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數巡,各添春景。飲酒熱鬧間,薛蟠酒帶半酣,虛掩著嘴咳嗽一下:“一不小心喝多了,我去方便下。”


    薛蟠猴急猴急的跑了出去,一旁的小幺兒星眼朦朧,佯裝抱怨:“隻怕薛大爺高樂了,仔細跌倒了,教小的心疼,怎的就扔下小的一個人跑了。”


    說完一扭細腰,緊跟了出去。


    賈珍懷裏的粉麵小幺兒扭著白頸,斜睨秋波,帶笑帶罵道:“怪道呢,好個沒廉恥冤家,又做神做鬼呢,當我們傻子唬弄呢。”


    小幺兒撒嬌弄癡:“珍大爺,我們也去貼個好燒餅過來,給他們幾個吃吃”。


    一襲混話說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賈珍淫心,搖頭咂嘴,拿手來摸挲小幺兒的脖頸得意:“怪小油嘴,你敢害饞癆痞哩,倒操心起他們來了。罷麽!爺就陪你去貼個大燒餅過來。”


    賈珍緊緊攥小幺兒的手晃了出去。


    賈蓉、賈薔正和懷中的小幺兒並肩疊股而坐,調笑:“怪沒羞恥的薛大叔,我們去捉他們個現成,嚇唬嚇唬他們。”邊說邊按著小幺兒親了個嘴。


    賈璉一眼睃見賈薔褲襠處支起的小帳篷,老子擼功不錯,可以代勞。暗道可惜,怎的就是自個兒的侄子呢。


    一時屋內隻餘賈璉、賈琮、馮紫英及兩個油頭粉麵的小幺兒。


    馮紫英舉杯笑道:“璉兄弟,真真好定力,兄弟佩服不已。”


    賈璉灌了口酒,壓下腹內騷動:“馮兄過謙了,我哪裏比的上馮兄定力過人,想必是見過不少絕色。”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嫌棄這裏的小幺兒不夠幹淨,怕惹病。


    馮紫英仰脖飲下,一旁小幺兒斟滿酒,馮紫英婆娑著白瓷杯子邊緣:“談起這絕色,我倒是真見過一個妙人兒。”


    賈璉捏了捏滿麵緋紅賈琮的手,咬耳朵道:“要想做一個好的商人,頭一道,這風月場所必須得習慣,不能扭扭捏捏的。得學會控製喜怒不形於色,心事務讓人知。”


    賈琮微微抬起頭,端正了身體,吃菜。


    賈璉笑道:“到底是怎樣一個妙人,讓馮兄念念不忘?”


    馮紫英眉間含笑,目光有意無意掃從賈琮身上掃過:“吉祥戲班子中,有一個叫琪官兒,名馳天下。生的端是俊美風流,身姿曼妙,令人驚豔。唱做念俱佳,破讓京中王孫貴族心儀,若是璉兄弟見過,也會叫聲好的。”


    賈璉頗感興趣,眼中快速閃過精光,快的讓人無法捕捉,翹起二郎腿,側靠在椅背上,不著痕跡遮住了馮紫英窺視賈琮的視線。


    賈璉百忙之中不忘偷香,在一旁的小幺兒臉蛋上用力啵了一下,眉目輕佻:“喲,有這等妙人,兄弟我隻恨沒個引薦的。咱們都是老相好,不拘怎麽樣,莫要太生疏了兄弟我,好歹讓兄弟看上一眼,就算疼我了。”


    馮紫英嘴角抽搐:“好說,好說,橫豎我們是自家兄弟,自然不會拿璉兄弟當外人看,有什麽好的,當然不會落了璉兄弟一份。”


    馮紫英對賈璉這個自來熟的脾性挺無語的,自己不過是隨口一提炫耀一下罷了。哪裏曾料到他就打蛇順杆上,一句老相好就想讓自個兒想法子破費請琪官兒過來,完全是空口套白狼麽,全然不知客氣二字。卻偏偏合了自己的味道,委實討厭不起來。


