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那天的燒尾宴吃的還算順當,雖然遇見範鵬宇有些意外,可終究他也從未表露過對張琳是否有男女之情,如今更是不可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異常,縱使心中百味雜陳,麵上依舊八風不動。而張琳自從徐皓軒的強勢追求已經漸漸不再有空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前塵舊事,最近兩個人情意漸濃,心中的傷疤早已愈合,現在已經隻餘淡淡地印記。


    席間,範鵬宇過來敬了酒,依然談笑風聲,把老太太逗的開懷不已。


    老爺子問了他最近的工作,得知已經漸漸得到範父的認可,點了點頭表示滿意,照例還是要囑咐他要“認真工作”“不要怕吃苦”“不能驕傲自滿”“一定要遵紀守法”等等一些老生常談的言語。範同學照例是連連應“是”,不過神色間比往常多了些鄭重,想來在範父身邊頗經了些事,老爺子的話更能聽進心裏了。


    範鵬宇又依次跟張琳、張若說了幾句話,連寶寶都端著果汁碰了杯。


    和張琳之間雖然有一些不自然的疏離,到底還是表現的客客氣氣,不是每一對曾互生情愫的男女都能做到“做不成戀人我們還是朋友”的,這樣已經很好了。


    輪到徐皓軒的時候,還是有了些微的失態,沉默片刻之後隻是拍了拍徐皓軒的肩膀,說了幾句“事業發達”“工作順利”之類的祝福,也不等徐皓軒客氣就一飲而盡。


    大家心裏是何感覺,張若不得而知,她自己也僅僅是感慨了一會兒可惜,便把這些情緒丟開了。張琳蹉跎十年,如今得一如意郎君,這才是最重要的、切切實實的大喜事,所以家裏的氣氛一連好幾天都是熱烈歡快的。


    那天吃完飯,一家人加上徐皓軒浩浩蕩蕩的殺向了遊樂場。去遊樂場的時候有個年富力強的男人幫忙帶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寶寶被徐皓軒駝著走,陡然寬闊的視野讓小家夥異常興奮,揮著一雙小胖手指點著他看上的遊樂項目,徐皓軒二話不說就駝著他過去排隊,張琳自然是跟上去為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服務。


    於是,一行六人就分做兩隊,張琳、徐皓軒帶著寶寶大玩特玩,老爺子、老太太和張若三人就近找了間茶社看報、下棋,打發時間。


    一連幾天都維持著差不多的行程,先是一起吃飯,也不拘是飯店或者家裏,反正也沒人跟徐皓軒客氣。吃過飯就一起去各種小家夥想去的地方,然後那一對感情持續升溫的情侶就帶著拖油瓶張意航同學到處玩,被撇下的三個人則另外找事情做。


    輕鬆的日子一直維持到臘月二十九。


    二十八的下午徐皓軒已經報備過了,再不回家的話,他父母說不定會殺到豫省,本來想讓張琳跟他一起回去見見父母的,不過張琳心裏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徐皓軒軟磨硬泡也沒能讓張琳點頭,又想著最近感情進展已經很順利了,逼得緊了引得張琳再反彈反而得不償失,最終還是他一個人回去了。


    二十九那天,一家人一大早就起來了。這一天是祭祖的日子,張若幫著老太太早兩天就把祭祖要用的器物和祭品準備好了,老爺子的弟弟也就是老叔往常都是當天早上趕回來,祭祀過後再去墓地給爹娘燒一下紙,最後一家人吃個團圓飯,老叔再回去京都忙他的事情。今年直到上午九點了也沒見老叔進家門,老爺子忍不住讓張若催催,得到的回答是馬上就到,讓他們稍等一等。老爺子低聲嘟噥了兩句什麽也沒人聽清,不過祭祖不同其他,非不得已也不願缺了老叔,更何況還要在父母的墓前祭拜,更不可少了一人,隻能按下急躁再等一等。


    沒想到這一等就又是一個多小時,老叔進門時都快十一點了。老爺子這會兒也顧不得罵他,香案香燭早已擺好,老爺帶著老叔還有寶寶上前把香燭一一點燃,全家人又按順序上了香。祭祖完畢之後馬上趕往公墓,也幸虧現在的交通發達,飛行器在空中道路上飛速前行,沒了天朝時常見常遇的堵車,一行人順利的到達目的地。


    公墓是由機器人看護的,平時的清理工作絕對一絲不苟,因此公墓很是幹淨整齊,不過一行人還是按習俗又簡單地把老人的墓地灑掃一番,擺上祭品香燭,敬上鮮花,最後點香燒紙,堪堪在中午十二點之前祭拜完畢。


    回到家裏,還沒等大家坐穩,老爺子就對著老叔吼開了。


    “你還是一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嗎?平時不回來也就算了,祭祖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也敢給我遲到!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大了修理不動你了啊?”說著捋起袖子就四下找東西,看樣子實在被氣狠了。


    老太太看著不對,趕緊讓張琳和張若一起上前勸住,又訓了總是惹老頭子生氣的小叔子幾句,偷偷使眼色讓他趕緊認錯,先讓老頭子的氣消了再說。


    這種老爺子怒罵、老太太勸和的戲碼,老叔經曆的多了,自然知道最重要的是先認錯,也這麽一把年紀了,在晚輩麵前還被大哥打的話也太失麵子了。大哥這麽些年也不見對自己和顏悅色一點兒,老叔在心裏嘀咕了兩句,老老實實地認錯,低著頭聽老爺子一連串的教訓不敢作聲。


    好不容易老爺子罵累了,停下喘口氣,張若見狀趕緊拉了一把,等老爺子坐下後又忙著端茶倒水,氣氛暫緩。


    連著喝了兩杯茶,氣才順了。老爺子的聲調恢複正常,問道:“說吧,怎麽回事?”


    自己的這個幼弟雖說在婚姻大事上讓自己急白了數根頭發,可是從來沒有在臘月二十九這一天回來得這麽遲,哪怕是工作再忙,就算連著幾天地加班也會提前把時間空出來,今天會這麽晚,必然是事出有因。因為剛剛差點兒誤了祭拜的時辰,才會發那麽大的火,現在氣消的差不多了,也有心思聽聽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弟說一說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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