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榮國府的氣氛著實有些壓抑。年節剛過,府內眾人心內的熱絡氣還未散去,這糟心之事就一茬接著一茬砸來,主子們心中因此不得意,這下麵的管事奴仆們自是個個小心謹慎為上,沒事輕易不敢到主子麵前找不自在。


    榮禧堂東側院,有兩個梳著包包頭的小丫鬟聚在簷下的回廊拐角處說家常話,那聲音著實清脆,聽之婉轉悅耳,如黃鶯啼鳴般,唧唧咋咋地聽著實令人身心愉悅。其中一個穿綠衣的小丫頭,觀其形貌可不是在王夫人院裏當差的小丫鬟晴兒,至於那個被她拉著不放的姐妹,卻是伺候在流霞姑娘身邊的小丫頭雀兒。


    大戶人家過年過節諸事繁忙,這初五將過,曆年親朋舊交還未挨個拜訪一遍,這院裏的珠大爺就不耐勞累一病就倒了。小晴兒就是奉流雲姐姐之命,過來問好來的,並順便瞧瞧大爺一應用藥用飯可還安托,以備夫人一時興起向下問話時,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也能有個應對。


    小晴兒倚在廊柱下,向坐在對麵闌幹上的雀兒說話道,“夫人的意思是,若大爺實在不耐煩去外麵來往交際,就躲在屋裏好好地溫習功課便是,若是身子不好了,家裏自有好湯好藥的調養,萬不能因無先生督促教導就生了懶怠之心。屋裏的丫頭婆子們也要緊著皮,千萬要把你們爺給伺候好了,若是有一點子疏忽大意,也別怪太太不顧幾輩子的臉麵,趁機將那些不省心給攆了出去。若是皆盡心盡力做好本分,等太太忙完這一陣子一頓厚賞卻是跑不了的。”


    雀兒聽完便從闌幹上麵跳下來,跑過去抓住晴兒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太太的命令咱們誰還敢違背不成,你隻說大概意思也就罷了,卻作何這般一板一眼正正經經的,我瞧著怪嚇人的。最近幾日府裏的氣象本就怪異,隻覺處處都是黯沉壓抑,你還作這樣來嚇我,真是該打的小蹄子。”


    “你有什麽好著慌的,別說你成日隻拘在這院裏當差又不去別的地方,隻說咱們大爺那一等一的好脾氣,就是有天大的事怕也波及不了你。”小晴兒撇撇嘴,不忿道,“比起我們這些在太太身邊的,可好了不知有多少倍,外麵瞧著雖光鮮體麵,內裏的苦卻也隻有我們自個明白。不說我這常常跑腿傳話的,隻說說我上頭的流雲姐姐,前兒還被太太當著我們的麵扇了好大一個耳廓子,丟了臉麵不說,現在還紅腫著臉在下麵修養呢!”


    “太太向來最慈善,怎麽舍得如此作踐自個的貼身丫頭?”雀兒滿臉的半信半疑,瞧著晴兒不似作假,才又問道,“最近府裏也沒出別的大事,似乎隻有史家的老太爺病故這一件,按說此事最該傷心難過的也隻有老太太一個,與咱們太太有何幹?難道是老爺又因趙姨娘給太太難看了不成?”


    晴兒聽到這般問話沒忙著回應,隻先小心地左右四顧一遍,才挨近雀兒低聲的說道,“可不就是後廂的趙姨娘,聽說人家肚子裏又踹上了包子,咱們太太可不得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雀兒睜大眼,訝異地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她倒有好本事,咱們太太這樣厲害的人物,也能給她找到機會,可當真的不容易。”


