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時分,元春睜開惺忪的杏眸,掀起棉被,峨眉微蹙,神情微一躊躇,快速掃了一眼身上微皺的水藍色錦袍,眸色閃過三分痛楚,三分震驚,四分難堪,轉而恢複如常。


    抱琴掀起如意合歡紗帳,神色間難掩歡喜笑道:“奴婢恭喜娘娘,皇上去早朝的時候,特特吩咐奴婢別吵醒了娘娘休息,還特地免了娘娘去皇後宮內請安呢。”


    抱琴乃元春的心腹,是元春在宮內最可信任之人,自幼服侍元春,又隨著元春進宮浮沉多年,看遍了宮內人情冷暖,捧高踩低,這些年兩人一路相扶持走過來,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和地位。


    皇上登基為皇大半年來,鮮少踏足後宮,隻每月的初一、十五例行公事遵循祖訓會去皇後宮中歇下,偶爾歇歇嬪妃處,大半時間皆在清合宮內與顏色俊俏的太監褻玩,直至不久前迷戀上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寵,打此後未寵幸任何妃嬪。


    正當後宮妃嬪咬牙切齒詛咒恨不得將那男狐狸精剝皮抽筋之時,突然傳來男寵已成刀下亡魂的好消,無不暗下不拍手叫好,隻差彈冠相慶,紛紛想盡辦法打探皇上何時會來後宮。


    元春更是對那位隻知其名,未見其人的男寵恨之入骨,恨不能啃其皮,飲其血。隻因元春第一次奉詔侍寢的時候,莫名在清合宮內暈厥過去,後來又聽聞那位男寵突然亦是當日出現的宮內,迷惑了君王,霸占了皇上的身心,獨寵六宮。


    元春因此失去了初次承歡的機會,被完好無缺的送回鳳藻宮,元春的心情可想而知是多麽的氣憤尷尬。


    宮內本就是個是非之地,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後宮內嬪妃私下少不得要拿此做筏子,擠兌嘲笑元春。


    元春聽得抱琴的話,麵色變換幾多,鮮紅的蔻丹緊緊的掐進手中,沉默不語,抱琴視線在接觸元春身上那件水藍色錦袍的時候,心內一驚,神色複雜的低下頭去,隻作不覺:“奴婢侍候娘娘起身。”


    元春杏眼一眯,嘴角勾起諷刺:“成也蕭何敗蕭何,還真是夠嘲諷的。”


    元春自然不會將昨夜皇上遣散宮人後,讓她穿上這件繡工精致的錦袍,一會兒讓她行走,一會兒讓她坐下,一會兒讓她側臥床榻,一會兒讓她端起茶盞,眺望遠處出神,諸如此類奇怪行徑花樣層出不窮,結果卻令元春心碎,歡喜雀躍的心也冷卻下來,隻因皇上並未真的臨幸於她。


    沒有外人想象中的纏綿悱惻,溫柔繾眷的激情畫麵,就連一個簡單的親吻亦是沒有。不過這些話即便是對心腹隻能也是萬萬不能開口的。


    元春嫉妒那男寵死後卻令皇上仍然沉迷懷念,一麵卻暗喜皇上這個秘密隻有自己知道,畢竟皇上沒有尋找別的嬪妃,而是來了鳳藻宮,既使是代替品總歸比不受皇上榮寵來的幸運。更何況一個男人再得寵,還能替皇上生下子嗣不成,元春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取而代之亦不是不可能。


    在後宮內得不到皇上的恩寵,縱然你身份尊貴,貴為嬪妃,卻還不如一個有身份的奴才秧子受人吹捧,活的有滋有味。


    元春攥緊手中的繡帕,笑的有幾分勉強,抱琴垂著頭,替元春換下了身上的衣服,將水藍色錦袍折疊好放入紅木櫃裏。抱琴在元春的示意下,喚來魚貫而入的宮女服侍元春沐浴洗漱。


    梳妝打扮好的元春笑著對抱琴道:“去傳膳,別誤了給皇後請安的時辰。”抱琴含笑應下。


    元春上了候在門口多時的宮轎,抱琴和鳳藻宮首領太監夏守忠跟隨轎後,沒多一會兒到了皇後的寢宮--華陽宮。


    當今天子司徒衍後宮妃嬪比起曆代帝王龐大三千佳麗的後宮,顯得十分寒酸了單薄了,不過一後三妃兩美人罷了。


    華陽宮內,石皇後頭戴九龍四鳳冠,穿一身絳紫色錦衣鳳袍,雍容而華貴,眉眼含笑給前來請安的元春賜了坐。


    元春臉色略顯蒼白,眉眼處卻透出幾分嫵媚倦怠,氣質神韻卻更勝從前,石皇後笑道:“妹妹昨日侍駕辛勞了,今兒大早皇上特地打發人吩咐免了妹妹請安,沒想到妹妹卻還是到了。”


