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你照這本帖子練字,”老爺子拿出來一本魏碑,“先練三天,下周二晚上咱們一起寫幾幅字。”


    自從老爺子意識到張若在書法上的成就將來有很大的可能性要超過他的時候,老爺子已經不再和以前一樣指點張若怎麽寫了,而是兩人一起寫同樣的字,然後互相欣賞、互相點評。而且最大的變化是老爺子開始製止她再去大量的摹寫或者臨貼,轉而鼓勵張若順應自己的感覺,怎麽寫舒服、怎麽寫能夠獲得精神上的最大愉悅就怎麽寫!


    這種全新的嚐試剛開始張若還有點兒不適應,總還想著讓老爺子明白告訴她要怎麽做,可兩個星期過去之後也有點兒習慣了,甚至體會到一種原來沒有感受過的快樂,那就是一種‘創新’的興奮和滿足感!


    現在的張若寫字的時候獲得了更大的精神享受,如果是原來張若練字更大的意義上是一種習慣,是一種自我修行的方式,那麽現在來說張若已經更深的體會到了書法的快樂,或者說開始愛上書法!張若自己還沒有明確意識到這種轉變,隻覺得寫字的時候心裏更安寧,寫出一幅比較滿意的字之後更加興奮。


    而老爺子已經敏銳的察覺出了張若的情緒變化,但是他已經決定不再給張若關於書法一途的任何指點,強自壓下心底能以抑製的興奮和期待,和張若一起寫字、一起評說。老爺子認為他自己已經不足以‘指點’張若了,他計劃下個月帶張若去柳老先生的小島,請老師親自點撥一下張若。


    張若自去練字不提,我們的萌寶寶張意航同學第一次有了人生的煩惱!


    老太太又假裝取東西從航寶寶身邊路過一回,眼睛圍著cose‘思想者’的小家夥轉了好幾圈,還是不明白到底有什麽讓她的寶貝金孫維持著手托下巴發呆的姿勢已經快二十分鍾了,這可是開天辟地第一次。到底什麽事竟然讓自家經常被懷疑得了‘多動症’的寶寶安安靜靜的坐了二十分鍾??


    “小劉啊,你說寶寶在想什麽呢?”整顆心都貼到寶貝孫子身上的老太太憂鬱了,剛剛她曾試圖去問小家夥在想什麽,她的金孫子竟然擺了擺手,說他要自己好好想想!莫非她已經不是寶貝孫子最喜歡的人了嗎?


    “啊?”劉姨正在廚房收拾剛剛買回來的鱸魚,這種肉質鮮嫩又沒有什麽小刺的魚是航寶寶的最愛。小家夥嘴很挑,她要先把魚線小心的抽出來,然後放在水流下麵反複衝洗確保沒有一丁點兒的血沫,再用上好的高純度白酒塗滿魚的全身,一分鍾後衝洗幹淨。這些程序都做完之後才能用蔥、薑、大料等醃製兩個小時。最後方是上鍋蒸。小家夥不喜魚湯,偏愛吃魚肉,家裏隻要做魚。基本都是清蒸。


    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劉姨突然聽到老太太冷不丁的這麽一問,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剛才老太太已經跟自己嘟噥了兩回了,好像是航寶寶有心事了?!劉姨看到老太太問這都是第三遍了,才知道原來小家夥真的在想事情啊。剛才乍一聽老太太說什麽小家夥坐在那兒不玩兒了,她還以為是小孩子走神了呢。


    認真想了下,再想一下!劉姨慚愧地看著老太太,道:“大姐,我的那寶貝孫子他娘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現在的孩子鬼精鬼精的。可比咱們那會兒想的東西多多了。您還是等航航想完了,自己再去問一回吧!”


    “唉,也是。”老太太歎氣。這養兒女不容易,養孫子更不容易啊!又想到劉姨一個人把獨生兒子拉巴大也著實不容易,問道:“你兒子現在工作不是穩定下來了嗎?有沒有帶過女孩子回家吃飯?”


    “大姐——您就別提了,一提我這火就蹭蹭的往上躥!”老太太一句話刺激的劉姨手裏的活都停下來了,愁眉苦臉的道:“原來您是發愁琳琳丫頭不交異性朋友。現在我是發愁我們家大偉交了太多異性朋友!咱們剛搬來京都的時候,第一回大偉領回家個女孩子。雖然打扮有點兒太時尚了,我感覺不太像那種能居家過日子的,但是兒子介紹說是他女朋友,我還是高興的不得了,以為我那大孫子有指望了!當時我甚至都想到了,小姑娘就算真的不會操持家務也沒關係,不嫌棄我的話,我就去給他們收拾,給他們做飯,給他們帶孩子,這也都是做慣了的,我不嫌累!”