    “可不是,流雲姐姐就是受了她的連累才挨了那倆巴掌,你說冤不冤?咱們丫鬟再有本事難道還能管得了姨太太的肚子不成?太太也真糊塗了。”晴兒帶著點物傷其類的傷感,口裏為其打抱不平地說道,“就這老爺還不省心,前兒又從賬房支了一千兩的銀子說要宴客,人家大太太嘴裏雖沒說什麽,轉眼就給大老爺支了兩千兩的銀錢做日常花費,咱們太太聽了這等消息更是氣得心肝肺一起疼,到現在還頭疼的在屋裏躺著呢,不然,如何隻支使我一人過來這裏瞧大爺,按往日的作派,早就風風火火領著一群丫鬟嬤嬤捧著人參肉桂的過來瞧大爺究竟是好是壞了。”


    “怪道呢,我說今日太太怎麽沒來,原來還有這緣故。”雀兒唏噓道,“可憐見的,太太受了這天大的委屈,偏我們爺又病了,也不能到前麵太太處去探病,更不用說侍疾了。幸虧還有一個元姑娘能在一旁為太太開懷解悶,不然叫我們爺知道了,還不得撐著身子要過去瞧太太?”


    “快別說大姑娘了,她現今如何能有空到我們太太這邊來,沒聽說西院的老太太如今身子也不好,大姑娘正在那邊奉湯奉藥呢!雖說到底也打發了貼身的丫頭過來伺候太太,也道了□乏術之惱,可太太心裏如何能好受,到底也是傷心地。”


    “不是還有一個寶玉少爺?如今雖說他年紀還小,連跑步都還不利索,不過聽著說話卻已很有章法,很是流利暢快,瞧著著實聰慧伶俐,我上回隨我們爺去那邊探望四少爺,可是親眼見著,那小嘴皮子可真真討喜的緊。雖說不能給太太侍疾,放到眼前到底能也夠解悶,慰一慰太太的心懷也很不錯。”


    晴兒聽了這般話,語氣愈發不平了,憤憤道,“剩下這個寶玉更不中用,人家每日打扮成個觀音童子樣,也隻會到老太太屋裏彩衣娛親,哪裏還有人想著咱們太太也病著。”


    “好姐姐,快別惱了,咱們先不說這些晦氣的,沒的聽了讓人生氣,這年節裏大好的日子,隻揀些輕快有趣的話來說說豈不更好?”雀兒勸慰道,“可聽說東院那邊的璉二爺年後鬧著又要到南邊的金陵去的事?”


    “怎麽沒聽說,還有更可笑的呢!哥兒年輕不懂事如此胡鬧也就罷了,可咱們府裏的大老爺也不知犯了什麽邪性,不但不阻攔斥責,反而跟著一起胡鬧,竟說等天氣漸暖了,要帶著哥兒一起回南去,大太太在一旁著急,千攔萬阻都不頂用,卻反而被他們父子給聯手孤立了。借口說東院裏路狹屋小,年節上親戚來往眾多,若是用這地方來待客著實沒臉,爺倆就索性躲在京郊的一處別院裏不回來了,算算也已有兩日光景。哎!大太太因此暗地裏氣得不知得掉多少眼淚。”


    “這個我知道,剛才大太太帶著二姑娘與三少爺過來這邊給老太太請安,沿途好多丫頭婆子們都瞧見了,說大夫人的眼睛紅的像兔子,身形也消瘦了好多,臉色也是憔悴的,也就差請大夫吃藥了。”雀兒說完最後還神神秘秘地道,“我聽我們院裏的奶嬤嬤說,大夫人如今還能硬撐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不過是要請老太太拿個主意,好勸一勸大老爺罷了。要不然依大太太平日那樣高傲的性子,十次請安裏能來五次就不錯了,又怎會見天的到老太太這邊討好奉承,何況這次她的身子是真的有些不好?”