    馮紫英覺得賈家兄弟幾人都很有意思,都是心實的,一個腸子通到底,隨便擱下一句話,他們都會當真。


    賈璉笑容燦爛:“有兄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來,我們再幹上一滿杯子。”


    馮紫英素性爽俠,不拘細事,當下也不矯情,和賈璉對飲起來。


    賈琮啜了一小口酒,忍笑,他是見過哥哥發自內心的笑容。不難分辨出哥哥笑容滿麵中,夾著幾分假惺惺的味道。


    賈璉輕輕踢了賈琮一腳,吆喝著大家喝酒吃菜。敢打我弟弟注意,哼,不整的你大出血,我賈璉兩個字倒過來寫。


    屋內氣氛很是熱鬧,正說笑間,隻見薛蟠咋咋呼呼的闖了進來,亂叫:“你們說可恨不可恨,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白白讓那仇大胖子玷汙了。”


    後麵跟隨的小幺兒,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喘氣,口內疊聲道:“大爺隻顧自個兒爽了,也不等等小的。”


    薛蟠摟著小幺兒哄道:“我的好人兒,且坐下歇上一會兒。”


    馮紫英皺著眉,語氣不悅問道:“你瞧著仇大胖子呢。?”


    薛蟠抓耳撈腮,氣呼呼哼哼:“可不是瞧著了麽,仇大胖子正樓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呢,可惱,怎麽那麽一個標誌美人兒就便宜了這個大冬瓜呢。”


    薛蟠一想到無意中走了個對臉的美人兒,難受的心癢難撓,恨不得自個兒代替仇大胖子,一親美人芳澤。


    馮紫英猛然起身,帶翻桌椅,拳頭握緊,火星亂迸,大有找仇大傻子,拚個你死我活的勢頭。


    賈璉狐疑的問道:“兄弟和那人有過節不成?”


    薛蟠嗓門大嘟嚷:“可不就是不對眼麽?仇大胖子,不知死活的跟馮兄搶女人,被好揍了一頓,掛了幌子了,打此結下梁子。仇大傻子也不是個東西,打不過人,就讓他老子仇都尉到世伯麵前告了一狀,害的馮兄被世伯好一頓罵,拘了好幾天呢,不得自在。”


    馮紫英啐了一口:“呸!濁才料孬種,算不得男子漢,走,不去打他一頓,難消心頭之恨。”


    薛蟠心內煩躁擼袖子大喇喇道:“走走,去好打一頓。”借機看美人兒。


    賈璉漫不經心笑道:“這樣的王八羔子是合該被揍,真真怨不得人。可話又說回來了,萬一他挨揍了吃了虧,再跑到你家告狀。反而徒增事端,苦得不就是兄弟你自個兒了?”


    馮紫英偏頭問:“難不成就這樣算了?”雖有幾分怒氣,卻也清醒了幾分。


    賈璉搖搖了腦袋:“當然不能這樣便宜那小子。”


    賈璉眯起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休閑的敲擊著桌麵:“和你們打個賭如何?”


    薛蟠梗著脖子吵嚷:“這個時候還念著賭,忒不厚道了。”我的美人兒可在等爺呢。


    賈璉星眸半闔,意態閑閑:“如果我說我可以毫不費力的打仇大胖子兩下,且纖毫無損。賭還是不賭?”


