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心中著實是有些嫉妒,以前那瑚哥兒在府中不受老爺重視,成績也都平平,更是連開蒙都晚了珠兒許多,如今不止在東林書院站穩了腳跟,更是入了那姚清平的門下,現在竟是讓老爺都對他青睞起來了。


    眼瞧著老爺子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這若是以後大房襲了爵位,他在這府中又該如何自處?


    賈政每每想到此心中都有些暗恨,想他自問無論什麽都比大哥強上許多,可不過是敗在了這出身晚些的虧上,可是最後卻仍是什麽都得不到,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想到此處,賈政臉上就帶了些傷感,“兒子……兒子這也是……”他話音著有些淚意。


    賈代善看到此處,臉上的神色卻也緩和了下來,小兒子畢竟是他們夫妻放在心中的,這孩子也著實爭氣,他不同於賈赦行事荒唐,卻是自幼喜好讀書,為人端方正直,又謙恭厚道。


    雖說如今屢考不中,可是這舉人老爺又豈是那般的容易的,這樣恭厚的性子,還愁沒有金榜題名的那天麽。


    賈代善歎了口氣,神色越發的溫和起來,道:“為父知道你心中難受,可是瑚哥兒他是你侄子,他若是能學好,以後對珠兒來說,難道不是好事?”


    賈瑚垂首站在賈赦身邊,賈珠站在他下首處,聽到此處,賈珠臉色漲紅,有些忐忑的看了賈瑚一眼,他卻是沒有聽到一邊,隻是站立在邊上,臉上沒什麽神色。


    卻聽賈代善繼續道:“你心中要強,隻是這爵位以後必定是要你大哥來襲的,以後若是我不在了……”這是賈代善第一次這麽清楚的告訴賈政這國公府的爵位是由賈赦來襲的,賈政聽他如此一說,心中大驚,跪下來哭道:“父親!”跪走幾步抱住賈代善的大腿啼哭道:“父親身子康健,哪裏就到那一步!”


    賈瑚側眼看他哭的傷感,忍不住有些輕蔑,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正人君子是在哭賈代善的蒼老衰敗,還是在哭他徹底的對於爵位的死心呢。


    賈瑚暗中拉了拉賈赦,隻見原本臉上有些喜色的賈赦連忙哭道:“父親,二弟說的是,父親身子康健……”說著就從袖子中摸出一個帕子擦淚。


    賈赦和賈政一哭,賈瑚和賈珠自然也不能幹站著,都圍了上前,賈瑚暗中抽了抽嘴角,手指在大腿根處狠狠的扭了一下,小孩子皮膚本就敏感,這一下著實讓他疼的眼淚直流。


    書房內幾人哭成一團,賈代善感慨的歎了口氣,拉起賈政道:“好了,你們也都起來吧。”


    賈赦眼角翻了賈政一眼,嘴角悄悄的勾起一絲弧度。


    看到賈政這幅樣子,他是真的高興,心裏就如同冒了泡一般,別提多舒心了!平日裏一副假道學模樣,最是讓人生厭,如今還不是露出了真麵目了!


    賈瑚心中略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賈赦還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他對他的要求不多,隻要他能夠聽自己的話,不惹是生非,也就足夠了。


    他身為賈家的嫡長孫,想要脫離出來根本就不可能,所以隻能盡力的去挽救這艘大船,更何況,如今還沒有賈赦的胡作非為,鳳姐等人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更不用說那什麽甄家的贓物了!


    不管怎麽說,現在一切還都不晚,隻有拿到這榮國府的絕對控製權,才能慢慢的改變,否則,就算是依他一己之力也是無能為力的吧!


    可是想要拿到這榮國府的絕對控製權,又豈是那麽簡單的呢。


    從書房出來之後,賈瑚就同賈赦一道前往榮禧堂給賈母請安,聽著賈赦絮絮叨叨的說著文氏的身子安好,說著他不在家中母親如何擔憂,心中有些熨帖,暗中勾起了嘴角。


    他許久未見到母親,著實有些擔憂,不過若是回家不拜見賈母卻也說不過去,賈瑚不想因著這樣的小事惹得閑話,說他缺少教養,再讓文氏受了委屈,就得不償失了。


    女人的尊嚴都是爺們兒在外賺的,他深覺這話有理,既然賈赦給不了文氏該有的尊重,那麽就由他來給,他定然給母親掙一個真正的誥命來!


    當在榮禧堂看到站在賈母身邊的人心中就不由一喜,嘴角下意識就彎起了弧度,連忙跪下來給賈母和文氏磕個頭,這才站了起來,賈母雖然心中不喜,臉上卻是仍舊掛著笑容,拉著賈瑚就心肝肉的叫喚起來,賈瑚隻能抽著嘴角,任由他拉著,隻聽賈母笑道:“當初走到時候卻是小小的一團,如今瞧著可不是長個兒了麽!”