    晴兒聽了嘴裏愈發感慨道,“人常說,大戶人家的太太有多風光體麵威風赫赫,可我怎麽瞧著咱們府裏的這兩位比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活的還不如意。也不知流霞姐姐究竟著了什麽魔,使了那般大的氣力隻求著太太把她放到大爺的屋裏去,也不瞧瞧眼前的周姨娘是個什麽光景,卻隻往那好的光鮮的一麵去想。”


    “你怎麽不說那趙姨娘,眼見著庶子庶女都要齊全了,可不就翻身做了半個主子。”雀兒反駁道,“等以後若她的哥兒出息了,說不得還能撈個誥命夫人做做。”


    “真真好笑,就算她這胎當真生了兒子,又果真如你所說是個天生聰慧有出息的,便是將來做了官,這誥命夫人也是咱們太太的,她算哪門子夫人,到死也和咱們一樣是個奴才秧子。依我說,她這半個主子還沒咱們丫頭過的舒坦,你是沒瞧見太太整治她的那些手段,若要你瞧見了,保管你再不敢肖想姨娘這個位置,流霞姐姐自個想不開,要往活坑跳,妹妹你可千萬莫要別學她才好?”


    “我哪敢有那心思,流霞姐姐看我看的緊,生怕我往大爺屋裏湊,現在想想真真沒趣。”雀兒好沒意思道,“再說我也有自知之明,沒個天仙似的容貌,也沒有滿肚子的墨水,少爺就是眼瞎了也不會瞧上我。”


    “少爺瞧不上你,那是你的福氣,作何這般滿臉遺憾的樣子。”晴兒恨其不爭道,“我是看在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才提醒你,對大爺千萬莫要有一絲的非分之想,甭說未來的珠大奶奶究竟品行如何,就太太這邊也容不得有勾引主子的丫頭活著,你可千萬要記住了。”


    “真囉嗦,你這嘴舌都快趕上我媽了,也虧你瞧得起我,不過是一個伺候奴才的奴才,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雀兒心內感激麵上卻不顯地說道,“流霞姐姐識那麽多字,又長的那樣好,還不是照樣受咱們大爺的冷落,我就算心再高,也絕不會起這糊塗心思。”


    晴兒聽了這話,皺眉反問道,“可是我剛才聽錯了,你竟說流霞姐姐不得少爺的喜歡,這是怎麽說,以往流霞跟著太太時,就她與大爺的關係最好,雖說是流雲在太太跟前最得體麵,可少爺每回過來都專找流霞說話,我們這些下邊的小丫頭瞧的可是真真的,怎麽過來了反而又不喜歡了?”


    “大爺喜歡誰,我又如何能知道?我隻知道流霞姐姐光巾帕子就哭壞了好幾條,且每回都躲在被窩裏哭,打量我不知道嗎?就算平日裏對著我再如何的耀武揚威,也不過是撐個表麵的威風罷了。”


    雀兒還待繼續八卦,就見那邊走過來兩個豔妝的美人,老遠瞧看就知是她口中的流霞伴著另一個步瑤姑娘一起向這邊走來。隻見她們各人披著不同款式的狐裘披風,挽著精神的發髻,戴著時新的頭麵,一步三搖,風流嫋娜,有說有笑的向著這邊過來。


    雀兒見了撇撇嘴,不屑地低聲道,“太太過年時賞的頭麵,這都過初五了,她們竟還舔著臉戴著,也不嫌害臊,真真是沒見過世麵的暴發戶,這幸虧隻在咱府裏丟丟臉,若是出了府還怎麽得了。”


    晴兒也低聲回道,“你少說兩句吧,她們可就要過來了,再瞧不上她們,其中一個也是你現在的主子。”


    被姐妹一語點中現實,雀兒不甘的點點頭,整個整滿心的情緒,扯起最是熱情得體的笑容,幾步迎了上去甜甜地喊人道,“霞姑娘,花姑娘,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大爺在裏麵早就等得急了,現在可正等姑娘們去回話呢!”