    元春起身還禮:“皇上一向體恤後宮,娘娘日夜勞心勞力操勞後宮,嬪妾這點辛苦本就微不足道,怎可壞了宮中規矩。”


    石皇後笑意越發的濃:“妹妹在宮內多年,規矩自是比別人來的嚴謹齊整,怪道皇上閑暇之際和本宮聊起妹妹,經常誇讚妹妹呢。”


    石皇後轉頭吩咐人賞賜了一些東西給元春,元春再次恭敬的謝過,眸色一閃,坐了下來。


    元春身旁穿著一裘藕荷色對襟褙子的吳淑妃端著茶盞輕輕的啜了口,莞爾笑道:“娘娘說的是,論起在宮內的年資,我們在坐幾位怕是沒人能及賢德妃姐姐呢,自然比不得姐姐會服侍人。”話裏話外無不諷刺元春在宮內服侍他人多年,容顏不再青春年少。


    吳淑妃生得美豔,在一身耦合色衣服的映襯下愈發顯得眼波勾人,笑容傾城,轉頭掩唇笑道:“妹妹我初進宮不久,還請姐姐日後多多指點妹妹宮中禮節規矩呢。”難掩眉眼間的倨傲唇角的鄙夷。


    石皇後微微一笑,品茗茶水,斂去眸中的神色,元春長長的指甲掐著手心,謙笑道:“妹妹出身名門世家,規矩自是整齊的,有大家風範。後宮有娘娘主事,嬪妾怎敢僭越娘娘,教導妹妹禮儀規範呢。”


    宮內尊卑有別,哪怕元春比石皇後虛長幾歲,也得開口叫皇後為姐姐。


    吳淑妃嗤笑一聲,低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茶盞,石皇後掃了幾人一眼,笑道:“諸位妹妹都是言談得體,聰明伶俐的,同在宮內服侍皇上,,大家不分彼此,姐姐妹妹不過是稱呼罷了。姐妹間多多走動,和睦相處才是。”


    吳淑妃和元春起身恭敬的應了身,石皇後偏頭疑惑的問道:“周惠妃呢?”


    石皇後宮內大宮女梅香低聲回道:“剛周惠妃那邊來人過來回稟,周惠妃身體抱恙,今兒怕是不能夠到了。”


    石皇後簡單“嗯”了聲,幾人聊了會家常,便都各自散去了。


    月合宮內。


    周惠妃斜斜的依靠在秋香色繡花引枕上,手指輕撫鎏金手爐,抬起頭看著掀起蜜合色軟簾,走進來的雪蝶:“打聽清楚了沒?”


    雪蝶壓低嗓音道:“奴婢打聽到,昨兒皇上原本也沒準備翻賢德妃的綠頭牌,皇上原本翻的是娘娘的牌子,後來聽說賢德妃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水兒藍色錦袍,男扮女裝,皇上一時心動才留在鳳藻宮內。”雪蝶嘴角勾出輕嘲。


    周惠妃冷笑道:“宮內爭寵向來都是花樣百出,卻沒想到她竟然放□段,這麽下作的勾當也想的出來。怪道呢,皇上會去了她處,半途截了本宮的寵。”


    雪蝶抿唇,咬了咬貝齒:“賢德妃也太不要臉麵了,頂著娘娘的寵,跑去皇後那炫耀一番,還得了好些賞賜,這些原本都屬於娘娘的。也不瞧瞧她都已是二十好幾的人了,比皇上還年長幾歲呢,也配服侍皇上。”


    周惠妃輕笑:“女人哪個沒容顏老去的一天,宮內女人老的更是快,她配不配也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就憑她能籠絡住皇上,讓皇上臨幸於她,著實有幾分手段。”


    雪蝶心有不甘道:“娘娘,難道就這樣輕易的放過她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娘娘你同她位分一樣尊貴,何苦禮讓她幾分呢?”


    周惠妃唇角掠過譏諷:“皇上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就憑她韶華逝去的容顏能留的住皇上的心,簡直就是貽笑大方,純屬癡心妄想罷了。”


    雪蝶點了點頭道:“娘娘您姿色過人,定會榮寵後宮的。”


    周惠妃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招手讓雪蝶附耳過來:“去將賢德妃男扮女裝的事悄悄宣揚出去。”


    雪蝶眸色一亮,應了下去,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各位,最近回了次老家,沒來得及更新。


    世紀末日過去了,平安夜聖誕過去了,送上遲到的祝福:“平安夜、聖誕節快樂。”


    o(n_n)o~,天越來越冷了,大家注意身體喔,別感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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