    馮紫英、薛攀等人擺明了不信。


    賈璉掏出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到桌麵上:“如果我辦不到,這一千兩權當今日酒錢如何”


    馮紫英爽快的扔出一千兩,薛蟠跟上一千兩:“賭就賭,誰怕誰。”


    馮紫英見賈璉胸有成足,十分感興趣,又摸出一千兩:“事成了,這一千兩無關賭注,權當給琮哥兒買東耍了。”


    賈璉嘴角噙笑,摸了摸賈琮的腦袋:“等老哥回來,收錢。”


    賈璉讓陪著薛蟠的小幺兒帶路,來到相隔有一段距離的包廂門前,小幺兒興奮的用手指了指裏麵一個人,賈璉讓小幺兒躲到一邊看戲。


    賈璉在懷中摸索幾下,拈出一個八字胡須,粘上,掏出折扇,唰的一下打開。


    賈璉推開房門,酒氣撲麵而來,屋內情景一覽無遺。圓桌邊圍坐了四五個錦衣繡服的豪門子弟,皆摟著一個粉頭取樂。


    賈璉掃視一眼,當中一個十分醒目,生的嫵媚風流,眉眼盡顯溫柔,正在說笑,語音好似仙樂,說不出的動聽。


    賈璉舔了一下舌尖,自動過濾了美人旁邊一位腦滿肥腸的大胖子,賈璉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屋內眾人目光一齊投向賈璉,疑惑不解,這人誰啊?長的還算湊合,卻不是他們的菜。幾人打住了玩樂,斜覷賈璉,一人沉聲喝道:“你誰啊,沒見著大爺們正玩的開心,還不滾出去?”


    賈璉嘩的一聲合起折扇,眉眼彎彎,一下拍到大胖子腦門上:“哎喲,大胖子,我們不是說好了,在一醉大酒樓見麵的麽?你個沒良心的,自個兒玩的歡樂,把我這個老相好的拋一邊兒。”


    仇大胖子怒了,氣的臉紅脖子粗:“他娘的,誰是你相好的,你嘴巴放幹淨點,兄弟們給我把他揍翻出去。”耽誤老子泡美人,找死。


    賈璉恍遭到重大打擊,臉登時變得慘白,揪著仇大胖子的衣襟,一手指著那風流少年,咆哮道:“他是你什麽人?是不是因為他你才不認我的。”


    仇大胖子茫然無比,屋內眾人麵麵相覷,仇胖子興趣如此獨特?莫非是來抓奸的?


    賈璉手翹成蘭花指,嫵媚一笑,風流盡顯,下死勁揪仇大胖子的臉頰,語氣幽怨:“哎喲喂,他們都說有錢有勢的人生了一副花花腸子,有了新歡,定會將舊相好的拋棄。我原本還不信,今兒個我徹底相信了。”


    賈璉眼眶一紅,推搡了仇大胖子一下,哭泣道:“你們也別指望這些大爺會對你們動真心,今日我的下場,就是你們的將來。”


    仇大胖子吃痛,一張臉皺的跟個菊花花苞一樣,趔趄一下,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


    賈璉扭了扭腰肢,掏出帕子,捂著臉跑了出去:“你這個不守婦道的死胖子,我恨你。”


    屋內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來,幾個粉頭臉黑的跟鍋蓋一樣,沒好臉色給幾位富家公子,分明相信仇大胖子喜新厭舊,沒人性。


    仇大胖子一頭霧水,大呼晦氣,趕緊澄清事實,並不認識那人。屋內眾人又忙著安慰各自的粉頭,無暇顧及那跑掉的賈璉。


    賈璉跑到拐角處,掀了帕子,依靠在牆邊,斜睨一眼因大笑伏在牆麵上直打顫的小幺兒:“爺演的如何?”


    小幺兒大拇指往天翹。賈璉捏了小幺兒細腰,手感不錯,可惜被人上過了。


    賈璉用腳尖敲打地麵,數著拍子。有幾千兩賺,何樂而不為,自己老弟,正愁沒錢花呢,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賈璉算了算時間,估摸著裏麵應該安撫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風度翩翩的再次敲開仇大胖子的門。


    鋒芒對針尖,大眼瞪小眼,仇大胖子怒,賈璉笑容可掬。


    賈璉跨進門去,粘了一顆葡萄,丟進嘴中:“我猶然記得我的胖子跟我說,隻要我在他身邊,必然會準備好上等的葡萄等我吃。”說的自個兒想吐。


    賈璉委屈,對著仇大胖子嗔道:“冤家,你不知道剛才有個人多可惡,竟然冒充你,說了些不要人家的話,害的人家一顆心直打顫,跟刀割似的。”


    仇大胖子也委屈,這個喪門星,打哪裏冒出來的,爺正泡美人呢,你來攪合什麽?為什麽死纏不放了呢。仇大胖子腦海一亮,莫非這人是暗戀著爺,瞅著機會來勾搭爺的?


