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好,阿淼也是今年畢業嗎?怎麽沒看到他?”張若走到老太太身邊,恭敬地向一名麵目慈善的婦人問好,同時不忘向另一位不認識的女士微微彎腰。


    “若若啊?來找你媽?還是閨女好,老姐姐你這閨女是真貼心!”婦人姓李,跟張若他們住同一棟樓,為人和氣又爽利,這兩年跟老太太的關係越來越好,巧的是她家獨生兒子也在律法研究所,跟張若他們一屆,隻是專業方向不同。


    和華國傳統的媽媽一個樣,哪怕對自己的兒子驕傲的不得了,有別人在的時候,還是要數落兩句,“哪像我那兒子!天天的嫌我囉嗦,這不,還沒和他說上兩句話呢,幹脆把我老太婆一個人扔這兒,他自己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行了吧你,心裏不知道有多美呢!還在這兒矯情!”另一位張若不認識的女士笑著接過話頭,道:“這就是你剛剛跟我說的,入學考試和畢業考試全部第一名的閨女吧?一看就是個聰明懂事的!”又轉頭對老太太道:“老姐姐你有福啊!”


    “嗨,女孩子家安安靜靜的坐那兒學習還行,這一畢業,還得看他們男孩子的,我也不指望她什麽,找個安安份份的工作 ,然後守著我老婆子就心滿意足了!”老太太連聲謙虛,可惜滿麵紅光昭示了她內心滿滿的驕傲。


    謙虛完了的老太太看到張若後麵跟著的陳小東,眉毛一挑,心裏更加欣喜,連忙親切地招呼陳小東:“東子好久沒往家裏去了啊,工作再忙也要注意別累壞了身體,閑了也來陪我老太婆說說話!”


    “阿姨好!我的工作也忙不到哪裏去,就是最近若若不是忙著畢業嗎?我也不敢打擾她!”陳小東已經回對往事的回憶。上前一步對著老太太行禮,又對旁邊兩位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的兩位女士微微點頭,接著跟老太太說道:“不過若若總算忙完了,說不得我要多多叨擾了,等我天天報道的時候,阿姨可不能煩了往外趕我!”


    “哈哈,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以後跟阿姨別講究這麽多!別說天天報道,就算住到家裏阿姨都開心!”在外麵的時候一向矜持嚴肅的老太太笑的嘴都要合不攏了!


    陳小東語氣裏的親昵自然,不但老太太感覺到了。連旁邊的兩位大嬸都聽出來了,更不用說張若了!在陳小東跟老太太套近乎的時候,張若心裏那個後悔。今天怎麽聊的一高興把這小子往人堆裏引了呢!


    閨女心裏想的啥,老太太可不管,或者說如果她知道張若心裏恨不得把陳小東趕走的話,說不定還會狠狠的給張若一頓排頭!多好的孩子啊,還挑呢!想挑到天荒地老啊!反正老太太是越看陳小東越滿意。當長輩對一個晚輩很滿意的時候,這個晚輩什麽話都不用說,就能讓長輩開心,更別說陳小東今天嘴還特別甜,一口一個阿姨的叫著,竟然還伸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兩個人邊走邊討論起了一會兒回家吃什麽!


    看著已經完全無視她存在的兩個人拋下她徑直往會場前麵走去,張若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有老太太在。她就算想衝著陳小東發飆都會被攔下來!唉,今天算是失策了,以後要小心,這家夥太會見縫插針了,明明他們兩個人還隻是普通朋友。卻讓他表現的跟有什麽似的。


    對著兩位大嬸探究的目光,張若尷尬的笑笑。趕緊大步追趕越走越遠的自家老媽,和那個一路走過去吸引了無數人側目的男人。走了好幾米遠了,張若還能聽到李阿姨和同伴的議論:唉,剛剛那個男人是不是什麽明星啊?我在我閨女的雜誌上看到過他!


    ……


    “皓軒啊,你幫我想想,若若去做什麽工作比較好?”應酬完學校一幹領導,還有幾個老朋友,張家老爺子跟女婿徐皓軒往學校安排好的家長座位區走。


    “我也聽琳琳說了,小妹的工作現在還沒有確定。”徐皓軒走在老爺子旁邊,一邊留意腳下草坪是否平整,一邊想,試探著道:“我這一段時間也比較忙,要不一會兒回家之後我先問問小妹想做什麽?”


    “也行,你也問問吧!我們都問過了,這丫頭不管誰問都說‘沒想法’‘什麽工作都可以啦’‘你看著什麽工作合適’之類的話,弄的我現在有心想替她做決定,又怕不合她的意了這閨女她也不說!唉!”剛剛跟幾個老朋友聊天,他們家裏也有孩子參加今天的畢業典禮,基本上工作全部確定了,眼看著隻剩下自己的閨女,由不的他不著急啊!