    “我也想著能早點回來,可奈何老太太那邊不依,死活要留了我下來說會子話,你瞧就這麽著給耽擱了。”花步瑤妖嬈的走過來,摸著手腕得意的說道,“正好大太太也在那邊,這順手就賞了我個赤金的鐲子,真真是交了好運道,叫我趕上這等善心。大太太是個雅人,這金鐲子雖有些俗氣,我瞧著這上麵的雕花樣式倒還罕見,一會我叫大爺幫我鑒賞鑒賞,說不得這上麵就有什麽說頭也不一定。”


    聽著這等示威帶著炫耀的話,雀兒隻尷尬的笑笑,並不回話,三兩步便不著痕跡的退到流霞這邊。流霞這裏卻隻當聽不見,眼裏看向三步外的小晴兒,帶著適中的笑意說道,“可是已傳完話了?若是傳完了,就快回你流雲姐姐那邊複命吧。大過年的,好多體麵的嬤嬤都還放著年假,太太那邊正缺人手,可莫要在這種時候偷懶才好。”


    “給霞姑娘問好,祝霞姑娘新年裏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晴兒先施了一禮,起身才輕快的回話道,“正要回去呢,臨走和舊時的姐妹敘敘話,可巧你們就回來了。”說著又轉向花步瑤言道,“花姑娘是從老太太那邊回來的,老太太的身體可安好否,有無大的疾恙,可知太醫們怎麽說,回頭我也好學給我們太太聽。”


    “能有什麽事,人一上了年紀總會有些毛病。這兩日飯食不香,太醫說是傷心過度,鬱結於心所致,虧得有大姑娘寶少爺日日在老太太身邊逗悶取樂,這才沒釀成大的病症。老太太也吩咐我傳話說,好叫二太太放心,如此過上個三兩日也就好了,不必十分掛念,卻要保重自個的身子要緊。”


    晴兒聽了乖巧的點頭應承下來,隻說要回去複命,便辭了眾人轉身離去。


    見著晴兒的背影隱在月洞門後,流霞這才收回眼神瞧著雀兒說道,“咱們先回屋換了衣服後再去大爺房裏回話,你跟我來。”說完甩袖便向自個屋中走去。


    瞧著咣當一聲關上的房門,花步瑤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嘴裏哼地一聲就徑直向大爺屋裏走去。


    西院這邊,老太太屋裏火炕上,隻見三個白嫩嫩的小包子自娛自樂的翻身玩耍,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粉麵朱唇笑盈盈的在一旁瞧看著他們玩樂,卻是大姑娘元春在守著弟弟妹妹。炕的另一邊半躺著一位散著頭麵的老太太,眼漏精光麵容富態,可不就是這府裏的老太君賈母。


    炕上地下擺著兩溜黃花梨做的桌椅,大太太張氏就坐在左手第一位,麵對著老太太嘮些閑話家常。


    老太太閉著眼,依著靠背養神,安靜了半刻有餘才又說道,“我也聽說了,老大近日鬧騰地厲害,到叫你受了些委屈。瞧你如今這般憔悴的模樣,想來也是盡心勸過了,大抵也是不中用的。你既是他媳婦,他都不聽,我這個做娘的,說的話卻也未必管用,也不知咱們娘倆前世造了多少冤孽,今世才攤上這麽一個混賬魔星。”


    “瞧老太太說的,我們大爺平生最是孝順不過了,又怎敢對老祖宗您有絲毫頂撞?”張氏奉承道,“你老人家平時但凡提一句話,就比媳婦說上十句百句管用,還請老祖宗多多顧念些兒孫,時不時能提點一下我家老爺,媳婦這裏就感激不盡了。老爺眼見著也是近四十的人了,可一應的行事做派還像個長不大的孩童,媳婦說句大不敬的話,就是璉兒瞧著也比他穩重些。我也不求什麽夫榮妻貴,隻想著他以後說話做事多少能有些顧忌,總不能為家裏招了禍事,以後璉兒但凡有了出息,也是他這個做爹的功勞。”