    想起跟兒子一起住的這半年多的時間,劉姨的心情就忽上忽下,緩了口氣,接著道:“大姐你不知道,那天我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小姑娘也很高興的樣子。接著我就等著盼著大偉哪天跟我說他想結婚了,誰知道兩個月之後又等來個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跟第一次來家裏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啊!”


    “呃,換女朋友的速度是快了點兒啊。”老太太最看不慣當下這些越來越不把男女關係當回事兒的年輕人,這是礙於劉姨的臉麵不好多說,如果這個大偉此時出現在她麵前,她必然要讓他重新正一下三觀!


    “大姐,這還不算完呢!”劉姨已經氣不起來了,懨懨地道:“接下來半年的時間他又換了五個女朋友!現在我已經禁止他往家領女孩子了,反正都不是我孫子他娘,我也記不住這一個月一換的臉!說他又不聽,管也管不住,隻能眼不見心不煩!”


    “……”老太太直接把嘴閉嚴了,就怕一開口忍不住罵起來,劉姨豈不是更難受。幸虧這不是我的孩子,否則非得把那腿給折一條不可!


    “不說這些愁死人的事兒了,大姐您還是再看看航航吧,說不定這會又折騰開了呢。”劉姨拿起棵蔥剝了起來,道:“您剛才不是說航航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嗎?今天的魚特別新鮮,等會兒蒸好了,保準這小祖宗吃得眉花眼笑!”


    “行,那小劉你先忙著,我再過去看看去。”說著老太太轉身出了廚房,現在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麽事情比他寶貝孫子的事情更重要了!


    來到客廳一看,航寶寶果然已經不再維持那個絕對不適合在一個四歲多孩子身上出現的姿勢了。老太太非常高興,快走幾步,在小家夥旁邊坐下,摸了摸小家夥毛絨絨的腦袋,關切地問:“寶寶想通了嗎?有什麽問題可以問奶奶哦!如果奶奶也不知道的話,奶奶還可以和寶寶一起找答案!好不好?”


    “奶奶,媳婦兒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四歲又五個月的航寶寶一幅純真呆萌的表情掛在他那粉嫩的小臉上,仰著頭問他最喜歡的奶奶。


    “呃——”聽了寶貝孫子這句話,老太太頓時想要流淚,剛剛還在同情劉姨呢,兒子是個花心的,難道這會兒就要換她被同情了嗎?可是——我的那個寶寶哎,你才四歲多哎,你問媳婦兒到底是想要怎樣哎~~~


    傻乎乎的張意航同學還不知道他這麽簡簡單單一句問話,讓他最愛的奶奶如此糾結,等了一下見奶奶沒有回答,接著又問了一句,道:“為什麽我們班的小朋友都說我想把琪琪當媳婦兒呢?還有雪涵說我偏心,說我隻喜歡琪琪不喜歡她,我挺喜歡雪涵的呀?”


    ‘咣當’又是一聲炸雷,老太太徹底淩亂了。這不但是早早早戀的問題,這還是三角早戀!!到底哪裏出錯了?她的教育方式不對嗎?為什麽一不留神孩子都會問這種問題了呢?老太太想要轉圈圈,鬱悶啊!


    “奶奶!奶奶!”意航寶寶又等了一會兒,發現老太太不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正愣在那裏了,伸出小手輕輕搖一下——還在發呆,“奶奶!”意航寶寶突然大聲又喊了一句,同時小手也抓住老太太的手大力搖晃。


    “啊?哦,航航,什麽事?”老太太被小家夥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終於喊回了魂,看了看現在乖巧可愛、將來必是玉樹臨風的寶貝疙瘩,又是憂心又是驕傲,這麽小就有女孩子為了他們家的寶寶爭風吃醋了,再過二十年可還怎麽得了哦。


    “奶奶~~我問你三個問題你都沒回答我!”意航寶寶委屈了,小嘴抿著,努力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滿。


    “那個,奶奶想事情想得出神兒了,對不起啊寶寶,奶奶現在就回答寶寶,寶寶說的每一句話奶奶都記著呢!”老太太一看寶貝金孫委屈的小模樣,頓時什麽憂心、鬱悶全部飛光光,回答寶貝金孫的疑問才最重要!


    “好~~”小家夥立刻又精神滿滿,抱住老太太的胳膊,掛在老太太身上,仰著小臉,道:“那奶奶先告訴我媳婦兒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


    “呃——媳婦兒是人!不能用‘用’這個詞來形容,也不對,媳婦兒是很有用的!哎,這麽跟寶寶說吧,媳婦兒就是等航航老了陪著航航一起生活的女孩子!”老太太差點兒被自己繞暈,幹脆模糊定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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