    “我想應該不會,小妹不是會麵對家人還把話藏在心裏的人,應該是她真的還沒想好吧,畢竟小妹在事業上沒有很強烈的企圖。”徐皓軒笑著寬老爺子的心,他也確實真的不認為張若會跟家裏人客氣,哪怕張若是嶽父嶽母收養的孩子,可是先不說在華國正式入了戶口的養子享受和親生子同樣的權利,單單看張若對兩老的感情,也知道她對兩老的那種孺慕之情是發自內心的。


    “唉,我也知道若若更喜歡悠閑些的生活,可是我私心裏又想看著她一步步走下去,直到重新把我們張家振作起來,把老頭子多年前丟棄的再拿回來!皓軒啊,我這樣把希望和壓力全部擱在若若身上,是不是太自私了啊?”老爺子感覺很為難,也心疼自己這個比琳琳更知道疼人的小閨女。


    “哈哈,爸爸你想的太多了!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走的更高更遠些?一會兒我們好好問問小妹,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章程,如果對爸爸您希望的路子,小妹確實很排斥的話,您也不用著急!我看航航這孩子不會比他媽媽差了,而且男孩子擔起家裏的擔子乃是天經地義,大不了把希望寄托在航航身上,這樣不就行了?”


    徐皓軒的一番分析,讓老爺子豁然開朗,是啊,最近是他想偏了,他不但有閨女,還有寶貝孫子呢!老爺子哈哈一笑,道:“皓軒說的對,我們家的航航已經上學了,馬上就能頂天立地了,我實在是不用這麽著急!”


    “而且我覺得若若能力很強,隻是待在一寸天地過小日子的話,未免委屈了。”徐皓軒繼續分析,“再說了,說不定小妹自己心底裏也不甘於平凡呢!所以說,爸爸您完全不必要這麽著急,無論小妹做什麽決定,咱們支持她就好了!”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來到家屬區,找了個靠前麵的圓桌坐下,不大會兒就見老太太笑眯眯的走過來,身邊亦步亦趨的陳小東竟然挽著老太太的胳膊,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老太太時不時的開懷大笑。


    老爺子和徐皓軒麵麵相覷,這是什麽情況?隻知道陳小東在追求自家的若若,可也沒聽說若若已經答應跟他交往了啊?據他們平日裏的觀察,若若應該還不準備定下來吧?


    正疑惑的兩人看到張若隨後跟過來,老爺子招招手,等張若走近了,下巴往聊得越來越熱烈的老太太那邊抬了抬,小聲問道:“你媽怎麽了?還有那個陳小東!”


    “還用問嗎?我媽多麽想把我嫁出去啊!遇見一個對我有好感的條件還不錯的,不就高興成這樣了?”張若撇撇嘴,拿老太太毫無辦法。


    “呃——我還以為這個陳小東已經成功了呢!”老爺子低聲嘀咕了一句,下一秒擺出最慈善寬和的長者之態,對著走過來問好的陳小東,卻笑得不比老太太矜持到哪裏去!


    眼看著父母已經全部淪陷的張若,不想看這讓她越看越氣悶的一幕,跟徐皓軒打過招呼之後,轉身去找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的兒子、姐姐和老叔。


    ……


    畢業典禮隆重而又熱烈,張若作為律法學院入學和畢業全部第一名的學生,理所當然的榮當‘希望之星’這一第一大學最高榮譽稱號,並做了一番謙虛卻充滿自信的演講,贏得台上台下陣陣掌聲。


    坐在家屬席上,和張若最重要的家人待在一起,陳小東有種不真實的溫暖感覺,好像他在自己的血緣親人身上苦苦尋覓而不得的那種可以讓他放鬆的感覺。悄悄轉過頭,朝著張若的家人一一看去,從父母兒子到叔叔姐姐姐夫,每個人臉上滿滿都是喜悅和驕傲,這樣熾熱不摻半點雜質的情感幾乎燒灼了他的眼睛。


    有一霎那,陳小東無法控製自己的嫉妒,嫉妒張若怎麽可擁有這麽多真心愛他的家人,嫉妒張若無論做什麽都有堅強的後盾給她依靠。


    深深的嫉妒之後是鋪天蓋地的渴望,還有無法抑製的興奮,他忍不住想像,是不是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溫暖?如果和張若組成自己的小家庭,張若一定會像對待現在的家人一樣對待他們的小家吧?說不定自己還能有一個兒子,一個像航寶寶一樣聰明可愛的兒子!若果真如此,此生複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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