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冷眼看著賈母同賈敏的母親情深,兩人抱頭痛哭,賈母一口一句心肝肉的叫著,不就是出去玩了一趟麽,至於如同幾百年沒見過一般麽。


    “我兒可還好?”兩人抱著哭上一通之後,賈母擦了擦眼淚,連忙問道,拉著賈敏卻是不鬆手,可見是真疼她的,“可有誰欺負你麽?”


    “母親別擔心。”賈敏嗔怪的看了一眼賈母,笑著說道:“史家是敏兒的舅舅家,哪裏有人會欺負敏兒呢。”


    “是了是了。”賈母也是省的這個理的,遂笑了笑道:“這一路上辛苦了。”賈母臉上的笑容能看的出來是發自內心的,看來她是真的很疼愛這個女兒的。


    “不辛苦。”賈敏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笑意道:“女兒這一路走來隻覺得風光甚好,並不覺得辛苦。”


    “好好好。”賈母連著說了三聲好字,之後,才道:“今日你剛回府,你且先去歇息著,晌午過後母親擺宴給你接風洗塵。”


    賈敏眼中的笑意更甚,眉眼彎彎的笑著說道:“是了,想來舅父舅母明日就來給母親請安,到時候母親且要在多留青丫頭一些時日,也讓敏兒盡盡這地主之誼才好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且去歇著吧。”賈母笑著拍了拍賈敏的手,示意她先離開。


    待賈敏離開之後,賈母臉上的笑容直接消失,盯著賈瑚道:“你可知錯?”


    賈瑚抿著唇,看著賈母心中的恨意越發的濃烈起來,剛剛她對賈敏有多體貼,如今對他就有多差勁,這樣的反差,著實讓人心中作嘔,可是看著母親蒼白的臉色,賈瑚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來,他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垂下頭跪了下來,恭敬的磕頭道:“孫兒知錯了。”


    王氏連忙跪下來跟著說道:“太太息怒,瑚哥兒他年紀小,不懂事,說錯了話,都是媳婦兒的錯。”


    賈瑚動了一下,卻被王氏緊緊的抓住手,握住他的手動力到發疼,賈瑚不得不忍耐呢。


    “去院子裏跪著吧。”賈母眼眸一閃,直接說道:“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起來。”賈母看著文氏陰沉的說道:“你且記住,瑚哥兒不止是你的兒子,他更是賈家的嫡長孫!”賈母握緊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說道:“你可知他剛剛那話,若是傳出去,會有什麽後果麽?”


    “是,媳婦兒明白,都是媳婦兒的錯。”文氏跪在地上哭求道:“還請太太看在媳婦兒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賈瑚跪在那裏一坑都不吭,他隻覺得氣悶,明明…明明他都沒有做錯,為什麽在賈母的口中,卻如同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一般。


    他不服!


    可是,不服又能怎樣?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跪在榮禧堂通道上,卻是無能為力。


    “母親,你的身子……”賈瑚擔憂的看著文氏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中絞痛,他該怎麽辦?他該怎麽做?


    “沒事,你別擔心。”文氏安撫性的對著賈瑚笑了笑,看到那笑容賈瑚隻覺得心酸,忍不住哭道:“都是兒子不好。”


    “母親沒事,你也別在這邊跪著了。”文氏搖了搖頭說道:“母親知道,你也是為了母親好。”


    賈瑚跟著文氏跪在他身旁,腰間的玉佩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叮的撞擊聲,賈瑚愣了一下,看著母親蒼白的臉色,連忙說道:“母親,你將這玉佩帶上吧。”賈瑚手忙腳亂的將玉佩解了下來,說道:“兒子專門去查過了,這玉佩確實是好東西的。”


    文氏隻覺得腹中酸脹,輕微的皺了皺眉,看到賈瑚希冀的模樣,摸了摸他的腦袋,點了點頭道:“好。”從賈瑚的手中接過那玉佩,握緊在手心中。


    “哥哥!”賈珠跑了過來,看著賈瑚跪在邊上連忙說道:“我…我去找老爺!”說著就往外跑去。


    文氏手指緊緊的抓住賈瑚的,臉上有些冷汗,忍著脹感道:“快,快去給珠哥兒叫回來!”


    “母親?”賈瑚愣了一下,當即明白文氏擔心什麽,心中越發的難受,最終還是因為自己,賈瑚眼眶發紅,鼻子有些發酸,卻是將賈珠攔了下來。


    “可是哥哥,伯娘的身子經不起折騰了。”賈珠害怕的看了一眼文氏難看的臉色,賈瑚忍不住勸誡道:“母親,如今您身子要緊啊。”


    “不行,一定要太太消氣了才行,否則……”文氏握住小腹,皺了皺眉,卻是看著賈瑚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你以後定要進書院的,母親不能讓你背上不尊長輩的名頭!”


    “可是,母親,你看起來很不好!”賈瑚焦急的想要將文氏拉起來。


    “這幾日總是這樣,大夫說不礙事的。”文氏搖了搖頭,賈瑚抿了抿唇,看著焦急的站在一邊的鄭善家的道:“檸清你且先同鄭姐姐扶著母親回去,檸溪你去找了太醫來。”他沉著臉直接吩咐道,又讓紅慶去找了父親來。


    “可是……”鄭善家的隻遲疑了片刻,就點了點頭,同檸清兩人扶著文氏打算離開。


    “呦,這可是怎麽了?”雪嬌走上前來,驚呼出聲,她的聲音有些尖銳,可是卻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賈瑚眯了眯眼睛,“紅喜,尋了人來,把她給我扔出去。”


    雪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尖叫道:“你不能這麽做!”


    “哼?”賈瑚嘲諷的瞥了她一眼,“你不過隻是個通房罷了,連姨娘都算不上,敢在這裏指手畫腳。”待母親走了之後,賈瑚咬了咬下唇跪在原本文氏跪著的地方。


    他跪在這裏,並非是為了賈母的命令,他跪在這裏,是為了文氏,如今,他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卻天真的去頂撞賈母,嗬,文氏的樣子,讓他覺得心驚,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心底發涼。


    他要跪在這裏,為了自己看不清形勢,他早已經不是原本的高揚了,有著他驕傲的資本,如今的他隻不過是大宅院中一個小小的不受寵的孩子罷了。


    他要跪在這裏,隻等文氏平安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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