    “可不是!這侄兒一走大半年,太太平日裏卻是連飯都吃不香了,可見太太平日裏還是最疼寵咱們瑚哥兒的!”王氏手捏著帕子笑著陪話道。


    “這小輩兒中,我待他們的心都是一樣的!”賈母臉上帶著笑容,抹掉眼角的淚珠,張口就來,歎道:“平日裏敏丫頭埋怨我待瑚兒不比珠兒,她小孩子又哪裏明白這做長輩的心呐。”


    “母親~~”賈敏坐在賈母身邊,搖了搖賈母胳膊嬌嗔道:“母親慣會拿我說笑了!”


    王氏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卻是對著文氏笑道:“小姑這是為嫂嫂抱不平了呢。”說著嗔怪的看了一眼賈敏,對著賈母笑道:“瞧瞧,太太平日裏最是疼寵小姑,如今卻是隻幫著大嫂說話,著實令人羨煞。”


    賈瑚暗中揚了揚眉,看著賈敏一瞬間落了臉上的笑容,直接怒道:“二嫂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繼而對著賈母哭道:“母親!嫂嫂這般說辭,若是被人聽到了,卻是以為女兒是那背後說人是非之人,這若是傳出去,女兒哪還有何麵目做人?”說著就捂著臉哭起來。


    賈瑚看的目瞪口呆,這王氏究竟是如何的得罪了賈敏,讓她這般費盡心機的要她難看,丁點的臉麵也是不給的。


    他卻是不知,在林如海成為探花郎之後,林老夫人曾上門了幾次,對於賈敏很是滿意。


    原這林如海之祖,曾襲過列侯,今到林如海,業經五世,起初時,隻封襲三世,因當今隆恩盛德,遠邁前代,額外加恩,至林如海之父,又襲了一代,至林如海,便從科第出身,如今一朝被點為探花郎,自是風流人物,賈敏嫁過去之後就是當家奶奶,那林老太太為人最是和氣,以後的日子定當是順風順水的。


    雖說賈敏平日裏依著賈母的心思,偏向於二房,可是那是相對於賈政和賈赦而言的,對於王夫人她雖說看不慣卻也不曾刻意去尋了她的麻煩。


    王家教養姑娘,講究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故此王氏她也隻是識得幾個字罷了,並不曾讀過書,而賈敏卻是同賈政一起的,自幼熟讀詩書,卻是同文氏一般,都是因文才見長的。


    都是府上嬌寵著長大的,王氏看賈敏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卻是比她強上許多的,而如今嫁給的更是聖上欽點的探花郎,郎才女貌好一段上好姻緣,憑什麽她王氏卻處處比不過她賈敏呢,雖說平日裏賈敏沒刻意去得罪她,可是因著掌家之事,沒少奚落於她,她又哪能咽的了這口氣?


    故此在林老夫人來時,王氏明裏暗裏說了幾次賈敏是被家中國公爺嬌寵著長大的,頗有些小性兒什麽的。


    那賈敏是被賈代善與賈敏嬌生慣養的長大,再是金尊玉貴不過的,她本就是個要強的,既然要嫁於林家,那必是容不得丁點的不好的,如今被王夫人在未來婆婆麵前胡說一氣,她心中又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好啊,她賈敏雖不喜歡這個木頭似得呆嫂嫂,可是母親不喜多才的文氏,她也忍了同什麽都不懂的王氏交好,可是如今一腔熱情似是被潑了冷水一般,她不招惹別人,卻是當她如同文氏那般好性兒任人欺淩不成?!


    故此,這段時間,府上因著賈敏同王氏的事情沒少讓人瞧了熱鬧。


    賈母一向對賈敏偏寵,故此,王氏這段的日子尤其的難過,賈敏被賈母疼寵這麽多年,卻也是沒有理由的,她為人聰明很是明白賈母需要的是什麽,明白她的底線是什麽,在這個底線範圍內,她賈敏就是橫著走走沒有什麽問題的。


    尋些王氏的錯處,對於賈敏來說再是容易不過了的。


    “敏兒莫哭。”賈母頓時心疼了對著王氏怒道:“你平日裏不好好教導珠兒上進,隻管盯著你小姑子是作甚!”說著指著王氏罵道:“我這敏兒自小就是好的,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我這敏兒被老爺許了沒落的林家,原本就委屈了,你且倒好,如今瞧著敏兒要離家,隻管了尋了她的錯處麽?!你這毒婦,究竟是安的什麽心思來?!”


    文氏避開她們的鋒芒,站在一角同賈瑚對視了一眼,兩人眼睛都有些笑意,文氏看著賈瑚眼中充滿了驕傲,在她看來,她的兒子無一不是好的,比那每日裏隻管埋頭看書的賈珠要好上百倍不止的。


    聽了常氏的話,她心中也是想通了不少,原本她總是憂慮賈赦的不長進,如今卻是明白了不少,她的福緣不在於賈赦今後襲爵,而在於她的兒子賈瑚是否出息!


    曾經因著賈赦的胡作非為,她心中氣悶,虧損了身子,而賈母對於大房二房的不公正,讓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每每看到賈瑚憂心她的身子,心中都是有些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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