    賈母聽著這滿耳朵的好話,冷笑道,“他最近頂撞我的難道還少了?我如今上了年紀,精力早已是大不如從前,哪還管得了別人究竟是回南回北。我那兄弟比我還小好幾歲,隻不過是一場風寒也就那麽去了,我這心裏還窩著一團火呢,可見有哪個兒子時常過來瞧瞧我了。人都說是孝子賢媳,臨了臨了也沒見哪個是真正令我省心的,別瞧著如今你為璉哥兒操碎了心,他將來也未必會真心領情。”


    “瞧母親說的,真真叫我們這些做兒子媳婦的無地自容了。老太太心裏不好受,媳婦如今不是也拖著病體帶著孫子孫女過來了,兩位老爺到底是男子,不宜時時出入內院,除了晨昏定省,卻也時常打發人過來瞧瞧老太太的好歹,就是弟妹現在身子實在不大好,還有元春代她在這邊伺候著,難道非要把滿府的兒子媳婦都拘在身邊才算是真正孝順了不成?”


    賈母睜開眼睛,意有所指的開口言道,“老大家的出身書香名門,我一鄉下老婆子可說不過你。璉兒父子離去之前究竟說了些什麽,打量我老糊塗心裏不明白?左不過是埋怨我這當母親的偏心他弟弟,他心生不忿故而才在府裏胡亂鬧騰,如此又要我說些什麽,把他弟弟攆出府去?”


    “母親恕罪,兒媳心裏萬不敢存這等誅心之願。”張氏臉色訕訕,忍住心裏的不滿言道,“他們父子年節下跑到京郊去本沒什麽,便是老爺一時性子扭起來,真的不管不顧的直接回老家去,又能有多大的事,隻是這裏麵卻是另有一個天大的隱衷,媳婦心裏惶恐卻又無力打消我們爺的心思,這才舍著臉來求著母親給出個主意,不料卻反引得母親誤解重重,這…這叫媳婦又如何開得了口?”


    “我瞧著你自來就是個識大體的,心裏也拎得清,不會為這點小事求到我這裏,原來還另有緣故。”賈母聽了露出恍然的神情,略微鬆緩了語氣又說道,“你且先向我講講緣由,好叫我聽聽到底是什麽樣天大的隱衷,能把我素來八風不動的兒媳婦難為成這樣,我雖不比你飽讀詩書博古通今,到底是上了年歲之人,好歹也見過一些世麵,總能幫著裁度裁度。”


    張氏好不容易得了賈母的允許,剛要開口言事,卻瞄見了陪坐在在一旁的大姑娘,便又立即閉上了原本開合的嘴,隻一臉為難的瞧著三個玩鬧的小兒女不言語。賈母在一旁自是將這情景盡收於眼底,遂抬眉含笑的說道,“怎麽,這事莫不是還要避著元丫頭不成?”


    “不是我這做伯娘的輕視侄女,實在是這事關乎我們老爺的臉麵,元丫頭畢竟是未嫁的姑娘,我想著還是避一避為好。”


    不等張氏繼續說下去,就見那邊元春起了身子下到地上來,對著兩位長輩行了一禮告退道,“才要說母親病著想要到榮禧堂那邊瞧瞧,卻又不忍祖母病容身邊無人照看,心中不安故才不敢告假。可巧今兒伯母過來,好向祖母告個假允孫女半日空閑,能到我母親那邊盡一盡為人子女的孝心。”


    “你既有這份心也算你母親沒有白生養一場,倒是我老婆子之前不盡人情,竟阻了你們母女之間的血緣親情,現在想來心中著實有些忐忑。”說著就從外麵喊來一個年輕的媳婦,又說道,“快叫你賴嬸子領了你去吧,隻臨走別忘了多披一身狐裘錦袍,仔細凍著自己,再叫你母親與我心疼。”


    元春聽了,便乖巧地回說道,“孫女多謝祖母的一番愛護,萬不敢再勞祖母費心。”這樣說著也就隨那媳婦向著外麵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快來打分啦,俺需要有動力,好叫我多更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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