    賈璉神手一直屋內眾人,幾人連忙坐正,好不容易安慰好自己的寶貝,生怕再出幺蛾子,防備的看著他。


    賈璉彎腰捧腹笑道:“原來我真的認錯人了,剛才那屋那幾個人沒大爺們俊俏。”


    屋內幾人腹誹,剛才就是我們好不好。


    賈璉直起身,風情萬千走到仇大胖子麵前,仇大胖子縮脖子,賈璉莞爾一笑,拿手使勁敲了一下仇大胖子腦門,仇大胖子腦門兩個紅包包突起,分外醒目。


    賈璉笑:“哎喲喂,這個是真的大胖子,我家的大胖子忒喜歡我這樣和他玩。”


    仇大胖子恨不得將賈璉千刀萬剮,轉頭對著板下臉來的美人,頭搖的跟撥浪鼓似,欲哭無淚:“他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這個瘋子,兄弟們可以給我作證。”


    仇大胖子幾個朋友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賈璉擔心那腦袋會不會軲轆滾下來。


    賈璉哼哼:“好個沒良心的東西,有了新歡...”。


    一千隻蚊子在哼哼,屋內幾人腦海中嗡嗡作響,賈璉一麵咕咕唧唧的念叨,一麵在眾人未反應過來之前,悄然溜了。


    屋內幾人後知後覺發現那人純粹來找茬的,瞬息被激怒,無不義憤填膺摩拳擦掌。爆發出嗷嗷嚎叫聲,如開鍋的沸水般蒸騰。全體怒不可遏的,忿恨帶著家隨追了下去,七拐八拐,茫茫人海如何能找到賈璉的身影。


    小幺兒在屋內指手畫腳,繪聲繪色的給薛蟠、馮紫英等人模仿賈璉戲弄仇大胖子的場景,惹的眾人險些笑岔了氣,直呼好玩。


    小半日後,賈璉手裏捧了一大堆東西,走了進來,扔到賈琮懷中,賈琮喜笑顏開,看著懷中的孫猴子泥人,膠泥跺的風爐兒,張飛鬼臉,還有一些小吃的。


    賈璉笑嘻嘻的將桌子上的幾張銀票收了起來,放到賈琮懷中。


    馮紫英大笑拍著賈璉的肩膀:“好兄弟,咱們也不客氣話,以後有需要兄弟的地方隻管吱唔一聲。”


    賈璉擺手,客氣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見外,不拿我兄弟?”得了便宜,繼續賣乖。


    薛蟠拍手樂嗬:“那大胖子吃了個啞巴虧,哎喲,笑死我了。”


    賈薔湊了過來笑問:“璉二叔,怎麽想到這一招的?”


    賈薔本就長的風流俊俏,一笑猶如花開般動人心魄,賈璉對著賈薔耳語:“看戲看來的。”


    賈薔抿唇笑,不信。


    馮紫英今天出了口惡氣,可開心了,大手一揮:“走,今兒個兄弟做東,請你們去花樓耍耍。”


    賈璉心道,青天白日,青樓還能開門做生意。


    賈璉正疑惑不解,心直口快的薛蟠已在嘟嘟嚷嚷催幾人:“走走,隻要有錢,有法子,哪裏去不了的,今兒個大家隻管高樂。”


    一行喝的七七八八的眾人,齊徑往京中繁華的花柳之地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嫵媚的賈璉 風情萬千 小眼神兒挺媚\\(^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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