸞平靜地說道。


    殿上頓時一片議論之聲:“原來這是她剛剛信手彈的?”


    “那就是奇才了,還論什麽琴藝,一把破琴新譜曲,咱們大齊輸得沒頭沒臉!”


    “何苦來哉,伸出臉給人家打,真是徒生事端!”


    ……


    坐在這裏的不是販夫走卒,都是三品以上重臣,隻說得昭凝公主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迎親使果然奇才,堪當重任,來人,將朕的鳳淵琴賞給迎親使。”乾德帝像是什麽都沒聽見,吩咐內官。


    聽說鳳淵琴賞給了簡青鸞,朝臣們中有愛琴的,又覺得太可惜了,那可是一把世所罕見的名琴,不僅是琴也是無價之寶了。


    【為了維護大齊麵子,陛下隻好忍痛割愛,果然帝王心計非常人可以猜測。】蘇淺淺讚一句。


    “多謝陛下。”簡青鸞謝過就要回去,昭凝公主卻咬牙再次站起來:“使臣且慢。”


    “公主還有何吩咐?”簡青鸞恭敬問道。


    “既然說迎親使文武全才,不如和武寧侯比試一下武功,若是勝了,本宮就信此言非虛。”昭凝公主輕笑說道。


    殿上頓時鴉雀無聲。


    秦含璋領兵擊敗大梁,是大齊的功臣,如果和簡青鸞對戰輸了,對秦含璋顏麵有損,戰神殺神的名聲會大打折扣,但若是贏了,那麽簡青鸞作為迎親使又會受到質疑。


    實際上昭凝分明就是在鑽空子,迎親使要文武全才隻是討個彩頭,就像成親時的伴郎伴娘一樣,哪能就要戰勝秦含璋這樣的戰神?


    可是乾德帝沒有做聲,轉頭去看秦含璋。


    簡青鸞眸光平靜說道:“本使所學皆是平平,倒是不介意請武寧侯賜教,隻是締結婚書之日動武,恐不吉利,若是公主執意如此,如您所願。”


    【哎呀,這一招夠狠啊,無論怎樣都要賺一筆,昭凝公主真是臨死不留念想,不是招人恨,是招人不得不恨,把退路都斷了!】


    蘇淺淺心裏罵昭凝,眼睛嘰裏咕嚕轉,看秦含璋如何應對。


    “本宮向來不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說,武寧侯,既然迎親使都不反對,你總不會長他人誌氣滅了自己威風吧?”


    昭凝還在用激將法,她深信這是萬無一失的法子,簡青鸞一介女流,會一些花拳繡腿可能,若說武功勝過秦含璋那是絕無可能,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其實隻要秦含璋出手,即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她達到了目的,秦含璋卻討不到好處,還會招人笑話。


    “陛下,此處是宴飲之所,比試武功恐有不便……”


    “沒什麽不便的,就請二位到大殿門前的廣場,那裏寬敞施展得開,諸位移步到門前又有何妨?”


    秦含璋剛剛開口便被昭凝公主打斷,生怕這場比試不成。


    “微臣正有此意,迎親使請。”秦含璋起身比手。


    【還真打呀,這不是掉進了昭凝公主圈套?】蘇淺淺瞪圓眼睛。


    秦含璋好像看懂了蘇淺淺表情,回頭安撫地點頭,便率先和簡青鸞走向殿門處。


    大殿外台階下是大約九百平左右的廣場,皇帝曾經在此舉辦過百官宴,寬敞是夠寬敞了。


    帝後在台階上設座,其他人就隻有站著觀看的份兒,就連長公主和太子也是站在乾德帝身後。


    秦含璋一身紫色蟒袍,與一身月白袍子的簡青鸞相對而立。


    “久聞武寧侯不但兵法嫻熟,身手亦是了得,青鸞今日有幸受教了。”簡青鸞客氣寒暄,看著對麵與自己有八分相像的臉。


    “迎親使謙遜,本侯學的是殺人技,戰場上你死我活談不上比試身手,若有冒犯還望見諒。”


    秦含璋也注視簡青鸞,他自然聽到係統和蘇淺淺吃瓜,對這位迎親使的身份好奇,這才是他願意與簡青鸞比試的原因。


    “青鸞敬秦家滿門豪傑,就先出手了,侯爺請。”簡青鸞說著將一邊袍角踢起,用手接住掖在腰間,做了一個簡單的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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